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嗯……”
江攀龍緩慢地睜開眼,用力抬起頭洋幻,掙扎著坐起來郁轻。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里像是被灌進(jìn)整整一大堆水泥一樣,沉甸甸的好唯,幾乎能夠把自己的脖子壓斷竭沫。除昏沉沉的感覺之外,自己的額頭和太陽穴都時斷時續(xù)地傳來隱約的疼痛感骑篙。就連自己后背和四肢的肌肉都有一些發(fā)酸蜕提,哪怕稍微挪動一點(diǎn)、抬起一點(diǎn)靶端,都要費(fèi)不少力氣谎势。
他費(fèi)力地抬起手背,并用手背輕輕地揉眼睛杨名。他咬住牙脏榆,半坐起來,倚靠在墻壁上台谍。幾分鐘之后须喂,他才看清,自己已經(jīng)回到學(xué)校宿舍里典唇,正躺在宿舍里屬于自己的那張床上镊折。
時間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晨。宿舍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介衔,看不見太陽恨胚,但至少也算是亮著的。窗外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的人影經(jīng)過炎咖,但沒有一個人往窗戶的方向看赃泡。本應(yīng)和他同處一室的幾位室友仍然是老樣子,夜不歸宿的仍然夜不歸宿乘盼,賴床的仍然賴床升熊。兩張床位是空著的,除了沒有人之外绸栅,幾乎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级野,各種說得上或者說不上名字的物件散落在床鋪和床鋪下方的桌子上,混在一起粹胯。另外三名舍友也仍然是老樣子蓖柔,分別七扭八歪地躺在自己的床鋪上,擺出各種千奇百怪的姿勢风纠,整個人仿佛已經(jīng)和不知道多少天沒洗過也沒曬過的被子融為一體况鸣。他們嘴里要么說著不湊上去就聽不清的夢話,要么發(fā)出低沉而有節(jié)奏的呼嚕聲竹观。
除了江攀龍自己之外镐捧,整間屋子里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潜索。
他用力搖頭,讓自己重新清醒起來懂酱。他這才回想起來竹习,昨天晚上,包括自己在內(nèi)玩焰,幾乎每一個人都喝得不省人事由驹。自從他學(xué)會喝酒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喝這么多的酒昔园。因為,他當(dāng)時幾乎什么都不去想并炮,也什么都不愿去想默刚,只想不停地喝酒。每一個人都在不停地喝酒逃魄,他也只好不停地喝酒荤西。
他記得,當(dāng)他讓出租車司機(jī)把自己送回到學(xué)校的宿舍里時伍俘,他還是有那么一點(diǎn)清醒的邪锌,至少沒有像王克和魯大東一樣,醉成兩灘爛泥癌瘾。當(dāng)師父和那位“樺哥”找來的代駕員不得不幫忙把醉得不行的人拖到車上時觅丰,他還在笑,笑話那幾個人露出來的丑態(tài)妨退。
他感覺到妇萄,自己的嘴唇和喉嚨已經(jīng)開始發(fā)干,甚至有那么一點(diǎn)疼咬荷。
他一把從自己的床鋪上翻起來冠句,轉(zhuǎn)過身,從床鋪上爬下來幸乒,從自己的桌子上抓起一瓶還沒開封的礦泉水懦底,扭開瓶蓋,用力喝下兩大口水罕扎。整間宿舍里聚唐,只有他的鋪位是想要找什么東西都能立刻找到的。喝完水之后壳影,他翻起自己隨即堆放在椅子頂端的外套拱层。
他的手機(jī),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宴咧,并且處于關(guān)機(jī)狀態(tài)根灯。
他用力握住手機(jī)的電源按鈕,打開手機(jī)。跳過開機(jī)畫面之后烙肺,一連串的信息先后從屏幕上跳出來纳猪。這些信息,有一大半都是在他將手機(jī)關(guān)掉之后才發(fā)過來的桃笙。
最前方的一條信息只有三個字:
算了吧氏堤。
“都給我讓開!”
