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風(fēng)花雪夜(中)
燕洵微怔,著實沒有料到穆寧珺居然是這個反應(yīng)痴奏。要知道厌秒,他謝謝她還來不及呢松靡,又怎么會罰她?況且岛马,她讓周晉說的那一番話屠列,合乎情理,也是給他和秀麗軍一個下臺的機會笛洛,可惜賀蕭那個愣頭青根本沒理解話里的意思,硬是不撞南墻不回頭沟蔑,他這才不得不嚴厲處罰狱杰。
燕洵本想告訴她不必如此,她這次算不得干涉軍務(wù)仿畸,但看著穆寧珺極其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生出一絲孩子氣來错沽,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千埃,沉聲道:“嗯……違反約定!確實該罰镰禾!”
穆寧珺忍不住抬眼看他,想知道他要怎么罰吴侦。
“不過……罰你什么好呢……”燕洵微皺眉頭,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劫樟,忽然眼睛一亮,笑著說:“就罰你……罰你……”
穆寧珺看著他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叠艳,強忍住笑意,靜靜地等著他的話吃粒,一點也不著急拒课。
燕洵見她一副從容自若的樣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就罰你現(xiàn)在不準回去早像,在這兒陪本王賞雪!”
穆寧珺愣了愣臀脏,然后忍俊不禁冀自,這算什么處罰?
燕洵看著她熬粗,故意皺著眉頭,冷聲道:“怎么?是嫌懲罰太輕了嗎葛超?”
穆寧珺立即收起笑容,鄭重道:“不敢不敢答渔!只是不知侥涵,殿下是要站在這里賞雪嗎?”
“咳咳N咂!笼沥!……”燕洵看了看四周,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說道:“當(dāng)然不是奔浅,我現(xiàn)在要回簫城苑,你順便送我回去吧鲁驶!”
說罷舞骆,燕洵已經(jīng)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穆寧珺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葛作,處境艱難之中,居然還有這般孩子心性绪穆!但話都說出去了虱岂,她也只得隨之跟上,走在燕洵一側(cè)第岖。
沉沉黑夜,大雪紛飛郊酒,北風(fēng)呼號键袱,寂靜的王府里,一男一女的身影在一片雪花中若隱若現(xiàn)蹄咖,從背影看去,實在是堪稱一對璧人蚜迅!不知道的俊抵,還以為是兩人在這風(fēng)花雪夜,做著桑陌相約的浪漫之事徽诲!
燕洵偏頭看了穆寧珺一眼烛缔,微笑問道:“你白天找我是有什么事轩拨?趁著現(xiàn)在說了吧,明天天亮以后晕翠,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砍濒。”
穆寧珺點點頭爸邢,清聲問道:“殿下,之前駐守并州的薛定和全方二人碌尔,現(xiàn)在何處券敌?”
“薛定擅自支援紅川,已經(jīng)戰(zhàn)死待诅,尸體還沒找到。至于全方募书,沒有守住并州测蹲,自愿回燕北領(lǐng)罪,我暫時把他關(guān)到了大牢里弛房,還沒有想好怎么處置而柑。穆姑娘怎么問起這兩人來了?”
“殿下媒咳,對于這兩人粹排,我有個提議不得不說∩瑁”
燕洵微微蹙眉顽耳,放慢了腳步,“愿聞其詳!”
穆寧珺帶著輕淡的笑容射富,溫和又不失嚴肅膝迎,“眼下燕北的形勢還是很嚴峻,殿下一定要趁著這次的勝利穩(wěn)住人心胰耗。而對于犯錯之人的處罰限次,是最能體現(xiàn)殿下威嚴和治軍能力的手段。薛定違反軍令卖漫,擅自行動,就算是死了赠群,也必須要接受處罰羊始。”
燕洵不解查描,“人都死了還怎么處罰突委?難不成要讓他的家人頂罪?”
穆寧珺輕輕搖頭叹誉,笑道:“死了那么多人鸯两,隨便找一具尸體來頂替就是了!然后把各軍的主副將士集合起來长豁,當(dāng)眾鞭尸钧唐,挫骨揚灰!”
燕洵聞言大驚匠襟,一下子停住了腳步钝侠,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區(qū)區(qū)一個弱女子酸舍,怎么會說出這么狠絕的話來帅韧?
但是,很快啃勉,燕洵就明白了穆寧珺的意思忽舟。這樣做無非是在告訴所有將領(lǐng),軍令就是軍令淮阐,哪怕你死了叮阅,也得接受軍規(guī)處置。
穆寧珺面不改色泣特,繼續(xù)冷靜地說道:“至于他的家人浩姥,以燕北現(xiàn)在的民心來看,念在薛將軍畢竟立了功的份上状您,殿下也不宜太為難勒叠。而全方兜挨,依我看,殿下應(yīng)該把他放了眯分“杌悖”
穆寧珺停頓片刻,問道:“殿下離開的時候可有下令不得棄城而逃颗搂?”
