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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做夢都沒想到抱慌,他會去模具廠做一個鉗工膝蜈,而且一干就是五六年。
李海本來是有一份比較輕松的工作的,他在吳中出口加工區(qū)一家PCB廠上班洽沟,從倉管做到生管,然后是開料組長赞厕,代課長慷暂。有一次,一個開料的兄弟一不小心芹关,把一把鉆石鋸片打斷六個鋸齒续挟,鋸片廢了。物控課長把他一頓好屌侥衬,屁不是屁話不是話的一頓臭罵之后诗祸,指著他的鼻子說,你他媽能不能干轴总,不能干就滾蛋直颅。李海好歹也是一個讀書人,能文能武怀樟,會寫小說功偿,哪里受過這等冤枉氣,三下兩下 漂佩,工作服一脫脖含,往辦公桌上一撂,說投蝉,你他媽养葵,滾蛋就滾蛋。
李海想瘩缆,你他媽不在乎我一個人关拒,我也不在乎你一個廠,這年頭,在蘇州這地方着绊,哪里不能混口飯吃谐算,難不成活人被尿憋死了?不曾想归露,他離職后的那段時間洲脂,幾乎所有的工廠工都已經招滿了,找了半月剧包,也沒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恐锦,最后經一個湖北老鄉(xiāng)介紹,就進了慶華模具廠疆液,做了一個鉗工一铅。
剛去慶華的第一天,他跟著一個被大家稱作朱師傅的老鉗工學開鉆床堕油。一切潘飘,都要從頭開始,怎樣用搖臂鉆床打孔掉缺,怎樣攻絲卜录,怎樣沉頭。李海是個高度近視眼攀圈,一開始暴凑,不是沒對上點,孔打偏了赘来,就是搖臂位置不正现喳,孔打斜了;不是鉆頭卡了犬辰,就是絲攻斷了嗦篱,或者是沉頭刀燒了』戏欤“你媽灸促,都是水貨,燈草摻屁做的涵卵≡≡裕”
最離譜的一次,李海竟然拿了一個壞鉆頭轿偎,一口氣打錯八個孔典鸡,怎么也攻不了絲。老板啥都沒說坏晦,叫把孔堵了重新打萝玷,倒是朱師傅嫁乘,大個頭,胖體型球碉,短頭發(fā)蜓斧,叉著腰,一口綠痰往地上一吐睁冬,吧唧一聲挎春,一抹嘴,開口就是一條河南腔豆拨,罵得唾沫橫飛搂蜓。他忍無可忍,但還是忍了辽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相味,沒辦法拾积,外面不好找工作。他想丰涉,等外面有合適的工作了拓巧,立馬辭工。就這樣一死,光打孔肛度,一打就是幾個月。
然后學怎樣用銼刀投慈。他按師傅教的那樣承耿,用右手握緊刀柄,左手扶住銼刀的前緣伪煤,小心翼翼的推進又拉回加袋。整整一個上午,被他磨過的工件的表面都是圓弧抱既,沒有一個是他期望中那樣的平面职烧。
最要命的是,他不會開行車防泵。行車在頭頂上緩緩滑過蚀之,發(fā)出吱吱呀呀的響聲,掛鉤上的模座左搖右晃捷泞,蕩秋千一樣足删,好幾次差點撞人,嚇得他頭皮發(fā)麻肚邢,頭發(fā)根根豎起壹堰,驚出一身冷汗拭卿,一股冷氣,從脊梁骨一直涼到后頸窩贱纠,卵子差點縮到肉里去了峻厚。
一轉眼六年過去了,慶華模具從剛開始的十幾個人發(fā)展到了三百多人谆焊,李海閉著眼睛就那么一摸惠桃,就知道手里拿著的是幾號鉆頭,一把銼刀辖试,被他玩得出神入化辜王,行車吊著模座,如履平地罐孝。和師傅一樣呐馆,他是一個鉗工,一個真正的鉗工莲兢。
現在的年輕人汹来,很少有人愿意做鉗工。體力活改艇,又臟又累收班,這里一大堆破銅,那里一股腦爛鐵谒兄,鐵屑經常拌進鞋里摔桦,到處是灰塵,油乎乎的承疲,一摸一手黑邻耕。
李海之所以能堅持下來,只因為后來他發(fā)現模具是個不錯的行業(yè)纪隙,投資少赊豌,門檻低,他想學會模具的全套工藝绵咱,回襄陽買幾臺機床碘饼,開一家小模具廠。現在悲伶,從模具設計到平面制圖艾恼,從UG編程到數控加工,慢絲麸锉,組裝钠绍,合模,修模花沉,改模柳爽,電焊媳握,線切割,……磷脯,他什么都會蛾找。
不過,自從他的女人被蘇北鹽城的一個男人拐跑后赵誓,他就再也沒有那么上進了打毛,也沒有表現出想要改變自己處境的愿望,也不愿跟人交流俩功。用老板娘的話說幻枉,就是“不知道一天到晚在琢磨些什么”。
