《四重奏》大概是我目前最喜歡的一部日劇了仙辟,喜劇、懸疑以及小確喪鳄梅。它并沒有把生活撕碎了給觀眾看叠国,而是呈現(xiàn)了生活的原貌。那些最真實的細節(jié)和荒誕戴尸,如粘在衣服上的米粒粟焊,不經(jīng)意間便如影隨形。
《四重奏》是由土井裕泰孙蒙、金子文紀项棠、坪井敏雄執(zhí)導,坂元裕二編劇挎峦,講述了四個熱愛音樂的人因在卡拉OK的偶遇而組成“甜甜圈洞四重奏”樂團——四個因缺點而在一起的“甜甜圈洞”香追。
故事從四個“心懷鬼胎”的人在卡拉OK的“偶遇”開始講起。
一
四重奏的第一小提琴手——卷真紀坦胶,被大家叫做阿卷透典。原本放棄了音樂的阿卷歪玲,因為丈夫失蹤一年未歸,不得已重新開始了小提琴的職業(yè)生涯掷匠,而四人相聚的原因則都是圍繞著阿卷的滥崩。
阿卷與丈夫過著平淡而溫馨的生活,直到她在飯店偶遇丈夫讹语,無意間聽見丈夫與朋友的談話钙皮,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丈夫并不喜歡將檸檬汁擠在炸雞上,原來丈夫一直遷就著她顽决。
朋友問阿卷丈夫短条,結婚才兩年,難道不愛妻子了嗎才菠?
阿卷丈夫說:“當然愛她啊茸时。雖然愛她,但不喜歡她赋访,這就是婚姻可都。”
阿卷笑意漸收蚓耽,悄然離去渠牲。此時,阿卷才發(fā)現(xiàn)丈夫?qū)λ南矚g已經(jīng)消失了步悠,無論是辭職還是工作調(diào)動签杈,丈夫都從未告訴過阿卷。
阿卷放棄了音樂鼎兽,而丈夫喜歡的正是那個拉小提琴的她答姥;阿卷再也沒翻開過戀愛時丈夫送給她的詩集,甚至隨手拿它用作餐墊谚咬。阿卷和丈夫鹦付,在兩條平行的軌道上漸行漸遠。阿卷愛著并喜歡著丈夫序宦,而丈夫僅僅只是愛她而已睁壁。
阿卷把丈夫當做家人,丈夫卻把阿卷當做戀人互捌。
阿卷說:“我想要擁有家人才結了婚潘明。回過神來秕噪,他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家人钳降,而是我單相思的對象‰缃恚”
丈夫說:“即使結了婚遂填,也希望她仍然像戀人一樣铲觉。她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戀人,而是我的家人吓坚∧煊模”
“為什么這樣呢?彼此的期待完全相反礁击⊙卧樱”
丈夫看著天上的風箏無力地墜落在地,突然意識到——“戀愛的時候哆窿,我一直覺得她是個特別的人链烈,一開始充滿了神秘感的她,已經(jīng)不存在了挚躯∏亢猓”
于是,丈夫一去不返码荔,用逃避來解決眼前的問題漩勤。而阿卷則躺在家里的地毯上,看著丈夫離去前脫掉的襪子目胡。她看著看著锯七,便忘記了電話響,忘記了丈夫的離去誉己。
所謂婚姻,所謂愛情域蜗,或許本不相融巨双。在愛情里的互相喜歡,在婚姻里則變成了互相遷就霉祸,當喜歡耗盡筑累,婚姻只剩下一杯清水,晃悠著丝蹭,乏善可陳慢宗。有時便會想,哪怕這杯清水里多點雜質(zhì)也好啊奔穿,但是沒有,它只是一杯誰也不想飲盡的清水。
后來搜变,阿卷的丈夫回來了凤巨。丈夫說:“我回來了∧写荩”阿卷說:“歡迎回家蔬墩∫氪颍”兩人如往常一般吃飯、說笑拇颅。阿卷說:“有紅酒奏司,要喝嗎?還是下次吧樟插〗岢危”丈夫說:“喝吧“逗唬”潛臺詞是——沒有下次了麻献。
兩人互為對方摘下婚戒,遞交了離婚協(xié)議猜扮。
分別前勉吻,丈夫張開雙臂想要擁抱阿卷,但阿卷只是握住了丈夫的手旅赢。走到一半齿桃,兩人回首,揮手煮盼。
