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月之戀
張爹爹對女兒紅霞的婚姻還抱有一絲幻想汰具,他想著在自己有生之年箩溃,總能看到女兒和女婿有破鏡重圓的一天才好筒溃。這一天外孫女若兮參加了她父親東子在農(nóng)村親戚家的一場酒宴杨刨,若兮一回到家,兩位老人就迫不及待地問粟判,兮兮亿昏,你看你爸爸還能回來嗎?
若兮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档礁,大學(xué)剛剛畢業(yè)角钩,眼下在一家美術(shù)院校里實習(xí)。女孩說呻澜,家家递礼,你們就不要指望了,我看我爸是回不來了羹幸!
怎么就回不來呢脊髓?張爹爹瞪大了眼睛問。孩子的家家也說栅受,是呀将硝,兮兮,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屏镊?快跟家家說一說依疼!
若兮嘆口氣說,我爸在外面有女人啦而芥,你們還不知道呢律罢?
啊蔚出!張爹爹幾乎要驚叫著發(fā)出聲來弟翘,失望的情緒一下籠罩了他虫腋。怎么會這樣呢骄酗?東子那畜生竟然又有了新歡,紅霞當(dāng)初看上他真是瞎了眼呀悦冀!老頭兒還想再問什么趋翻,若兮已經(jīng)噘著嘴離開了。雖然爸爸和媽媽的婚姻名存實亡盒蟆,女孩還是不希望從別人的嘴里聽到有關(guān)爸爸的任何壞話踏烙,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外公。
兩個老人面面相覷历等,張爹爹看了一眼老伴讨惩,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兮兮該不會弄錯吧寒屯?他有些不甘地問荐捻。
兮兮都這么大了黍少,已經(jīng)能明辨是非,她的話是錯不了的处面。東子不叫個糧食厂置,他有什么做不出來的?我一點也不奇怪魂角。上梁不正下梁歪昵济,他們家的家風(fēng)原本就不好。你那親家翁年輕的時候行為不端野揪,與一個壞女人勾搭上了访忿,一個好好的家庭硬是給弄散了。老伴向張爹爹又提起了這些陳年往事斯稳。
唉醉顽,我還指望他過年能來與我好好喝一盅呢,看來現(xiàn)在是指望不上了嘍平挑!
你就那點出息游添,他都狠心不要咱們紅霞了,你還念想著他通熄!老伴剜了一眼張爹爹說唆涝。
你說我們都這把年紀(jì)了,不是都指著兒女都好嗎唇辨?要怪只怪紅霞福薄廊酣,遇上東子這個人渣,弄得家不像個家赏枚,紅霞今后一個人的日子苦著吶亡驰!張爹爹感嘆道。
紅霞也是的饿幅!老伴忽然恨恨地說凡辱,她的心腸太硬,就算東子有什么不對栗恩,她整天對他不理不睬的缩筛,不冷不熱步淹,不給男人改錯的機(jī)會轻姿。她那個態(tài)度臭笆,哪個男人受得了?出事是早晚的事市咆!
我看咱女兒沒什么不對的汉操,都是他東子的錯。你老太婆是不是老糊涂了蒙兰,咋胳膊肘往外拐呢磷瘤?倒替那畜生說起好話來了其弊?張爹爹氣鼓鼓地說。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膀斋,過去這么多年來梭伐,有什么事咱們都護(hù)著紅霞,怕她受到半點委屈仰担,讓她養(yǎng)成了自尊以自我為中心的驕傲性子糊识。就拿她和東子的婚姻來說,她要是放下架子摔蓝,和東子好好談一談赂苗,東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你不用扯那么多贮尉,他東子要是有半點良心拌滋,也決計做不出這么忘恩負(fù)義的事情來。他傷透了紅霞的心猜谚,紅霞這么對他败砂,都是叫他給逼的,怨不得別人魏铅。我還是那句話昌犹,咱們女兒沒有什么對不住他的。
張紅霞從地區(qū)中專學(xué)校畢業(yè)以后览芳,分配到縣自來水公司擔(dān)任質(zhì)檢員的工作斜姥。對于農(nóng)村里的那些姐妹來說,紅霞是幸運的沧竟,至少她通過自己的努力跳出了農(nóng)門铸敏。然而最令同齡的姐妹羨慕的是,那時紅霞處了一個男友悟泵。男友叫顧凱杈笔,是廣播電視大學(xué)的一名學(xué)生。顧凱身材修頎魁袜,相貌英俊桩撮,很有幾分瀟灑倜儻。有幾次大家一起吃飯峰弹,紅霞的小姐妹們因此都見過顧凱。
紅霞比顧凱早一年畢業(yè)芜果。每個周末鞠呈,她都會去電大看望男友。她上班后發(fā)的第一個月工資就給顧凱買了一件他喜愛的風(fēng)衣右钾。在校園里兩個人出雙入對蚁吝,老師和同學(xué)們都知道旱爆,顧凱有一位比他大了一歲、對他呵護(hù)有加的女友窘茁。兩人的家住在同一個鎮(zhèn)上怀伦,顧凱家境貧寒,父母供他讀書山林,已殊為不易房待。相比而言,紅霞的家境則要優(yōu)渥得多驼抹,她的父母原先在村里當(dāng)干部桑孩,后來雙雙下海做起了生意,家里有一定的積蓄框冀。
顧凱曾經(jīng)有一位姐姐流椒,他上初中的時候,姐姐不幸因病去世明也。第一眼見到紅霞的那一刻宣虾,顧凱就有一種親近感,仿佛姐姐又回到了自己身邊温数。他安然歆享紅霞對于自己的呵護(hù)安岂,盡管在女友眼里,他有時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帆吻。
終于顧凱畢業(yè)了域那,在城里的一位親戚的幫助下,他被分配到縣電視臺擔(dān)任通訊員工作猜煮。紅霞與他見面的機(jī)會卻似乎越來越少了次员,他變得越來越忙碌,經(jīng)常往返于縣城和下面各個鄉(xiāng)鎮(zhèn)王带。有一次紅霞與顧凱提起了兩個人的婚事淑蔚。
“阿凱!”她說愕撰,“咱們在一起都好幾年了刹衫,現(xiàn)在你也出來參加工作了,你看咱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呢带迟?我爸媽前兩天還問起這事呢搀继!”
