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金瓶梅》第六十三回 應(yīng)伯爵公然戲男寵 書童兒化身俏美人
潘金蓮說西門慶:【如今他心里只有兩個人,一個在里,一個在外照藻,成日把魂恰似落在他們身上一般...】
里面的自然是有了官哥兒的李瓶兒饺鹃;外面的就是【生得清俊,面如傅粉条霜,齒白唇紅】的書童兒催什。
書童兒是南方人,總被人罵作【蠻奴才】宰睡。
【好男風(fēng)】的風(fēng)氣最早也叫做【好南風(fēng)】蒲凶,是從南方興起的習(xí)氣。
明末清初文學(xué)家褚人獲曾在著作中這樣寫道:【“美男破老拆内,男色所從來遠矣…… 閩 旋圆、 廣 兩 越 尤甚。京師所聚小唱最多麸恍,官府每宴灵巧,輒奪其尤者侍酒,以為盛事抹沪,俗呼為南風(fēng)刻肄。”】
首先興起于官場融欧,再流行于文人士子間敏弃,過后在民間富戶中逐漸鼎盛;西門慶也未能免俗蹬癌。
《金瓶梅》中至少描寫過太監(jiān)权她、狀元、商賈三種人深愛男風(fēng)逝薪。
【好男風(fēng)】完全不同于同性之戀隅要,只是一種褻玩;驍騎認(rèn)為是一種十分變態(tài)十分惡心的喜好董济。
關(guān)于書童兒的年齡又有了歧義步清,他最早出場時描述他【年方一十八歲】;可在這一回里虏肾,西門慶親口對應(yīng)伯爵講:【他今年才交十六歲】廓啊;明顯的誤寫。
若按照驍騎的理解封豪,我更愿意接受這一回的十六歲谴轮。
上一回說書童兒在西門慶面前告了狀,于是平安兒挨了一頓好打吹埠,不由得也欣欣然的飄了起來第步。
可世間似乎有種平衡疮装,很快就有人將飄起來的書童兒扯了下來。
事情還要從韓一搖韓道國說起粘都;
那時王六兒與韓二偷情被幾個潑皮捉了廓推,叫嚷著要送官;還是韓道國找了應(yīng)伯爵又來跪求西門慶這才將這樁丑事化解了翩隧。
時間其實沒過去幾天樊展,韓道國便準(zhǔn)備了一些禮物親自送到西門府又一次拜倒道:“小人蒙老爹莫大的恩德,老爹可憐小人堆生,為小人出了氣专缠,小人舉家感激不盡。無以為報顽频,一點微禮藤肢,略表窮心太闺。萬望老爹笑納糯景。”
當(dāng)初應(yīng)伯爵還說韓道國不會說話省骂,說他【噙著骨頭露著肉】的說不到重點蟀淮;可我們再來看這一番話;一段話里用了四個‘小人’钞澳、三個‘老爹’怠惶,不但說的很漂亮,并且低到了塵埃里轧粟。
這才是求人的模樣策治,這才是感恩的模樣;
對任何一個上位者來說:不管你心里是不是這樣想兰吟,表現(xiàn)要到位通惫,態(tài)度要誠懇!
韓道國簡直是此中翹楚混蔼。
他的態(tài)度頓時贏得了西門慶的好心情說:【“好好的又買這禮來做什么履腋?我決然不受!這個使不得惭嚣,你是我門下伙計遵湖,如同一家,我如何受你的禮晚吞?快讓人都抬了回去延旧。”】
開局很好槽地!韓道國再加一把力氣迁沫,央求了半日烹卒,西門慶才命人收下了一壇金華酒、一只水晶鵝弯洗;其余的還是退了回去旅急。
這已經(jīng)很不像西門慶以往的作風(fēng)了,可這還沒完牡整。
又對韓道國說:“你后響叫來保兒看著鋪子藐吮,你來坐坐√颖矗”
只收了一點小禮物谣辞,還邀請他一個伙計來赴宴,這就是高看一眼的具體表現(xiàn)沐扳,韓道國千恩萬謝的去了泥从。
書上說:【西門慶又添了許多菜蔬,后響時分沪摄,在翡翠軒放下一張八仙桌兒躯嫉,又請應(yīng)伯爵和謝希大來...】
這就是討了領(lǐng)導(dǎo)歡心的好處了:不但不要你花錢,還要親自添置請你杨拐。
韓道國只是表現(xiàn)足祈餐、態(tài)度正,而已哄陶!
席上四人分別坐了帆阳,畫童兒送菜,書童兒斟酒屋吨。
應(yīng)伯爵看了書童兒兩眼道:“你應(yīng)二爹從來不吃啞酒蜒谤,聽說你會唱南曲,我倒不曾聽過至扰,今日你唱了鳍徽,我才吃了這杯酒≡ㄐ兀”
書童兒看了西門慶一眼拂酣,見他沒什么表示衅斩,于是拿手打著拍子正要唱,應(yīng)伯爵搖頭又道:“你這樣就是唱一萬個也不算,裝龍像龍井赌,裝虎像虎灭美,你去畫了臉拦宣、換了衣裳裝扮起來网缝,像個旦角的模樣再來唱才好∫吒澹”
西門慶笑罵道:“你這狗才培他,專一歪廝纏人鹃两!”
