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天氣漸暖,杜思全結束改造回到了二連一排遏插,見到了自己的姐姐忱反。連隊經過和革委會的協(xié)商對杜思全的處理意見達成一致,將其發(fā)配至二連的畜牧班祝拯,其實就是戈壁灘上圍城的一個圈甚带,里面飼養(yǎng)著駕轅的騾馬,耕地的牛佳头,還有準備吃肉的羊鹰贵。杜思全要做的就是精心照顧好畜牧班里養(yǎng)的動物,住在騾子棚羊圈旁邊的窩棚里康嘉。
杜思全對這個安排很滿意碉输,和動物們打交道總比和一群居心叵測的人在一起要強,他安慰自己的姐姐放寬心亭珍,然后一人背著被子和唯一的行李(一摞醫(yī)書)來到了畜牧班腊瑟。
此刻已經是1975年開春,去年年底块蚌,兵團取消了軍事化管理闰非,將各師所屬單位交給當地縣管理,以前的建設兵團變成了當地地區(qū)的國營農場峭范。
很多人這些年動了離開的心思财松,通過家里的各種關系離開偏僻的農場,返回城市纱控。那些沒有關系的人要么選擇招工的機會離開辆毡,但是一旦結婚了,就失去了招工的資格甜害,很多走不了的人只能選擇和當地農場的職工或老鄉(xiāng)結合舶掖,還有一部分人選擇和連隊自己人結合,陳學軍和杜思珍就是這樣的一對尔店。
經過杜思全的事情后眨攘,陳學軍和杜思珍的關系潛移默化中拉近了很多主慰。兩個人陸陸續(xù)續(xù)的見過幾次面,雖然每次時間都很短暫鲫售,不是陳學軍從城里給杜思珍捎來些東西共螺,就是杜思珍給陳學軍做的鞋,一來二去情竹,兩人之間雖沒有說開藐不,但也是心照不宣。
這天秦效,陳學軍特意來到二連一排雏蛮,找到杜思珍。只見他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個布包放到杜思珍的手里阱州。
“這是什么挑秉?”杜思珍奇怪的詢問陳學軍。
“你打開看看贡耽≈阅#”陳學軍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杜思珍打開一看蒲赂,一根紅色的線上系著一塊翠綠的玉阱冶,閃閃發(fā)亮,那塊玉晶瑩剔透滥嘴,摸著涼涼的木蹬,潤潤的,很是舒服若皱。
“你做的鞋子非常合腳镊叁,謝謝你。這個是我家祖?zhèn)鞯臇|西走触,我娘說是要給未來的兒媳婦的晦譬。”杜思全聲音越來越低互广,臉有些紅敛腌。
杜思珍頓時羞紅了臉,握著手里的布包回到自己的營房惫皱。
1975年秋天像樊,23歲的杜思珍和陳學軍向團部寫了結婚申請,原團長宋志成已經提升調離到邊防某師旅敷,團部領導很快批準了結婚申請生棍,當時的結婚儀式很簡單,連部給了一間30平米的房子媳谁,大家起著哄涂滴,將兩個鋪蓋卷鋪在一起友酱,弟弟杜思全給姐姐買了一套新的鍋碗,連長給新人們送來一斤水果糖氢妈,婚禮就算完成了粹污。
婚后的陳學軍和杜思珍兩人相處得非常融洽段多,新婚日子蜜里調油首量,年輕的心此刻被愛情包圍著,當下所面臨的一切苦難都不值一提进苍。杜思珍有一次詢問陳學軍有多喜歡自己加缘,陳學軍認真的說,“我也說不清到底有多喜歡觉啊,只是知道每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拣宏,我就希望時間過的越慢越好,最好能停在那里杠人,讓我能一直看著你勋乾,陪著你∥松疲”
家里有了男人辑莫,生活條件也改善許多。陳學軍槍法極好罩引,經常會打些野味來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各吨,什么野兔子野雞黃羊什么的,肉就沒有斷過袁铐,吃完肉剝下來的皮子還可以做褥子揭蜒。
杜思珍手巧,丈夫和弟弟的的衣服鞋帽都是親手縫制剔桨,用動物皮做的帽子衣服都是御寒的好東西屉更。相互的溫暖讓這個小小的家庭隨生活艱苦倒也充滿溫情和幸福。
1976年1月8日洒缀,噩耗傳來瑰谜,偉大總理因病去世,農場上下得知消息后一片哀慟帝洪,杜思珍痛哭不已似舵,思緒飛回到10年前。那次葱峡,總理一行數人來到建設兵團砚哗,參觀兵團,慰問當地建設者砰奕。麥田蛛芥,果園提鸟,樹林,都留下了總理的腳印仅淑。杜思珍還記得總理剛到的那天称勋,當初的自己,還是一個孩子樣涯竟,個子不高赡鲜,力氣小,遠遠的站在外圍庐船,因為人太多银酬,實在擠不進去,最后為了看清楚總理的樣子筐钟,她和弟弟跳到了拖拉機的上面才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揩瞪,邁著矯健的步伐,和身邊的群眾篓冲,農墾官兵親切的揮手的樣子李破。
晚上,兵團組織了歡迎晚會壹将,大家載歌載舞嗤攻,臨了,總理還與大家合唱一曲瞭恰,多么令人激動的場面屯曹,杜思珍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可是總理還是走了惊畏,永遠的離開了他為之奮斗一輩子的國家恶耽、人民。