李海確實是一個喜歡琢磨的人诡蜓,剛到慶華時熬甫,他就一直在琢磨,如何用圓柱形的銼刀在零件上銼出一個方形的孔蔓罚。隨著時間的推移罗珍,他所琢磨的東西也越來越讓人難以琢磨。他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動手脚粟,做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做一把殺傷力極大的手槍蘸朋。有朝一日核无,他要去蘇北鹽城找到那兩個狗男女,一槍一個藕坯,然后用匕首將他們剁成肉醬团南,拋尸荒野,讓豬扯狗拉炼彪,何等快意吐根。
晚上下班的時間到了,工人們陸續(xù)離開辐马,只剩下李海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車間里拷橘,坐在一把搖搖晃晃的鋼管椅上。
那把椅子是他在會議室接受行車安全培訓的時候看到的喜爷。
會議室有很多椅子冗疮,都是一模一樣的黑色,用有著莫名其妙花紋的人造革包裹著的簡易椅面檩帐,靠背用幾根不銹鋼管焊接在一起术幔。
那天他運氣比較差。當投影屏幕上的一個兄弟拿著手柄吊著模座湃密,還搖搖擺擺地從模座下面轉來轉去的時候诅挑,余總監(jiān)教育大家說四敞,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以賠給你幾十萬拔妥,但你想過沒有忿危,幾十萬有什么用呢,媳婦改嫁毒嫡,孩子改姓……這時癌蚁,李海忽然感覺身子一晃,他坐著的那把椅子上支撐椅面的鋼管和椅子腿焊接的地方斷了兜畸。整個會議努释,他一直坐著半個屁股,把身體的重心落在椅子剩下的那三條沒斷的腿上咬摇。
散會的時候伐蒂,他磨磨蹭蹭留在最后,等所有人都走光了肛鹏,他跟老板娘說逸邦,他坐的那把椅子脫焊了,他想補點焊在扰,修理一下缕减,放在車間最右邊那個角落里,中午休息的時候他可以躺在上面睡一覺芒珠,還可以看看書桥狡,寫寫小說。老板娘沒說話皱卓,只是擺了擺手裹芝,示意他把那椅子拿走。
2
七八點了娜汁,天還沒黑下來嫂易。夏天,天黑得晚掐禁。下班了怜械,車間里關了燈,也沒有了工人傅事,車間顯得有點昏暗和詭異宫盔。
李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左手里拿著的是一塊經過半個多月精雕細琢享完,先是線切割灼芭,再用數控機床加工,然后是銑床銑般又,接著打磨拋光彼绷,已經有了一些槍的雛形的硬質鋁合金鑄造件巍佑,密度低,強度高寄悯。這東西用來做槍管再合適不過了萤衰。李海把它拿在手里,心里盤算著哪里需要挖空了裝彈夾猜旬,哪里要開個孔裝槍管鉸鏈脆栋,哪里需要打磨的非常光滑,他甚至想洒擦,哪里可以安一個消音設備椿争。
這可以說是他一天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了,但同時熟嫩,他也在為以后去哪里弄子彈而犯愁秦踪。
就在他認真琢磨著這些的時候,手機響了掸茅。他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椅邓,看了一下,是老板娘打來的昧狮。他并不想知道老板娘找他有什么事景馁,掛掉又似乎有些不妥,那就一直不接逗鸣,讓它一直這么響著得了裁僧。
其實老板娘對李海真的很好。李海清楚地記得慕购,那是三年前的一個夏日,烈日炎炎茬底,暑熱難當沪悲,模具車間異常悶熱,蒸籠一樣阱表。一個組裝工突然說少了一塊鋼料殿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滿車間找東西最爬,最后在李海的鉆床下面找到了涉馁。真是邪門了,一塊鋼料爱致,裝在模具上值點錢烤送,可擱李海手里,當廢品賣不了幾個錢糠悯,偏偏那個組裝工硬說是李海偷了他的鋼料帮坚。燥熱不安的李海氣得七竅冒煙妻往,從鉆床上抄起一根鐵棒,就要跟那家伙拼命试和。就在這時讯泣,老板娘突然走進車間,拍拍李海的肩膀阅悍,說好渠,我要去南環(huán)市場買菜,幫我裝裝車吧节视。
老板娘雖然比李海大四五歲拳锚,但頗有幾分姿色,高個子肴茄,瘦身段晌畅,蘋果臉,披肩發(fā)寡痰,白皮膚抗楔,紅嘴唇,高胸脯拦坠,翹屁股连躏,工人們私下里總說她是“母牛屁股水蛇腰,肯生兒子好趕騷”贞滨。