江攀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向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搏明。剛剛走到宿舍樓的大門口鼠锈,他便張開嗓子,向聚攏在大堂中靠近大門一側(cè)方向的幾個女生大喊一聲星著。
幾個女生先后被嚇得連連后退购笆。就連坐在椅子上的宿舍女管理員也被江攀龍這一嗓子嚇得差一點(diǎn)從自己的椅子上翻下來。包括她在內(nèi)虚循,大堂內(nèi)的每一位女性的大腿幾乎都沒有江攀龍的手臂粗同欠。
“我找一個人!找完之后就走横缔!”
江攀龍毫不停留铺遂,拋下兩句話便徑直從被嚇得夠嗆的女生們中間穿過去,大步踏上樓梯茎刚,向齊思穎的宿舍沖去襟锐。
“嘭!”
隨著一聲清脆的巨響斗蒋,宿舍門被狠狠地推開捌斧,撞到宿舍的墻上。
宿舍里的幾個女生先后發(fā)出尖銳的尖叫聲泉沾。但是捞蚂,看清眼眶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紅、渾身上下都釋放出駭人氣息的江攀龍之后跷究,她們又露出害怕的表情姓迅,像是突然被人掐住脖子一樣,嗓子里的尖叫聲瞬間被掐斷俊马。
坐在床鋪上的齊思穎反而比較冷靜丁存,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她站起身來柴我,示意自己的幾位室友不要緊張解寝。她早已經(jīng)換好衣服,甚至還已經(jīng)戴好自己經(jīng)常戴的項鏈和耳墜艘儒。
“你那句話什么意思傲住夫偶?”
說完話之后,江攀龍便立刻把頭轉(zhuǎn)回去觉增,向宿舍樓的墻角方向狠瞪一眼兵拢。即便不去看,他也能知道逾礁,會有一些多管閑事的人看笑話说铃。無論如何,他也沒有辦法管嘹履,甚至也不想去在意腻扇。
躲在宿舍樓邊角后方的幾個女生紛紛往后退去。她們幾個不但認(rèn)識江攀龍植捎,甚至也或多或少地知道江攀龍有多厲害衙解,從而不得不為齊思穎擔(dān)心。
原本從宿舍樓外側(cè)的馬路上路過的幾個人也先后把腦袋轉(zhuǎn)回去焰枢,不去管這件閑事。這片位于兩棟宿舍樓之間的空地還算寬敞舌剂,平日里济锄,經(jīng)常會有學(xué)生在這里散步,或者在空地中央的石桌邊緣的石凳上休息霍转。只是荐绝,當(dāng)全身上下都散發(fā)出令多數(shù)女生感到害怕的氣場的江攀龍大步走過來時,原本在空地周圍的幾名學(xué)生便紛紛離開避消。從宿舍樓的窗戶里探出來的幾個腦袋也小心翼翼地躲藏在窗戶后面低滩,像是害怕被發(fā)現(xiàn)。
“你能不能不要再鬧岩喷?”
“我沒有鬧啊恕沫。”
齊思穎坐到宿舍樓后門前方的石桌邊緣的石凳上纱意,雙手緊扣在一起婶溯,雙臂平放到膝蓋上,目光轉(zhuǎn)向不遠(yuǎn)處的圍墻偷霉。她的表情平靜如水迄委,五官中幾乎看不出一點(diǎn)點(diǎn)的情緒波動。
“你不是總覺得我在對你無理取鬧嗎类少?那我就不再和你鬧叙身。”
“你真的不要再鬧硫狞,好嗎信轿,思穎晃痴?”江攀龍深吸一口氣,把音量放低虏两,把語氣也放軟愧旦,“我昨天晚上只是去和我?guī)煾杆麄円黄鹑コ燥埗选?/p>
齊思穎似乎根本不相信這句解釋,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定罢,只是直直地向圍墻外面的馬路看去笤虫。
“我?guī)煾笌胰ヒ娝膸讉€老朋友,”江攀龍繼續(xù)說祖凫,“我們喝得有點(diǎn)多……我沒注意到琼蚯,我手機(jī)沒電了……”
“喝酒會耽誤接電話嗎?”
