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瑤夕
在那種將天地填充得沒有縫隙的黑暗中蹈集,在至深的迷茫與孤獨中,如果所有的光都熄滅了雇初,我是否還能看見你的面龐拢肆?我是否還能找到通往真相的道路?我害怕靖诗,害怕一切成為風中的煙與沙郭怪,害怕自己被絕望吞沒。
羅輕輕地說出這些話語的時候刊橘,她們正坐在高聳的云溪山上鄙才,面對群山的起伏輪廓,等待這一日的第一束陽光促绵。羅的臉攒庵,被暗色侵蝕,許只隱約看見些許發(fā)絲在風的撥弄下翩翩起舞绞愚。許選擇保持沉默叙甸。
幸而,天亮了位衩。
羅問裆蒸,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許說糖驴,那種感覺僚祷,就像是你潛到海底深處佛致,然后閉上眼睛奮力向海面游去,壓力慢慢消卻辙谜,突然身輕如燕俺榆。當你猛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里蕩起粼粼碎光装哆。
兩人相視罐脊,淡淡一笑。
羅一直都想進行一次旅行蜕琴,一次沒有規(guī)劃走走停停的旅行萍桌。許詢問她擁有這種渴望的原因。羅回答說凌简,當你見到自己生命中的人一個一個地各奔旅程時上炎,你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要那樣做。那不是模仿雏搂,而是被深藏在血液中的愿望藕施。又或是天生的,別人的出走刺激它生根發(fā)芽凸郑。
羅也詢問許裳食。許卻笑而不答。就像是羅也始終未曾向許傾訴自己的故事线椰。
但是兩個人都知道故事胞谈,往往會在沉默中浮現(xiàn)。如同膠片憨愉,經(jīng)過暗室才會顯現(xiàn)畫面烦绳。
現(xiàn)在,她們只是行走配紫,沉默不語地行走径密,一心一意地行走。
羅遇見許躺孝,是在一個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享扔。
羅外出采景,很晚才回來植袍,但是幸運地塔上最后一班旅車惧眠,她想,不用耽誤明日的行程了于个。司機不耐煩地維持著虛假的笑容氛魁,招手道,歡迎乘坐本車。羅還未站穩(wěn)他便踩下油門秀存,旅車如脫韁的野馬般疾速行駛捶码。她輕微踉蹌,沒有生氣或链,掃視一眼空蕩蕩的車廂惫恼,便安靜地坐下,將解下的鼓鼓的背包放到身邊澳盐。偏過頭祈纯,凝視窗外流動的黑暗。
因為車廂中只有羅一位乘客洞就,包中有昂貴的攝影裝備盆繁,為防止司機有厄測居心掀淘,羅時刻保持著清醒旬蟋。她在心里暗自嘲笑,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對他人這般不信任革娄。
身后突然傳出聲音倾贰,嗨,你好拦惋。羅嚇了一跳匆浙,轉(zhuǎn)頭看去,一個面若芙蓉的年輕女子正微笑著向她打招呼厕妖。羅問首尼,我起先怎么沒有看見你?她懶懶地說言秸,剛才我在彎腰系鞋帶软能。邊說邊伸腳給羅看那那個完美的蝴蝶結。然后告訴羅她的名字叫作許举畸。
她問查排,這么晚,你要去哪里抄沮。
羅搖頭跋核,說,我不知道叛买。然后反問許砂代,你呢?