“霞叽躯,我理解你的心情〉闫铮可你看我這每天忙得都找不著北了酣难,在電視臺我還沒站穩(wěn)腳跟鲸鹦,等我忙過了這一陣吵瞻,再考慮這事成嗎葛菇?”
“那我等你莺债,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趟据!”一抹紅云浮上紅霞的臉頰券犁,她的腦袋依偎在顧凱的胸前之宿,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遐想中族操。
顧凱越來越出色了,當(dāng)初他就是校文學(xué)社的骨干比被,到了電視臺以后如魚得水色难,領(lǐng)導(dǎo)很欣賞他的才華。這年春天等缀,一個山花爛漫的日子枷莉,臺里派他和一位女同事到省城去培訓(xùn)學(xué)習(xí)。臨行前尺迂,紅霞來送顧凱笤妙,她說,“你這一走就是半年噪裕,我還真舍不得你走呢蹲盘!你走了,怪不習(xí)慣的膳音。說真的召衔,我想請假陪你一起到省城去!”
“放心吧祭陷,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苍凛,自己會照顧自己的!你要以工作為重兵志,再說了醇蝴,不就是半年時間嗎?我會想念你的想罕!”
“到那邊悠栓,記得給我寫信、打電話按价!你可不能忘了我惭适。”
“怎么會呢俘枫?別胡思亂想了腥沽,請回吧!”顧凱勸慰道鸠蚪。
一對戀人在汽車站依依惜別今阳。讓紅霞沒有想到的是,兩個人這一次分別茅信,竟為他們最終分手埋下注腳盾舌。她后來一直有些后悔,她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堅定地同他一起去省城呢蘸鲸!
時間過得真快妖谴,顧凱學(xué)成從省城回來了,紅霞去車站接他。幾個月不見膝舅,顧凱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嗡载,似乎有些憔悴。
“你怎么了仍稀?學(xué)習(xí)完了應(yīng)該高興才對洼滚,親愛的,你生病了嗎技潘?”紅霞關(guān)切地問遥巴。
“沒有,沒有享幽,——可能是風(fēng)太大铲掐,有些傷著眼睛了!”顧凱支吾著說值桩。
紅霞于是親昵地去看顧凱的眼睛摆霉。顧凱躲閃著不讓紅霞靠近。紅霞感覺有些意外颠毙,她說斯入,“你這是怎么了?半年不見蛀蜜,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刻两,與我也生分起來,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滴某!”
“紅霞磅摹,對不起,我今天有點不舒服霎奢,我想一個人呆呆户誓,你就別管我了!”說完這話幕侠,顧凱頭也不回地走了帝美。紅霞還想說什么,怔怔地看著男友消失的背影晤硕,心中滿是疑惑悼潭。
這天紅霞剛下班,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一個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過來舞箍。到了近前舰褪,紅霞才看清,原來是閨蜜莉莉疏橄。
“氣死我了占拍,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跟個沒事人一樣?顧凱都要被人家搶走了晃酒!”莉莉氣喘吁吁地說表牢。
“怎么回事?你把話說清楚掖疮!”
“傻女人初茶,只怕這事全世界都知道了颗祝,你張紅霞還蒙在鼓里呢浊闪!昨天我就聽人說,顧凱和他們電視臺的那個小妖精好上了螺戳,當(dāng)時我還不信搁宾,本想跟你打電話問一問,又怕這事不靠譜倔幼「峭龋”
紅霞眼睛盯著莉莉,因為羞憤损同,她的臉色有些陰沉翩腐,她沒想到這幾個月來,自己心中隱隱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膏燃。莉莉接著說茂卦,“今天我剛好路過電視臺門口,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组哩?顧凱和那個女人竟然勾肩搭背的等龙。有沒有搞錯,你才是他的女朋友好么伶贰?真沒想到蛛砰,顧凱竟然也是一個花心大蘿卜,這年頭男人沒一個靠得资蜓谩泥畅!”
“別說了,我不信琅翻!顧凱不是那樣的人位仁,他不會背叛我的,下月我們就要結(jié)婚的望迎≌习”紅霞聲音哽咽地說。
莉莉還想說什么辩尊,紅霞已經(jīng)急匆匆地走了涛浙。不用問,她要當(dāng)面找到顧凱,聽一聽他的解釋轿亮。
紅霞徑自找到顧凱的宿舍疮薇,房子里有兩個人,除了顧凱我注,還有一個陌生的漂亮的女孩按咒。紅霞的心咯噔往下一沉,剛開始她還有一種僥幸心理但骨,現(xiàn)在看來励七,莉莉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那個漂亮的女孩正是顧凱在電視臺的同事余可欣奔缠。女孩削了一個蘋果掠抬,正用水果刀叉了一小爿往顧凱嘴里送。見到紅霞校哎,顧凱笑吟吟的臉上一下僵住了两波。
“你怎么來了?闷哆!”他木訥地問腰奋。
“是呀,‘我怎么來了’抱怔?打擾了你的好事劣坊,是吧?”紅霞眼里蓄滿了淚水野蝇,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讼稚,“顧凱,你就是這么對我的嗎绕沈?說锐想,這個狐貍精是誰?你們什么時候勾搭上的乍狐?”
