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xiāng)是華北平原一個18線小縣城,我們村是在城的邊緣寸潦,跟我姥姥村--一個離縣城很遠的村不太一樣瑟慈,在那個年代交通很不發(fā)達将谊,僅是相差5公里,姥姥村相對落后和發(fā)展慢的多院刁,我們村方便去城里糯钙,人們的思想也活絡(luò)一些。
我是在自己村上的小學(xué)退腥,90年代末到2000年初任岸,人們仿佛已經(jīng)將嫌貧愛富的分級思想傳遞給了小孩子,村子西面相對富阅虫,東面相對窮演闭,雖然基本都窮不跟,但其中肯定有更窮的颓帝,都是苦命人,但其中肯定有更不幸的窝革。
我家位于村子的中心购城,唯一一條柏油路通到村委會,也到我家門口虐译,村委會東面隔一條過道瘪板,我家開藥鋪,對門鄰居開商店漆诽,時常白天有修鞋的侮攀、傍晚有爆米花的來到村委會門口的大樹下,晚上商店就變成賭場厢拭,打麻將的兰英、拱牛的、炸金花的供鸠,好不熱鬧畦贸,還有一次村里來了放電影的,全村都來了,放的是防封建迷信的宣傳電影薄坏。在我的印象里趋厉,我們這里簡直是一個歡樂場。我家門口有幾節(jié)石灰的臺階胶坠,每次我都在那里玩君账,覺得臺階似乎很高,高的可以俯視經(jīng)過門口的人沈善。
村委會西面隔一條過道杈绸,是亞振家。最初的記憶中矮瘟,他家沒有院墻瞳脓,每次上午去找亞振玩,他家都沒有拉窗簾澈侠,床上躺著他的媽媽劫侧,夏天的煤火爐上鍋子里煮著白米粥。
亞振的媽媽是個瘋女人哨啃,每天在門口的過道上來回走烧栋,她會穿著干凈素色的裙子,長長的頭發(fā)梳的很整齊拳球,一個白色的手絹打個結(jié)审姓,嘴里嘟噥著聽不懂的話,亞振是可以跟她交流的祝峻,她不會打擾別人魔吐,只是小孩子偶爾調(diào)皮會朝她扔石子,她會說上幾句嚴厲話莱找,反正也是聽不懂的酬姆,小孩子哄笑著跑了,她就繼續(xù)走奥溺,我只聽過一次過于她的事情辞色,她是個云南大學(xué)生,當年是被買來的浮定,生下亞振就瘋了相满。得到驗證的是一次她去我家門口商店買東西,錢找的不對桦卒,她自己發(fā)現(xiàn)了立美,后跟老板要錢。
亞振的爸爸是一個上年紀的建筑工人闸盔,很瘦悯辙,中等身材,媽媽說他是一個正直而善良的人,因為他在別人受到不公時躲撰,會仗義執(zhí)言针贬,但終究是人微言輕。
每次我家蒸的饅頭或包子多了拢蛋,媽媽都會讓我送過去一些桦他,我很喜歡這種感覺,給予是一種快樂谆棱,這種優(yōu)越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很善良快压。
亞振很瘦小,比我大兩歲垃瞧,小學(xué)在一個班蔫劣,他坐第一排。男生從小就愛打架个从,強壯的男生最愛打小個子的脉幢,家庭好的愛打條件差的,老師們好像不知道一樣嗦锐,或許嫌松,連老師都是一個村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奕污,怎么管萎羔。
每次我都會看到亞振被打,好像他也不哭碳默,上學(xué)的時候我是不跟他玩的贾陷,甚至我會在上學(xué)時跟欺負他的男生說笑,只有放學(xué)了腻窒,我和亞振才一起玩昵宇。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玩伴磅崭,或許我們并不是朋友儿子。
有一次,下課課間砸喻,一個后排的男生開罵亞振柔逼,越罵越上頭,最后扔起板凳直接砸中了亞振的前額割岛,頓時出現(xiàn)一個紫色的大腫包愉适,當時的板凳是四角的,特別重癣漆,這次亞振哭了维咸。那個男生放學(xué)時,找到我讓我保密,因為怕亞振的爸爸來問癌蓖,我是離他最近的同學(xué)瞬哼。后來亞振的爸爸沒有來問我,只是媽媽看過亞振的傷租副,說腫的很嚴重坐慰,問我怎么回事。
后來用僧,因為小學(xué)畢業(yè)结胀,我家也搬離了那里,時光流轉(zhuǎn)责循,當年的男孩糟港、女孩們都已變成了27、8歲院仿。有次在城里閑逛時偶遇了亞振着逐,雖然很久沒見,對于我們家的親切感一點沒變意蛀,他還會喊我媽媽大嫂耸别,然后對我問東問西,就像小伙伴見面一樣县钥,加了我的聯(lián)系方式秀姐,精神面貌跟原來大不相同,人有自信了很多若贮,聊天中得知省有,他初中沒讀完就跟親戚去了廣東打工,回來后學(xué)了廚師谴麦,攢了錢搞了一個批發(fā)站蠢沿。
回家后聽媽媽說他爸爸因為以前有甲肝,得了肝癌走了匾效,媽媽也去世很久了舷蟀,不知道他還回原來的家住不,但他至少現(xiàn)在看起來還不錯面哼,直到今天我知道的消息是他結(jié)婚了野宜,孩子都有了。
至于打他的那個男孩魔策,前些年過年匈子,我回村的時候,遇見過一次闯袒,在村口虎敦,冬天里鄰著馬路賣羊游岳,聽說他平時放羊,過年賣肉其徙,塵土風(fēng)揚中再也不見他小時候的威風(fēng)吭历。再次聽說他的消息是前不久,他判了刑擂橘,因為借高利貸還不上晌区,害怕要債的上門,反手把人解決了通贞,躲在村邊上的魚池后來被發(fā)現(xiàn)了朗若。
現(xiàn)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33歲昌罩,離那個村子哭懈、那群人、那些事已經(jīng)很遠茎用,但我每次在讀到社會類似事件時想起他們遣总,我會想起因果。
或許在小的時候我們并不知道惡的威力轨功,不作惡的人選擇著漠視旭斥,作惡的人享受著快感,受傷害的人忍受著痛苦古涧。
但終有一天垂券,我們長大了,漠視的人清醒了羡滑,作惡的人受到了懲罰菇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