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步入19歲闷祥,但我想講點兒別的故事。
我姥爺這人很嚴肅傲诵,有原則凯砍,不太愛說話,不喜歡小動物拴竹。
所以小時候我喜歡往爺爺家跑悟衩,因為我爺爺特縱容我,我干什么事兒他都順著我栓拜。但我姥爺可不是座泳,我拿起筆準備在墻上畫畫的時候,他走到我旁邊兒:“怎么在墻上畫畫澳挥搿挑势?”
我就很委屈了。在爺爺家我都是這么干的啊啦鸣。
所以其實我對和我姥爺的相處的記憶潮饱,是很零散的。
我記得他特別喜歡看懸疑推理電視劇诫给,記得他每天晚飯前會喝半杯紅酒香拉,沙發(fā)旁永遠摞著一沓北京晚報啦扬,被特別仔細的翻過——還有報紙里的填字游戲,他每次都特別認真地做過缕溉;他特別喜歡吃蝦皮考传,吃什么東西都會放一把蝦皮;他不太會做飯证鸥,每次自己煮面條都能聽見他叫:“哎呦僚楞!燙手了!”
他有兩書柜的書枉层,其中一層是各式各樣的詞典泉褐;他桌上常年放個放大鏡,翻字典的時候他會用到鸟蜡。他喜歡做摘抄膜赃,我第一次看到完整的百家姓,是在他的摘抄本里揉忘。
他有一頂毛呢南瓜帽跳座,我上小學的時候他經常戴著那頂帽子去接我和我妹妹。
但有一件事情泣矛,我記得特別特別清楚疲眷,是有次他在學校不遠處等著我和我妹妹,然后和另一個同班同學的家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您朽。他們大概從我們最近的一次考試談起的狂丝,總之我們走過去的時候,那阿姨說:“哎對哗总,你們倆也聽著几颜,考試的時候保護好自己的卷子,我們家奇奇說了讯屈,那xx考試時候會瞄她卷子蛋哭。唉!”
然后我姥爺跟那阿姨笑著說了“回見”以后耻煤,帶著我們往回家走具壮。兩分鐘以后吧,他跟我們說:
“別聽阿姨胡說哈蝇,小孩子都是單純的棺妓,被抄的才是幸福的∨谏猓”
很多很多瞬間我都記不清了怜跑,但我記著這天,他帶著我們倆走過地稅局大樓,走到十字路口前性芬,說了這句話峡眶。
很多很多年了,這句話一直像一個護身符一樣植锉,保護著我辫樱;是它,一直攔著我俊庇,不讓我成為一個混賬的大人狮暑。
今天寫這篇很短的文章,是因為我姥爺是在七年前的今天與世長辭的辉饱。那天是我12歲生日搬男。那天我期中考試結束,中午就放學了彭沼,本來是去姥姥家吃蛋糕和面條的缔逛。前一天晚上我隱約聽見我爸媽深夜里出門了,我大概知道我們家可能有事兒姓惑,當我把我的疑慮告訴我妹妹的時候褐奴,她說她爸媽晚上也出門了。然后我倆難得的、奢侈地在學校門口買了5塊錢的炸雞翅力九,拖沓著不想回家。
只不過沒想到,是這么大的事兒吱肌。
這兩年一直嚷著“我永遠十七”,其實每當看到別人說想回到童年的時候溢豆,我一直無感烦粒。我小時候不怎么愛說話,挺乖的那種蚤氏,好多棘手的境遇里都只想哭甘耿,所以要說快樂,我是真的覺得我比原來快樂竿滨,我丟掉了一些無用的敏感佳恬,成長出了一點點的韌性∮谟危可惜啊毁葱,你看不到。
所以唯獨想起我姥爺的時候贰剥,我會想:我想回去倾剿。我會少很多害怕,可能會做在他腿上聽很多他參軍的故事蚌成、他當老師的故事前痘、他在塑料廠工作的故事凛捏,可能會透過他的放大鏡看看,他最常用的三本又大又厚的《辭呵鄣蓿》究竟跟我的《新華字典》有什么不一樣坯癣,我能感受更多坦蕩的、利落的愛最欠。
但示罗,一切可能性,都封鎖在窒所,12歲整的那一天鹉勒。
很多生日究竟怎么稀里糊涂過的,我都忘了吵取,但那天沒忘禽额。
也許是故意安排的。
我曾以為是在世人守著故去人的靈魂皮官,現在發(fā)現不是的脯倒,是故去的人守護著我——云山蒼蒼,江水泱泱捺氢,先生之風藻丢,山高水長。
我對成功的故事真的無感摄乒。到某個年齡以后悠反,人們是會聽從成功導師的話,修剪自己的枝蔓馍佑,規(guī)矩又漂亮地出落成一顆盆栽斋否,努力地擠進溫室。溫室位置就這么多拭荤,所以他們擠進去的時候是要趁亂推搡別人一把的茵臭。能擠進去的人們是道行深 拿捏精準的,他們不篤信道義這一套舅世。他們讀的是《職場秘籍》旦委,按此努力過,也計算好收益的雏亚。就像是有小孩子要捂好自己的答案缨硝,給不出一個信任的眼神的。他們也會成為成功導師的评凝,也都過得挺好的追葡。這特別棒。
但……還有一些存活在我們心中。我很想他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