許也搖頭率挣。
許說刻伊,那么我們都只是行走,漫無目的。
羅說娃圆,是啊玫锋。
許微微一笑,說讼呢,不妨結伴同行撩鹿。
那么就一起罷。
羅出生的那一年悦屏,好強的父親終于憑借著自己的真才實學成為當?shù)匾凰蘸沼忻拇髮W里的教授节沦。父親興高采烈地攜著尚在襁褓中的她和大戶小姐出身的驕傲的母親去西湖游玩,并拍下一張黑白相片础爬。這是羅擁有的第一張黑白相片甫贯。相片中,意氣風發(fā)的父親穿著挺拔的中山裝看蚜,面容冷峻叫搁,儀表得體。母親襲一身旗袍供炎,樸素的白色衣底渴逻,上面繡有小朵小朵的精致的梅花。母親面容姣好音诫,精神抖擻惨奕。她則被母親緊緊地抱在懷里,露出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竭钝。身后是一望無際的湖水梨撞,在陽光的淺照下碧波蕩漾。
羅與黑白相片的因緣就此埋下伏筆香罐。
在旅途中卧波,羅對許說,曾經(jīng)最討厭的就是黑白相片穴吹,覺得它們陰森恐怖幽勒,構圖簡單。但是從十八歲開始喜歡這樣的相片港令。世間一切景像啥容,在這樣的相片中只呈現(xiàn)出黑色與白色剑肯,一視同仁二蓝。更為重要的是,黑色和白色的相互襯托與對照疏尿,使相片中的物品顯得富含對比感與反差感淋淀,并且通過清冷陰郁的色調(diào)撞擊眼球遥昧,沖擊心靈。那種感覺,能夠讓我們看清楚苦難的真相炭臭。
許永脓,你知道嗎,我的夢想是鞋仍,把自己拍進一張黑白相片里常摧,然后安靜地死去。
羅和許抵達慶云時威创,正值黃昏落午。旅車隨時可以下車,這是令她們推崇的優(yōu)點肚豺。許說溃斋,沒有規(guī)矩和束縛,這多好吸申。道路并不寬闊梗劫,兩側(cè)種著高大梧桐,現(xiàn)在光禿禿的呛谜。兩人走著在跳,抬頭觀賞今日的黃昏。
黃昏被無聲謀殺隐岛,兇手臨走時用一塊厚厚的白布將它的尸體蓋住,然后逃之夭夭瓷翻。白布真地很厚聚凹,但是殷紅的血還是慢慢將它滲透,暈染開來齐帚。
人世靜默如謎妒牙,注定只能祭奠。
這是這場旅行的第九十九天对妄。兩人并肩慢慢地走著湘今。許說,九十九剪菱,多好的數(shù)字摩瞎。羅說,是啊孝常,只可惜依舊不得圓滿旗们。兩人便不再說話。許心里清楚构灸,剩下的那個一上渴,承載著她們的過往,是時候傾吐了。否則稠氮,這場旅行將永遠沒有終點曹阔,這場相遇將沒有意義。
許在路邊小攤買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玉米隔披,掰成兩半次兆,白氣徐徐冒出,帶著果實的清香锹锰。羅接過遞來的一半芥炭,安靜地吃著,軟糯而甘甜恃慧。記得小時候最喜歡一粒一粒地撥著吃园蝠,直到膩煩,卻還剩下很多痢士,于是丟到一邊彪薛。但是心中很歡喜〉□澹或許是因為這種做法近同一個游戲善延。一個自己可以掌控全局的游戲。
旅行第十三天時城侧,她們到了印染易遣,一座埋葬著喧囂的破落小城。羅在城南的斷橋上賞月嫌佑,許在不遠處搭好帳篷豆茫。四周是大片松林,晚風吹起時會有悅耳的聲音流淌屋摇,如同潺潺流水揩魂,點點螢火忽明忽滅。
羅說炮温,許火脉,你知道嗎,這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條小溪已經(jīng)干涸柒啤。否則倦挂,你會看見明月墜落于溪水中。
許問白修,羅妒峦,為什么這么說。
羅說兵睛,我是攝影師肯骇,時常外出攝影窥浪。我喜歡拍水中的月亮。
許問笛丙,為什么漾脂。
羅微笑著說,水中之月胚鸯,近在眼前骨稿,卻不可觸及,像極了命運與人生姜钳。你說呢坦冠?
