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anne Wolf 是美國認知神經學家,主攻方面是閱讀腦科學、閱讀障礙神帅、兒童語言文字發(fā)展再姑,著有多部閱讀與腦神經及認知心理的書萌抵。2018年,她出版了新作Reader, Come Home - The Reading Brain in a Digital World (《回家吧,閱讀者 - 數字化時代的閱讀腦》)绍填,探討數字電子時代的屏幕閱讀對兒童大腦的影響霎桅。
數字化時代的到來,在不到20年的時間里徹底改變我們的生活讨永,對大部分2000年以后出生的孩子來說滔驶,他們已經不大能想象沒有屏幕的時代人要怎么生活。傳統(tǒng)的紙質閱讀正在慢慢萎縮卿闹,屏幕閱讀慢慢成為主流的閱讀方式揭糕。
在紙質閱讀和屏幕閱讀之爭中,紙質閱讀的維護者往往都是從習慣和情懷的角度去看這個問題锻霎。但我更好奇的是著角,拋開手感、習慣旋恼、情懷這種很主觀吏口、很個人的差異,從閱讀的結果看冰更,屏幕閱讀與紙質閱讀有差別嗎产徊?換句話說,同樣的文字內容蜀细,在屏幕上閱讀和打印出來在紙上閱讀舟铜,有差別嗎?如果有奠衔,差別在哪里深滚?
作為IT從業(yè)者和資深網蟲,我算得上較早接觸屏幕閱讀的人涣觉。大量的專業(yè)相關的文檔基本上都是屏幕上讀的痴荐。
九十年代時,我做數據庫研發(fā)官册,Oracle(世界最大數據庫廠商)數據庫很貴生兆,那個年頭,一單要幾百萬人民幣膝宁,幾張安裝光盤鸦难,然后整整一書柜的技術文檔。其實軟件安裝之后员淫,所有的技術文檔都可以直接在服務器上打開瀏覽合蔽,但Oracle仍然會發(fā)運過來那一書柜制作精良的紙質手冊。我跟Oracle的銷售開玩笑:你們一定是怕幾百萬塊錢只發(fā)貨過來幾張光盤客戶覺得太虧介返,所以才發(fā)過來一柜子書拴事,補償一下客戶心理沃斤。
然而,那一柜子手冊也并非完全無用刃宵。時不時的衡瓶,我還是要去翻一翻。從那時候我就有一種體驗:在屏幕上看不懂的牲证,翻出紙書就更容易看懂哮针。所以,一直到現在坦袍,我仍然保留一個習慣:凡是需要認真閱讀或者比較枯燥和難以理解的東西十厢,我都會打印出來。即使是Kindle這種最接近紙媒的屏幕閱讀捂齐,也不能給我紙質閱讀的專注力和理解力寿烟。
這究竟是我的個人體驗,還是所有人的體驗呢辛燥?
在Reader, Come Home這本書里筛武,作者從個人案例和腦神經研究方面都證實,我不是一個特例挎塌。
與傳統(tǒng)紙質閱讀相比徘六,屏幕閱讀在專注(Attention)和記憶(Memory)上都有很大差異。
專注力
所有屏幕軟件的設計和使用榴都,讓我們(尤其是新一代孩子)形成了一種反射:
第一待锈,我們對屏幕內容的注意力是跳躍的,而不是順序的嘴高;
第二竿音,我們的注意力非常容易分散,被特殊字體拴驮、特殊色彩春瞬、鏈接、圖片套啤、按鈕等等其它東西吸引(明白新媒體為什么那么花哨了吧宽气?)。
所以潜沦,不管你意識到沒有萄涯,也不管你承不承認,在屏幕上你很難老老實實一行一行地順序閱讀唆鸡。
這一點在新一代兒童中更加顯著涝影。由于他們的前額皮質(大腦負責專注、自控的區(qū)域)還沒有發(fā)育成熟争占,更加不可能專注于閱讀本身燃逻,孩子們的注意力無一例外序目,迅速被屏幕上其他東西吸引走。
不僅如此唆樊,研究數據顯示,孩子在屏幕上閱讀時刻蟹,90%以上都會同時還在干別的事逗旁,而在紙質閱讀時只有1%會這樣。
所以舆瘪,屏幕閱讀基本是跳躍的片效、多任務的、難以專注的閱讀英古。
記憶力
我們知道大腦的記憶分短時工作記憶(Working Memory)和長時記憶。工作記憶好像電視的滾動新聞一樣,不停地抓取新信息擎椰,一往無前创葡,絕不回頭。而工作記憶抓取的信息要經過大腦復雜的思考處理才能真正被理解和記憶唠叛。
實驗表明只嚣,屏幕閱讀讓工作記憶處于高度興奮,處于信息饑渴狀態(tài)艺沼,不斷地“抓取”新信息册舞,盼望更多的信息,擔心漏掉障般。聽起來不錯调鲸?但實情是,大腦往往并沒有精力去處理這些信息挽荡,因此藐石,讀了也是白讀。
另有實驗表明定拟,紙質閱讀中的讀者更經常通過目光的回跳或往回翻頁等形式的回讀策略(reread)以確保自己的確讀懂了贯钩,但在屏幕閱讀中,由于工作記憶的信息饑渴办素,讀者往往急著往前趕角雷,回讀策略的使用明顯減少,因此很難進入深度閱讀狀態(tài)性穿。
由于屏幕閱讀在專注力和記憶力方面的特征勺三,科學家們通過實驗發(fā)現,即使是同樣的文本需曾,在復述故事事件順序吗坚、理解故事內容祈远、對故事細節(jié)的把握上,屏幕閱讀組都比紙質打印閱讀組表現差商源。
當然车份,關于閱讀與腦的關系仍然在研究中,閱讀的腦神經機制目前仍然并不明確牡彻。而屏幕閱讀與傳統(tǒng)閱讀的腦神經機制差異就更是太新興的問題扫沼,即使是書中提到的各種實驗研究,作者也承認有一定的局制性和不確定性庄吼,與其說是結論缎除,不如說是觀察結果。
無疑數字化閱讀讓閱讀更方便总寻,書中的提到器罐,智能手機時代,平均閱讀量比傳統(tǒng)紙媒閱讀時代大大提高渐行,但同時轰坊,閱讀質量卻大大降低,深度閱讀越來越難做到祟印。作者提到自己的親身經歷衰倦,由于她自己也不可避免地有大量的屏幕閱讀經歷,當她把讀書時代曾經百讀不厭的一本書再拿出來時旁理,她發(fā)現自己很難再體驗那種熟悉的閱讀快感樊零。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做研究的人都是紙質閱讀時代成長起來的學者與專家孽文,對紙質閱讀有更強的依戀心理和適應性驻襟,得出這種屏幕閱讀“劣”于紙質閱讀的觀察結果是否帶有一定的偏頗呢?屏幕閱讀是否有其還未被識別的優(yōu)勢呢芋哭?以我個人的經驗沉衣,起碼在快速獲取入門知識方面,屏幕閱讀明顯優(yōu)于紙質閱讀减牺,畢竟豌习,IT業(yè)新技術新知識如潮水般涌現,我混飯吃的知識90%以上都是從屏幕上獲取的拔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