燕洵搖搖頭担猛,他只留了一萬人給全方,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些作戰(zhàn)能力不強的士兵丢氢,他也知道并州很難守傅联,所以才遲遲沒有處罰全方。
“那就更好辦了疚察,全方這個人蒸走,我看過他以前的資料,他是藍城人貌嫡,但家人也有居住在紅川的比驻,就這點來看,此人絕對不會是薛定之類的莽夫岛抄。而并州失守别惦,他沒有逃走,反而帶領(lǐng)著屬下回燕北向殿下請罪夫椭,足以見得他對殿下的忠心掸掸。殿下現(xiàn)在最缺的無非是忠臣和良將。所以在我看來蹭秋,殿下還應(yīng)該提拔他扰付,讓其他人明白,該怎么做仁讨,才能得到殿下的青睞羽莺!”
燕洵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洞豁!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盐固。”
穆寧珺仍舊微笑:“殿下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丈挟,我身為殿下的謀士刁卜,耍點陰謀詭計,算計人心礁哄,幫殿下做做感情文章,都是我的本分溪北。時間長了桐绒,殿下會比我更加慧眼識珠夺脾!”
燕洵輕輕挑眉問道:“穆姑娘對我這么有信心?”
穆寧珺淡然一笑茉继,“秦朝末年咧叭,當(dāng)政者暴虐無道,而漢高祖百姓出身烁竭,知人善用菲茬,禮賢下士。只用了五年就完成了帝王大業(yè)派撕,殿下如今威望甚高婉弹,只要如高祖一樣,這天下也遲早會是殿下的终吼!”
燕洵看著她白皙勝雪的姣好面容镀赌,黑亮的眼眸深邃如星,笑了笑际跪,“若我將來成為高祖一樣的人物商佛,穆姑娘難道不怕我效仿他殺害功臣的行為,把你也殺了嗎姆打?”
穆寧珺神色自若良姆,沒有半分驚訝和恐懼,只是凄惶一笑幔戏,帶著無盡的哀傷玛追。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她沒有資格去想這個問題评抚”海縱使陸長羽多次告訴她,她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大半慨代,但她仍舊可以從陸長羽為她寫下的那些服藥療程中看出邢笙,陸長羽只不過是在安慰她罷了,自己的身體是什么樣的侍匙,她自己很清楚氮惯。當(dāng)年九死一生已經(jīng)是上天垂憐,她還敢奢求什么長命百歲嗎想暗?
所以妇汗,燕洵問的問題,穆寧珺是從不擔(dān)心的说莫,因為杨箭,她最多也就只能活到燕洵君臨天下的那一天了!到時候储狭,用不著燕洵動手互婿,她自己的命捣郊,只怕就已經(jīng)到盡頭了。
當(dāng)然慈参,她是不會告訴燕洵這一切的呛牲,也是不能說的!
穆寧珺看著仍舊白雪飄飛的寂寒之夜驮配,悲聲道:“有什么可怕的娘扩?開國帝王殺掉有功之臣是權(quán)力世界里很正常的事情。坐江山不同于打江山壮锻,打江山時君主有求于臣將琐旁,而坐江山時君主卻是要求他曾有求的臣將服從,臣將不知時勢不同躯保,仍以打江山時的態(tài)度對之旋膳,居功自傲,那就是自取滅亡途事!
“而寧珺只是殿下的一個謀士验懊,為殿下出謀劃策,其實是為了自己的私仇尸变,將來殿下功成名就义图,為寧珺報了仇,寧珺也不要任何封賞召烂,只求遠離朝堂碱工,做個平民,了此殘生奏夫。殿下犯不著去殺這樣的一個人吧怕篷!”
燕洵微微一愣,遠離朝堂酗昼,了此殘生廊谓?她以后的打算就是這樣的嗎?心里對她的身世越發(fā)越好奇了麻削,她的年紀看起來跟自己差不了太多蒸痹,身邊有著忠心的下屬,是不是也是跟他一樣呛哟,被魏帝滅了全家的貴族之后呢叠荠?
可是他之前把自己所熟知的各大家族都查了一遍,仍然覺得沒有與之相符合的扫责。因為初次見面時榛鼎,她身上那高貴優(yōu)雅、出塵脫俗的氣質(zhì),絕對不是一個官宦家族的女子學(xué)一學(xué)禮儀就能夠擁有的者娱,更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東西蜘渣!
想到這里,燕洵不由得微微蹙眉肺然,難道她是亡國公主?
“殿下腿准!”穆寧珺輕聲喚道际起,抬眼看他,“簫城苑到了吐葱〗滞”
燕洵緩過神來,抬眼看著頭頂?shù)摹昂嵆窃贰比齻€大字弟跑,筆鋒剛勁有力灾前,瀟灑肆意。那是他父親生前的親筆題字孟辑,燕世城雖然是武將哎甲,但也熟讀過經(jīng)史子集,對于書法音律更是尤其喜愛饲嗽。
燕王府里的每一個院子炭玫,都是燕世城當(dāng)年親自取名題字。
笙歌居貌虾、簫城苑吞加、鮫綃院、霆鋒閣尽狠、嘯英樓衔憨、清風(fēng)堂、怡華園袄膏,每一個字都無聲地展現(xiàn)著燕世城的才華和對于家人的疼愛践图。
原本燕洵也是應(yīng)該有自己的庭院的,只是他九歲那年就被送入長安為質(zhì)哩陕,之前一直跟他的大哥燕霆住在霆鋒閣平项,他的父親曾許諾,等他回來悍及,就給他建一個最新的闽瓢、最大的庭院,可是又有誰能夠想到心赶,等他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的時候扣讼,所有庭院的主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