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芝麻粒大的種子長成的花晰奖。去年晚秋肩刃,等我結(jié)束了一連串的事情递宅,歇下來想到播種這件事時任斋,已近十一月底,秋天幾乎都要過去了露筒。心有不甘呐伞,火速淘了幾包種子,恨不能跳起來一把揪住秋天的尾巴慎式,讓她等等我伶氢。
角堇是以前從沒有種過的品種,選她瘪吏,完全是被賣家的圖片打動癣防。小小的花朵,密密地開成一片掌眠,薄如蟬翼的花瓣蕾盯,染著淡淡的藍色或紫色,間或有一點明媚的黃蓝丙,非常的清新淡雅级遭,在水一樣清澈的陽光下,有很夢幻的美麗渺尘。雖然心里明白挫鸽,十有八九我是養(yǎng)不出照片上的那個樣子,但依然打定主意要買一包鸥跟。沒辦法丢郊,理智在顏值面前,就是這么的脆弱啊。
種子寄到后蚂夕,拿在手里乍一看迅诬,簡直懷疑賣家是不是寄了一個空袋子給我。對著陽光婿牍,細細地找,才在邊角處看到比芝麻粒還小的幾顆白色種子惩歉。很怕天氣突然冷下來等脂,不敢直接扔到土里,便把種子分散著放在餐巾紙里包好撑蚌,放在托盤上上遥,準備一個水杯,讓紙巾的末端浸入水中争涌,這樣便可以保證種子發(fā)芽所需要的濕度粉楚。然后,放在稍稍有些光亮的地方亮垫,過了大概半個月模软,像小豆芽一樣的小白腿終于蹬破了種殼。
高興地把發(fā)了芽的種子很小心地挑出來饮潦,正準備種到土里時燃异,突然遇到了一個問題。是應(yīng)該把有芽的那一頭埋進土里呢继蜡,還是應(yīng)該把開了一個口的種子埋進去回俐?我毫無經(jīng)驗,臨時抱佛腳稀并,在論壇上搜索仅颇。翻了很多帖子,看到一個回答:只要把種子平放在土上就好碘举,淺淺地覆一點土忘瓦,不用管它,應(yīng)該扎進土里去的殴俱,自然會往下走政冻,應(yīng)該長出來的,自然會破土而出线欲。雖然最后明场,我弄明白了那一點白芽便是角堇的根,應(yīng)該種子朝上芽朝下地放進土里李丰,但那個網(wǎng)友的回答苦锨,讓我印象深刻。其實,并不需要操心那么多舟舒,天性是不可阻擋的拉庶,活著是本能,只要有一個溫床秃励,黑暗中的努力氏仗,遠比我們想象的要驚人。
我把花盆放在室內(nèi)的窗臺上夺鲜,冬天的陽光溫暖地照進來皆尔,小苗抽條得很快,原來的種子被高高地頂在頭上币励,像戴著一個草帽慷蠕。“脫帽”是種子成活之前的最后一個難關(guān)食呻,有些苗的帽子實在太緊流炕,死活掉不下來,我用牙簽去挑都無濟于事仅胞。無法脫離母體的幼苗每辟,最終被慢慢地淘汰了,不再長大饼问,瘦弱的身軀變得越來越干枯影兽,直至夭折。而活下來的莱革,變得更加強壯峻堰,在暖陽之下,飛速長大盅视,好像它們心里知道捐名,春天的列車正轟隆轟隆地駛來。
于是闹击,在初春乍暖還寒的時候镶蹋,角堇開出了陽臺上的第一朵花。那時葉子還不是很多赏半,剛剛圍著盆沿長滿了一圈贺归,一朵小花開在綠葉叢里。很別致的花型断箫,兩片深紫色的花瓣在上面拂酣,三片白色的花瓣在下面,中間是漸變的檸檬黃仲义,最下面的白色花瓣上婶熬,有意無意地氤氳著一點淡紫剑勾,像是古代的美人在點絳唇。葉子和花的顏色都十分飽滿赵颅、深沉虽另,有古風的韻味。
