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從圖書館出來,看到操場那邊兒光亮如晝褥符,隱約可以聽到唱戲的聲音洞渤。去操場上一看,原來是學校每年一度的“高雅藝術進校園”活動属瓣,往年都是在學校大禮堂里表演管弦樂之類的载迄,今年引進了豫劇,可能是為了讓附近的居民來看戲方便抡蛙,在開闊的操場上搭了戲臺护昧。
熟悉的鄉(xiāng)音在臨時搭建的小小戲臺上響起,正在唱的是豫劇現(xiàn)代戲《重渡溝》粗截。大一正在軍訓的新生被安排當觀眾惋耙,許多同學都提前溜了,留下來的也都坐在下面要么低著頭看手機,有的干脆戴上了耳機绽榛,要么三五成群的圍成一圈聊天湿酸。偶爾,臺上河南腔調的聲音夸張的呈現(xiàn)出來時灭美,臺下有小聲的哄笑推溃,跟著模仿那些河南話,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届腐。
與之正相反的铁坎,是那些在學校附近居住,搬著小馬扎來看戲的老爺爺犁苏,老奶奶們硬萍,他們坐的筆直,抬頭認真的看戲围详,由于是新戲朴乖,他們聽得格外認真,生怕錯過了什么情節(jié)助赞。
我在操場的邊兒上坐了下來寒砖,聽著這親切的鄉(xiāng)音,想起了小時候陪爺爺奶奶看戲的時光嫉拐。
春天小鎮(zhèn)上有兩場廟會哩都,熱鬧非凡,干渠的橋上常常擠得走不動路婉徘,最熱鬧的地方就是老街的戲臺子旁邊兒漠嵌。
一大早,就有各個村里的人騎自行車盖呼,或者走十幾里的路到戲臺子前占位子儒鹿,每個人都拿個小馬扎或是搬張木椅子,擠到前排去几晤。賣零食约炎、玩具的小商販也蹬著三輪車來擺攤兒。
早上蟹瘾,廟里有免費的飯菜給來趕廟會的人們吃圾浅,熱騰騰的胡辣湯,剛出籠的饅頭憾朴,驅散了清晨涼嗖嗖的風狸捕。
上午八點多,準時開戲众雷,臺下坐的也大都是老人帶著孫子孫女灸拍。孩子們自然對唱戲沒什么興趣做祝,只盼望著賣薄荷糖的商販快點轉到這邊來。爺爺本來有點兒耳背鸡岗,聽戲卻是聽得最清楚混槐,臺上咿咿呀呀唱的戲文,他都了然于心轩性。那時候唱的最多的是《鍘美案》声登,每次鐵面無私的包公出來時,臺下觀眾的眼神里滿是敬重炮姨。
臺下的老頭老太太們也熱衷于和旁邊兒的人嘮嗑捌刮,從某一句戲文說起碰煌,能說到各自的家住哪兒舒岸,有哪些親戚朋友,最后發(fā)現(xiàn)大家共同認識某個人芦圾,或許之前還見過面蛾派,或許是遠方親戚 一方小小的戲臺,把原本陌生的一群人聯(lián)系在一起个少。
有一次洪乍,我們旁邊坐了一個神神秘秘的老爺爺,好像是個算命的夜焦。他說我的耳朵是元寶的形狀壳澳,以后肯定是個有福氣的人,但是不可以打耳洞茫经,不然耳垂下墜巷波,福氣就跑了。我對此深信不疑卸伞,多年來堅決不打耳洞抹镊,且每次遇到比較幸運的事情時總是暗自慶幸沒有放跑自己的福分。
我很小的時候就住校了荤傲,一周才回家一次垮耳。每次回去,奶奶都會問我在學校吃得好不好遂黍,被子會不會冷终佛。她總是說,從前的戲里雾家,秀才們開口第一句話唱的都是:“只把難學上”查蓉,可見上學有多苦。又說舅爺們小時候上私塾榜贴,手掌經常被打得通紅豌研。我說學校里的老師從不打人妹田,被子很厚,一點兒都不冷鹃共。奶奶還是自己一針一線地做了棉手套讓我戴著鬼佣。她沒有讀過書,不識字霜浴,關于學堂的印象都來自戲文和小時候聽上過學的舅爺們的描述晶衷。
小時候,網絡沒有這么發(fā)達阴孟,電視節(jié)目也沒有這么多晌纫。記得每周河南衛(wèi)視的《梨園春》和《武林風》是老百姓的必看節(jié)目。尤其是《梨園春》永丝,許多經典的豫劇曲目在這個舞臺上被一遍遍地傳唱:《花木蘭》锹漱、《朝陽溝》、《穆桂英掛帥》……相信幾乎所有的河南人都能哼出“劉大哥講話理太偏”這樣的經典唱詞慕嚷。
這一段段熟悉的旋律哥牍,一聲聲親切的鄉(xiāng)音,是我們關于故鄉(xiāng)最真切的記憶喝检。不論時代如何改變嗅辣,每一個人都不應該忘記來時的路。那些陪伴我們一整個童年的藝術挠说,不應該被遺忘在科技進步的洪流里澡谭。這些藝術尚且隨著時代的變化在不斷地創(chuàng)新和改進,我們?yōu)槭裁淳筒荒馨涯抗鈴奶摂M的手機世界轉移到眼前精彩的舞臺上呢损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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