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夢想,那就是一路向北品嚣,做第一只踏上北極領(lǐng)土的企鵝炕倘,與北極熊爭霸。我孤獨翰撑,我漂泊罩旋,我并不兇狠,可是眶诈,我有故事涨醋。
07 歡葬部落
如果生活是一場華而不實的夢,那我愿意一醉不醒逝撬。
島上的天空陰沉壓抑浴骂,樹影婆娑,鳥兒成群結(jié)隊的炫舞盤桓球拦,時而低飛時而輕歌靠闭,我猜太陽一定是躲在云層后面和月亮嬉戲或是扯一塊云被睡懶覺呢。從死神島出來坎炼,再次歷經(jīng)所謂的生死幻滅,我感覺上帝一定是怕我完成這偉大的夢想拦键,所以才讓我遇到種種或許本不該我經(jīng)歷的事谣光,當然這些事是喜劇的話,我也樂意接受芬为,偏偏是悲劇萄金,然而,我不是上帝媚朦,我無法選擇這一生的悲喜劇氧敢,我能做的也只是抬著頭,走下去询张!
島上再美的風景對我而言已經(jīng)失去了審美的感觀刺激孙乖,審美疲勞的后果就是覺得每一個島都一樣,都有一個太陽,一些花草唯袄,一些人鳥弯屈,一片云,當然還有一個我恋拷,我必須把自己假設成上帝的天使资厉,駕臨每一個島嶼是對該島的一次寵幸和恩惠,因為蔬顾,有朝一日宴偿,我若踏上北極,那么诀豁,一定有很多愚蠢或者不愚蠢的人類來采訪我酪我,到時候我將講出我經(jīng)歷過的每一個故事,他們島嶼的名字且叁、部落的歷史都哭,若把我的這些故事寫成小說,不逞带,應該是非虛構(gòu)文學欺矫,一定會讓很多人類學家、歷史學家展氓、民俗學家穆趴、文學家等等很多很多家來對我頂禮膜拜,問我很多很多問題遇汞,問到我心煩意亂未妹,把他們轟出去!到時候空入,我決定络它,誰給我一罐罐頭我才回答誰一個問題!
上帝一定在笑我——除罷意淫歪赢,何處歡愉化戳!
走向島中,無人埋凯,望見北方炊煙裊裊点楼,定是人煙,問旁邊不知其名的大樹白对,此島何謂掠廓?
大樹懶洋洋的抖了抖枝葉,說甩恼,你這個小東西吵醒我蟀瞧。
我不好意思的學鴨子“嘎嘎”了兩聲沉颂,給他道歉。他說黄橘,這是歡葬島兆览,島上的人正是歡葬部落。
歡藏塞关?歡樂的寶藏嘛抬探?哇,這里有寶藏啊帆赢,可以向人類換好多的罐頭的寶藏小压?哎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沒吃到我心愛的罐頭了椰于,那真是舌尖上的狂歡怠益,腸胃里的夢幻,想必瘾婿,除了我驚天動地的夢想蜻牢,沒有什么東西能夠比得上我的罐頭!
樹上的長著奇怪尾巴的鳥兒一直在笑我偏陪,我對她的傲慢表示很懊惱抢呆,但念在她是一個鳥流之輩,姑且原諒她笛谦,誰讓我企鵝肚里能撐罐頭呢抱虐!
她說:
葬是埋葬的葬,不是寶藏的藏饥脑,這個地方有一個特色就是恳邀,誰死了都要用最歡樂的表情,最歡樂的話語灶轰,最歡樂的舞蹈谣沸,最歡樂的音樂,最歡樂的人來慶祝框往。
我一聽鳄抒,毛皮一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椰弊,心里想著:要是他們心情不爽了,會不會拿把刀子剃了我的企鵝毛瓤鼻,再隔斷我的頸動脈秉版,緩緩的放血,當我在生死線上掙扎茬祷、痛苦清焕、哀嚎、怒喊時,他們反而在旁邊載歌載舞秸妥,歡歌笑語滚停,我越痛苦,他們越歡樂粥惧,他們真是一個可怕的民族键畴。
長尾鳥似乎洞穿了我的心理,笑嘻嘻的說:
放心突雪,他們不會為了歡樂而刻意制造死亡起惕,死亡是崇高的,只有自然死亡才會收到歡樂的祝福咏删,如果是意外死亡惹想,那樣是會受到詛咒的。
我年輕力壯督函,身體倍棒嘀粱,自然死亡的概率是很低的,但意外死亡就很難說了辰狡,隨便一個鱷魚或是巨魔芋都就置我于死地锋叨,但在這個地方,這個部落的人應該不會刻意制造我的不幸搓译,所以我就有恃無恐的向北方的人煙處走去悲柱。
那股人煙越來越濃,像黑色的旋風些己,也像從天而降的黑色瀑布豌鸡,我慢慢地走過去,暮色已近段标,太陽溜回家休息去了涯冠,月亮好像還沒起床,遠處的海平線上有幾絲光芒射出逼庞,仿佛它的存在只是為了映襯那黑煙的洶洶氣勢蛇更。
我走進了黑煙,原來是一個大的篝火赛糟,木材上面涂了不為人知的黑漆漆的燃料派任,可以助長火勢,和篝火并列而立的是一張精致的草席璧南,草席上纏滿了棺材掌逛、墳冢、貓頭鷹和地獄的場景司倚,金燦燦的線條精美漂亮豆混,乍一看還以為是金絲縫制上去的篓像,但,我也沒上去檢驗過皿伺,說不定還真是金絲员辩。草席上躺著一個男人,穿著精美的衣服鸵鸥,戴著一個像極王冠的帽子奠滑,最耀眼的是那雙鞋子,鞋沿流光溢彩脂男,分明是鑲嵌了細碎的紅藍寶石养叛。
可是,我想不懂宰翅,死都死了弃甥,財不帶去,這般尊寵又是何必汁讼?