農場所有的人胳膊上都帶上了黑色的孝颜启,大家心情沉重偷俭,干什么事情頭提不起精神。
杜思全住在羊圈旁缰盏,過了一周后才得知總理離開的消息涌萤。他和姐姐一樣多年前曾經遠遠的見過總理一面,沒想到時間過的這么快口猜,轉眼間10年就過去了负溪,他們從15歲的孩子已經成長為25歲的成年人。杜思全躺在草堆上济炎,雙手抱頭川抡,看著湛藍的天空,一朵朵白云飄過须尚,周圍一片寧靜崖堤,羊群和杜思全慢慢的熟悉了侍咱,總是趁著他躺在那里的時候,有的用嘴去拱他密幔,有的去舔杜思全的手指楔脯,杜思全也撫摸著羊兒,和它們說著話:
“小羊啊胯甩,你們說我和姐姐難道一輩子就呆在這里嗎昧廷?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回到爹媽的身邊?”小羊仿佛聽懂了杜思全的話蜡豹,歪著腦袋看著杜思全麸粮。
深夜花園里四處靜悄悄
只有樹葉在沙沙響
夜色多么好
令人心神往
……
杜思全情不自禁的唱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溉苛,雖然這是一首被禁止傳唱的歌曲镜廉,可是此刻只有羊群與杜思全為伴。他無需擔心愚战,思念故鄉(xiāng)娇唯,思念父母的心隨著歌聲傳到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的金城寂玲,杜家姐弟的老院子塔插,父親杜貴祥高興的和妻子閆秀蘭說道:“我和學校領導請求了多年,他終于同意給咱們一個進校的名額拓哟,這樣小全或小珍就可以先回來一個了想许。”閆秀蘭高興的說了一聲“阿彌陀佛断序,十年了流纹,孩子們去那里都十年了,終于可以回家了”說完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违诗,杜貴祥握著妻子的手漱凝,安慰道:“還好這些年你的身子好多了,我這就去給小珍寫信诸迟∪壮矗”
杜思珍收到父親的信都是20多天以后的事情了,信上說父親所在的學校給了一個進校的名額阵苇,這樣他們姐弟倆就有一個可以把戶口轉回金城了壁公。杜思珍思來想去,不可能把丈夫陳學軍一個人丟在農場绅项,弟弟現在的處境不好紊册,這次機會還是給他較好。
可是沒想到杜思全是個固執(zhí)的人趁怔,堅決不同意姐姐的想法湿硝,他主動給父親寫信薪前,請求父親能否把姐夫也一并轉回去。讓姐姐和姐夫不要兩地分居关斜,誰想到父親回信說杜思全不知好歹示括,一個人回去的名額都是千辛萬苦爭取來的,一點都不知道珍惜痢畜。就這樣垛膝,一來二去,姐弟倆和父親竟然為了回去的事情爭執(zhí)了起來丁稀。
姜還是老的辣吼拥,杜貴祥讓妻子閆秀蘭親自給兒女寫了一封信:
“兒啊:
我是母親线衫,你們姐弟倆離開金城都10年之久了凿可,母親此生生了三個孩子,你大哥在部隊授账,遠在梁州枯跑,幾年難得一見,你們姐弟倆是雙胞胎白热,又去到了那遙遠的戈壁灘敛助,母親見你們的日子屈指可數。古人有云屋确,父母在纳击,不遠行,可是你們全都遠在千里之外攻臀,我和你父親兩人守著空蕩蕩的家時時黯然垂淚……我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焕数,我一直擔心自己等不到你們都回來我身邊的日子,母親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茵烈,小時候有什么好東西都是分給兄弟姐妹百匆,從不獨占,這次回城的機會是你父親花了幾年的光景終于苦苦求得的呜投,母親希望你們倆務必回來一個加匈,至于小珍的愛人也只能日后有機會再看……”
杜家姐弟是一對孝順的孩子,看到母親親手寫的信仑荐,心中都無比難過和心疼雕拼。
“小全,不要和姐姐爭了粘招,媽的身體不好啥寇,我們不能讓她傷心。”
“可是辑甜,姐衰絮,我要是回去的話,你怎么辦磷醋?”
“傻弟弟猫牡,我現在有你姐夫了,在哪里還不是能混一口飯吃邓线,再說淌友,農場也每月發(fā)工資,我們現在也算農場一員骇陈,總比冒然回城變成黑戶強多了”震庭。杜思珍這樣安慰弟弟,其實她內心很明白你雌,就算自己回去金城器联,丈夫陳學軍的也不確定能跟著回去,所以與其這樣匪蝙,還不如讓弟弟回去陪伴在父母身邊主籍。也好有個照應。
1977年春逛球,杜思全揮淚與姐姐姐夫告別,帶著自己的行李踏上了東去的列車苫昌,離開了生活奮斗了11年的戈壁灘颤绕,帶著11年的回憶,里面既有開心祟身,快樂奥务,難忘的片段,還有委屈袜硫,失望的一幕幕氯葬,既有不舍,也有對新生活會的期待婉陷,心中百般滋味雜陳帚称。不知是喜是悲,杜思全不知道未來會走向哪里秽澳,也許闯睹,人生第一段磨礪已經結束,是該踏入新的旅程了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