清水被打翻在地短纵,再也拾不起來。
二
樂團的第二位成員叫世吹雀僵控,大提琴手香到,無業(yè)游民。小雀大概是我最喜歡的角色了报破,隨性悠就、堅強、感性充易,是只隨時都能睡著的小精靈梗脾。
小雀受雇于阿卷的婆婆,偷偷錄下阿卷的話盹靴,因為阿卷婆婆懷疑她殺了自己的兒子炸茧,也就是阿卷的丈夫。但小雀在相處中漸漸相信了阿卷是無辜的稿静,并停止了為阿卷的婆婆辦事梭冠。
小雀的父親將不久于人世,但小雀卻好似無動于衷自赔。路過父親所在的醫(yī)院時妈嘹,小雀低著頭,沒有下車绍妨,反而用手里剩下的五百日元買了一束花润脸,放在了裝母親骨灰盒的柜子里柬脸。
此時,阿卷接到電話毙驯,來到了小雀父親所在的醫(yī)院倒堕,得知了小雀小時候被父親偽裝為魔法少女進行詐騙,最終被逮捕爆价,小雀也因此隱姓埋名垦巴。曾經(jīng),小雀被人發(fā)現(xiàn)過去后铭段,她被桌上寫著“滾出去”的紙條冷暴力骤宣。
小雀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透明存在。
阿卷追上小雀序愚,告訴她父親去世的消息憔披,但小雀卻一再避開話題。
最終爸吮,小雀背對著阿卷講述了父親的故事芬膝。小雀說,有個朋友特別照顧父親形娇,借了父親很多錢锰霜,請父親吃了很多飯;但當朋友生病時桐早,父親卻因為害怕傳染而不去探望癣缅。父親對建筑基座偷工減料,被發(fā)現(xiàn)后工程不得不從頭開始勘畔,并且公司也因此倒閉所灸;而父親則在那天抱怨拉面店的面湯不夠熱,要求重做一碗炫七。
“還有媽媽……”小雀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而是念叨著钾唬,“醫(yī)院不得不去吧万哪,家人去世了不能不去吧÷崭眩”
阿卷握住小雀的手說:“小雀奕巍,我們回輕井澤吧,不用去醫(yī)院了儒士。沒事的的止,沒關系的,咱們回去大伙兒那吧着撩∽绺#”
家人的定義不能是有血緣關系的人匾委,應該是相愛的人吧。不曾愛過你的人氓润,不能被叫做家人赂乐。這時,便需要一個人握住你的手咖气,輕聲說:“沒事的挨措,沒關系的,咱們回去大伙兒那吧崩溪∏骋郏”
沒有所謂的倫理道德,也沒有所謂的原諒與不原諒伶唯,只是因為不用再相見了觉既,便可以坦坦蕩蕩地放棄過去。
小雀聽完后抵怎,呆住了奋救,眼淚掉下來,低頭吃豬排蓋飯反惕。阿卷也吃尝艘,兩人相視而笑。
阿卷說:“哭著吃過飯的人姿染,是能夠走下去的背亥。”
小雀喜歡樂團里的另一位成員——別府悬赏,但小雀從不敢表白狡汉,甚至告訴別府自己喜歡家森。到了后來闽颇,小雀幫助別府追求阿卷盾戴,并說自己希望看到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她喜歡別府兵多,也喜歡阿卷尖啡。
樂團表演的飯店店員——有朱,教小雀“誘惑”剩膘。小雀像只小貓一樣溜進別府的房間衅斩,與別府的臉保持一個礦泉水瓶的距離。小雀看著別府怠褐,別府看著小雀畏梆,一動不動。
小雀拉住起身的別府,把頭埋進他的胸膛奠涌,靜靜地依戀了幾秒宪巨。起身后說:“抱歉,WiFi連不上了铣猩∫就”
大雪里,星星點點的彩燈下达皿,小雀吻了別府天吓。分開后,小雀說:“我連上WiFi了峦椰×淠”
