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年都會做這樣鄭重其事的年終總結(jié)迁筛,從不寫日記了之后煤蚌,卻還是會習慣性地堅持些什么。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尉桩。
一生中擦過許多人的肩筒占,可恨回首卻不在闌珊處。
曾經(jīng)誰是誰的過客蜘犁,如今誰在誰的身側(cè)翰苫。
得到的得不到的,終都成了過客这橙。
真是應了那句“江湖夜雨十年燈奏窑,想見白頭謝不能∏”
每年冬天埃唯,又是每年冬天。
生銹的鑰匙上掉下幾塊繡片鹰晨,露出潮濕的銹痕墨叛。
在上一刻,好像還能想象剛拿到新鑰匙的模樣并村。
我們看見的都是過去巍实,只是這個過去離我們很近很近而已。
在剛回這個陌生城市的時候哩牍,在火車上棚潦,有個叫“圖圖”的女孩子,從第一節(jié)車廂穿到最后一節(jié)膝昆,身后呼啦啦地跟著一串的小朋友丸边。
在網(wǎng)絡(luò)還不算太發(fā)達的年代,一家五口人荚孵,只買到2張座位票妹窖,作為孩子的我自然是站票。在倒數(shù)第三節(jié)車廂收叶,倚在座位旁借著昏黃燈光看書的女孩骄呼,圖圖形容“又是奇怪的女孩,跟XX一樣”判没。聽到聲音我抬頭轉(zhuǎn)向她蜓萄。
第一面源自陌生的緊張感,并沒有彼此打個招呼澄峰。
然而后來是怎樣內(nèi)容的初次對話嫉沽,也不大能回想地起來。
夜里被乘務(wù)員追著滿火車亂竄俏竞,最后在大人的一片致歉聲中歸于平靜绸硕。
在微弱的燈光也逐漸滅下去之后堂竟,母親不得不站起來活動一下和我換位,讓我好好休息玻佩。包包出嘹、零食、毛巾咬崔、臉盆疚漆、牙刷……雜亂無章地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泡面的味道刁赦、臭襪子的味道、汗液蒸發(fā)的味道闻镶、香水的味道甚脉,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交雜在一起令人奇怪竟然還有人在這種條件下能面不改色的吃飯,可水是不得不喝的铆农,水杯在母親的包里牺氨。
去車廂的接頭處打水時看見一個女孩也在那里,手里的書和我的墩剖,是同一本猴凹。
真巧。
本想借機要搭上兩句話岭皂,龍頭一開郊霎,整張面孔模糊不清。
什么也沒說爷绘。
可以當做一個故事來看书劝。
時間,地點土至,人物购对。三者齊備過后應該就是劇情線。
五年前陶因,最后一次收到關(guān)于兩個人的消息骡苞。雖然這個消息的真實與否變成一個含混不清的確認。
“才十幾歲就死了楷扬,年紀輕輕的真可惜解幽。”
昏暗又沉悶的車廂里毅否,圖圖的父母莫名地坐在我父母的旁邊亚铁,聽見大人說:“她想跟你們家女兒一起玩∶樱”
抬頭看見在座椅上艱難畫畫的小女孩徘溢,紙面上藍天白云晴空萬里吞琐。
如果時間能拉長更多,或是我更早一點接觸到那個謂之為“漫畫”的東西的存在然爆。
一個急轉(zhuǎn)彎:一輛車從A到B需要1小時站粟,從B到A卻需要兩個半小時,是為什么曾雕?
語言這種東西奴烙,從古至今就隱秘而偉大。
從蘭州經(jīng)過剖张,時間才過去不到三分之一切诀。
書看到一半,大部分人都在打盹或是打牌搔弄,四下里看起來平靜幅虑,外面飄起的雨絲變得密集,映照在車廂里的燈光下顾犹,一根根銀色的絲線倒庵。
沒過多久,在另一節(jié)車廂炫刷,我看見另一個”奇怪的女孩“疾步走著擎宝,從那邊走向這邊。
那一刻出現(xiàn)的她讓我很意外浑玛,所以突兀地喊道:“XX绍申!”
盡管是提高了嗓門的音量,并且我也確定它應該傳達給了對方锄奢,周遭的人突然轉(zhuǎn)頭看向我失晴,但她沒有看過來,沒有應聲拘央。在抵達這邊之前涂屁,掉頭,繼續(xù)匆匆地灰伟,不知道是朝哪個方向去了拆又。
并不確定,那是不是對方的名字栏账。
在朦朧的意識里帖族,聽到有人叫醫(yī)生,與先前的平靜對比挡爵,周遭顯得格外喧鬧竖般,聽見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和哭喊聲。
醒來之后茶鹃,四下里還是打盹的打盹涣雕、打牌的打牌艰亮,一直懷疑只是一場說不清的夢。
直到聽到大人說到“絕癥”這個詞挣郭。
小孩子混熟是很快的事情迄埃,圖圖帶著一串的小朋友風風火火穿越各個車廂的時候,我也會去兑障。
在車廂連接處侄非,幾個稍大的孩子一本正經(jīng)地聊著生死的話題。
“死后會不會真的去天堂流译?”