而圍繞著篝火和“包裝精美”的尸體的是一堆穿著同樣莊重的人淆攻,跳著奇怪的舞蹈,嘴里嗚嗚的發(fā)出奇怪但又亢奮的聲音嘿架,在這堆跳舞的人外還有一些老者敲著石頭和空竹瓶珊,發(fā)出鏗鏘有力的聲音,像是在打節(jié)拍耸彪,在給篝火伞芹、給尸體、給舞者以助興和鼓舞蝉娜。
說實話唱较,在這樣的氛圍下,我也有點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召川,甩起我的小胳膊南缓,扭動著我的水桶腰,擺動著我的大肚子荧呐,小腦袋晃來晃去汉形,歐耶歐耶,咚咚鏘鏘倍阐,歐耶歐耶概疆,咚咚鏘鏘······
舞后,月升峰搪,月明如晝届案,大概是舞累了,他們變換了陣型罢艾,幾個壯漢抬起草席及草席上的男人楣颠,遠走,伴有高歌咐蚯,依然亢奮童漩,直到走了幾百米,到了一個天堂花園春锋,說白了就是墳場矫膨,那個男人入葬了!
入葬后期奔,頌歌唱起侧馅,頌歌中伴有尖銳刺耳的哭泣聲,我的皮毛“噌”的豎起來呐萌,感覺手心發(fā)熱馁痴,手背發(fā)涼,空蕩的墳場久久回蕩著那樣凄艷的歌聲肺孤,我仿佛看見了成千上萬的烏鴉和貓頭鷹在月亮下歡歌艷舞罗晕,它們嘶鳴,它們纏打赠堵,它們盤旋小渊,它們在墓地開演唱會,它們在盡情的狂歡茫叭。
頌歌后酬屉,人群散了。由于沒人收留我揍愁,當然也可能是我個子太矮呐萨,這群人沒把我放在眼里,也罷吗垮,說實話垛吗,我對他們他們這種嚇人的風俗也沒有一丁點興趣。我無聊烁登,只能在墓地散步怯屉,累了就靠著一個墳頭睡會兒,只是夢到了一個腦袋被壓成稀巴爛的人沖我吼叫饵沧,他的嘴都歪了還那樣聲嘶力竭锨络,說,你他媽的狼牺,別壓著老子的被子羡儿,快滾開!
我被驚醒了是钥,心里捉摸著:這一定是墳頭里的那個小氣鬼掠归,睡一下又不會少了你的胳膊腿缅叠,再說,你臉都爛成那樣了虏冻,那么丑肤粱,我能睡你的墳頭算是你的榮幸,我可是上帝選中的企鵝厨相,我可背負著神圣的光環(huán)和傲人的使命领曼,我這是在賜福給你。
我稀稀拉拉的說了一堆蛮穿,突然庶骄,那個墳頭的土有點松動了,嚇得我拔腿就跑践磅,剛剛的豪言壯語都嚇回喉嚨里了单刁。
就在我快跑出天堂花園時,我突然聽見了一個抽泣聲音诈,不像先前的頌歌幻碱,不凄艷,但凄傷细溅,不刺耳褥傍,但刺心,我懷疑這種剛剛那個丑八怪因為抓不到我哭喇聊,正準備幸災樂禍的走出去時恍风,我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怎么就走了呢,你的勇敢受到了族人的尊崇誓篱,可是我和孩子怎么辦朋贬?你這個沒良心的,勇敢比我和孩子更重要嘛窜骄?
