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婆死了锄蹂,在縣里出車禍死的。
村里議論紛紛水慨,有人說村里這幾年風氣(家鄉(xiāng)話里風氣指運氣)不好得糜,先后死了幾個人,不是死于非命晰洒,就是死的年齡太年輕朝抖,總之死得“不該”,還有人說這老太太自從老伴兒去世后就怕鬼谍珊,一個人守著大房子治宣,今天找這個婆婆去陪她睡一晚,明天找那個婆婆陪她睡一晚砌滞,就是白天炼七,她也不喜歡在自己家待著,她越是怕鬼布持,鬼就越是纏著她豌拙。
首先知道這件事的是二伯,二伯是一個面包車司機题暖,每天都要接送幼兒園學生上學放學按傅,常在鄉(xiāng)鎮(zhèn)之間跑捉超,消息來得靈通。那天我和媽正在家擇菜唯绍,突然聽到隔壁二伯驚呼:“哎呀真是走運啊拼岳,二寶真是走運啊况芒!”
二寶是三阿婆的兒子惜纸,據(jù)說是抱來的,不是親生的绝骚,沒有什么能耐耐版。三阿婆平時在家待得悶了,最喜歡去縣里的兩個女兒家“走走”压汪,一住總是個把月以上粪牲。回到村里了止剖,就把女兒家捎來的魚啊肉啊腺阳,甚至女兒孝敬老母親的錢都往這個唯一的兒子家送〈┫悖可是這二寶沒能耐不說亭引,對三阿婆也是又兇又狠,一點也不把她當娘看皮获。
我和媽聽到二伯咋咋呼呼焙蚓,就跑出來聽聽有什么新鮮事。原來是三阿婆出車禍了魔市,司機沒跑,準備賠十八萬赵哲。二伯說:“嘖嘖嘖待德,這老太太這么大年紀了,快死的人了枫夺,臨死還給二寶帶財将宪。”二伯母趕緊讓他閉嘴別說了橡庞,人家家里死人了较坛,你說走運,像什么話扒最?
十八萬丑勤,一時間村里炸開了鍋,人們討論著吧趣,說兩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法竞,再孝順這錢也得不著了耙厚,讓二寶這小子占了便宜,生前沒好好孝敬他媽岔霸,死后他媽還給他帶了十八萬來薛躬。
村里干部很快就組織人把三阿婆的尸首運了回來,老一輩的說法是在外面死呆细,死于非命的不能進村型宝,晦氣。
老一輩的人懂得多絮爷,二寶也不知怎么辦趴酣,也不好說什么,心里卻有點不是滋味略水,雖說跟三阿婆沒什么感情价卤,可葉落不歸根,聽著總是不太好受渊涝。
村里人也覺得不妥慎璧,所以還是決定讓三阿婆進村。由于事發(fā)突然跨释,短時間內(nèi)造不出好棺材胸私,況且又是六月的天氣,尸體頭部被撞掉一邊鳖谈,右手也斷了岁疼,已經(jīng)稀爛,再等棺材做好就腐爛有氣味了缆娃。
這時三阿婆隔壁的七阿婆說捷绒,三姐在世時就說死后想用門口的幾棵柏樹做棺材,已經(jīng)讓人砍了兩棵贯要,鋸成板子放在二樓了暖侨,說是有時間請木匠做口棺材,可是還沒做就去世了崇渗,唉字逗。
人們安慰著七阿婆,七手八腳的上了二樓宅广,用大釘子釘起來做成了個長方體葫掉,村里賣了件壽衣,幾個大媽給三阿婆穿上了跟狱,就放到長方體里了俭厚,不能做可以對合上的蓋子就直接用釘子釘死了。沒有上漆驶臊,棺材前面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寫“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套腹。
下葬那天绪抛,二寶與兩個姐姐作為逝者家屬給每一桌客人敬酒表示感謝。兩個姐姐哭得死去活來电禀,二寶只是愣著幢码,沒有哭,看著系著圍裙的老婆穿梭在廚房里尖飞。村里人說:二寶高興著呢症副,十八萬,又不是他親娘政基。
料理完后事就該處理賠償款的事了贞铣,村干部幫忙聯(lián)系肇事司機,又去二寶家問銀行卡號沮明,鄰居們在門外聊天辕坝,邊聽著他家里說話,就像是聽著聽著十八萬就到自己兜里了似的荐健。二寶經(jīng)過他們身邊酱畅,他們就互相使眼色,好像在說:“看看江场,十八萬呢纺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