許的眼睛里閃過一線黯然,她說哥桥,我寫作辙浑,雖然已經(jīng)三年沒有動筆寫過東西。
羅沒有問她如今無法寫作的原因拟糕。因為她知道判呕,她自己已經(jīng)三年沒有拍過相片,即使手中時刻拿著相機送滞。因為她沒有勇氣去面對內(nèi)深處的熱愛侠草。它們那般荒蕪,如同莽莽大漠犁嗅。
她們走到慶云縣城边涕,找到旅館住下時,已經(jīng)到了接近晚上十二點鐘愧哟。她們看見縣城中心高高掛起的大鐘奥吩,秒針以從容不迫的姿態(tài)行走,指引著時間的流逝蕊梧。
兩人安頓好,許遲疑了一下腮介,還是拿出錢包肥矢,對羅說,羅叠洗,我出去一趟甘改。她邊說邊往門口走。
羅阻攔她灭抑。
羅說十艾,許,許腾节,你不可以這樣做忘嫉,那是你可以控制的荤牍,只是你需要忍耐。
許的力氣很大庆冕,將羅推開康吵,喊道,走開访递,你不要管我晦嵌,你根本不知道沒有食物我會多么難受!
羅沖過去緊緊抱住許拷姿,說惭载,許,你不可以再暴食了响巢!
許像只小野獸在她網(wǎng)一般的擁抱里掙扎描滔,羅瘦弱的身體隨著許的掙扎劇烈搖晃,仿佛隨時會轟然散架抵乓。半個小時過去伴挚,許漸漸筋疲力盡,癱到地上灾炭,羅也松開手茎芋,長嘆一聲,閉上眼睛喘息蜈出。
許開始哭泣田弥。她說,羅铡原,我做不到偷厦。對食物的欲望時刻控制著我,我無能為力燕刻。
羅憐惜地看著地只泼,說,這是否是你無法寫作的原因卵洗?許點點頭请唱。
許說,自從我哥哥竊取我辛苦寫出的東西開始过蹂,我希望得到食物來填補十绑。許呆滯地看著桌子上的假花,輕輕抹淚酷勺。羅像母鳥護著雛鳥一樣擁抱她本橙,說,說吧脆诉,把想說的都說出來甚亭。我在這里贷币。我在聽。
遇見許的第二天晚上狂鞋,在旅館狹小的房間片择,羅驚訝地看著許,瞪大眼睛骚揍,嘴巴無法合攏字管,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十秒鐘信不,一袋紅豆吐司消失不見嘲叔。
又十秒鐘,一大根香腸消失不見抽活。
又十秒鐘硫戈,一瓶500毫升的牛奶消失不見。
……
羅試圖閉上眼睛下硕,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丁逝,對狼吞虎咽的許說,許梭姓,你慢點吃霜幼,你慢點吃。
許并不搭理她誉尖,只是吃罪既,像羅旅行那樣,沉默不語地吃铡恕,一心一意地吃琢感。各種各樣的食物源源不斷地送入口中,她的嘴像是正吹著氣的氣球探熔,輕微起伏驹针,咽喉上下滑動,腹部漸漸地凸起诀艰,但是手仍然機械式地抓著食物往口中送牌捷,卟咚卟咚的聲音響個不停,如同將石頭不斷扔進深井涡驮,無止無休。許的眼睛放出光來喜滨,鋒利如刃捉捅,還泛著寒光,令人驚恐虽风。
羅知道這是暴食癥棒口,曾經(jīng)百般愛護她的姑姑因姑父出軌患上這種病寄月,一次吃得太多,超過胃的承載范圍无牵,最后痛苦地死去漾肮。
許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時,羅終于成功地閉上眼睛茎毁。她臉部的肌肉在劇烈抽搐克懊。
羅,我從未見到我的父親七蜘。母親說谭溉,我出生的那一刻,父親因事故去世橡卤。她說是我克死了她心愛的男人扮念,所以她恨我。我有一個哥哥碧库,他是母親的掌上明珠柜与,家中生活艱難,一切需要都應先滿足他嵌灰,而他待我也刻薄弄匕,時常打我。我的童年伞鲫,沒有食物粘茄,沒有玩具,也沒有新衣服秕脓,甚至是上學柒瓣,還是我求母親整整三個月才求來的。我生活在暴力與憎惡中吠架。如履薄冰芙贫。
十四歲,我開始寫作傍药。寫一些感受磺平,有時會寫一些短篇小說,班上同學很喜歡拐辽,老師也十分欣賞拣挪。他們知道我的境遇,經(jīng)常幫助我俱诸,但是很多事情菠劝,他們也無能為力。友情是我少年時唯一擁有的情感睁搭。但也是從那時開始赶诊,母親酗酒抽煙笼平,夜晚喝醉,一邊罵我是個小害人精舔痪,一邊用酒瓶砸我寓调,用煙頭燙我,哥哥則按住我锄码。
第二天他們會警告我夺英,讓我不要同外人說,否則會變本加厲巍耗。于是哪怕是炎熱的盛夏秋麸,我也會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以遮掩我遍布於青的身體炬太。有一段時間我對外出懷有強烈的排斥灸蟆,但是母親把我押到窗臺上,我的半個身子已經(jīng)探出亲族,失重的感覺在噴薄炒考。我不想死,放開我霎迫!我大喊斋枢。母親只是自顧自地咒罵,你個吃白飯的知给,還想賴在家瓤帚?