老板娘開著車入热,一簸一簸的,透過低領汗衫晓铆,李荷琢迹看見她深深的乳溝下面,兩個富士山一樣肥碩的奶子一晃一晃的骄噪,發(fā)地震一樣尚困。好久沒干過那事的李海實在憋的不行,突然呼吸急促链蕊,面紅耳赤事甜,中部崛起。他有些不好意思滔韵,趕緊背過頭去看著窗外逻谦,老板娘扭過頭看看他,繼續(xù)開車陪蜻。
上完車邦马,看著累得滿頭大汗的李海,老板娘把車開到億客隆超市門口,說還要買點別的東西勇婴。老板娘給李海買了一瓶紅牛忱嘹,就直接上了二樓。二樓是精品鞋服大賣場耕渴。老板娘在二樓轉了一大圈拘悦,東看看西瞅瞅,突然在一套男士西裝跟前停住了腳步橱脸,眼睛像釘子那樣死死地盯著那套西服問李海础米,這套衣服好看不?李海說添诉,好看屁桑,老板穿上這套西服肯定更帥。老板娘說栏赴,好看你就試一下吧蘑斧。李海一驚,說须眷,我穿著合適竖瘾,老板穿著不一定合適啊。老板娘說花颗,別廢話捕传,叫你試你就試。
李海喜歡穿西服扩劝,但那套帶著白色條紋后面開叉的黑色的西服庸论,卻是他迄今為止穿的最貴的一套。
車間里異常安靜棒呛,頭頂上飛過一個蚊子能分清公母聂示。李海三年前買的那部樂視手機,樣式早就過時了簇秒,充一次電管不到半天鱼喉,夏天電池發(fā)燙,響鈴時夾雜著很多雜音宰睡,非常刺耳。這時气筋,李海卻覺得這種聲音很親切拆内,這讓他想起了在砂輪機上磨鉆頭時的聲音。每分鐘2800轉的砂輪機運轉起來會發(fā)出嗡嗡的像是感冒時耳鳴的聲音宠默,站在旁邊看上去是那么的平穩(wěn)麸恍,波瀾不驚。可是抹沪,當鉆頭的刀刃哪怕是輕輕的接觸到砂輪表面時刻肄,碳化硅顆粒和硬質合金鋼摩擦,發(fā)出鋼釘劃過玻璃一樣刺耳的聲音融欧,同時火星四濺敏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人聞了感覺很興奮的味道。李海覺得噪馏,如果一支手槍剛打出一顆子彈麦到,散發(fā)出來的也一定是這個充滿夢幻的味道。
3
手機的鈴聲還在響著欠肾,就像是磨鉆頭時砂輪上的火星打到臉上感覺一陣陣的疼瓶颠。李海有點受不了了。
他用右手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刺桃,按了一下接聽鍵粹淋,鈴聲沒停。他又重重的按了一下瑟慈,鈴聲嘎然而止桃移。老板娘問他在干啥。他說沒干啥封豪。老板娘叫他去吳中汽車站幫忙拿東西谴轮,她在肯德基門口等他。
李海今天本來是打算加班的吹埠,加班打磨自己的手槍第步。可老板娘叫他幫忙缘琅,他不得不去粘都。他把槍放回自己搜集圖紙和零件的工具箱里,鎖上刷袍。
從工廠里出來的時候翩隧,天還是亮著的,至少比車間里要亮堂很多呻纹。從車間到廠門口的路上一共有兩個監(jiān)控攝像頭堆生,一個正對著車間的門口,另一個正對著工廠的門口雷酪。雖然他每天都要從這兩只眼睛下面走好多次淑仆,可是每當他一個人走路并且看到攝像頭時,總會產生一種智力上的優(yōu)越感哥力,他覺得那些能讓自己被攝像頭拍下來的罪犯們真是太愚蠢了蔗怠。想著想著墩弯,他的臉上就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意。
他感覺到了自己笑寞射,這笑讓他想起了三年前工廠里新來的一個比他小4歲渔工,左腿大腿內側有一個彩色蝴蝶紋身的女品保。那個女人總是說桥温,看到他一個人走路的時候臉上會帶一種傻傻的笑捏检,很可愛歇拆。當時聽到可愛這個詞的時候不同,他又笑了创夜。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可愛,也不覺得說他可愛的那個看上去臉色有點蒼白一臉克夫像的女品蓖ū梗可愛茂翔。
那個女品保叫劉彩霞,個子不高履腋,長相看上去倒也端莊文靜珊燎,離過一次婚,有個女兒由前夫帶著遵湖。
第一次看到她的紋身的時候悔政,李海就覺得非常不喜歡。他不喜歡任何花里胡哨的東西延旧。所以谋国,李海第一眼看到那兩條穿著短褲的白腿時,心中涌起的一陣悸動都被那個花枝招展的蝴蝶給撲滅了迁沫。不過芦瘾,他還是有事沒事的就去找劉彩霞聊天套近乎,面帶微笑聲音平緩的給她介紹公司的各種情況集畅。
就這樣一直到四個月后近弟,也就是三年前夏天的某個傍晚,天已經全黑了挺智。李海那時候還沒有制作一把手槍的打算祷愉,一個人待在出租屋里,倍感寂寞赦颇,拆了一個花一塊錢買的火石鋼輪打火機二鳄。打火機中的壓縮燃料在常壓下猛烈的氣化,發(fā)出“呲呲”的聲音媒怯,噴到手上一陣冰涼订讼。和這種冰涼的感覺相比,李海更喜歡磨鉆頭時那些飛濺的火星給他帶來的暖意沪摄。正當他準備把打火機再組裝起來的時候躯嫉,電話響了,是劉彩霞打來的杨拐。