又對書童兒說:“既然他索落你,叫玳安兒去前面問你姐姐借了衣裳舀凛,在下面畫了就來俊扳。”
【啞酒】悶酒猛遍,沒有節(jié)目馋记、沒有助興的酒;
【索落】是勒掯的意思懊烤,刁難梯醒、強迫。
玳安兒跑到潘金蓮房里去問春梅借腌紧,春梅心性甚高茸习,哪里肯借?
最后還是去上房找玉簫借了【四根簪子壁肋、一個梳背兒号胚、一件仙子兒,一雙金鑲假青石頭墜子墩划、大紅對襟娟衫涕刚、綠重娟裙子,要了些脂粉】
走到席邊乙帮,儼然就是個美麗的女子,并且很是妖嬈嬌娜极景。
再次敬了一杯給應(yīng)伯爵察净,開口便唱:
【殘紅水上漂,梅子枝頭小盼樟。
這些時,眉兒淡了誰描?
因春帶得愁來到,春去緣何愁未消!
人別后,山杳水遙氢卡。
我為你數(shù)盡歸期,畫損了掠兒稍...】
一曲唱完,應(yīng)伯爵贊不絕口對西門慶說:“他這嗓音晨缴,就是一管蕭译秦!那些妓館的粉頭一個個的都聽得熟爛了,怎能比得上他這樣滋潤击碗?”
又說:“不是我夸贊筑悴,像哥這樣的人物,也必得有這么個可人的在身旁稍途「罅撸”
西門慶只是笑,不說話械拍。
應(yīng)伯爵又道:“哥突勇,你怎么笑装盯?我說的是正經(jīng)話。你可不要虧待了這孩子甲馋,另眼看待些埂奈,也不枉了李大人送他給你的盛情《铮”
西門慶道:“正是挥转。我這書房大小事情都是他管著的」睬”
應(yīng)伯爵自己斟上一杯對書童兒道:“你替我吃一些绑谣。”
書童兒不接拗引,只把眼看西門慶借宵。
西門慶道:“也罷,你應(yīng)二爹賞你矾削,你吃了吧壤玫。”
那書童兒先打個欠哼凯,緩低粉頸欲间,吃了一口,將余下的半杯殘酒雙手遞給應(yīng)伯爵断部,應(yīng)伯爵笑著吃了猎贴。
轉(zhuǎn)過身來,書童兒又給謝希大敬酒蝴光,又拿腔拿勢的唱了一曲她渴;
謝希大問:“你會唱多少南曲?”
書童兒答道:“小的也記不多幾首蔑祟,胡亂伺候幾位爹罷了趁耗。”
謝希大贊道:“好個乖覺的孩子疆虚】涟埽”
轉(zhuǎn)回頭又為韓道國敬酒,韓道國慌忙起身道:“老爹還未敬径簿,小的怎敢罢屈?”
幾次推拒,看著書童兒先去敬完西門慶牍帚,他才一直端著酒杯看書童兒唱曲儡遮,還不等曲完連忙一飲而盡...
這一回主要表現(xiàn)書童兒的媚態(tài),以及小心謹(jǐn)慎的模樣暗赶。
驍騎從來沒有在其他文學(xué)作品中見到描寫如此細(xì)致鄙币,清代文人俞達所著的《青樓夢》里也曾有過這樣的場景肃叶,卻遠不如這里生動鮮活。
書童兒一直在遞酒獻唱還要扮成女旦十嘿,其實他本身并不情愿因惭,可他哪里又有什么自主權(quán)?
面對應(yīng)伯爵語帶雙關(guān)的戲謔绩衷,他的心里應(yīng)該是悲哀的蹦魔,之前打敗平安兒的喜悅也會消失不見了吧!
對待西門慶十分喜愛的男寵咳燕,應(yīng)伯爵硬是提出這種要求勿决,西門慶為什么不生氣呢?
其實這就是應(yīng)伯爵比韓道國更加高明的地方招盲。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西門慶的喜好和底線低缩。
要書童兒扮成女孩并不是為了滿足他應(yīng)伯爵的興致,而是完全為了迎合西門慶的興趣曹货。
換一句話說:應(yīng)伯爵要求的咆繁,就是西門慶最想看的。
應(yīng)伯爵與書童兒借著酒杯共吃一杯酒也可滿足西門慶的虛榮心顶籽。
有了好東西若是無人贊嘆無人分享無異于錦衣夜行玩般!