羅,你知道嗎涩赢,他們的力氣很大戈次,我無法掙脫,我感覺自己是被巨石壓著的種子筒扒。我忍受了五年怯邪。
十九歲,我終于考上重點大學花墩,但是母親不允許我去讀悬秉。她說我已經(jīng)欠她夠多,是時候該還債了冰蘑,如果讓我去上大學和泌,她將無法控制我。我拼命反抗祠肥,被她用酒瓶砸破腦袋允跑,血像泉水一樣汩汩而出,然后他們把我關進房間,封閉了一切聋丝,也不給我飯吃——在這之后,我開始暴食工碾。他們把我放出來時弱睦,我已奄奄一息,我問他們究竟怎樣才能放過我渊额,母親說况木,哥哥談的一位女朋友跟一個有才華的男人走了,哥哥咽不下這口氣旬迹,想要證明自己同樣才華橫溢火惊。
我知道他只是一個庸俗的男人。他想讓我替他寫奔垦。我無可奈何屹耐,答應了。
羅問椿猎,然后呢惶岭?
許說,從此犯眠,他成為文壇新興才子按灶,飽受贊譽與光耀,我卻成為他的影子筐咧,永遠被他踩在腳下鸯旁。有了那份榮耀,他便知絕對不能讓我離開量蕊,母親日日夜夜防備著我铺罢。六年后,我得到機會將母親的安眠藥下到他們的酒里危融,我逃了出來畏铆,然后浪跡天涯。
羅問吉殃,自那之后你再未寫作了嗎辞居?
許說,是的蛋勺。其實我的朋友已經(jīng)想辦法幫我獲得我應有的一切瓦灶。但是我總是感覺只要自己寫,就會被竊取抱完。它們或許不屬于我贼陶。我對自己的寫作產(chǎn)生質(zhì)疑。
羅說,從未料想碉怔,你竟活得如此艱難烘贴。
許說,我也沒有想到撮胧,自始至終桨踪,我竟從未有過尋死的想法。
羅問芹啥,為何锻离?