齊思穎轉(zhuǎn)過身惠况,從石凳上站起來遭庶。她起身的動作很大,卻很優(yōu)雅稠屠,絲毫不慌亂峦睡,長發(fā)隨風(fēng)飛起,緊貼肌膚的長裙襯托出一雙修長而富有曲線的美腿权埠。
“你知道嗎榨了?我昨天一共給你打過多少電話,發(fā)過多少消息攘蔽,你知道嗎龙屉?”
“我知道什么啊满俗?你不說转捕,我怎么知道?你又知道我昨天的心情有多么差嗎唆垃?”江攀龍當(dāng)即反駁五芝。
“你只知道喝酒和打牌吧?”齊思穎不依不饒降盹。
“你能不能別提打牌的事与柑?”
江攀龍終于忍不下去,雙手往左右兩側(cè)用力一揮蓄坏,右腳往地板上一跺价捧。
“為了你,我都已經(jīng)幾乎不在你面前提打牌的事涡戳!我也沒有再讓你去看我打牌结蟋!”
越來越多的腦袋從不同的窗戶們鉆出來。愛管閑事的女生們扎堆湊在一起渔彰,開始集體觀摩這一幕幾乎只有在偶像劇里才能夠看到的場景嵌屎。
“我什么時候因為打牌耽誤過什么事推正?有嗎?我耽誤過嗎宝惰?”江攀龍一肚子委屈植榕。
“你心里到底有我嗎?還是只有你的那些牌尼夺、你的那些兄弟尊残?”齊思穎也面露委屈。
“什么叫‘心里沒有你’淤堵?”
江攀龍只感到一團(tuán)無名火正在從自己的心里升起寝衫。它迅猛地燃燒著,不斷地炙烤自己的心拐邪。
“啪嗒慰毅!”
一個女生拿在手中的手機(jī)突然從她的兩指之間脫落下來,徑直摔落到宿舍樓周圍的水泥地面上扎阶。手機(jī)的屏幕瞬間碎裂開來汹胃,許多顆細(xì)小的玻璃渣散落一地。
一片驚叫聲和交頭接耳的聲音先后響起來东臀。緊接著统台,幾個腦袋先后消失在窗框里。
“思穎啡邑,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你到底怎么了井赌?”
江攀龍再次把自己的音量和音調(diào)放低谤逼,并略微彎下腰。即便是有再多的爭執(zhí)仇穗,再多的不滿流部,他終歸還是不愿意失去她的。她纹坐,是他第一個視若珍寶的人枝冀。
“你為什么……變得……對我有那么多的意見,那么多的……不滿耘子?”
“大龍果漾,你還是不懂」仁模”
齊思穎一邊搖頭绒障,一邊皺起眉頭。她微微閉上眼睛捍歪,像是要強(qiáng)忍住不讓眼眶中的淚流下來户辱。
“不懂鸵钝?我不懂什么?我有什么不懂的庐镐?”
江攀龍完全摸不著頭腦恩商。從小到大,他一直很不喜歡這種打啞謎一般的暗示必逆。無論對誰怠堪,他都只喜歡有什么就說什么,誰不對他把話說明白末患,他就會無法控制地感到煩躁研叫。
“就算我不懂,你不能說明白嗎璧针?”
齊思穎仍然不說話嚷炉,只是閉著眼。
“我再說一遍探橱,我從來都沒有因為打牌而耽誤過什么申屹。無論是上學(xué),還是掙錢隧膏,我都一直是順順利利的哗讥,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問題,更沒有拖累別人胞枕,尤其沒有拖累過你杆煞。如果你只是怪我昨天去喝酒,怪我關(guān)掉手機(jī)沒回你消息腐泻,行决乎,這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派桩,行吧构诚?”
齊思穎輕輕地抿起嘴唇。
“但是铆惑,我只有這一次胺吨觥!”江攀龍再次攤開雙手员魏,“我本來不是個愛喝酒的人俺蟾颉!這是我第一次喝醉逆趋!這些盏阶,你應(yīng)該是最清楚的啊闻书!”