她說祈餐,她要搬家了,換個住的地方哄陶,現在就要搬帆阳,讓他去幫忙。
從她講話的口氣中屋吨,李海聽出了惱怒與沖動蜒谤,可是他什么都沒問。他并不關心她為什么要在這個時間搬家至扰。反正這一片工業(yè)區(qū)出租屋很多鳍徽,隨便找一個很容易的,搬來搬去也出不了這片小地方敢课,不嫌麻煩就換吧阶祭。李海這樣想著,說:“好的直秆,我馬上過去濒募,五分鐘』幔”
李海掛了電話瑰剃,穿上工作服,把手機放進褲兜里筝野,出了門晌姚,朝劉彩霞所住的方向走去。
他們的住處離得很近遗座,五分鐘足夠走到舀凛。三分鐘之后李海到了劉彩霞的門外。門并沒有鎖途蒋,只是虛掩著猛遍。李海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入,然后又從里面把門關緊了号坡。他看到沒有多少家具的房子被收拾的很利索懊烤,地上的白色瓷磚一塵不染,一點都不像是要搬家的樣子宽堆。劉彩霞正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玩手機腌紧,腿平伸著,腳放在床上畜隶,李海進來的時候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并沒說話壁肋。
李海對她說号胚,開著空調的時候要把門窗關牢一點。
劉彩霞還是低頭玩著手機浸遗,沒看他一眼猫胁,也沒說話。
聽著空調翁翁的響聲跛锌,李海感覺有點熱了弃秆,于是又說:“我那個屋里的熱水器有點問題,淋浴壞了髓帽,洗澡不方便菠赚,我已經好久沒好好洗澡了,可以用一下你的浴室嗎郑藏?”
劉彩霞還是在玩著手機衡查,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隨便”。
李海洗完澡必盖,用劉彩霞的毛巾擦干凈身上的水峡捡,穿了一個內褲從衛(wèi)生間出來。
劉彩霞還在玩手機筑悴,于是们拙,他又一本正經地說:“我是跟著我媽姓的,我媽姓李阁吝,我當時真應該跟著我爸姓才對砚婆,那樣的話咱兩就同姓了⊥挥拢”
劉彩霞還是在玩手機装盯。李海的精神來了。他也不說話了甲馋,走到床邊直接躺在了她的床上埂奈,說:“你的拖鞋有點小,我還是還給你定躏≌嘶牵”
她終于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了,抬起頭看著他說:“你要干什么痊远?”
李海說:“躺床上真舒服垮抗。”
躺在劉彩霞的床上碧聪,聞著被子里好久沒有聞過的女人特有的味道冒版,也許是香水味,也許是月經味逞姿,也許是婦炎潔味辞嗡,他覺得非常的清醒捆等,有一種結束了多年漂泊回到家中的感覺。他甚至覺得有一點感動续室。
李海側過身去楚里,伸手挽起了劉彩霞左腿上睡褲的褲腿。她抬起頭說:“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猎贴?”
腿并沒有拿開,也沒有制止蝴光。
李海說:“我想看看你大腿上的蝴蝶她渴。”
那個蝴蝶形的紋身差不多有半個身份證那么大蔑祟,紫色趁耗,展開雙翼,不經意間疆虚,似乎扇動著翅膀苛败,像要采花的樣子。
李海說:“光繡個蝴蝶不好看径簿,再繡一朵黑玫瑰或者黑牡丹啥的罢屈,那才有意思呢。蝴蝶本來就是采花的嘛篇亭〔疲”
李海見劉彩霞還是不理他,就又接著說:“我從小就喜歡抓蝴蝶译蒂。不過曼月,我喜歡抓蝴蝶不是因為喜歡蝴蝶,而是因為我上初中時物理老師有鼻炎柔昼,蝴蝶翅膀上的鱗粉會讓她打噴嚏哑芹。我現在很懷念小時候抓蝴蝶的情景,而且那些蝴蝶的翅膀摸上去很滑捕透〈献耍”
說到“滑”這個字的時候,李海笑了一下乙嘀。接著說:“摸上去很滑咳燕,這倒是讓我想起我們老家一首很經典的山歌,我唱給你聽吧乒躺,歌名叫招盲,十八摸……”
李海一句話還沒說完,劉彩霞已經不耐煩了嘉冒,抬起頭曹货,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咆繁,兩手搭在聳起的奶子上,斜著眼睛看著他顶籽,不高興地說:“閉上你那沒長牙的豎嘴玩般,神經病礼饱!”