她的花季自此開始饺谬。整個春天捂刺,她一邊長大,一邊開花募寨,越長越高叠萍,越開越多。到了四月绪商,天氣漸熱,花的顏色突然變淺了很多辅鲸,估摸著是不耐曬格郁,挪到半陰處,慢慢地又恢復(fù)了一點顏色独悴。然而例书,溫度越高,花和葉的顏色還是在不動聲色地變淺刻炒,那一抹紫色慢慢地變得透明决采,像水彩畫一樣,和白色互相交融坟奥,渲染出深淺不一的紋路树瞭。
有一天在外面吃飯,從店里出來走到馬路旁邊時爱谁,樂同學(xué)突然指著綠化帶里的三色堇對我說:“哎晒喷,你看,這跟你養(yǎng)的花好像访敌×骨茫”我瞪大眼睛,正想義正言辭地辯駁:這么俗氣的顏色寺旺,怎么能和我的角堇相提并論爷抓?還沒開口,又聽他說:“不過阻塑,沒有你養(yǎng)的好看蓝撇,你養(yǎng)的漂亮《9茫”于是唉地,滿腔的說辭化成了一聲很受用的“嗯~”据悔,心里偷樂,不錯耘沼,眼光還挺好极颓。
角堇和三色堇,從外觀上看起來很像群嗤,不過也很好區(qū)分菠隆,三色堇臉盤子大,單色的為多狂秘,花朵中間有一圈黑色骇径,像鬼臉。角堇則要小巧玲瓏的多者春,中間沒有黑斑破衔,而是描著幾根像貓胡須一樣的黑線。三色堇顏色艷麗钱烟,又很好活晰筛,是城市里公共綠化的常客拴袭,角堇雖然是更精致一點的園藝品種读第,但既然是親戚,自然也有皮實好活的優(yōu)點拥刻,生命力非常頑強怜瞒。
在我種下角堇之后,有一次買苗般哼,店家又附贈了一棵角堇吴汪,因為不知道花色,并不抱太大期望逝她,很隨意地種在盆里浇坐,除了澆水,從不照看黔宛。冬天過去近刘,氣溫回升,竟迅速發(fā)力臀晃,滿滿地溢出來觉渴,開出了明艷艷的鵝黃色的花朵,非常跳躍的色彩徽惋,讓整個陽臺也跟著燦爛起來案淋。
比起那些大花型的品種,我好像更喜歡開起來一點點大的小花险绘。小而密踢京,小而美誉碴,小而精致,一叢叢一簇簇地瓣距,你推我擠地黔帕,自由散漫地,活在太陽底下蹈丸。很容易開成一片成黄,不似孤枝,沒那么清冷逻杖,低眉信手奋岁,柔柔弱弱,出不了太多的風頭荸百,但開在那里闻伶,是能讓人覺得溫暖和安心的存在。即便是野花够话,我也更喜歡去找那些長在路邊虾攻、開在草里的小野花,不細看就很容易被忽略更鲁,不留心就會與背景融為一體,無法與那些的大而美艷的花朵比肩奇钞,卻照樣開得活潑澡为,開得自由。天氣好的時候景埃,開一朵花媒至,開過癮了,就謝掉谷徙,很快地拒啰,又會有一個花苞。反正完慧,也不是什么名貴的品種谋旦,也不會擔負被觀賞的重任,自己開得高興就好屈尼。
很多年前册着,看《呼蘭河傳》,那個一生飄萍的作家寫道:“黃瓜愿意開一朵花脾歧,就開一朵花甲捏,愿意結(jié)一個瓜,就結(jié)一個瓜鞭执。若都不愿意司顿,就是一個瓜也不結(jié)芒粹,一朵花也不開,也沒有人問它大溜』幔”能活得這樣自由無拘束,無論是人猎提,還是植物获三,恐怕都是很難的。而一朵小小的花锨苏,好像更容易隨心隨欲一點疙教,不需要耗盡心神,便能長出一個花苞伞租,也無需竭力地維持花開贞谓,這一朵謝了,還有那一朵開著葵诈,循環(huán)往復(fù)無盡頭裸弦,好似能在一個小小的白色花盆里,給看花的人造出一個永遠作喘。
可哪有什么永遠理疙,只有永遠重復(fù)著的變化。時間和花朵同時流逝泞坦,五月就要過去了窖贤,角堇的花期也到了尾聲,那一抹清新的顏色贰锁,陪伴我度過了整整一個春天赃梧。到了告別的時候啊,再見了豌熄,角堇花開的春天授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