“阿霞赠摇,你話怎么說得這么難聽呢?我和可欣是同事浅蚪!”
“‘同事’藕帜?!你儂我儂惜傲,郎情妾意洽故,這是哪門子同事,你當(dāng)我是瞎子嗎盗誊?”紅霞冷笑道时甚。
“阿霞隘弊,你聽我說,我是有苦衷的荒适,我并不想傷害你梨熙!”顧凱弱弱地說。
“可是你已經(jīng)傷害我了刀诬!”紅霞大聲說咽扇,聲音近乎歇斯底里。
“枉我對你一片情深陕壹,你就是這么對我的嗎质欲?你這忘恩負(fù)義的渣男!當(dāng)代陳世美帐要!”紅霞揪住顧凱的風(fēng)衣領(lǐng)子把敞,咬牙切齒地說。那衣服是不久前她剛給他買的榨惠。
“你鬧夠了沒有?”顧凱嫌惡地掙脫了紅霞的拉拽盛霎,忿然地說赠橙,“簡直不可理喻!”
這時一旁的余可欣輕蔑地說愤炸,“實話告訴你吧期揪,顧凱已經(jīng)不愛你了,他喜歡的人是我规个!你們之間不是愛情凤薛,他一直把你當(dāng)姐姐!”
余可欣的話一下點燃了紅霞胸中的怒火诞仓,她說缤苫,“臭女人,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墅拭?我正要找你算賬呢活玲,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今天我跟你拼了谍婉!”說這話舒憾,紅霞沖上前去,就去揪扯余可欣的頭發(fā)穗熬,兩個女人一下扭打在一起镀迂。
見到這陣仗,顧凱一時也手足無措唤蔗,兩個女人因為自己而打了起來探遵,他能幫誰呢唧瘾?這時候,門外已有兩名保安向這邊走來别凤,顯然這兒的動靜已驚動了他們饰序。保安的到來令紅霞和余可欣停止了廝打。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规哪?”紅霞用手指著余可欣問顧凱求豫,盡管她心中早已篤定了那個無情的現(xiàn)實,但她還是希望從那個她曾經(jīng)深愛的男人嘴中得以證實诉稍。
“對不起蝠嘉,阿霞!我不想欺騙你杯巨,可欣說的都是真的蚤告,咱們在一起不適合的!”顧凱有些愧恧地說服爷。
“你好狠的心杜恰!你……”紅霞定定地看著顧凱,因為憂傷仍源,她說不下去了心褐。她一下變得失魂落魄起來,轉(zhuǎn)身向門外踽踽離去笼踩。有個看熱鬧的群眾向這邊探頭探腦逗爹,紅霞大聲地呵斥道,“看什么看嚎于,沒見過人失戀呀掘而?!”
回到家里于购,紅霞一連幾天茶飯不思袍睡,整個人瘦了一圈。往日與顧凱相處的一幕幕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清晰如昨价涝,然而現(xiàn)在一切都戛然而止女蜈,一切都結(jié)束了∩瘢看著女兒整日以淚洗面伪窖,張家父母心里也很難過。張父說居兆,“孩呀覆山,為這種人傷心不值得,你可不要傷了自己的身體泥栖,憑咱姑娘的條件簇宽,將來一定可以找一個比他顧凱強(qiáng)的姑爺勋篓!”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它總是能夠漸漸撫平人們心頭的創(chuàng)傷魏割。一年以后譬嚣,紅霞早已走出了失戀的陰影,她又開始了正常的生活钞它。也正是在這時候拜银,一個偶然的機(jī)會,她遇見了華東子遭垛。
華東子老家在農(nóng)村尼桶,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他被分配到縣財政所里工作锯仪。東子大了紅霞整整六歲泵督,那時已是三十出頭的年紀(jì)。古人言庶喜,“三十而立”小腊,可生性耿直的東子卻依然是光身漢一個,不要說“立”不起來溃卡,甚至連女朋友也還沒有呢溢豆!
在好心人的攛掇下,東子與紅霞相識了瘸羡。兩人一見鐘情,相見恨晚搓茬。相識僅兩個月犹赖,他們便已然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對于東子來說卷仑,他欣賞紅霞的嬌美與才情峻村,她有一份令人羨慕的工作,又比自己年輕锡凝,他有什么不滿意的呢粘昨?對于紅霞來說,“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窜锯,她更看重東子的成熟张肾、踏實與穩(wěn)重,他的職業(yè)前途看上去一片光明锚扎。
人的第一段戀情總是刻骨銘心吞瞪,想要忘卻是不可能的。夜闌人靜一個人的時候驾孔,紅霞也會有意無意地在心底將東子與顧凱相比芍秆。兩人雖然都來自農(nóng)村惯疙,一個帥氣而文弱,一個“土氣”而威猛妖啥。很多時候東子看上去有些“老土”霉颠,比如說他不修邊幅,穿衣著裳都很隨意荆虱,透著一股憨勁兒蒿偎。他的身體很壯實,充滿陽剛之氣克伊,據(jù)說這都是當(dāng)初他在學(xué)校練體育打下的底子酥郭。
曾經(jīng)逝去的就讓它永遠(yuǎn)逝去吧!那個奶油小生注定不是她的菜愿吹。紅霞有一種預(yù)感: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已經(jīng)在向她走來不从!
像中國式的許多相親愛情一樣,紅霞和東子的感情進(jìn)展得很順利犁跪。因為有過之前坎坷的戀愛經(jīng)歷椿息,紅霞對于現(xiàn)在她和東子的關(guān)系更加珍惜。她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坷衍,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驕傲的公主了寝优。人生是什么,對女人來說不就是穿衣嫁郎嗎枫耳?東子成熟穩(wěn)重乏矾,又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只要他對自己好迁杨,這就夠了钻心!