李海閉嘴了坏为,他把兩片嘴唇輕輕地貼在了劉彩霞的蝴蝶上面。
第二天早晨镊绪,李海比平時早一個小時起床匀伏。雖然他覺得劉彩霞柔軟的乳房緊貼在他胸前的感覺很舒服,可是蝴韭,他還是提前起床了够颠,他想從自己的出租房去上班,附近還住著同事榄鉴,讓人看見不好履磨。他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系好褲子,臨走時看到床上睡得很香的劉彩霞庆尘,他想走之前再親她一下剃诅,可當他把嘴湊到她嘴邊時,被她推開了驶忌。李海嘴角一揚综苔,感覺很好笑。
再見到劉彩霞時位岔,已經快中午了如筛,在車間。她在測量著一副剛在沖床上試模完畢的模具抒抬,李海過去很認真的和她說:“機床杨刨,我也會用,鉆床以及其它一些有和床有關的工作擦剑,我都擅長妖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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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天氣陰沉沉的惠勒。
李海低著頭走著路赚抡,心里想著劉彩霞。當他走出工廠大門抬起頭時纠屋,恰好有一輛車廂上寫著“和睦搬家公司”涂臣,車牌上有很多污泥的白色廂式小貨車從眼前駛過,黃色的灰塵夾雜著濃濃的汽車尾氣迎面撲來,鉆進李海的眼睛鼻孔和耳朵赁遗。李海感覺到一陣熱浪穿過鼻腔和氣管署辉,進入自己已經疲憊不堪的肺里,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悶熱的尾氣正在通過肺泡周圍的毛細血管進入自己的血液岩四,然后流遍全身哭尝。
李海覺得有點餓,他決定先去離廠門口最近的那一家小餐館吃一份土豆絲蓋澆飯剖煌。他很喜歡去這家小飯店材鹦,老板在飯店門口露天炒菜,即使不進去耕姊,光是從那條路口經過就能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煙火味桶唐。
李海走過去,對門口那個穿一件滿身油污的廚師服箩做,正在揮汗如雨的忙活著的老板說:“我要一份土豆絲蓋飯,八塊錢的妥畏,要快邦邦。”看到老板點了點頭醉蚁,李海便認為他是明白了燃辖,于是轉身走進了餐館里面。
這個時間點剛過吃飯高峰期网棍,剛才在這里的人比較多黔龟,現在還沒來得及收拾,餐館內一片狼藉滥玷。李海找了一張上面只放了三個空盤子并且桌面上沒有灑太多飯菜的桌子坐下氏身,自己收拾了下桌面,把幾個空盤子和桌上灑的飯菜撥到一邊惑畴。
這個老板帶著老婆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兒蛋欣,一家三口全都住在這里,臨街是廚房如贷,中間是餐館陷虎,后面是他們一家人的起居室。
李海收拾好桌子杠袱,走到他們的起居室里尚猿,在水龍頭上洗了洗手,出來在剛才的位子上坐下楣富。
飯很快就端上來了凿掂。
李海吃飯的速度很快,滿滿一盤子纹蝴,不到二十分鐘就被他吃的干干凈凈缠劝。
李海吃飯的時候潮梯,他對面坐上了一位同是在附近工廠上班的工人,他們經常會在這里碰到惨恭”螅看到李海要走,他說道:“吃的好干凈啊脱羡÷芫浚”李海對他說:“浪費糧食,比賣淫可恥锉罐》瘢”然后走到門口把飯錢付給了老板的女兒。一張五塊外加三個一塊錢的硬幣脓规。其中有一個硬幣已經銹跡斑駁而且上面的圖案也有點模糊不清栽连,李海覺得這個硬幣在沖壓的時候肯定是沖壓力過小或者沖模磨損嚴重造成的次品。也就是說侨舆,這一塊錢是假幣秒紧。于是他拿著那個硬幣對飯店老板的女兒說:“這一塊錢是假的,國家發(fā)行的硬幣材質都是鋼芯鍍鎳的挨下,是不會這樣輕易生銹的熔恢。要不要我給你換一個?我這里還有一張五塊的臭笆⌒鹛剩”飯店老板的女兒把眼睛從電腦上移開,看了看李海和他手中的硬幣說:“你這可真逗愁铺,不用換了鹰霍,姐沒有零錢找你∫鹇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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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從這家叫做阿戴小廚的餐館走出來的時候衅谷,已經快七點了。這個時候路上人比較少了似将,偶爾有一兩個騎著電瓶車穿著藍色或和自己一樣的灰色工作服的工人走過获黔。
這時,李海的手機又響了在验。是老板娘打來的玷氏,問李海在哪兒,咋還沒到腋舌,要不要去接他盏触。李海說,馬上到。騎了電瓶車赞辩,飛也似的一路狂奔向吳中汽車站駛去雌芽。
剛停好車,覺得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背后辨嗽,拍了一下他的肩頭世落,回頭一看,是老板娘糟需。
李海沖她笑了一下說:“不好意思屉佳,堵車,來晚了洲押∥浠ǎ”
老板娘問:“吃過了?”