這是個女人的聲音锦募,我的好奇心被勾引到聲源處,才發(fā)現(xiàn)邻遏,在剛剛下葬的那個墳冢前糠亩,跪著一個女人,她的手用力的拍打著刻上英雄字樣的墓碑准验,眼淚順著石碑字跡的槽緩緩的流下去赎线,散開流淌的眼淚像一幅寫意的書法,輾轉(zhuǎn)溝壑糊饱,悲傷萬千垂寥。
我走過去,靠著她,想給她安慰滞项,她稍稍止住了哭泣狭归,跟我講訴了他丈夫的英勇行為,一天蓖扑,鄰居孩子去河邊打水唉铜,一不小心滑倒,不會游泳律杠,連呼救命,而他正好在河邊砍樹竞惋,同樣不會游泳的他卻義無反顧的跳進去柜去,用手把孩子托起來,舉在頭頂拆宛,而他的嘴里則不斷的被灌進河水嗓奢,直到有人聽到呼聲過來搶救,直到孩子平安浑厚,他死亡股耽。部落長老們一致決定對他丈夫進行最高規(guī)格的金席葬,其次有草席葬钳幅,還有無席葬物蝙,說到這,她的眼淚又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敢艰,她說:
本來丈夫享受這么高規(guī)則的死亡禮葬诬乞,她應該高興的,可是一想到身后的幾十年和六歲的孩子钠导,她就想哭震嫉。
說到這兒,她又哭了起來牡属,這一次票堵,哭的肆無忌憚,我覺得逮栅,她應該哭悴势,可是,部落的其他人可不這樣認為证芭。
有人聽到這里有哭聲瞳浦,都趕過來看,發(fā)現(xiàn)是英雄的妻子在哭訴废士。
長老們聞風而來叫潦,憤怒的臉上刻滿了殺氣,那種咬牙切齒的樣子真像是見了敵人或敗家子官硝。
有人主動去怒斥她:
歡葬族矗蕊,死亡是要歡樂的短蜕,你為什么要哭?你丈夫享受部落的最高待遇金席葬傻咖,你為什么要哭朋魔?你這個女人,簡直是部落的侮辱卿操。
對對對警检,簡直是侮辱!
簡直是侮辱害淤,羞恥扇雕!
呸,我們部落幾百年來怎么會出現(xiàn)你這樣的女人窥摄!
打死她镶奉!
打死她!
不崭放,燒死她哨苛,我們要用烈火來灼燒她那污濁的靈魂,直到燒盡她的污穢币砂,再送她去見她的丈夫建峭!
不,她沒資格見那么崇高的丈夫道伟,把她喂魚迹缀,讓她死無葬身之地,讓她永不超生蜜徽!
長老們不說話祝懂,但那稍微傾斜的嘴角一定是滿含得意的,在人群的激憤稍稍退卻后拘鞋,其中一位長老才說:
你認識到自己錯了嗎砚蓬?
她用沾滿墳頭泥土的手抹干眼淚,臉上一道道泥土的痕跡盆色,看上去很滑稽灰蛙。她低聲的說:
我知道了。
還哭嘛隔躲?
不哭了摩梧!
想贖罪嘛?
她咬了咬嘴唇宣旱,看了看長老們背后的小男孩仅父,說:
想!
好,我要你用最狂熱的舞蹈來為你的丈夫歡慶笙纤,并且耗溜,你要邊跳邊笑,笑得越大聲省容,你的罪孽才會越少抖拴。
我有點看不下去了,悲傷是人的本性腥椒,想哭就哭阿宅,想笑就笑,哭因傷心而哭寞酿,笑因高興而笑家夺,怎么能這樣做呢?簡直無禮伐弹!
我正要挺起我的大肚子去和那個牛逼哄哄的長老講理時,她一把推開了我榨为,并且用眼睛示意我惨好,別惹事,趕緊走随闺!
我不服日川,又想跑過去理論,結(jié)果矩乐,她站了起來龄句,撣去衣服上的灰塵,對著月亮散罕,發(fā)出凄艷的笑聲分歇,那個笑像惡魔在抓住一個自以為是的降魔師時發(fā)出的怪笑;也像一只待宰的羊羔誤入狼群深處時欧漱,野狼發(fā)出的嚎叫职抡;但她不管還是那樣笑著,月亮都嚇得臉色變青了误甚,她的兒子躲在長老后面偷偷的抹眼淚缚甩,她笑的越來越高,那笑聲借著微風在宇宙刮起了龍卷風窑邦,把銀河都給攪勻了擅威。她還跳著奇怪的舞,那舞姿博得了陣陣喝彩冈钦,周圍的人都在笑郊丛,但我分明看到她的心里在哭。
我想,這個地方是不適合我的宾袜,只能離開捻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