然而對于張家父母來說,他們似乎并不看好女兒的這樁婚姻铅协。在他們看來捷沸,東子的年紀(jì)比紅霞大了一圈,這還不是最要緊的狐史,問題是痒给,華東子都這個年紀(jì)了,為什么還沒有結(jié)婚呢骏全?甚至連個女朋友也沒交上苍柏。在農(nóng)村,這太不正常了吟温!莫不是他哪方面有什么毛病吧序仙?作為過來人,兩位老人一想起這些鲁豪,便感到憂心忡忡潘悼。
胡同大媽消息靈通的本事張家父母也是有的律秃,幾番打聽,他們終于得到了消息治唤,只是那個消息更讓他們感到尷尬棒动。華東子的姐姐在外打工,有過吸毒的經(jīng)歷宾添,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沒嫁人船惨。東子的父親早年不務(wù)正業(yè),游手好閑缕陕,一年到頭拋妻撇子在外廝混粱锐,也不知到底干啥營生,灣里有人說是到外面當(dāng)假和尚扛邑,賺些香火錢怜浅。可是一年到頭蔬崩,家里人并沒有看見父親帶錢回來恶座。也有人說,老男人在外面有了一個相好的了沥阳,所以一直不愿回家跨琳。當(dāng)然這些都是傳說,并沒有人親見桐罕。
有一年臨近春節(jié)脉让,游走他鄉(xiāng)的東子父親回來了,一身空空的行囊功炮。行走在鄉(xiāng)間侠鳄,男人覺得很沒面子,到了村口死宣,他索性撿了兩雙破鞋,塞進(jìn)癟沓沓的背包里碴开。那軟鼓囊囊的背包讓村人充滿聯(lián)想毅该,他老華大約在外發(fā)財回來了,背著一包錢或是給孩子們帶回什么好吃的吧潦牛?
回到家東子的母親打開背包一看眶掌,見到兩雙破鞋,臉都?xì)饩G了巴碗。女人一把將那破鞋連同背包扔出老遠(yuǎn)朴爬,啐罵道,“老東西,大過年的炉奴,你就帶這樣的破玩意兒回來嗎咕晋?”老男人緋紅了臉乌叶,呡著一杯茶急鳄,一臉尬笑徐钠。
盡管現(xiàn)在不是封建社會堂飞,婚姻不必講究門當(dāng)戶對悔叽,可是一想到將來會面對這樣的親家构韵,這怎不讓張家父母擔(dān)心呢周蹭!在一次家庭晚餐上,他們說出了自己的憂慮疲恢。紅霞說凶朗,“你們就甭替我操心了,我早想好了显拳,東子是東子棚愤,他爸是他爸,我看中的是東子的為人萎攒,又不是他的家庭遇八!”
“可是孩子,你有沒有想過耍休,這樣的環(huán)境對一個人的成長是有很大影響的刃永,我們現(xiàn)在只看到東子的外表,對他的品行則缺乏深一層的了解羊精!”張父不無憂慮地說斯够。
“放心吧!你們不是常說‘破窯出好瓦’嗎喧锦?我相信東子就是那一塊好瓦读规。”紅霞自信滿滿地說燃少。
看到女兒這么說束亏,兩位老人只好不再說什么了。這一年的國慶節(jié)阵具,東子和紅霞喜結(jié)連理碍遍,共同走進(jìn)了婚姻的殿堂⊙粢海婚后的第二年怕敬,他們的女兒若兮出生了,小家庭充滿了溫馨和甜蜜帘皿。
結(jié)婚后的第三年东跪,東子又收獲了事業(yè)上的成功。因為工作出色,他由一名科員晉身為單位財務(wù)室副科長虽填。東子有時同紅霞開玩笑地說丁恭,“我的好運氣都是你帶來的喲,沒想到我老婆還真有旺夫相呢卤唉!”
“那是涩惑,你以后可要對我更好點!我是什么眼光桑驱?當(dāng)初別人都說你是只垃圾股竭恬,只有我看好你這只潛力股!你可不要翹尾巴熬的,辜負(fù)了為妻的一片期望哦痊硕!”
“是!為了老婆大人押框,為了咱們的寶貝女兒岔绸,我做牛做馬,鞠躬盡瘁橡伞!”東子笑著說盒揉。
“老實人也學(xué)會貧嘴了,誰讓你‘做牛做馬’了兑徘?刚盈!”紅霞嗔笑道。
若兮上小學(xué)了挂脑,東子一家的經(jīng)濟(jì)慢慢寬裕起來藕漱,夫妻倆在城里買了套房子。紅霞的母親偶爾會住過去崭闲,幫忙照看若兮的飲食起居肋联。
東子變得越來越忙碌了,經(jīng)常很晚才回家刁俭。為此橄仍,紅霞有時多有怨言,說牍戚,“你每天不能早點回家嗎沙兰?你現(xiàn)在可是有家庭老婆的人了!”
“我也想早點回呢翘魄,可是每天總有一些應(yīng)酬,實在是沒法子呀舀奶,老婆暑竟!”東子顯得很無奈。
“你現(xiàn)在可是越來越能了,酒量見長了哈但荤,每次回來醉醺醺的罗岖,臉紅得像關(guān)公,你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不行嗎腹躁,難道喝酒也是你的工作桑包?”紅霞對于丈夫經(jīng)常醉酒回來很不滿。
“還真教你說著了纺非,這年頭要辦成一件事哪一樁不是在酒桌上談成的哑了,沒點酒量還真不行呢?哎烧颖,誰讓我掛個副科長的頭銜呢弱左,這就是我的命!”