李海說:“嗯杈帐√寤”
“土豆絲蓋澆飯?”
李海點點頭挑童,說:“嗯累铅。”
老板娘也沒說拿啥東西炮沐,走在前面争群,左拐一下回怜,右拐一下大年,然后走進了一家叫做神話的KTV,走進了215包廂玉雾。
長這么大翔试,李海還是第一次進KTV,昏暗的燈光复旬,閃爍不定垦缅,忽明忽暗,影影綽綽驹碍,光怪陸離壁涎,鬼影一般,他覺得別扭極了志秃。
李海問老板娘:“不說拿東西么怔球,怎么跑這地方來了?我五音不全浮还,也不會唱歌啊竟坛。”
“不會唱歌怕啥,喝酒你會不担汤?”老板娘說著涎跨,坐在沙發(fā)上,從茶幾下面拿出兩瓶啤酒崭歧,啟了隅很。
在慶華三百多號人里面,論酒量驾荣,李海絕對是數一數二外构,何況這是啤酒。
老板娘倒?jié)M兩杯酒播掷,勾勾手审编,示意李海坐下。李海坐在沙發(fā)的另一頭歧匈,老板娘端起酒杯垒酬,說,干了件炉。李海只得端起酒杯勘究,一仰脖子,咕咚一聲斟冕,干了口糕。
邊喝啤酒邊吃西瓜,東扯西拉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閑話磕蛇,幾個小姐輪流進來給他們唱了幾首歌景描。
老板娘經常出門應酬,不喝酒不行秀撇,酒量也練出來了超棺。不大一會兒工夫,一提啤酒喝完了呵燕。服務員又提來一打啤酒棠绘。
喝著喝著,他們干脆把杯子往旁邊一扔再扭,捋起膀子氧苍,對著酒瓶吹喇叭。
女人畢竟是女人泛范,喝酒到底不是李海的對手让虐。老板娘感覺暈暈乎乎,去洗手間時敦跌,走路有點踉踉蹌蹌澄干。李海還清醒著逛揩,把老板娘扶進了洗手間◆锓可老板娘從洗手間出來還要喝酒辩稽。
李海覺得這酒不能再喝了,蘇州交通管這么嚴从媚,萬一查出個酒駕怎么辦逞泄?安全第一啊拜效!
李海說時間不早了喷众,老板娘,不要喝酒了紧憾。
可老板娘說到千,就是要喝酒。
李海沒轍了赴穗,問老板娘憔四,老板去哪兒了,要不要打個電話叫他來接你般眉?
老板娘呼哧一聲了赵,把李海的手機打落在地上,說甸赃,那個屄養(yǎng)的死鬼柿汛,一月難回家過三天夜,現在八成在新家橋找小姐埠对。說著說著络断,聲音有些哽咽起來,開始還憋著鸠窗,那哭聲只是在肚子里游蕩妓羊,肩膀一聳一聳的胯究,最后實在憋不住了稍计,嘴一張,哇的一聲哭出來裕循,李海急忙拿紙巾幫老板娘擦淚水臣嚣,老板娘頭一歪,躺在李海的肩頭上剥哑,不停地抽泣硅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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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KTV出來就是東吳南路,往左走株婴,不遠處是京杭大運河怎虫,往右走是一家農業(yè)銀行暑认。打工這么多年來,李海的工資都在那里放著大审。這里只有這一家農業(yè)銀行蘸际,取錢的話每次都得排很久的隊。
李海有駕照徒扶,也是一個老司機粮彤,車放在湖北老家,沒開到蘇州來姜骡。但他沒回家导坟,也沒送老板娘。
就在去年夏天圈澈,一副模具急著出貨惫周,李海需要加班,一天一夜才能把模具裝好康栈。半夜里闯两,他累得不得了,站著都想打瞌睡谅将,瞌睡像空襲的敵機漾狼,黑壓壓地一群一群地朝大腦沖來,聲音沉悶而持久饥臂。他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逊躁,可過不了多大一會兒,瞌睡又一陣一陣襲來隅熙。就這樣稽煤,眼一閉,他立刻警醒過來囚戚,反反復復酵熙。
到底還是出事了。模具倒是裝好了驰坊,1600噸機臺試模時匾二,架好模,按了啟動按鈕拳芙,卻不知怎的察藐,右手搭到模具上去了,偏偏紅外線又失靈舟扎,哐當一聲分飞,沖床落下來,他眼睛閉著睹限,疼得驚叫起來譬猫,三個指頭的第一個關節(jié)被壓得粉碎讯檐,血流如注,疼得鉆心染服,昏死過去裂垦。
三個月后,李海出院了肌索,經協議蕉拢,廠里陪給他五十萬,以后繼續(xù)在廠里上班诚亚。李海用這五十萬買了一輛黑色哈弗六晕换,又在老家蓋了一棟房,錢也所剩無幾了站宗。
此時闸准,他覺得腦子里很亂,如一團亂麻梢灭。他渾渾噩噩地朝銀行的那個方向走了過去夷家。這個時間,銀行早就關門了敏释,里面也應該沒錢库快,所以現在過去決不會有人懷疑他是沖著那里的錢去的。至于那四臺自動取款機钥顽,肯定也已經有三臺里的錢被取光了义屏,只剩一臺還能將就著用。直到明天早晨九點才會有一輛押運車停在銀行門口蜂大,車上會下來四個人闽铐,其中有兩個是全副武裝的押鈔員。自動取款機里的錢就是他們放進去的奶浦。