“我聽大人說做好事的人就上天堂逞怨,做壞事的人得下地獄「T瑁”
“胡說的骇钦。”
最后一個聲音插進來竞漾,是圖圖口中那個區(qū)別于我的另一個“奇怪的女孩子”,她手里還是拿著那本書窥翩。
科學沒有在未來五十年里把人類的生命延長幾倍的可能了业岁。
能夠相信的只有瞬間。
XX是她的名字寇蚊。
在問及父母時笔时,圖圖一臉奇怪,“怎么會有人沒有爸爸媽媽仗岸?“
“這個世界沒有什么不可能的允耿,不是有的人即使沒有活到一百歲也會死嗎?”
絕癥扒怖,就是令人絕望的癥狀较锡。
大人在告知小孩子的時候是這樣解釋。
所以為了能活更久一點盗痒,她對每天都是充滿希望的蚂蕴。
2008年,其實還是有很多記憶俯邓。
忘記的與記住的骡楼,替換成假的和真的。
如果不傾訴的話稽鞭,記憶都會在心里鸟整,烙成一個印朦蕴;說出來的話篮条,連愿望都會消失掉弟头。
但仔細回憶往昔的話,好像也不剩什么能支撐自己的回憶兑燥。
更慘烈一點亮瓷,我希望她們最好沒來這個世界。
2011年11月的時候降瞳,家門口新修一棟樓嘱支,掛出跳樓價。
最低的兩萬塊就可以買一套九十平米的樓房挣饥,同等地段的同等樣式的房除师,市價最少十萬。
“居然真的敢跳下來扔枫。"
高一開學后沒多久?汛聚,聽聞隔壁中學的一名三好學生從教學樓的五層跳下去,砸壞了一輛剛巧經(jīng)過的教師的車短荐,新買的倚舀。
事后被議論的,更多側(cè)重點是忍宋,怎么會有車可以開進學校而不是誰誰誰自殺了痕貌。
劃開的皮肉,見到殷紅成為一個真正的傷口糠排,到血液停止流動時舵稠,與之對應的是,連呼吸也沒有了入宦。
生命最先被停止的哺徊,是沒有任何健康問題的XX,而不是被醫(yī)生下了終結(jié)令的那個乾闰。
三個月以前落追,以同樣的姿態(tài),十六歲的女孩子站在比五層更高的地方涯肩,在我家門口的那幢新修的高樓淋硝,在我面前,一躍而下宽菜。
真的是“跳樓”價谣膳。
地面上空蕩蕩的,只有一片鮮紅的血在流淌铅乡。
什么都沒有了继谚。
即使是充滿希望的生活,結(jié)果還是要死阵幸。
在她還活著的時候花履,一起去籃球場芽世,兩個不會打籃球的人。
只是回家吃個飯的時間诡壁。
她大概并不知道济瓢,下雨之后我還會找回去。
我聽見妹卿,那種被壓抑后的呼吸旺矾。而我僵在原地,驚異和細微的恐慌感夺克,然后從傳進耳中的呼吸聲里察覺箕宙,她漸漸浮現(xiàn)的哭腔。
偶爾會突然撞見某些原本不該知悉的地方铺纽,如同突然吃下一口大量的冰柬帕,后腦抽搐起來的刺痛。怔怔地狡门、茫然地微張著嘴陷寝。
我艱難地選擇了一番,在問她“你怎么了”和不問間選擇了后者其馏∨翁快步地離開那個籃球場,回了家尝偎。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攻擊方式。
而同樣的人面對不同的人鹏控,也一樣致扯。
2018年的某一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卑劣当辐。
能想起這些抖僵,讓我覺得重慶一定是與我有仇。
幾乎每一年都要回去一趟缘揪,路過也要待一天耍群。
回到那個最后一次的記憶里,在某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深夜里找筝,夢到了一個人蹈垢。
夢的最后,這個人問袖裕,“你還喜歡我吧曹抬?”
“情愛”兩字,虛實邊界急鳄,初心渺渺谤民,若有似無堰酿。
曾經(jīng)山盟海誓過的兩個人,時過境遷张足,兩人早已不是一路人了触创。
多少男男女女,分手又和好为牍,每次有一方說出哼绑,我們從頭來過吧,都會重復過去吵聪,周而復始凌那。
但一個人的未來,不是歷史的重演吟逝。
從頭來過帽蝶?對不起,在所有愛的形形色色的美好中块攒,并沒有這一種励稳。
愛是深愛,但到底怎么破鏡重圓囱井,卻是另外一回事驹尼。
試問誰不想從頭來過,但世間又有多少愛可以重來呢?
其實我們誰都不想從頭開始庞呕。
“你特別好新翎,我喜歡你∽×罚”
“對不起地啰,我食言了〗补洌”
語言從來都是一把利器亏吝,十年的時間。
記憶走到盡頭了盏混∥蹬福回過身來望著最初出發(fā)時的那個地點以及同樣的方位?。
我們曾經(jīng)用一部分黑暗走到一起许赃。
三個人止喷。兩個人。一個人混聊。
各自的启盛,隱秘的,雙倍的釀造后,成為極至灰白的輪廓僵闯。
連照片都沒有卧抗。
整個世界都在過去,過去的終將會被忘記鳖粟。
這么想的話社裆,就沒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