這大概是整部劇我最早便淚崩的地方,四個人的過去都是悲劇汤功,他們到最終也未成功物邑。但經(jīng)歷種種,小雀仍可以保持少女般的心性滔金,可以喜歡色解,也可以放棄。會因為一點點的依戀便暗自欣喜餐茵,也會因為得不到而哭泣科阎,不矯作,也不急躁忿族,仿佛下意識地認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锣笨。
小雀的夢里是穿著白裙的自己,站在路邊等著別府道批,兩人數(shù)著一二三一起踏上扶梯错英,兩人一起吃那不勒斯面,別府為她系上圍裙隆豹。
都是少女心性椭岩,卻像是在黑白琴鍵上跳動的小拇指,一點一滴都微微顫動璃赡,是愛情開始前的模樣簿煌。
三
小雀喜歡的人——別府,是樂團的第二小提琴手鉴吹,也是樂團的隊長。別府出生于優(yōu)越的家庭惩琉,將祖父的別墅租給樂團合住豆励。但別府并不算優(yōu)秀,是公司的小職員。樂團的工作甚至需要別府的弟弟打點良蒸,即便這樣技扼,樂團依然只能得到一些三流工作。
別府喜歡阿卷嫩痰,曾三次與阿卷偶遇剿吻,卻未曾鼓起勇氣相識。這次在卡拉OK的偶遇串纺,是別府跟蹤阿卷后的刻意為之丽旅。
九條是別府的同事,兩人時常一起去卡拉OK唱歌解壓纺棺,即使錯過末班車夜宿卡拉OK房也無妨榄笙,但兩人之間存在微妙的曖昧關系。
得知九條要結婚的消息后祷蝌,別府有些恍惚并向阿卷表白茅撞,遭到拒絕。
阿卷告訴別府:“比悲傷更令人悲傷的事情是——空歡喜巨朦∶浊穑”
與九條唱完卡拉OK,別府醉了糊啡,堅持要夜宿在九條家拄查。
那一晚,九條和別府發(fā)生了性關系悔橄。
在看起來渣男的行為過后靶累,別府對九條說:“我們結婚吧⊙⑴保”九條問別府:“你餓了嗎挣柬?”
九條和別府依偎在陽臺上吃札幌第一拉面。
九條說:“反正我也一直喜歡你睛挚,所以才和你睡了邪蛔,這種事情僅限于今天而已≡可是侧到,在寒冷的清晨,在陽臺吃的札幌第一拉面很美味淤击,就把這當做我們之間的高潮不好嗎匠抗?”
這便是戀愛、婚姻與性之間的關系吧污抬。喜歡一個人汞贸,也可以喜歡不止一個人绳军。即使發(fā)生了關系,也可以是彼此的過路人矢腻。得到的和得不到的门驾,都可以成為回憶。生活總要還原于本來的面目多柑,即使偏離了航道奶是,也要手動掰回正軌,因為人生不可以重來竣灌。
而別府是中規(guī)中矩的聂沙,他不因為喜歡和曖昧便逾越。但別府恐怕是四人中最渴望自由的一個帐偎,他照顧著別人逐纬,卻最想成為任性的人。于是后來削樊,當所有人準備遠行豁生,開始放棄樂團時,別府辭掉了工作漫贞,從唯一一個有工作的人變成了唯一的無業(yè)游民甸箱。
或許,他才是那個最天真爛漫的夢想家迅脐。
四
樂團的中提琴手叫家森芍殖,是一位三十五歲卻仍然只是美容師助手的、對細節(jié)講究的奇怪男子谴蔑。
樂團搬進別墅的第一天豌骏,家森便針對是否將檸檬汁擠到炸雞上,與其他成員爭論起來隐锭,還提議讓大家對裝飾炸雞的歐芹說謝謝窃躲。
家森經(jīng)歷過一場失敗的婚姻,與兒子分離钦睡。兩個看似黑社會的人一直在追蹤家森蒂窒,實則是家森前妻父親的部下在找家森前妻的下落。家森并未直接說出前妻的下落荞怒,他害怕因此與兒子再難相見洒琢。
家森告訴小雀:“妻子、貓褐桌、獨角仙衰抑,按照能夠交流的順序排列的話,應該是貓荧嵌、獨角仙停士、妻子挖帘。”
這是場失敗的婚姻恋技,兩人說著同一種語言,卻把理解建立在誤會的基礎上逻族。
家森偷偷將兒子帶回家蜻底,與兒子睡在一起,問他是否有繼續(xù)練習小提琴聘鳞。
兒子疑惑地看著家森薄辅,問道:“離婚什么時候結束啊抠璃?大概幾個月罢境?”