李海多想那取款機放著滿滿的錢兄墅,那錢都是他的。李海是一個被窮怕了的人澳叉。
李海還有一個弟弟隙咸,可他的弟弟十年前就死了。小時候耳高,他們家里想多窮就有多窮扎瓶,供不起兩個孩子讀書所踊。他成績比他弟弟好泌枪,他弟弟只讀了小學就沒讀了,跟同村人去河南洛寧一個叫雞家洼的地方挖金礦秕岛。一座大山上有十幾個礦洞侵贵。礦洞里打有斜井,架有溜斗吝羞,洞子連著洞子秀仲。礦石從最上面的洞子順著溜斗轉到下面一個洞子,最后一直轉到下面的選廠拯刁,選礦機選好礦打成礦粉再運走。李海的弟弟就是負責轉礦的。在一次轉礦中蓝谨,幾個大舌頭堵住了溜斗口,礦石下不來青团,他就伸頭去看看是怎么個情況譬巫。結果,頭剛伸過去督笆,一大方石頭發(fā)瘋似的打著蹶子溜了下來芦昔,把他的頭砸了個稀亂。死的時候李海還在上高中娃肿。
李海走到離銀行還有四十米處的一個石拱橋上停了下來咕缎,看著橋下悠悠的流水他改變了主意,他不想再往前走料扰,再往前就進入監(jiān)控區(qū)了凭豪。那里將會有更多的攝像頭。
李海站在空氣渾濁的街上晒杈,迎著河面上吹來的悶熱的風墅诡。他似乎看到有一群小魚不停地在碧綠的河水中游來游去,他也想脫掉身上穿著的那套灰色工作服跳進河里洗個澡桐智,因為他覺得天氣真是太熱了末早。可他最終還是沒有脫说庭,因為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正常人然磷,思維正常,精神也正常刊驴。而一個正常人是不應該在車來車往的鬧市脫了衣服下河里洗澡的姿搜,即使天氣非常熱也不可以。
李海突然有些心虛有些害怕捆憎,他不知道明天去模具廠上班舅柜,該怎樣面對老板,該怎樣面對老板娘躲惰。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致份,李海覺得自己越來越膽小,他害怕一切未知的東西础拨,他害怕一切自己掌控不了的東西氮块。
他不知道即便有一天他真造出一支槍一把匕首绍载,他敢不敢去殺人。
以前滔蝉,他總喜歡在東湖村萬盛路那家叫典雅造型的理發(fā)店理發(fā)击儡。后來,他發(fā)現那個他最喜歡的理發(fā)師說話嘀哩咕嚕的蝠引,像蘇北話阳谍,后來去理發(fā)的時候,他聽到那個理發(fā)師手里操著一把剪刀螃概,咔嚓咔嚓地剪自己頭發(fā)的聲音边坤,心里總是冒出一絲不安。他擔心那個理發(fā)師就是那個拐走他女人的那個蘇北人的同伙谅年,如果哪一天認出他來茧痒,會冷不丁的將那把冰冷的剪刀從后腦刺進去又從喉管處鉆出來。
他也同樣害怕融蹂,如果有一天劉彩霞發(fā)瘋了旺订,會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咬斷他的頸動脈或者氣管。
自從那次“搬家”之后超燃,李海和劉彩霞的關系就有了一個質的飛越区拳。當然,這種飛越是私人性質的意乓,在上班的時候樱调,在車間的時候,在工友們面前届良,李海和劉彩霞非常默契的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同事關系笆凌。李海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是這樣。他也從來不問自己事情為什么會是這樣士葫。因為他不愿意去思考乞而。
直到他們相識之后的第二年秋天,那天李海和劉彩霞躺在床上慢显,劉彩霞對李海說爪模,她要回家了,回去和前夫復婚荚藻。李海說:“嗯屋灌,復婚對孩子有好處,孩子需要在一個健全的家庭中長大应狱」补”半個月之后劉彩霞就走了,是李海幫她搬的家,這次是真正的搬家落塑,離開蘇州纽疟,回安徽六安去了罐韩。
7
李海獨自一人在橋上站了很久憾赁。河面上吹來的風帶著幾分清爽,他的頭腦似乎清醒了許多散吵。
天龙考,已經很晚了。大街上矾睦,霓虹閃爍晦款,車水馬龍,萬家燈火枚冗。
橋對面缓溅,花街的小巷子里,招嫖的女人齊刷刷地站在巷子兩邊赁温,有專業(yè)的坛怪,也有工廠妹兼職的。有人從巷子里穿行而過頭都不回股囊,有人低聲跟女人討價還價袜匿,有人跟在女人后面鬼鬼祟祟地走進一間黑咕隆咚的小屋,有人提著褲子慌慌張張地從小屋半開的門縫里里探出半個腦袋……
一個穿著超短裙稚疹,露著白花花的大腿的女人從花街那邊一搖三晃地走過來居灯,輕輕地拍了一下李海的肩膀,附在李海的耳邊内狗,輕聲細語地說:“喂怪嫌,帥哥,一個人吧柳沙,要不要玩一會兒喇勋?”
