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波俄,你租給我的這個房子實在是太坑了晨逝,我說過我在休假需要休息,我需要安靜懦铺,你知道我在學校應付那些熊孩子已經(jīng)夠累的了捉貌,可是這樓上是在辦學校啊還是補習班啊,能不能不要這么吵胺俊昏翰!”我終于忍受不了了,租張哥這棟房子的時候我可是付給他不少的錢刘急,說好的安靜舒適的環(huán)境呢棚菊?
“老弟你先別急,我也很久沒有回去住了叔汁,不知道那邊是什么情況统求,總之那棟樓住戶很少,以前確實特別安靜熬菘椤码邻!等我回去了咱們再細談,就這樣另假∠裎荩”張哥一如往常的忽悠我,等你回來边篮?等你回來我的休假期就結束了己莺。
我郁悶的坐在沙發(fā)上奏甫,這棟樓之前確實特別安靜,我剛住進來的時候凌受,整棟樓加我就兩個住戶阵子,我也問過張哥,這種老樓為什么沒有人住胜蛉,張哥總是用地段啊挠进,房價啊之類的借口搪塞過去,我也就沒好意思多問誊册,總之住戶越少越好领突,適合我這種事業(yè)受挫的年輕人居住。
我點上一根煙解虱,惱人的吵鬧聲又從樓上傳來攘须。
我是一名小學老師漆撞,因為家里的關系馬上就要提升為主任了殴泰,不料在一次收作業(yè)體罰學生的時候,一時沖動給了沒交作業(yè)的學生一個嘴巴子浮驳,不知道被那個熊孩子拍了個正著發(fā)到了網(wǎng)上悍汛,頓時掀起了教育界的巨浪,家長要和我拼命至会,學校要找我算賬离咐,握在手里的主任職務也就此泡了湯,學校給我安排了長假奉件,這其實就跟放逐沒有什么區(qū)別宵蛀,我一個年輕人,沖動了一點就這么罪不可赦嗎县貌?我想不通术陶。
我把煙頭狠狠地按在煙灰缸里,我決定上去看看煤痕,老子在學校里受那群熊孩子的窩囊氣梧宫,跑來這里避風頭還得受這群熊孩子們的氣,豈有此理摆碉,我必須上去理論理論去塘匣!
我慢慢推開門,住在樓下的張阿姨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張望巷帝,看到我的一瞬間她好像嚇得不輕忌卤,用狐疑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看。
“怎么了張阿姨楞泼?你也是被樓上聲音吵到了嗎驰徊?你說這棟樓里就咱們兩家住多好历谍,安安靜靜的……..”還沒等我說完,張阿姨就扭頭進屋去了辣垒,留下我一個人尷尬的杵在那里望侈,滿臉問號。作為這棟樓里唯一的鄰居勋桶,張阿姨一直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脱衙,今天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我慢慢上樓例驹,吵鬧聲越來越大捐韩,同時伴隨著一陣陣的腐臭味,好像堆積了許久的垃圾沒有倒掉一般鹃锈。
門沒有鎖荤胁,怪不得聲音那么大,我慢慢拉開大門的一瞬間屎债,忽然萬籟俱靜仅政,聽不見一絲聲響,這個屋子的大廳沒有任何的裝修盆驹,好像許久沒有人住過了一樣圆丹,我輕輕打開一個房間的門,里面除了絲絲掠過我脖子的涼風以外一個人都沒有躯喇,一顆破舊的皮球被風吹到了我的腳下辫封,這是在這間屋子里,我唯一能夠看見移動的東西廉丽,我忽然有些害怕倦微,詭異的氣氛烘托出一絲絲的恐懼侵襲著我的心口。
我慢慢的關上了門正压,出于好奇欣福,打開了另一個房間的門,忽然掌聲雷動蔑匣,把我嚇得差點坐在了地上劣欢。
“我們歡迎惡童老師〔昧迹”
我驚訝了凿将,這個房間和我剛才看見的那個房間不一樣,這里出奇的大价脾,真的和學校里的教室一模一樣牧抵,有講臺,有窗戶,有一個個對知識極其渴望的面孔犀变,站在講臺上的年輕女老師此刻正望向我妹孙,臉上充滿了善意的微笑,奇怪获枝,她怎么知道我是老師蠢正?
我正遲疑著,老師上前把我拉到了講臺上省店,身后房間的門不知不覺的就關上了嚣崭,我望著講臺下三十多張?zhí)煺鏌o邪的笑臉,瞬間跌入了不解的深淵懦傍。
“惡童老師馬上就要被提升為主任了雹舀,他給多家雜志社供過稿,是個名副其實的大作家粗俱,今天的語文課就由他來給大家上说榆,大家鼓掌!”在老師情緒的帶動下寸认,同學們興奮地嗷嗷亂叫签财,把兩只手拍的咔咔響,我甚至聽到了骨頭碰撞的聲音废麻。
可是這太突然了荠卷,我沒有備課模庐,也不知道他們講到了哪里烛愧,況且我們根本不是這里的老師好嗎?可是看著講臺下面那一個個興奮的眼神掂碱,自己又剛剛要被一頓夸獎怜姿,我瞬間找不到北了,女老師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揚長而去疼燥,算是給孩子們一個交代沧卢,我拿起了粉筆。
“惡老師醉者,你什么時候能當主任暗痢?”
“應該是當不來了撬即,別叫惡老師立磁,我姓劉,叫劉老師就行了剥槐〕纾”
“為什么啊惡老師?”
“這個………小孩子不要打聽那么多,叫劉老師颅崩!”
“好的惡老師几于,我們今天要學什么呢?”
我一陣無語沿后,我翻了翻學生們的課本沿彭,這一版的教材好多年前就被淘汰了,怎么會還有學生用尖滚?北五小學膝蜈?不是很多年以前發(fā)生過火災燒的毛都不剩下的那所學校嗎?
