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盛夏
我拖著兩個行李箱走出廣州東站其徙。從羅湖火車站坐高鐵過來不過1個小時,但車廂里夾雜著劣質空氣清洗劑的汗臭味讓我頭昏腦脹钝鸽。走出車廂并沒有讓情況更好汇恤,來來往往的人群,昏暗的走道拔恰,伴著陰霾密布的天空因谎,讓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幾個星期前颜懊,我辭去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财岔。今天是我搬家到廣州的第一天。我甚至都沒有考慮給自己定一個酒店河爹,帶著當天就能在附近找到一個滿意的房子的期望匠璧。
新公司的辦公樓離東站不過不到一千米。些許是還帶著對新生活一絲期待咸这,我決定先去辦公樓里看看患朱,順便研究下都有哪些公司也在同一棟樓里,我覺得這在某種程度上能說明自己所在圈子的檔次炊苫。
在拖著行李沿著那條破舊不堪的老路走了不到10分鐘后裁厅,我看到了一排整齊的竹林,我知道我到了侨艾。走進辦公樓执虹,沒有特別的驚喜,但是透過大玻璃唠梨,樓外老破小區(qū)清晰可見袋励,這種反差讓失望減少了一些。在看到有一半的樓層都被寶潔公司包下時当叭,失望便被一掃而空茬故。這些跨國公司的辦公樓怎么都選在火車站附近呢?老東家也在離深圳羅湖火車站不遠的高樓里蚁鳖』前牛可能是為了老板們方便,我突然想起老東家的好幾個香港合伙人都是坐火車上下班的醉箕。
也許是大腦被新鮮的空氣續(xù)了命钾腺,心情也逐漸從低谷里爬了出來徙垫。在穿過車站前的大廣場后,我看到了一個房產中介放棒。這不是一家大品牌的分店姻报,昏暗的招牌,就連門口的玻璃也像是從來沒有擦過的间螟,雖然還能依稀瞥見里面的員工——一群穿著隨意的中年婦女吴旋。這是我在深圳街頭不可能見到的場景。在深圳厢破,干房產中介這行的十有八九都是20歲上下的年輕小伙子荣瑟,穿著白襯衫打著深色領帶,胸前掛著自己公司的工牌溉奕。一定是期待當天就要找到住處的期望讓我走進了這個看上去不那么靠譜的地方。我拖著行李箱忍啤,就像是走進一家廉價酒店辦理入住手續(xù)一樣加勤,和眼前一位40歲上下的中年婦女打了招呼。
“想租什么地方同波?喜歡什么類型的房子鳄梅?預算多少?”
“就在東站附近就行未檩。預算1500戴尸。這樣能找到合適的房子嗎?”
“1500在這附近估計只能合租了冤狡,而且條件估計還挺一般孙蒙。”
眼前這位中年婦女顯然已經對我這位客戶失去了興趣悲雳。這時挎峦,旁邊另一位40歲上下的中年婦女插了進來。
“小伙子從哪里過來合瓢,我看你還提著行李箱坦胶。”
“從深圳剛坐火車過來晴楔《傥”
“是在附近上班嗎?”
“嗯嗯税弃,就在華安國際纪岁。”
“你介意合租嗎则果?”
“也不是那么介意蜂科,但可能要知道一下室友的情況吧顽决。”
“我知道一個特別合適的地方导匣,租金1500才菠,豪華裝修。就在我們店后面這個小區(qū)贡定「撤茫”
這時,剛才對我失去興趣的那個中年婦女缓待,帶著詭異的眼神地看了看正在和我聊天的中年婦女蚓耽,似乎明白了她正在給我介紹的是哪套房子。
“我能去看看嗎旋炒?”
“可以步悠。小伙子,你屬什么的瘫镇?”
有時候鼎兽,正是這些看似不專業(yè)的問題更能拉近人與人的距離。我當時不過認為這是她純熟銷售技巧的一種展現铣除,告知一下屬相也并非大不了的事情谚咬。
“我屬虎∩姓常”
我能看得出她臉上瞬間洋溢的笑容择卦,她從辦公桌后面嗖的一聲站起來,執(zhí)意要幫我拎一個小的行李箱郎嫁。在我再三推辭未果下秉继,我把行李箱交到了這位中年婦女手里。
“跟我來泽铛!”