“嗤炕淮,就你那么個芝麻官拆火,犯得著那么拚嗎,單位離了你涂圆,地球還不轉(zhuǎn)了们镜?”紅霞很不屑。
“是润歉,我以后盡量注意模狭,少喝酒,多回家陪老婆卡辰!”東子轉(zhuǎn)圜說胞皱。男人知道,一味與老婆爭執(zhí)下去九妈,兩個人心里都鬧得別扭反砌,這時候適當(dāng)作出點妥協(xié)總是有必要的。
“那還差不多萌朱!”紅霞轉(zhuǎn)憂為喜宴树,“我可都是為了你好!”
很多時候夫妻倆這樣拌嘴晶疼,紅霞的母親就在家里酒贬,她夾在姑娘女婿中間,聽兩個人爭執(zhí)翠霍,老太太常常覺得有些尷尬锭吨,畢竟自己插不上言,直到小夫妻化干戈為玉帛寒匙,她才稍感心安零如。
年底,因為忙著清查一筆賬目,東子這些天一直在加班加點考蕾。這天天色向晚祸憋,好不容易忙完了手頭的活兒,東子預(yù)備下班回家肖卧,同事大興攔住了他蚯窥。大興說,“華科長塞帐,今天就別回家了拦赠,咱們下館子去,有個客戶請咱們吃飯壁榕,不去人家會說不給面子呀矛紫!”
“哪個客戶?先前怎么沒聽你提起牌里?”東子問颊咬。
“就是開發(fā)區(qū)的那個戴老板,每年請咱們所幫忙做賬的牡辽!他昨天就要請咱們吃飯喳篇,我說沒空,就定在今天了态辛!”
“還是你去吧麸澜,我就不去了!每天拉飯局奏黑,你嫂子又該啰嗦了炊邦!”
“那怎么能行?人家可是點了名讓你參加的熟史!嫂子那邊回去再解釋一下唄馁害。”
東子還有些猶豫蹂匹,大興已拉上他徑往一家名為“蓬萊閣”的酒店去了碘菜。兩個人到了酒店,戴老板果然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限寞,準(zhǔn)備了一桌飯菜忍啸。酒桌上還有兩個人,東子并不認(rèn)識履植,戴老板一一作了介紹计雌。
“華科長,承蒙你一直以來的關(guān)心與幫助玫霎,今天小弟略備薄酒白粉,不成敬意传泊,你可要多喝幾杯喲!”說完戴老板一仰脖鸭巴,已將一杯酒喝干。
東子有些受寵若驚拦盹,看到戴老板如此豪爽鹃祖,他不好推脫,也將一杯酒一飲而盡普舆。酒桌上有人鼓起了掌恬口,大家興致高漲,很快沼侣,酒桌上觥籌交錯祖能,幾個人開始相互敬酒。
東子平日的酒量還可以蛾洛,但今天這頓酒喝下來养铸,只覺酒酣耳熱,身子發(fā)飄轧膘,如墮五里云煙钞螟,說話感覺舌頭都不利索了。喝到最后谎碍,客人們紛紛散去鳞滨,東子酒醉心明,再次提出回家蟆淀。大興借著酒勁說拯啦,“回去啥呀?還早著呢熔任,這兩天太累了褒链,我骨頭都是軟的,要不咱們再去按摩按摩笋敞,洗洗腳吧碱蒙?!”
“不成夯巷,不成赛惩!洗什么腳呀?”東子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趁餐,腳步卻有些踉蹌喷兼,大興架著他,兩個人身子歪歪扭扭后雷。
“我說你這個人咋這么沒情趣呢季惯?人家戴老板也是美意吠各,一條龍服務(wù)早替咱們安排好啰,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嘛勉抓!不要辜負(fù)了人家的一片盛情贾漏!”大興勸慰道。
兩個人搖搖晃晃地走著藕筋,轉(zhuǎn)眼來到一家名為“天涯海角”的洗腳城纵散。大興邀東子徑往店內(nèi)走去,這小子輕車熟路隐圾,看樣子是這兒的澄橄疲客,兩名迎賓小姐熱情地同他打招呼暇藏。
東子很少來這種場合蜜笤,他覺得一切都很新鮮,他現(xiàn)在有些身不由己盐碱,整個人像木偶一般只得任由別人擺布把兔。大興點了11號、12號兩名服務(wù)員甸各,兩人各自在一間小房的床上躺下垛贤,很快就有兩名服務(wù)員分別端了一桶熱水進(jìn)來。一名女子招呼東子把鞋襪脫了趣倾。雙腳泡在溫水里聘惦,一股暖流襲上心頭,東子感到愜意極了儒恋。
迷迷糊糊中善绎,東子感到腳心癢癢的,腳下乒乓作響诫尽,女人似乎在給自己腿上拔火罐禀酱。少頃,他又感到一雙有力道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走牧嫉,頓時覺得四肢百骸都酥軟了剂跟。倦意襲來,東子打起了鼾聲酣藻,竟迷迷瞪瞪睡著了曹洽。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東子醒來的時候辽剧,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另外一間房間的床上躺著送淆,屋內(nèi)光線有些暗淡,影影綽綽怕轿。咦偷崩,這是哪里辟拷?他的酒一下醒了。他伸手一摸阐斜,身邊竟然躺著一個赤身露體的女人衫冻。
“你是誰?我怎么到這兒來了谒出!大興羽杰,大興!”東子一臉詫異到推,開始尋找同伴。
女人穿上睡袍惕澎,腥紅的唇上叼上一支煙莉测,用火機(jī)點燃了,吐出一圈煙霧唧喉,幽幽地說捣卤,“看不出來,你挺厲害的八孝!怎么董朝,自己干了什么,真的想不起來了干跛?你們男人吶就是這樣子姜,得了便宜就不認(rèn)人了!”
“怎么……會這樣楼入,大興呢哥捕?!”東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嘉熊。
“哈哈哈……”女人嬌笑道遥赚,“你的同伴正在隔壁風(fēng)流快活呢!還是他爽氣阐肤,出手夠闊綽的凫佛!”
