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是村里最和睦的一對酪惭,起碼希痴,在我心里。
奶奶二十歲的時候嫁給爺爺撞蚕。小時也好奇他們怎么在一起的润梯,就纏著問奶奶过牙。奶奶和我說的時候亚亲,表情很可愛的档桃,有點惱怒有點羞澀,說:“結(jié)婚前哪里見過他哦,都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冀偶。就聽人說他黑瘦黑瘦的,勤勞還是算得上豹缀√俪玻”我問她:“一次都沒見過嗎?”奶奶想了想撵溃,說:“有一次哦疚鲤,我和女伴跑合水來看板凳舞,你就應(yīng)該沒看過的了缘挑。那個板凳舞好看的集歇,我就很中意看。有人和我指著一群人语淘,說他就在那里诲宇。”奶奶停頓了一下惶翻,拿手摸了一下頭發(fā)姑蓝,聲音突然拔高了,繼續(xù)說:“哪里知道哪個是他哦吕粗,那么多人纺荧,看不到的。哪里看得到哦颅筋≈嫦荆”
兩個人也經(jīng)常發(fā)生口角的。有次奶奶忘記把外頭的青菜籃子拿回家里垃沦。于是青菜才剛洗好就被雞給啄爛了客给。奶奶嘀咕了幾句,有些心疼這些菜肢簿。這時候呢靶剑,爺爺努力蜻拨,猛的把碗筷砸到桌子上,向奶奶大吼:“我都說了好幾次讓你拿回來了桩引,你就不拿缎讼,你就不拿,你就不拿坑匠⊙福”奶奶看了他一眼,沒敢出聲厘灼。是的夹纫,家里從來是爺爺主家的。最后呢设凹,奶奶煮菜的時候發(fā)現(xiàn)舰讹,桌子又有新的一籃子菜,看模樣是剛剛洗好的闪朱。而我呢月匣,就目睹了爺爺氣沖沖的跑菜地里摘菜,又氣沖沖的把菜洗干凈奋姿,然后锄开,悄無聲息的放桌子上的一整個作案過程。
爺爺奶奶結(jié)婚五十六年了称诗。從二開頭相伴走到七開頭萍悴。
最難的時候,爺爺奶奶需要上山砍柴粪狼,用很簡陋的斗車運到縣城去賣⊥诵龋現(xiàn)在合水到縣城小車開快一點只需要七八分鐘,即便公交也只用十五分鐘就能到再榄〗屏酰可是八九十年代的路還是黃沙漫天,塵土飛揚的困鸥。加上路是曲曲折折的嗅蔬,好幾個上坡下坡,需要左拐右拐疾就,推著簡陋斗車澜术,不得不說玩的都是心跳。爺爺奶奶就這樣一個人在前面拉著猬腰,一個人后面推著鸟废,走了好幾年,好幾年姑荷。
回憶起這些的時候盒延,爺爺說得都是路途遙遠缩擂,生活艱難。而奶奶添寺,就很可愛的補充:合水大彎那里很“陰”的胯盯,時常有鬼出來,计露,不過都是好鬼博脑,會幫他們推柴。推著推著呢票罐,會突然出現(xiàn)另一條路叉趣,那只鬼呀就沖她擺手,一溜煙走另一條路去了胶坠。爺爺假意什么都沒聽到君账,打斷了說得神采飛揚的奶奶,繼續(xù)和我說他的路途遙遠沈善,生活艱苦。我有點想偷笑椭蹄。爺爺奶奶很少說往事闻牡,但一說起來就繪聲繪色,滔滔不絕的绳矩。逮到你這個時候罩润,就會嫌棄耳朵都不夠用了。
前幾天爺爺因為心臟病住院了翼馆。奶奶衣不解帶的在旁照顧他割以。那晚我剛回和平,下車后就馬不停蹄的去人民醫(yī)院看他应媚,進病房前我給我自己暗示:不許哭不許哭不許哭黃小婷不許哭严沥。可是看到爺爺消瘦虛弱的樣子中姜,又真的控制不了的鼻子發(fā)酸消玄。特別是,奶奶看到我后丢胚,原本嚴肅淡定的臉突然崩掉了翩瓜,她扁扁嘴,眼圈紅了携龟,惶恐不安兔跌,像受驚的小動物。我真的又心疼又難過峡蟋,苦澀無法復加坟桅。堂哥們都和我說過相满,孫子輩里,奶奶和我是最親的桦卒。
傍晚奶奶幫爺爺洗澡立美,爺爺手上是插著置留針,腰上插著導尿管方灾。奶奶給他穿衣服時輕手輕腳建蹄,我仔細看她,胸腔毫無起伏裕偿,四周出奇的靜洞慎。怕是,她還屏住了呼吸嘿棘。
