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幸福
我顯然很少談幸福,因為我的輸入法對xf兩個字母的第一反應(yīng)是:刑法沼琉。其次是心煩北苟。
誠然,幸福是相濡以沫打瘪、白頭到老友鼻,是“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山盟海誓闺骚;幸福是生擒宿敵彩扔、榮歸故里,是“侯騎才通薊北僻爽,先聲已動遼西虫碉,歸期猶及柳依依”的不負(fù)眾望。
而我對這些幸福的詮釋不懂一厘一毫胸梆,當(dāng)然不是說我因此就精通刑法了蔗衡,只是我總覺著纤虽,幸福離我很遠(yuǎn),遠(yuǎn)到它出現(xiàn)在輸入法的第四位绞惦,好比市中心到四環(huán)的距離逼纸。
兩個月前的某個周五,我放學(xué)回奶奶家济蝉,事先打了個電話給爺爺杰刽,麻煩他到樓下幫著提行李。從小區(qū)門口到9號樓要繞好幾個彎王滤,但我?guī)缀蹩梢蚤]著眼走完全程贺嫂,因為這是我走了十多年的路,它見證了我的童年和青春:它的兩旁有比我年長或年輕的櫻花樹雁乡,某個轉(zhuǎn)完口的泥土里埋葬著小時候養(yǎng)過的小倉鼠和小雞第喳,道路上會偶遇因為英語結(jié)緣的鄰家外公,會有叔叔阿姨驚嘆“誒呀踱稍,小姑娘長這么大了曲饱!”……還有——十多年從未變的——路的盡頭,爺爺和奶奶溫暖的懷抱珠月。
爺爺在樓底下等著扩淀,我在最后一個轉(zhuǎn)角望見他便跑過去。
“小心啤挎!”
伴隨著一陣雜亂的鈴聲驻谆,一個女孩騎著自行車朝我駛來。所幸她的那聲小心庆聘,我立刻往后一退胜臊,蹬上一層,安全地踩在了路緣石上伙判。
我特別羨慕會騎自行車的人区端,因為我的平衡力不夠好,沒學(xué)會澳腹。自己做不到织盼,就只有欣賞的份。
自行車不大酱塔,可它卻承載了我整個童年沥邻。小時候每次乘自行車出門,媽咪都會提醒一句:“抱緊了把蛲蕖唐全!”我就那么抱著媽媽的腰,頭靠在她的背上,和她嘮嗑邮利。下雨天弥雹,若距離不遠(yuǎn),我們?nèi)哉张f出行延届,在自行車上談天說地剪勿,在雨中酣暢淋漓。
后來方庭,爸爸也加入了“自行車黨”厕吉。他覺得,自行車能拉長時間械念,拉攏兩個人的距離头朱。以前我坐在轎車后座,和司機老爸幾乎不說話龄减,可這兩輪的東西改變了一切项钮。老爸駕駛技術(shù)高超,速度極快希停,眼力極佳烁巫。每看到前方有幾個小坑,他便喊“小心”脖苏,于是我抱緊老爸,等待它們的到來定踱」髋耍“咯噔咯噔”,我倆上下彈動著崖媚,堪比過山車刺激亦歉。
于是,“小心”成了我在爸爸的自行車上最期待聽到的詞畅哑。
可這一次的小心不一樣肴楷,不是因為坑,不出自父親之口荠呐,而出于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女孩的善意提醒赛蔫。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fā)覺原來不止她一人。她的后面還有兩個同齡女孩騎著自行車緊緊跟隨泥张,可見她們是在小區(qū)里騎行繞圈呵恢。
“黃岑瑩!”其中一個女孩喊道媚创。
這是我的名字渗钉。她是誰?她怎么會認(rèn)識我钞钙?
她騎車的速度非出伲快声离,我只好帶著疑問看著她那陌生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我想過當(dāng)即就問她是誰瘫怜,可是擔(dān)心她回頭會分心术徊,便等在原地,等她繞圈回來宝磨。
“你同學(xué)弧关?”爺爺問。
“不是吧……看背影我認(rèn)不出……”
被人大聲喊了名字的感覺真的很好唤锉,尤其是一個陌生人世囊。
幾年前,我競選校大隊委窿祥,我自己也有投票權(quán)株憾。中午,各班另選出三名同學(xué)到大隊部看候選人材料晒衩。我投完票嗤瞎,依依不舍地坐在擺滿競選海報的桌前,愣愣地注視自己的材料——它是那么樸素听系,我暗自嘆氣:初三的學(xué)長學(xué)姐都不認(rèn)識我贝奇,我的材料又這么不起眼,興許是選不上了靠胜。
“黃——岑——瑩——”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掉瞳,顯然是看到了我的海報。
我羞澀地不敢轉(zhuǎn)身浪漠,想伏到桌底陕习,卻如饑似渴地希望能在嘈雜的人聲中辨認(rèn)那個女生的聲音,我好奇她會說什么址愿。
“這名字真好聽该镣。”
“可是旁邊這個的海報更好看啊响谓∷鸷希”另一個人說。
“不管娘纷,這名字就是好聽塌忽。我選她∈唬”
余光瞥到了她那象征初三年級的校服土居,我大概知道了她的身份。就在我準(zhǔn)備回頭認(rèn)識一下這位學(xué)姐時,她出了門擦耀。在人山人海的辦公室里棉圈,我連她的發(fā)型都沒看清。
很可惜眷蜓,但我還是坐在原位癡癡地笑分瘾,低著頭笑,仰起頭笑吁系。我默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被大部分人念錯過的名字德召,重復(fù)回味著學(xué)姐的夸贊,笑到情不自已汽纤。
在原地等了很久上岗,她騎著車來了。我揣摩著究竟是第二個還是第三個女生喊的我的名字蕴坪,因為沒有一個是熟臉肴掷。
忽然,第三輛車停在我身邊背传,看著我疑惑的樣子微笑著說:“黃岑瑩學(xué)姐嗎呆瞻?我是延安初中的xxx,今年剛畢業(yè)径玖。你可能不認(rèn)識我痴脾,但我之前在大隊部看到過你的材料∈嵝牵”
說完赞赖,她一揮手,又走了丰泊。
很可惜薯定,風(fēng)太大始绍,我沒聽清她的名字瞳购。但當(dāng)我上樓時,我不斷回味著她的話亏推,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学赛。
真幸福。
騎自行車的不止是父母吞杭,記得我名字的不止是緣鏗一面的學(xué)姐盏浇,路上相逢的不止是鄰居,帶來溫暖的不止是爺爺奶奶芽狗。
幸福很簡單绢掰,無時不在,無處不有。只要去留意滴劲,它無需轟轟烈烈攻晒,而是細(xì)水長流。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1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