“你走,你走孕惜!”東子捂著腦袋愧薛,沮喪地吼道。
“我叫‘白玫瑰’诊赊,你下次還可以來找我厚满!”女人不以為意,撂下一句話碧磅,扭著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碘箍。
東子后悔極了遵馆,他覺得自己對不起紅霞,今天真的是鬼迷心竅了丰榴。他忽然有些后怕货邓,要是紅霞知道自己做下的齷齪事,一定會大吵大鬧與自己離婚的四濒。他拿出手機(jī)一看换况,已經(jīng)是夜里十點半了,看到有兩個未接電話盗蟆,都是紅霞打來的戈二,趕情那時手機(jī)調(diào)成了靜音,自己又睡著了喳资,所以一無所知觉吭。他沒有勇氣給老婆回電話,只發(fā)了個信息仆邓,說自己馬上回來鲜滩。
東子給大興打了個電話,喊他馬上過來节值。很快大興就來了徙硅,看著東子,臉上漾著神秘的笑意搞疗,“怎么樣嗓蘑,還滿意吧?”他笑嘻嘻地問贴汪。
“你做的好事脐往,我教你害慘了!”東子一拳擂在大興身上扳埂,壓低了聲音說业簿,“今天這事不要跟任何人談起,天知地知阳懂,你知我知梅尤,否則我老婆跟我沒完!”
“放心吧岩调,咱倆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巷燥,這件事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你重視名節(jié)号枕,我也要聲譽呀缰揪!”大興信誓旦旦地說。
東子回到家里的時候葱淳,墻上的掛鐘指針指向十一點钝腺。紅霞正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抛姑,“你怎么才回?你不記得上次是怎么跟我保證的嗎艳狐?”
“今天陪一個重要的客戶吃飯定硝,多喝了兩杯,又去卡拉OK唱歌毫目,所以……”東子扯謊說蔬啡,臉上有些紅,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心虛镀虐。
好在紅霞沒有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箱蟆,她埋怨說,“真的出息了刮便,連我的電話也不回了顽腾!”
“卡拉OK廳里太吵,沒聽見诺核!”東子囁嚅道。
“好了久信,好了窖杀,趕緊洗澡去吧,早點休息裙士,明天還要上班呢入客!”紅霞沖東子擺擺手說。
“好的腿椎,我這就洗澡去桌硫!”東子答應(yīng)道。
老局長有意栽培東子啃炸,這一點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铆隘,大家都說,要不了多久南用,科長的位子就是東子的了膀钠。東子年輕,又有大學(xué)文化裹虫,業(yè)務(wù)能力強(qiáng)肿嘲,而且與局長又是同鄉(xiāng)。不管怎么說筑公,在這個小縣城里雳窟,人們的鄉(xiāng)土觀念還是很強(qiáng)的,東子各方面條件具備匣屡,不提拔他還提拔誰封救?
東子自己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拇涤。這些年來,他的工作一直很努力兴泥,一般說來工育,勤奮的人運氣都不會差,東子覺得自己的好運氣就要來了搓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如绸,這年冬天發(fā)生的一件事,讓這一切都成了泡影旭贬,東子的人生一下跌入谷底怔接。
那天中午,東子與幾個朋友在外喝酒稀轨。酒足飯飽扼脐,司機(jī)小王送大家回家。走到半道奋刽,東子忽然向小王提出瓦侮,自己來開車試一試。他那時候正在學(xué)駕照佣谐,車癮有點大肚吏,什么車子都恨不得拿來試試手。
“華科長狭魂,您行嗎罚攀?”小王有些擔(dān)心地問。
“你可別小瞧人雌澄,放心吧斋泄,我的駕照馬上就要到手了!”東子執(zhí)拗地說镐牺。
“這事還是有些不靠譜炫掐,還是等您拿到駕照再說吧!再說今天您又多喝了幾杯睬涧,喝酒不開車這是常識卒废!”小王猶豫地說。
“這點酒算個啥宙地?放心吧摔认,沒事的!你小子宅粥,我的話都不聽了嗎参袱?”東子黑著臉說。
小王有些無可奈何,可既然領(lǐng)導(dǎo)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抹蚀,他再也沒有理由推諉了剿牺。坐上駕駛室的東子很興奮,他很享受親自駕車的感覺环壤,小車在公路上飛馳電掣般地行駛著晒来。忽然,在一個急轉(zhuǎn)彎的路口郑现,一下竄出一輛摩托車湃崩,電光火石之間,東子嚇得驚叫一聲接箫。一切都來不及了攒读,只聽砰的一聲,小車撞上了摩托車辛友,瞬間摩托車駕駛員整個身子飛了出去薄扁。
交警的處理結(jié)果很快出來,因為涉嫌酒駕和無證駕駛废累,造成人員重傷邓梅,東子承擔(dān)主要責(zé)任,被法院起訴邑滨,獲刑兩年震放。受此影響,他的副科長職務(wù)被撤銷驼修,還差點被單位開除公職。
東子的人生從此一下發(fā)生了改變诈铛,從監(jiān)獄里出來以后乙各,他整個人變得頹喪而沉淪,整日借酒澆愁幢竹。他的心情不好耳峦,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急劇變化。往日相敬如賓的夫妻關(guān)系也發(fā)生了裂痕焕毫。紅霞勸東子振作起來蹲坷,東子并不領(lǐng)情,反倒認(rèn)為老婆是在取笑他邑飒。他固執(zhí)地以為循签,他今天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賜,這女人哪里“旺夫”呀疙咸?分明就是一喪門的掃把星县匠。
“貧賤夫妻百事哀”,東子的消沉讓紅霞感到絕望,他的無理取鬧讓她怒不可遏乞旦,夫妻倆開始頻繁吵架贼穆。相罵無好口,嘴上辯不過紅霞的東子耍起了大男子主義兰粉,這個從小耳濡目染父親打母親的男人故痊,也對自己的老婆拳腳相加。
紅霞哪能受這樣的窩囊氣玖姑?哥哥大壯知道這事愕秫,來找東子算賬。大壯在省城做生意客峭,見過世面豫领,游走于紅白兩道。而且關(guān)鍵是這位大舅哥長得五大三粗舔琅,年紀(jì)又比自己年輕了兩三歲等恐,東子有些怵他。一切都亂了套备蚓,大壯出手课蔬,將醉眼朦朧的東子打了一頓,算是為自己的妹妹出了氣郊尝。
這時候紅霞卻又心疼起了東子二跋,他死命拽著哥哥的手說,“你別打了流昏,我的傻大哥扎即,難道你要打死他不成?你真把他打壞了况凉,老妹可咋辦呀谚鄙?”
