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顯白一點都不顯白躺彬。他家族的人一律膚色黑黝黝的簿姨,他媽希望他能白一點,起名時非常直白的彰顯了這種愿望喇嘱。大一馬克思主義哲學課上老師點名時茉贡,他站起來大聲答“到”,一向嚴肅的馬哲老太居然噗嗤笑了:“你名字與你本人特別符合對立統(tǒng)一的辯證法婉称】槠停”大家哄堂大笑。章顯白也不惱王暗,嘿嘿一笑:“謝謝老師悔据,矛盾是普遍存在的嘛∷滓迹”
名字與膚色之間構成的張力讓章顯白的每一次亮名出場都成為一個笑話科汗。不過章顯白從小到大經(jīng)受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考驗,已然百煉成鋼百毒不侵绷雏。他對自己的黑已經(jīng)認命了头滔,不過出于補償心理,他更喜歡膚色白皙的伙伴涎显,仿佛他們的白可以沿著一道看不見的細線蔓延坤检,從他們的身體流動到空氣中,穿透他的肌膚抵達更深的層次把他的膚色染白期吓。
章顯白本來的志向是畢業(yè)后留校任教早歇,并從事神經(jīng)化學的研究工作。他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實現(xiàn)了理想,后來不知出于何等原因輕易地放棄了他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與研究者的職業(yè)生涯箭跳。他開了一家生物科技兼制藥公司晨另,經(jīng)營有方,沒過幾年搖身一變成為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谱姓。盡管身家顯赫借尿,章顯白依然脾性不改,喜歡雇傭膚色白皙的員工屉来,甚至在選擇合作方這樣需要綜合權衡利弊的重大事項中他這點癖好的影響依然存在路翻。
所以我們可以想象得到,章顯白后來娶了一個白皮膚的女人奶躯,她有著湛藍色的眼睛帚桩。章顯白通過種族混血的方式徹底地改變了家族黑膚的命運。他的寶貝女兒即使在混血兒這個群體當中依然算是漂亮的嘹黔,最重要的是膚色很白哦账嚎。
商場如戰(zhàn)場,章顯白的商人生涯并非一片坦途儡蔓。他幾乎經(jīng)歷了作為一個老板所能面對的最尷尬最崩潰的境地郭蕉。所幸這個堅韌的中年人以足夠的耐心與強大的手腕擺平了一場又一場危機,讓公司化險為夷喂江,走上正軌召锈。當然這其中免不了要趟過很多灰色地帶,在法律與道德之間的空檔里打幾個擦邊球获询。豪華氣派的辦公室里涨岁,章顯白望著自己黑黝黝的膚色,在經(jīng)由鋼化玻璃透過來顯得格外柔和的陽光下吉嚣,它愈發(fā)顯得黑亮梢薪。
章顯白決定給自己放個假。他打算去深山吸氧尝哆,去蓬河看風景秉撇。各種瑣碎事務扔給副總裁,也不攜家?guī)Э谇镄梗粋€人逍遙地背了登山包去了深山琐馆。
深山,是一座山恒序。山的名字就叫深山瘦麸。蓬河,是一條江歧胁,蓬河兩岸盡是景觀滋饲。深山蓬河是旅游勝地蒼城的兩大風景區(qū)彤敛。好在此地的商業(yè)化氣息還不濃,往往那些對旅游是真愛的背包客才會喜歡來這個地方了赌,享受深山里的天然美景與蓬河兩岸鬼斧神工的景觀設計。
說到蓬河景觀玄糟,有一個傳奇人物不得不提勿她,她便是完顏晴川,蓬河項目的首席設計師阵翎。蓬河兩岸的奇異景觀都是出自她一人之手逢并。她沒有團隊,因為她不接受與人合作郭卫。她在很多女孩子還在大學里風花雪月的年紀砍聊,就已經(jīng)完成了數(shù)個頂級景觀項目的設計工作。二十多年過去了贰军,這位女設計者不斷創(chuàng)造著景觀設計界的奇跡玻蝌。據(jù)說完顏晴川是個固執(zhí)而古怪的人,這也不奇怪词疼,但凡天才嘛總是難免有點怪癖俯树。還有人相傳,她曾經(jīng)是個自閉癥患者贰盗,拒不見客许饿。在有一次合作方安排的活動中,她破例出席了舵盈,現(xiàn)場很多慕名前來的人擠破了封鎖線陋率,人群向她涌動。她不知從哪里掄出一把斧頭秽晚,左右揮舞瓦糟,將人群嚇退,一時傳為奇談爆惧。
章顯白這次來蒼城狸页,特別想會會這個傳奇女子,也并非臨時起意扯再。下一步他有投資大型游樂園的打算芍耘,集風景觀賞、主題探險與游樂項目于一體熄阻。他需要一個頂級的景觀設計師來參與項目設計斋竞。不過,他還是打算先讓自己放下工作秃殉,忘我地游玩上那么一次坝初。
章顯白獨自一人登山浸剩,這里風景奇美,真不愧是個天然氧吧鳄袍,人在其中大腦吸足了養(yǎng)分绢要,神清氣爽,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拗小。尤其是當章顯白遇到一個年輕女子結伴前行重罪,這種感覺愈發(fā)明顯,他感到自己精力充沛得像個小伙子哀九。
女子大概也是遠道而來剿配,非常陶醉于此地的美景,并被章顯白一個又一個充滿自嘲的人生小段子逗得笑到前仰后合阅束。她聲音清脆美妙呼胚,舉手投足之間,一派天真坦率息裸,相處起來舒服極了蝇更。他們爬上蜿蜒曲折一段高似一段的山路,很久才看到一處木頭搭起來的茅房呼盆。女子去如廁簿寂,出來時雙頰緋紅,興奮地跟他描述方才情形:“廁所是那種蹲坑宿亡,我剛上完站起來的時候常遂,忽然有人拍我肩膀,嚇得我提著褲子就蹦下來挽荠,抬頭一看克胳,茅房橫木梁上盤著一只灰白色大猴子,慵懶得像只貓圈匆,一雙眼睛好奇地望著我漠另。”她邊講述邊向他打著手勢跃赚,并喊他上去看看笆搓。等他沖進去茅房時,那只猴子迅速溜走了纬傲,他只看到一個紅紅的猴子屁股满败。
作為一個商場情場都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男人,章顯白當然看得出來叹括,女子性格單純算墨,不諳世事,很容易被那些別有心機的成功男人得手汁雷,比如像他自己這樣的净嘀。章顯白突然莫名心疼起來报咳,生怕她真的被人欺負了。
他們一起下山挖藏,簡單吃了點東西暑刃,已是黃昏時分,他邀她一起觀看蓬河風景膜眠。兩人走在蓬河岸邊稍走,夕陽籠罩的天空以及天空下的蓬河風景美得不像話。微風吹來柴底,她的發(fā)絲拂動,他感覺自己像個少年粱胜,而對面的少女膚色嫩白柄驻,天真柔弱,他不禁開口說道:“你這么好焙压,這么好鸿脓,這么美,這么美……”
她莞爾一笑:“我叫完顏晴川涯曲,你呢野哭?”
后來章顯白離開了親手創(chuàng)立的公司,離了婚幻件,據(jù)說跑去深山里隱居拨黔,還當起了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