家森愣住了搏嗡,決定盡力與前妻復合窿春。
前妻來找兒子,家森表示想要復合采盒。前妻答道:“你啊旧乞,說了最不該說的話。說當時兌換彩票的話磅氨,現(xiàn)在就好了尺栖,你說的現(xiàn)在離沒有我吧,也沒有兒子吧烦租。沒有什么比丈夫有‘如果沒有結婚就好了的想法’更讓一個妻子傷心的事了延赌。”
他們不可能再復合了叉橱。人總是這樣挫以,錯過了,再回首千萬次也回不到那個時間點赏迟。時間可以伸縮屡贺,唯獨不可以倒流。緊扣的十指不能松開锌杀,松開之后便再也找不到彼此了甩栈。
家森還是送走了兒子,他保留了最后的矜持糕再,他沖車窗里的兒子揮揮手量没,讓兒子看到了一個微笑揮手的爸爸⊥幌耄可當車漸行漸遠殴蹄,家森卻用手捂住臉究抓,淚流滿面。
五
樂團的四個人都說完了袭灯,第五個值得說的人是樂團演出的餐廳的店員——有朱刺下,綽號“淀君”,豐臣秀吉的側(cè)室稽荧,傳說中日本的三大惡女之一橘茉。
我并不覺得有朱是“惡女”,她只是個有手段和心機的人姨丈。而現(xiàn)實生活中畅卓,處處都是這樣的人。
她總是笑容滿面蟋恬,眼中卻并無笑意翁潘;她給阿卷送去明知阿卷并不喜歡的裙子,只為證明每個人都會說謊歼争,因為阿卷即使不喜歡也會說喜歡拜马;她可以在得知小提琴值錢后,堂而皇之地進入別墅偷琴矾飞;她也可以在發(fā)現(xiàn)股票賠錢后一膨,立即勾引餐廳老板。
她說:“這個世上最大的私房話洒沦,就是正義往往都會輸豹绪,不是嗎?夢想總是無法實現(xiàn)申眼,努力幾乎不會有回報瞒津,愛終究會消失,不是嗎括尸?那些嘴上說得好聽的人巷蚪,難道不是都在逃避現(xiàn)實嗎?夫妻之間怎么可能有愛情濒翻?”
故事的最后屁柏,有朱嫁給了一位富有的外國人。
她舉起手上的結婚戒指有送,說:“人生淌喻,易如反掌∪刚”
這大概是這部劇的魅力所在裸删,沒有所謂的正反派,而是真實到可怕阵赠。人是不分好壞的涯塔,人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肌稻。有朱說:“成人的世界不需要表白,需要誘惑匕荸。想學會誘惑爹谭,就要先放棄做人∶看希”
有朱放棄了做人旦棉,放棄別人不能放棄的,未必不能活得更好药薯。
六
故事的結局,阿卷曾為了逃避養(yǎng)父的家暴救斑,買戶籍制造假身份童本。十四年后,阿卷的真實身份被發(fā)現(xiàn)脸候,判了緩刑穷娱。但阿卷被懷疑謀殺養(yǎng)父,四重奏樂團也因此不得復出运沦。
阿卷不愿再拉琴泵额,獨自住在破舊的公寓里;小雀不再嗜睡携添,備考資格證參加工作嫁盲;家森在餐廳當?shù)陠T,并準備學習廚藝烈掠;而別府則因為不愿放棄羞秤,成了無業(yè)游民。
“甜甜圈洞四重奏”進行了一次座無虛席的演出左敌,觀眾出于對阿卷的好奇和鄙夷來到樂團音樂會瘾蛋。他們在觀眾紛紛離場、被扔易拉罐的情況下矫限,完成了演出哺哼,并獲得了掌聲。
他們開著專屬于“甜甜圈洞四重奏”的面包車叼风,一路前行取董。
愛情、親情咬扇、友情甲葬、夢想、現(xiàn)實懈贺,種種真實交織在一起经窖。喜劇的外殼下坡垫,生活的悲涼被偷偷地釘在縫隙里,不用撕碎給觀眾看画侣,它就在那里冰悠,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