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火車向來不是什么愉快的體驗留量。我讀書的地方火車站極小,一天里來往的火車數(shù)量也少傅联,可是擠火車的人卻是只多不少裕寨。在這么個小站擠火車是一件著實讓人焦頭爛額的事浩蓉,更何況火車站的候車大廳正在裝修,于是所有旅客不分年齡不分性別被一律趕到一間活動板房搭成的臨時候車室里候車宾袜∧硌蓿火車在經(jīng)過小站時常常晚點,于是每逢節(jié)假日小站必定會出現(xiàn)的情景便是一堆人伸著鵝似的脖子死死地盯著那扇狹小的候車室的門庆猫,而被恩準進入候車室的一堆人則拼了命的向前擠過安檢认轨。等到了站臺上,卻發(fā)現(xiàn)火車還是遙遙無期月培,只有狗尾巴草在鐵軌的縫隙里迎著風驕傲地搖晃嘁字。
經(jīng)過小站的火車少,大約是因為小站所在的地方是華北平原西部的一個小縣城的緣故节视,如果不是因為這里出了一位萬世師表的圣人拳锚,恐怕沒有人還會在時間的參差更迭中記得這樣一個城市假栓,這里也不會通上火車寻行。火車一路經(jīng)過的地方匾荆,大部分都是人員需求量比較大的地方拌蜘。從一個地方火車站的規(guī)模可以粗略地看出這個地方的發(fā)展狀況牙丽,比如我讀書的地方的小火車站简卧,只有兩三條鐵軌和一道窄窄的站臺;而今年四月份去的六朝古都南京則不一樣烤芦,火車站有橫跨在空中的天橋举娩,橋下是數(shù)條鐵軌,在蒼茫的夜色中無盡延伸构罗,火車站里亦是燈火通明铜涉,充分顯現(xiàn)出這座省會城市、六朝古都遂唧、民國政府首都的氣魄與胸懷——就像流經(jīng)南京一路東行入海的波濤滾滾的長江芙代。
火車這些年有了非常大的發(fā)展,提速了幾次盖彭,又有了舒適便捷的高鐵纹烹,可是硬座火車仍是出行的選擇之一页滚。填報志愿的時候我報了一所黑龍江省的大學,媽便說去黑龍江火車便得坐上兩天兩夜铺呵,你一個人去上學我們怎么能放心裹驰,所幸這所大學并沒有錄取我,于是我每每兩個小時的火車便回了家陪蜻,羨煞一眾同學邦马。坐夜行火車是一種奇妙的記憶,去南京與從南京回來都是夜行火車宴卖,火車在茫茫的夜色中穿行滋将,沿途只有幾點昏黃的路燈光,偶爾有黑漆漆的高樓撞進眼簾症昏,隱在夜色中随闽,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一旦進入午夜肝谭,火車上的聲音便漸次低了下來掘宪,只剩了人們或輕或重的呼吸聲和列車車輪擦著鐵軌劃破空氣的聲音。睡麻了站起來上個廁所攘烛,一路上總能看見各式各樣的睡姿魏滚,再光鮮的樣子也頂不住沉沉的困意,人們或依或靠坟漱,張嘴的有鼠次,流口水的有,磨牙打呼嚕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人們的樣子在夜行火車上格外真實芋齿。夜行火車實在是一個人間的小縮影腥寇。有時還會有吃夜宵的,大部分是泡面觅捆,加了鹵蛋或是火腿腸赦役,散發(fā)著蓬勃而誘人的熱氣,這時沒有夜宵可吃的人便往往會不自覺地回憶起家里的那一抹溫馨的燈光和燈下熱氣騰騰栅炒、姹紫嫣紅的面掂摔。在火車上脫鞋的人是很討厭的,因為腳丫子的味道往往會隨著空氣的流動均勻地分流到每一個人的鼻孔里赢赊。坐夜行火車沒有買到臥鋪票是一件不太幸運的事乙漓,一晚上的硬座絕對會讓你的脖子第二天以報廢的姿態(tài)出現(xiàn)人面前。很不幸的是往返南京都是夜行火車而且沒有買到臥鋪票域携,在有機會觀賞各式各樣的睡姿的同時簇秒,我也付出了第二天走路腳下打飄的代價。
這次回家坐的不再是夜行火車秀鞭,而是綠皮車趋观。綠皮車的座位極其堅硬扛禽,有的還沒有空調(diào),酷熱的夏天只有頭頂不停旋轉的十幾臺小電扇皱坛,把泡面的味道编曼、汗水的味道、女孩子身上化妝品的味道剩辟、腳臭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卷上來掐场,又吹下去,均勻地分流到每個人的鼻孔里——這是夏天火車獨有的味道啊贩猎。實在不想看對面大叔布滿褶皺的臉和他從鞋里拿出的腳丫子熊户,便會轉過頭去看窗外。窗外這時往往是一片或深或淺的綠色吭服,火車開過帶起的風呼呼地刮過路旁的樹葉嚷堡,這種自然風讓吹慣了空調(diào)風的人們感到一絲帶著迷茫的親切,這種自然風艇棕,大概只有童年暑假的傍晚才會刮起來吧蝌戒?
我十二歲的時候第一次看見火車,那時候火車亮著前面的大燈沼琉,劈開早上的霧氣一路駛來北苟,現(xiàn)在我直著脖子,無奈地望著面前空空如也的鐵軌打瘪,期盼著火車能早點到來友鼻。十月的秋風吹過小站,狗尾巴草已經(jīng)由夏天的淺綠變成黃色瑟慈,火車就快來了桃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