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刁绒!大壯氣得一跺腳闷营,說,“這種人就該打知市,打老婆有什么本事傻盟,你還護(hù)著他?咳嫂丙,日子能過就過娘赴,不過拉倒,愛咋辦咋辦吧跟啤!你們的家事筝闹,我再也不管了媳叨!”
不管怎樣,夫妻倆的日子還是得過下去关顷,盡管彼此心中已有芥蒂糊秆,更多的時候,兩個人看上去貌合神離议双。他們的婚姻開始出現(xiàn)了危機(jī)痘番。
像許多男人一樣,東子一直有個生兒子的情結(jié)平痰」眨可是那些年因為國家政策抓得緊,自從女兒若兮出生以后宗雇,東子就慢慢斷了這個念想昂芜。然而這兩年政策有了松動,身邊的大齡夫妻生兒子的漸漸多起來赔蒲,東子一顆冷寂的心也開始活泛起來泌神。
有一天晚上東子試著跟紅霞說,“你看咱們熟人圈子里大軍舞虱、阿牛第二胎都生了兒子欢际,要不咱們也再生一個吧,一個孩子太孤單了點矾兜!”
“生什么呀损趋?”紅霞一口否定說,“咱們?nèi)糍舛家呀?jīng)18歲了椅寺,我也四十好幾了浑槽,虧你想得出,這個年齡還去生孩子返帕!再說了友鼻,現(xiàn)在養(yǎng)一個孩子容易嗎妈候?生活成本太高了目养!話又說回來煮仇,就算我能生嫉髓,我想生观腊,誰能保證這第二胎一定會是個兒子呢,萬一又生一個女兒呢算行?”
“我只是掛嘴一說梧油,你不想生就算了吧,我知道這兩年你的身體也不太好州邢!”東子囁嚅著說儡陨。
“既然你知道褪子,還這么問我?沒看出來骗村,你華東子的封建思想這么根深蒂固嫌褪!”紅霞有些鄙夷地說道。
“這怎么是封建思想呢胚股?男人有這個想法很正常呀笼痛!”東子忍不住辯解道,“得個老孫也一直是我爸媽的心愿琅拌!”
“別提你爸缨伊,他也配?就沖你家來說进宝,他又盡了多少父親的責(zé)任刻坊,咱們?nèi)糍馑謳兔φ湛戳藥滋欤烤退愕昧藗€孫子党晋,也只是給你們老華家充充門面而已谭胚!我知道,這些年就因為我生了個女兒隶校,他對我一直看不順眼漏益。”紅霞?xì)膺葸莸卣f深胳,生兒子的話題儼然一下點燃了她心中積郁已久的怒火绰疤。
“你話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嘛,老人也是為了咱們好舞终!算了算了轻庆,今天是我不對,這話以后再也不要提起敛劝!”東子有些息事寧人地說余爆,轉(zhuǎn)身出了門。
“這么晚了夸盟,你上哪兒去蛾方?”紅霞追著問了一句。
“我出去散下心上陕,不行嗎桩砰?”
“這個家誰虐待你了?散心散心释簿,散你媽X亚隅!”紅霞啐罵道。
東子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中庶溶。城市的燈火璀璨煮纵,走在街上懂鸵,東子掏出一顆煙吸上,看著來往的車流行疏,他默默想著心事匆光。他和紅霞曾經(jīng)有過一段幸福的日子,可是隨著他一次酒駕隘擎,聲名狼藉殴穴,一切都變了。他的脾氣變臭了货葬,紅霞對他也沒好臉色采幌,兩個人經(jīng)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拌嘴。進(jìn)入更年期的紅霞身體也開始變差震桶,她看上去原本瘦弱休傍,弱不禁風(fēng),而且有了性冷淡的趨向蹲姐,而這讓身強(qiáng)體壯的東子很苦惱磨取。他是愛她的,可是很多時候柴墩,她并不讓他挨自己的身子忙厌。
東子一邊走著一邊想著,不知不覺中竟然來到了那家“海角天涯”的洗腳城江咳。他忽然一下想到了那個銷魂的夜晚逢净,那個叫白玫瑰的女人。他現(xiàn)在早已沒了當(dāng)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歼指,如今他是一個失意的人兒爹土。人生是什么?一場游戲一場夢呀踩身。天涯何處無芳草胀茵,女人與女人還真不一樣呢!
東子熟練地走入洗腳城挟阻,向服務(wù)員點名要找白玫瑰琼娘。很快兩個人就在一間包廂里見了面「礁耄”怎么今天大科長想起找我來了脱拼?”女人笑吟吟地說。
“怎么拒炎,不歡迎嗎挪拟?”
“當(dāng)然歡迎挨务!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吧击你?”