齊思穎低下頭名斟,任由額發(fā)遮擋住自己的俏臉脑慧。
“思穎,你如果有什么話砰盐,為什么不直接說給我聽呢闷袒?”江攀龍輕輕搖頭。
“我說給你聽岩梳,你都會否認(rèn)啊囊骤。”
齊思穎緩慢地抬起頭冀值,重新睜開眼也物。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紅起來,眼角掛著兩滴淚珠列疗。
“大龍滑蚯,我說過,我需要一個能夠和我共同攙扶的人抵栈,一個能夠幫助我撐起我的家的人告材。”
江攀龍本能地后退一步古劲,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斥赋。他之所以吃驚,是因為产艾,在他們之間逐漸出現(xiàn)裂痕的這段時間里疤剑,她越來越多地向他提起這件事,而且闷堡,不分場合骚露。起初,他還會耐心地答應(yīng)她缚窿、安撫她,后來焰扳,他越來越不耐煩倦零。
“可是,現(xiàn)在的你吨悍,終歸是不夠的扫茅。你沒有辦法把我真正想要的東西帶給我∮希”
“所以說葫隙,你還是嫌我不夠有錢,是吧躏仇?恋脚!”
江攀龍徹底爆發(fā)腺办,不顧一切地大吼起來。他根本顧不上周圍有多少人在圍觀自己糟描,聲嘶力竭地吼叫怀喉,像是一只受傷的野獸。
齊思穎再次閉上眼睛船响,并后退一步躬拢。她完全能夠料到,江攀龍一定會克制不住地發(fā)怒见间。
“我早就告訴過你聊闯,我的家庭就是中等偏上的公務(wù)員家庭!我沒想到米诉,你竟然是這樣的人菱蔬!”
江攀龍再次扭過頭,狠狠地瞪被自己的喊聲吸引過來的路人荒辕。停下腳步圍觀的路人們再次散開汗销。
“還有,如果你嫌棄我抵窒,嫌棄我的家庭弛针,你為什么不直說?李皇!”
“不是的……”
“什么不是削茁?!”
江攀龍不受控制地高舉起拳頭掉房。但是茧跋,當(dāng)他把拳頭高舉過自己的肩膀時,他還是強(qiáng)行忍住卓囚,隨即把右臂向下用力一揮瘾杭,再次一腳跺在地面上。
兩人同時沉默哪亿,誰也沒有再說話粥烁。
江攀龍大口喘粗氣。
齊思穎雙眼緊閉蝇棉。
宿舍樓之間的穿堂風(fēng)不停地吹讨阻,吹得圍墻周圍的幾片灌木嘩嘩作響。
從宿舍樓上探出來的腦袋先后縮回去篡殷。
從圍墻外側(cè)和宿舍樓邊緣經(jīng)過的路人不再轉(zhuǎn)過頭來钝吮。
“你只能用拳頭和大吼來解決問題嗎?”
齊思穎再次搖頭,并睜開雙眼奇瘦,看向雙眼中幾乎要冒出火的江攀龍棘催,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
“看來链患,我們的問題巧鸭,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我們還是算了吧麻捻,大龍纲仍。”
江攀龍沒有再說什么贸毕,扭頭就走郑叠。不一會兒,他便消失在齊思穎的視線中明棍,頭也不回乡革。
齊思穎重新坐回到石桌邊緣的石凳上桶唐,抬起雙手巫湘,捂住自己的臉。
江攀龍走回到自己的宿舍時楞件,宿舍里的一切仍然沒有任何變化兴蒸。幾個睡懶覺的舍友仍然在酣睡视粮,只不過略微把自己的身體挪動過一點(diǎn)而已。
他徑直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橙凳,一把抓起擺放在桌邊的相框蕾殴,迅速地將相框中的照片取出來。那是他和齊思穎的二人合照岛啸。他狠狠地把照片撕得粉碎钓觉,并把碎片握成一團(tuán),扔出窗外坚踩。
20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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