雖然李海一直很喜歡女人,也曾經干過一次妓女偎行,但那是他女人剛跑的那段時間川背,憋得慌,身邊又沒有一個可以解決問題的女性蛤袒。
那時熄云,他還住在郭巷,在紅莊維信電子上班妙真。每次去坐廠車時都要經過姜莊社區(qū)缴允,在離他家不遠的地方,經常站著一個年齡跟他相仿的女人,長相還行练般,有點像現在的老板娘矗漾。女人一看見他就做著很詭異地朝他勾手。有一個星期天薄料,他閑著沒事敞贡,在外面轉悠,那個女人也問他要不要玩一會兒摄职。他明白女人的意思誊役,就問女人干一次多少錢。女人伸出一個手指頭谷市。李海開玩笑似的說蛔垢,十塊太少,我給你二十迫悠。女人嘴一撇鹏漆,說,什么呀创泄,你當我那是豬肉啊艺玲,一百。李海搖搖頭說验烧,一百太貴板驳,你又不是處女。女人說八十碍拆。李海還價說七十若治。女人說,七十限時間感混,十分鐘端幼。李海扭頭就走,那女人卻拉著他說弧满,好說好說婆跑,七十就七十。尷尬的是庭呜,脫褲子時滑进,卻從褲兜里掉出一個維信廠牌。
一回生二回熟募谎。后來扶关,李海給那女人帶去不少顧客,那女人給李海提供一星期一次的免費服務数冬。李海的短篇小說《站街女的眼淚》就是寫的那個女人节槐。李海把一個做微商的女粉絲送給他的化妝品送給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做了好吃的也忘不了去喊李海。
現在铜异,他突然覺得妓女好惡心哥倔,四肢健全,不務正業(yè)揍庄,公開干著賣肉的生意咆蒿,還要不要臉了?
李海問那個妓女:“我又不認識你币绩,有什么好玩的蜡秽?”
那妓女說:“打一炮府阀±铝停”
李海說:“我是一個鉗工,沒買風鉆機试浙,咋打炮董瞻?就是有風鉆機,給你打一個眼田巴,也弄不到炸藥雷管啊钠糊。旁門左道的弄點炸藥雷管給你放一炮吧,我又沒爆破證壹哺,公安局隨時會抓人抄伍。”
那妓女說:“你身體沒問題吧管宵〗卣洌”
“沒問題啊÷崞樱”
“就不想日女人岗喉?”
李海假裝一驚,拍一下大腿炸庞,說:“啊喲钱床,你說的那事啊。有女人干一下再好不過埠居,沒有吧也無所謂查牌,當不了飯吃±暮荆”
“你長那東西沒纸颜?”
“長了,要屙尿啊捏浊《茫”
“你就留著屙尿吧。滾,滾得越遠越好浊洞∏7螅”那妓女一轉身,憤憤地離開了法希。
李海對著妓女的后背猛啐一口:“媽的枷餐,什么東西。我是開鉆床的苫亦,床上的活我都會干毛肋。我干不死你∥萁#”
就在這一刻润匙,李海突然放棄了殺人的念頭。他想唉匾,一個女人能跟別的男人跑一次孕讳,就不在乎再跑第二次,第三次巍膘。其實厂财,這樣一個跟好多人上過床的女人跟妓女也沒什么區(qū)別。為一個妓女去殺人峡懈,太不值得璃饱。他再也不想去琢磨造槍做刀的事兒了,他要在慶華廠好好干活肪康,做一個最好的鉗工荚恶,掙更多的錢。家里上有六十多的父母梅鹦,下有兩個還在讀小學的女兒裆甩,不掙錢咋辦呢?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齐唆?
他記得很清楚嗤栓,老板娘說過,只要她在慶華一天箍邮,慶華就沒人敢欺負他茉帅,她吃干飯絕不讓他喝稀粥。一直到現在锭弊,他也沒弄明白堪澎,老板娘到底喜歡他什么,是喜歡他戴著一副眼鏡味滞,文靜時像一個書生樱蛤,還是喜歡他發(fā)火時像一頭公牛钮呀,還是喜歡他鉆床時那股瘋勁兒?
李海朝花街那邊看一眼昨凡,招嫖的女人還是齊刷刷地站在那里爽醋。
李海扭過頭轉過身,去吳中汽車站騎了車便脊,朝東湖村340號二樓那間窄仄的出租屋的方向駛去蚂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