爺爺在浴室里頭洗澡的時候劲腿,奶奶就在和我聊天。一會兒廁所里突然又有吼聲:“冷死我哦鸟妙〗谷耍”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有點慌的在想爺爺是不是需要什么東西重父。奶奶突然笑了花椭,一邊笑一點搖頭,有點歉意的答應(yīng)了一聲:“我就來房午,我就來啦矿辽。”原來是爺爺洗好了郭厌,在等奶奶給他穿衣服袋倔。我就在當時,立馬否定了我想孤獨終老的想法折柠。我也好想宾娜,七八十歲,自己行動不便的時候液走,有個人能讓我大呼小叫的喊過來給我穿衣服碳默,而這個人呢,竟然是這樣的缘眶,這樣的嘱根,開懷大笑,笑到了心底巷懈。
爺爺洗完澡通常覺得很熱该抒,就經(jīng)常把被子掀開。奶奶時不時就催他蓋好被子顶燕,爺爺裝睡不理凑保。奶奶就自己動手去蓋被子冈爹,爺爺就閉著眼睛掀開被子,一來一去欧引,奶奶嫌煩了就不理他了频伤。一會兒,她看爺爺真的睡著了芝此,就立馬把被子蓋上憋肖,看他爺爺沒反應(yīng),就有點得逞的自己嘿嘿的笑了兩聲婚苹。我看著電視岸更,假意什么都沒看見。
夜晚十點到早上八點是堂哥們守夜的膊升。奶奶這時候是睡在家里怎炊。堂哥搭我和奶奶回家。車子轉(zhuǎn)了個彎廓译,有些晃评肆,奶奶就緊張的抓著我的手。
堂哥在車上有些調(diào)笑的說:“哇奶奶都四面八方包著你了责循,你還坐不穩(wěn)哦糟港。”
奶奶不好意思的笑院仿,說她本來搭車就暈車的。然后指責堂哥說:“就你咯速和,老叫我和你跑這個跑那個地方歹垫。去河源市區(qū)醫(yī)院也好遠啊,我搭車不行颠放∨挪遥”
堂哥說:“不是一定要讓你去河源的醫(yī)院照顧爺爺,而是爺爺會念叨你啊碰凶,會說哎呀你奶奶呢暮芭,讓你奶奶來∮停”
奶奶又很不好意思辕宏,嘟嘟囔囔的說:“他有什么好念我的哦。以前那個時候哦他都恨死我了砾莱,哇我一想起以前他罵我瑞筐,我就哎呀,想想好氣哦腊瑟【奂伲”
我和堂哥很不厚道的笑了块蚌。
堂哥說:“以前什么時候?是不是爺爺拿了你的錢沒給回你的那次膘格?說吧峭范,是三塊還是四塊來著?你說嘛瘪贱?我給你五塊纱控。”
我和堂哥又很不厚道的笑政敢。
奶奶不動聲色其徙,用力扁嘴,繼續(xù)譴責:“我都沒用過他的錢喷户,就是一起去出街唾那,中午吃個飯是他出的,就沒了褪尝。都沒給過我錢闹获。”
我和堂哥依舊很不厚道的大笑河哑。
奶奶繼續(xù):“哇想起那個時候避诽,因為一群鴨子,我都說了那群鴨子不是我們家的了璃谨,他不信沙庐,跑來罵我,那時候我好氣的了佳吞,多氣哦拱雏,想分家,想斷離哦底扳≈郑”
堂哥說:“好!那就罵回他衷模,你看他現(xiàn)在弱了鹊汛,罵回他≮逡保”
奶奶用手摸摸頭發(fā)刁憋,說:“現(xiàn)在和他講那件事,我怕他悔得都會哭出來哦熙揍,哼职祷。”
然后早上奶奶依舊起的很早,站在路口翹首有梆,著急的等著堂哥接她去爺爺那是尖。她怕爺爺發(fā)脾氣不肯吃早餐,又怕突然想吃什么沒人給他買泥耀,還怕饺汹,爺爺念叨她,又找不到她痰催。
爺爺奶奶是村里最和睦的一對兜辞。起碼,在我心里夸溶。
打完這些字逸吵,有點不滿意。自己功力有限缝裁,突出這個遺漏那個扫皱。絮絮叨叨不知道有沒有把話說清,而文字捷绑,其實在很多情況下韩脑,真的是蒼白無力的。
就謹以此文記錄二三粹污。
配圖一張段多。
家中的小老頭小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