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杜仲搭出租車去附二院。
這個項目杜仲做了兩年多了竖配,攢著勁想發(fā)篇頂刊厕吉,好申明年的杰出青年基金。轉(zhuǎn)正了就能多招一個研究生械念,買臺液相,漲個工資运悲,加上存款能換個稍大點的房子龄减。想著換房子是打算和半夏商量要孩子。他明年就35了班眯,小夏也三十歲了希停,到年紀了烁巫,也該走進人生的下一階段,杜仲一直是個觀念傳統(tǒng)的人宠能。雖然他對于做父親不是很有信心亚隙,不過他確信半夏會是個好媽媽。孩子叫什么他還沒想過违崇,但他要是愿意就學個樂器阿弃,練一項運動也很好,趁自己還跑得動羞延,能陪他打打網(wǎng)球渣淳。小學去半夏單位上,中學就能到附中來了伴箩∪肜ⅲ總之是未來十八年平坦無憂。
優(yōu)秀歸國人才嗤谚、生命學院副教授棺蛛、醫(yī)藥工程課題組副研究員杜老師,非常滿意這個藍圖巩步。只是現(xiàn)在Cell拒了他的稿旁赊,條件不成立,每一條結(jié)論都不對渗钉。杜老師想罵人彤恶,但也只是想了想,臟話在他的大腦皮層神經(jīng)元溜了一圈兒隨著一口嘆氣呼出去了鳄橘。
附二院到了声离。
上七樓腫瘤科,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五分鐘瘫怜。嗯术徊,差不多,杜仲對于一切按照計劃來的事情總是很滿意鲸湃。710癣丧,喬松醫(yī)生辦公室。醫(yī)生辦公室門從來不關(guān)滑废,出于禮貌杜仲還是在門口敲了敲踏兜。喬松出了一早上門診快困死了,還耽擱了中飯炸裆,下午兩點的附二院食堂什么菜都沒有垃它。平常總嫌棄土豆燒雞里全是土豆,這回連土豆都沒了国拇,剩一盆深褐色濃稠黏膩的醬汁洛史,看著反胃。喬松剛從食堂晃了一圈回來酱吝,啥也沒吃也殖,癱在椅子上犯迷糊。他把號稱一米二的腿抻得直直的务热,歪著腦袋嚼餅干忆嗜。是,杜仲副教授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個場景:年輕醫(yī)生的白大褂扣子一個都沒扣陕习,穿在醫(yī)師袍里面的淺棕色法蘭絨襯衫有點皺霎褐,學生氣的半框眼鏡快從鼻梁上滑下來,還塞了一嘴的蘇打餅干该镣。
媽的冻璃,這小倉鼠靠譜嗎?——這句臟話杜仲差點就沒壓下去损合。
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省艳,好引起喬松注意,又把公文包從右手換到左手嫁审,這個小動作是想要提醒喬松他有公干跋炕。小喬醫(yī)生停頓了兩秒,顯然是理解了律适,面色窘迫辐烂,試圖把腮幫子的運動幅度降到肉眼不可見。然而就在此時捂贿,杜仲不留情面地開口和他打招呼:“喬松醫(yī)生是嗎纠修,我是S大生命學院的杜仲,有個項目和你們院合作厂僧,之前給您發(fā)過郵件扣草。”
喬松當然知道颜屠,除了杜仲發(fā)的郵件辰妙,主任把和生命學院系主任的往來郵件也抄送給他了,看意思是打算當大新聞做的甫窟。上禮拜收到通知的時候喬松覺得這是他們科主任器重他密浑,擺明了要把他當人才重點培養(yǎng),于是他在即將飛黃騰達成為主任接班人的幻想中一口氣下了二三十篇文獻粗井,只是到現(xiàn)在才看了兩篇摘要肴掷。這下子人家已經(jīng)活生生站面前來討論具體工作了敬锐,喬松連那兩篇摘要寫了啥都記不清。
他慌張開口:“啊呆瞻,杜老師,你好你好径玖,您先坐痴脾。”對梳星,您先坐赞赖,讓我把這口餅干咽下去。錯過了飯點讓他時間觀念免不了有點混亂冤灾,潛意識里覺得才剛到中午前域,沒發(fā)覺都快下午兩點半了。
杜仲在單薄的會客椅上坐下來韵吨,出于禮貌地問候:“喬醫(yī)生午飯沒吃嗎匿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喬松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归粉,回答:“嗯椿疗,今天門診人多】返浚”他試圖擠出一個穩(wěn)重客套的微笑届榄,好像還是過了,露出整排白牙倔喂,眉眼都彎起來铝条。杜仲看著表情有點過于豐富的小喬醫(yī)生,覺得他可能是在動用面部肌肉讓眼鏡歸位席噩。餅干總算吃完了班缰,喬松坐直身子拉開抽屜找出筆記本,右手順溜地轉(zhuǎn)起簽字筆班挖,左手無意識推了下眼鏡——這是他要開始做正經(jīng)事的意思鲁捏。
杜仲當然不知道喬松的小習慣,只是覺得:光靠面部肌肉推眼鏡萧芙,果然還是不太行吧给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