恰巧應(yīng)伯爵就是那個最好的分享者。
【幫閑】的用途就是讓那些富貴成功的人更深刻的體會到富貴成功的價值和優(yōu)越性礼饱。
歷史上最有名的幫閑就是高俅坏为,他先是在端王身邊幫閑,等到端王做了皇帝慨仿,他也成了高太尉久脯。
宋徽宗也不一定不知道他就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貨色,可就是喜歡他镰吆,離不了他;這與優(yōu)越感與好心情有關(guān)跑慕。
另一個相對的角色是韓道國万皿,他表現(xiàn)得方式和應(yīng)伯爵截然不同,很是謙恭卑微核行,同樣也讓西門慶喜歡牢硅。
一樣給了西門慶優(yōu)越感和好心情,這是殊途同歸芝雪,追求的是一樣的結(jié)果减余。
假如非要相較個高下,應(yīng)伯爵的手段還是要高出幾層樓去惩系。
幾層樓的差距就在揣摩主子的心思上位岔。
只會一味的奉承其實很容易過期和厭倦如筛。
過了沒多時,賁四走來抒抬,匯報城外新買趙寡婦家的莊子翻蓋的進展杨刨。
西門慶也叫他坐下吃酒,經(jīng)過剛才書童兒獻唱端酒擦剑,此時已經(jīng)又進行到了行酒令的階段妖胀;
擲骰子輪流表演節(jié)目宥酒。
輪到賁四惠勒,他不唱赚抡,說了個半葷不素的笑話,誰知竟被應(yīng)伯爵毫不留情的抓住了把柄道:“哥哥又不老纠屋,怎么刑房還要你來替涂臣?”(這個笑話選擇寫在留言里吧。)
賁四嚇得滿面通紅巾遭、慌忙起身肉康,連忙解釋。
正巧來安兒來叫灼舍,賁四巴不得趕快離開吼和,一頭是汗的走了。
第二天賁四拿了三兩銀子送到應(yīng)伯爵家骑素,誠懇的表示了對應(yīng)伯爵提攜的感恩炫乓。
在他走后,應(yīng)伯爵對老婆說:“【老兒不發(fā)狠献丑,婆兒沒布裙】末捣,這賁老四沒良心,我保舉他一場创橄,如今也賺了些銀子箩做,卻只顧自己,忘了我了妥畏。昨日讓我拿言語挫了他邦邦,今日他慌了,便來求我醉蚁。送的這三兩銀子燃辖,我且買幾匹布,夠孩子們的冬衣了网棍∏辏”
關(guān)于應(yīng)伯爵對賁四的行為,是很讓人反感的,他在西門慶面前給賁四難堪氏身,得了銀子就對老婆炫耀巍棱。
現(xiàn)在很多的金學(xué)研究者都借用這一段話的最后一句來感嘆應(yīng)伯爵也是很不容易的,也是個落魄的观谦,連孩子們的冬衣都要用這樣的手段才能解決拉盾,也是很可憐的。
可驍騎并不這么認(rèn)為豁状。
這樣理解的那些專家們大概忘了捉偏,就在最近的這個月里,應(yīng)伯爵至少賺了七十多兩銀子泻红。
一是湖州賣絲線給西門慶的何官人那里夭禽,應(yīng)伯爵拿著西門慶的四百五十兩銀子,卻只給了何官人四百二十兩谊路,再分給來保兒四兩五錢讹躯,實際得了二十五兩五錢銀子;
一是四個潑皮的父兄送給應(yīng)伯爵四十兩銀子要他去求情缠劝,應(yīng)伯爵只拿出十五兩給了書童兒潮梯,后來又讓人給書童兒送去五兩,他實際得銀二十五兩整惨恭;
這樁案子應(yīng)伯爵是兩頭通吃的秉馏,還有韓道國這一頭沒有明說,我想就算是熟人關(guān)系脱羡,按照應(yīng)伯爵從不肯白出力的性情萝究,十幾二十兩也是少不了的。
上一回我們剛寫過一兩五錢銀子購買了十分豐盛的一桌酒席锉罐,(其實是兩桌帆竹,一桌送給李瓶兒,還有一桌書童兒拿去在門前和賁四等五六人吃了一場脓规,因此還得罪了平安兒)按照那時的物價栽连,這七十兩銀子可以算是一筆不菲的錢財。
應(yīng)伯爵并不像西門慶一樣花銷大手大腳侨舆,這七十兩銀子足以讓他過上兩三年很不錯的生活升酣。
這還只是書中明寫的收入。
驍騎很奇怪:這樣的人怎么會因為孩子的冬衣為難呢态罪?他又怎么能被想象成個窮困潦倒的人呢?
應(yīng)伯爵說的‘三兩銀子做孩子們冬衣’的話語下面,其實是在表達他的得意和賺一點是一點的貪婪心態(tài)复颈,和窮無關(guān)。
這場酒還沒吃完,還有故事上演耗啦,潘金蓮還在等待出場凿菩,我們下回再說。
請點擊關(guān)注驍騎讀書帜讲,謝謝衅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