或許為這世有不公,我心有不甘墓怀。
慶云是一座臨海小城汽纠。
羅目光含笑,對許說傀履,我們?nèi)タ春虱朵!?br>
天色尚早,整個世界尚且被巨大的寂靜籠罩啤呼,漆黑的天空微微發(fā)亮卧秘。乘車在小城里穿梭,道路兩側(cè)路燈齊明官扣,修建整齊的房屋像張口顯露的排排牙齒翅敌。駛出城區(qū),到達郊野惕蹄。從車窗向外看到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一層淺黑色的薄紗蚯涮。田野平坦而廣袤,偶爾竄出一棵形狀奇特的樹卖陵,嚇人一跳遭顶。
天越來越亮,天邊出現(xiàn)淡淡的一層橘紅色泪蔫。有幾間小屋孤零零地停在遠處棒旗,透出上竄下跳的燈火,如同墜入人間的星星撩荣。羅打開車窗铣揉,涼風習習,許深吸了幾口氣餐曹,嗅到淡淡的腥味逛拱。
羅握住她的手,幽幽地說道台猴,許朽合,許俱两,快閉上眼睛,你會聽到大海的聲音曹步。
站在船上宪彩,海風調(diào)皮地弄亂她們的頭發(fā),兩人瞇起雙眼箭窜,欣賞眼前一望無際的藍色毯焕,海浪的聲音層層涌來。
羅說磺樱,我的父親過于要強,引得他人不快婆咸,后來被其他的教授暗中搞鬼竹捉,失去教職。父親郁郁不得志尚骄,日日寡歡块差,漸漸頹廢,無論怎么勸導都沒用倔丈。母親辛勤工作憨闰,但畢竟少了一人的收入,家境日益困頓需五。
我十八歲的生日前一天午睡時鹉动,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宏邮,母親對我說泽示,我們?nèi)ス浣职伞N艺f好蜜氨,因為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過了械筛。于是去到商場,遇到許多熟人飒炎,他們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我埋哟,甚至問我的母親,你的孩子怎么了郎汪?母親驚慌地看著我赤赊,說,沒有怎么怒竿,她很好砍鸠。我心中的疑惑在瘋狂生長,我說耕驰,我不想再待在這里爷辱,我要回去了。母親沒有說話,自顧自地走開饭弓,于是我便離開双饥。半路記起自己還未向母親索要鑰匙,正欲回頭弟断,卻摸到自己口袋里有鑰匙咏花,何時所得不得而知》浚回到家昏翰,突然覺得心臟刺痛,自己無法動彈刘急。父親躺在床上棚菊,漸漸生出根須,變成一朵碩大的水仙叔汁,母親昨日買的鯉魚從水盆里跳出來统求,與水仙在空中舞動,然后消失据块。
許握住羅的手码邻,冰冷刺骨。她的手突然地顫抖一下另假。羅接著說像屋,第二天,也就是我生日那天浪谴,他們出車禍而死开睡。
許定住,聲音嘶啞苟耻,說篇恒,羅……
羅低下頭,冷冷地說道凶杖,從此胁艰,我孤身一人,面對世間智蝠。
她們走在歸途時腾么,已經(jīng)是夜晚。四下漆黑一片杈湾,天地間闃然無聲解虱。
許問,你后來為什么沒有再攝影漆撞?
羅說殴泰,因為時常覺得相片上有我的父親母親于宙。
許說,那是什么感覺悍汛?你現(xiàn)在知道了嗎捞魁?
羅說,我知道了离咐。
許說谱俭,那它是什么樣的?
羅笑了笑宵蛀,說昆著,那種感覺,就像是你潛到海底深處术陶,然后閉上眼睛奮力向海面游去宣吱,壓力慢慢消卻,突然身輕如燕瞳别,猛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里蕩起粼粼碎光杭攻,聽到大海的聲音時的感覺祟敛。兩人一齊笑起來。
羅說兆解,你今后還會寫作嗎馆铁?
許說,應該還會吧锅睛,你呢埠巨?
羅說,會啊现拒。
這時辣垒,一輪圓月緩緩滑出,灑下清涼光輝印蔬,落在她們的臉上勋桶。羅取出背包,拿出攝像機侥猬,說例驹,現(xiàn)在拍嗎?許點點頭退唠。羅與許一起透過攝像機看那輪圓月鹃锈,調(diào)整一會兒,羅按下快門瞧预,咔嚓一聲屎债,瞬間定格成永恒仅政。許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說扔茅,等我出了新書已旧,要用這張相片做封片。羅答應道召娜,好运褪,到時侯我們一起出一本書。
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岸上閃出一點燈火玖瘸,跳躍著秸讹,歡笑著,兩人屏聲凝息地觀望著雅倒,涼意慢慢蔓延璃诀,她們低下頭扯了一下衣服,抬頭時那點燈火已經(jīng)熄滅蔑匣,而天空中繁星乍現(xiàn)劣欢。
這是旅行的第一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