她有明顯的東北口音秕噪,她顯然也聽出了我并非廣東人,兩個異鄉(xiāng)人在這大城市居然也會因為某種共同不屬于的身份拉近距離厚宰。
她身材不高腌巾,163的樣子,體型則帶著明顯的北方特質铲觉,敦厚澈蝙、結實、有力撵幽。臉型也是東北人的大餅子臉灯荧,雖然看得出雙眼皮手術的影子,但那雙大眼睛和高高的鼻梁還是能讓人窺見年輕時的風采盐杂。
“小伙子怎么稱呼逗载?”
“哦哆窿。我叫盧偉±髡澹”
“盧偉好名字挚躯。叫我王姐就行〔粱啵”
“好的码荔。王姐「谢樱”
“房子在10樓缩搅,是標準的兩室一廳〈ビ祝”
她拿出跨在身上的鑰匙硼瓣,開了門,帶我走進了她口中豪華裝修的房子置谦。也許是看出了我表情的失望堂鲤,她的語速就像瞬間跳到了1.5X倍率。我們家是全實木地板霉祸,電視筑累、冰箱所有家電都是配齊的袱蜡,完全是拎包入住丝蹭。采光也特別好,下午在客廳看會書什么的特別舒服坪蚁。
我聽出了她聲音里的焦急奔穿,心里的落差并沒有讓我立刻做出決定,我想敏晤,在那個時刻贱田,有種共同的目標把我和她綁在了一起。她眼中的實木地板嘴脾,不過是由長條狀木條拼成正方形的那種老式木地板男摧。眼前這臺巨大無比的老式電視顯然已經很久沒有開過了,放在桌上估計只是為了不讓家里顯得太過空曠译打。家具也是古老的原色木質家具耗拓。我好像是走進了小時候姥姥家里,這布置瞬間讓我回到了10多年前奏司。盡管遠遠稱不上豪華乔询,但好歹干凈。
“王姐韵洋,您知道室友的情況嗎竿刁?”
“小盧黄锤,我就是房東。這里是我家食拜⊥沂欤”
我瞬間明白了剛才那位中年大媽詭異眼神的含義。王姐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尷尬监婶。她立馬又跳到1.5X速率旅赢。
“我先生是香港人,他常年出差惑惶,基本上幾個星期才回一次家煮盼。他是美國XX頓商學院畢業(yè)的,聽說是最有名的學校带污〗┛兀”
“是沃頓商學院嗎?”
“對對鱼冀,就是沃頓商學院报破,你看我這腦子,真是不記事千绪〕湟祝”
有時候人真的不得不相信命運的安排。幾周前辭職離開荸型,決定加入廣州這家公司盹靴,是因為我認為這家公司的工作經歷更能幫助我申請到一家頂級的美國商學院。我?guī)缀跏遣粠魏螒岩傻貨Q定要租下這間房子了瑞妇。
看到我的表情稍微有所松弛稿静,她恢復了正常語速。
“你今天就可以住下辕狰。我們家被子枕頭什么都有改备。不過要和你打個招呼,這個家里有只貓蔓倍,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悬钳。”
“這個我不介意的偶翅,但是房子的事情我估計要考慮下默勾。”
“好倒堕,我等你灾测。”
我出門和父母打了個電話,把情況大致描述了一下媳搪。他們并沒有太多擔心铭段,跟我說自己覺得靠譜自己決定就行。我打電話只不過是希望聽到某些意想不到的讓我拒絕的理由秦爆。幾分鐘后序愚,我回到了房間,她還坐在剛才的位置等限,似乎一動也沒動過爸吮。
“王姐,我決定租下來望门,以后要多多麻煩您了形娇。”
“太好了筹误!你把箱子留在家里桐早,我們這就下去簽合同〕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