“你猜對了玉组!不過你的話有些多了,這可不是你們這一行的風(fēng)格丁侄。實話跟你說吧惯雳,我想生個兒子,可我老婆不干鸿摇!”
“對不起石景,我無心打聽您的私事,不過你老婆為什么不愿給你生兒子呢拙吉?”白玫瑰好奇地問潮孽。
“她年紀(jì)有些大了,身體也不太好筷黔!”東子嘆息說往史,“不像你年輕,那方面的活兒又好佛舱!可惜你不能給我生兒子椎例。”
白玫瑰咯咯笑道请祖,“風(fēng)月場上的活兒原本就是我的工作呀订歪,這沒什么好說的!如果你愿意娶我肆捕,生兒子有什么難呢刷晋?”
“你知道這不可能的!你也未必肯嫁給一個落魄的老頭子福压。我現(xiàn)在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掏秩,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多說了荆姆,來吧蒙幻,寶貝!”東子說著胆筒,就去拉眼前妖冶女人的手邮破。兩個人脫掉衣衫,很快纏綿在了一起仆救。
單位上搞人員優(yōu)化組合抒和,實行末位淘汰制,東子不幸成為了那個倒霉蛋彤蔽,他被勸內(nèi)退摧莽,只拿少量工資。不用再去單位上班顿痪,這對東子來說倒成了一種解脫镊辕,有時間他便去麻將室里打牌油够,東游西蕩,紅霞常常一整天見不到他的人影征懈。女人對丈夫越來越失望石咬,也懶得再去管他。
有好心的閨蜜善意地提醒過紅霞卖哎,說是東子怕是在外面有女人了鬼悠,你可要多留個心眼。紅霞不以為意亏娜,說焕窝,丈夫丈夫也就是一丈之內(nèi)的夫,腿長在他身上维贺,他要干什么我也管不著袜啃。放心吧,他這個窮酸相幸缕,哪個女人會看上他群发?頂多與外面的小姐鬼混一下,還能玩出感情发乔?閨蜜就感嘆熟妓,你可真看得開!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栏尚。
紅霞說起愈,你說的對,我現(xiàn)在心如止水译仗,對婚姻真的不抱什么希望抬虽,我只想一心一意把女兒若兮培養(yǎng)出來,將來能有個好的前程纵菌,其它的破事也懶得去管它了阐污!
你可不要太大意,美滿的家庭生活要靠兩個人去經(jīng)營咱圆,你和東子這么下去總不是個辦法笛辟。閨蜜好心勸慰道。
日子就這樣了序苏,一切聽天由命吧手幢!紅霞感慨道。
若兮走藝術(shù)路線忱详,高考她考上了一所有名的美術(shù)院校围来,這讓母親紅霞感到很欣慰,可是每年高昂的學(xué)費卻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為了將女兒好好培養(yǎng)出來监透,紅霞豁出去了钦铁,她將家里的房子變賣了,一家人出去租房住才漆。東子雖然有些不樂意,可又無可奈何佛点。他知道如果與老婆爭執(zhí)醇滥,紅霞又會怨他不會掙錢,連帶老婆孩子跟著遭罪超营。
紅霞單位的效益也不太好鸳玩,這一年她索性停薪留職,只身赴省城幫助哥哥大壯打理一些場面上的生意演闭。紅霞有心讓東子跟著自己一起干不跟,可是東子并不樂意去給那位大舅哥打工,大壯一直對他看不上眼米碰,他的脾氣與大壯也不對付窝革。
紅霞說,“你現(xiàn)在倒變得有骨氣起來了吕座,死要面子活受罪虐译,都是一家人,難不成我哥還把你給吃了吴趴?”
“要去你去漆诽,反正我是不去的!”東子執(zhí)拗地說锣枝。
“那你就在家當(dāng)‘游神’吧厢拭,省得整天在我面前礙眼!”紅霞沒好氣地說撇叁。
就這樣夫妻倆長年分開了供鸠,兩個人過上了牛郎織女的生活。紅霞一心撲在生意上陨闹,東子每天依然優(yōu)哉游哉地廝混回季,他手頭僅有的幾個錢兒落入了麻將館里,落入了與他鬼混的女人手中正林。
紅霞絕情地離自己而去泡一,她為了生活,為了孩子觅廓,可是她何嘗在意過身邊男人的感受呢鼻忠?兩人已有幾年沒有過夫妻生活了,他們的婚姻名存實亡,對于紅霞帖蔓,東子也感到了是絕望矮瘟,他要尋找新的屬于自己的愛情。
趕巧這一年老家的親戚給東子介紹了一位鄉(xiāng)下的小嫂子塑娇,女人新歿了丈夫澈侠,帶著兩個女兒。女人還算年輕埋酬,又有幾分姿色哨啃,東子對這位新女友很滿意。女人呢写妥?看東子高高大大拳球,又曾在城里工作過,跟了他總算有了依靠珍特。一來二往祝峻,兩個陌生的男女的感情迅速升溫,很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扎筒。
那位親戚背地里對東子正色道莱找,“按說呢,我不該做這個媒嗜桌,老話說‘寧拆十座廟宋距,不毀一樁婚”嘛,你說跟你老婆過不下去了症脂,我才答應(yīng)幫忙的谚赎!你要想清楚,你現(xiàn)在還沒離婚呢诱篷?現(xiàn)在又找老婆壶唤,可是犯了重婚罪的!”
“放心吧棕所,我和我老婆早就沒感情了闸盔,我會辦好離婚手續(xù)的!”
現(xiàn)在自己的男人又有了新的意中人琳省,可是這一切紅霞都還蒙在鼓里呢迎吵!這也正是當(dāng)張爹爹從外孫女若兮嘴里得知,她爸爸再也不能與她媽媽復(fù)合的時候而大發(fā)雷霆的原因了针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