“老師熔掺,什么是排比句式饱搏?”
“老師,用假如怎么造句置逻?”
“老師推沸,今天聽寫那一部分的生字?”
越想越奇怪券坞,窗外艷陽高照鬓催,可是我明明記得上樓上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黑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夕陽西下了嗎恨锚?我朝外面望了望宇驾,晨練的老頭一直在重復著相同的動作,長椅上的情侶不停地撩動著對方的頭發(fā)猴伶,路過的行人走過去又走回來课舍,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電影膠片一樣反復重演他挎,努力扮演著真實筝尾。
我打了一個哆嗦。
“老師先出去一趟办桨,你們自習筹淫。”我飛快的打開教室的門呢撞,是學校的走廊损姜,大廳的中央赫然幾個大字寫的北五小學,我在報紙上看見過被燒毀的北五小學殊霞,和這里簡直是一模一樣摧阅,而我進來時那間房子,那個大廳脓鹃,消失了逸尖,不見了,再也找不到了。
我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聲娇跟。
每個班級里都傳來整齊積極的童聲仲墨,他們大聲的朗讀著課本上的內(nèi)容唁盏,而在現(xiàn)在的我聽來,是極其可怕的聲音,我要離開這里赃磨,無論用什么樣的方法方式痊项,我必須離開這里碰镜。
“您怎么了惡童老師鲫惶?孩子們還在等你呢「诒铮”我被耳邊忽然傳來的聲音嚇得夠嗆肃晚,我轉過身來,看見了面容慈祥的女老師仔戈,她沖我熱情的微笑关串,我聞到了她身上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
“您不能總是這樣對孩子們疏于管理监徘,這個班的幾個男生特別淘氣晋修,他們拿著打火機上學,說要燒前桌女生的頭發(fā)凰盔,這件事情我早就告訴您了墓卦,您作為班主任必須出面管管,不能放縱他們這樣户敬÷浼簦”女老師表情嚴肅,嚇得我急忙點頭稱是山叮。
可是我現(xiàn)在著榴,只是想著如何能夠從這個地方離開,這是一場夢嗎屁倔?如果是,怎么才能從這里離開暮胧?如果這里一把火全部燒掉了锐借,我是不是就可以出來了?
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燒了這所學校往衷,離開這里钞翔,離開這里!我拿出了打火機席舍,我沖進了班級里面布轿,我對準了班級的窗簾,打火機里蹭蹭的火苗開始竄動。
“老師汰扭,您是要燒死我們嗎稠肘?”稚嫩的童聲響起。
我的手嘚瑟了一下萝毛。
“那您就燒吧项阴,如果這能讓您回去的吧,我們情緣再死一次笆包,反正也死過好幾次了环揽。”一個小男孩大聲說庵佣,其他人跟著點頭附和歉胶。
“你說什么?你是說巴粪,你知道你們已經(jīng)死了跨扮?”我萬分驚訝。
“早就知道了验毡,不停的有陌生老師闖入這個世界衡创,他們得知真相后就會放火把我們燒死,我們死了一次又一次晶通,已經(jīng)不在乎了璃氢,你是一個好老師,我們不是好學生狮辽,因為我們早就死了一也。”同學們默默地低下了頭喉脖。
我關閉了打火機椰苟,重新站在了講臺上,看著臺下的學生树叽,我忽然有一絲莫名的傷感舆蝴。女老師一直不肯告訴孩子們他們已經(jīng)死了,女老師不停地在現(xiàn)實生活里找老師來到這里教這群孩子题诵,其實孩子們什么不知道洁仗?他們只是不想要女老師傷心失望,佯裝不知道自己早就死了的真相性锭,女老師死了都在照顧這群求知欲極強的孩子赠潦,和女老師比起來,我這種老師又算得上什么草冈?
“你們都是好學生她奥,即使是死了瓮增,也希望能夠好好學習,有一個好老師哩俭。而我不是一個好老師绷跑,我沒能當上主任其實是因為……..算了,哪有老師可以狠心到燒死自己的學生的携茂?老師情愿不回去了你踩,今天,我們往下學習讳苦,大家把書本翻開第28頁带膜。”
“真的嗎鸳谜?老師不回去了膝藕,我們再也不用換老師了!再也不用被火燒了咐扭!”孩子們?nèi)杠S的童聲響徹整間教室芭挽。
我猛然驚醒,此時我正躺在自己家門口蝗肪,張阿姨焦急的望著我袜爪,張阿姨說我出門跟她剛打完招呼,就昏迷倒地不省人事了薛闪,嚇得她差點打電話叫救護車辛馆。
我慢慢地清醒過來,我居然回來了豁延,回到現(xiàn)實生活里來了昙篙!我哈哈大笑,張阿姨滿臉狐疑的看著我诱咏。
回家沖了杯茶水定了定神苔可,我給張哥打了個電話。
“姓張的袋狞,你給我句實話焚辅,這棟樓里為什么沒有人住硕并?”
“干嘛那么大脾氣嘛法焰,實話告訴你,以前這里是個小學倔毙,好像是什么北五小學,發(fā)生了火災乙濒,死了好多學生呢陕赃,后來拆了建的居民樓卵蛉,很多人說不吉利不住,所以房價便宜啊么库,但那都是迷信傻丝,老弟啊……”我沒等他說完就匆忙的掛斷了電話。
我想我知道回到學校要怎么和孩子們相處了诉儒,那些孩子是這個世界上葡缰,最可愛單純的花朵。
樓上尖銳刺耳的童聲再次響起忱反,我躺在沙發(fā)上45度角仰望天空泛释,拿起打火機點上一根煙,深深的吸入肺里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