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是個快樂的司機牵素,開著白云一樣顏色的大巴士,每天晚七點到凌晨七點巡李,奔馳在高架橋與飛機場之間抚笔。將車窗開得大大的,聽風(fēng)兒呼哨著從耳邊跑過侨拦,看路燈陸陸續(xù)續(xù)如花朵般綻放殊橙,沒有嘈雜的夜色里就連空氣也似乎變得透明起來。再將音樂聲量撥高了狱从,他的快樂心情就象噴泉一般溢放出來膨蛮。
當(dāng)然,有時他也會有一丁點兒寂寞季研,尤其快樂到極致的時候很需要找個人來分享敞葛。可是与涡,在這個時點上車的人實在太少惹谐,即使有人上車也保準(zhǔn)靠著窗睡得東倒西歪。他不但找不到人來說說話递沪,還不得不將音樂關(guān)掉豺鼻,于是沉默的黑夜立時象浪潮襲來,只看得到兩柱車燈似乎在無限地延伸款慨,延伸儒飒。
周日的午夜十二點。
飛機場站上來了一個少女檩奠,梳著漆黑的發(fā)桩了,穿著雪白的裙附帽,拉著一個小小的箱子,上車時沖著小林微微一笑井誉,立時空氣里似乎都充滿了百合的芬芳蕉扮,小林的精神馬上振奮,眼睛也亮了許多颗圣,斜著眼看到她在自己的左首最前面一排座位坐下喳钟,抬起眼來又對著他盈盈笑著。她的眼睛真美在岂,象兩汪霧里的月亮奔则,顯得那樣的楚楚動人。
小林將音樂量擰高了蔽午,王菲的《乘客》:
“高架橋過去了易茬,路口還有許多個,這旅途不曲折及老,一轉(zhuǎn)眼就到了抽莱。
坐你開的車,聽你聽的歌骄恶,我們好快樂食铐,第一盞路燈開了,你在想什么叠蝇?”
少女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飛揚璃岳,她微微抬著如同浸透了露水的紅唇,淺淺的笑容在她明艷的臉龐上尤如鉆石般燦爛悔捶。
小林的心情顯示出從未有過的高漲,將手中的方向盤打得順溜順溜单芜,他的白色大巴士蜕该,就如同飛馳的駿馬,嘶聲叫著洲鸠,輕快躍著堂淡,兩柱燈光如同兩柄寶劍任他披荊斬棘,載著心上的姑娘在夜的大漠里盡情馳騁扒腕。
高架橋站到了绢淀。少女下車,回首給了小林一個甜美無比的微笑瘾腰,就象一朵飛馳而來的玫瑰皆的,一下子插到了他的心上。
周一的午夜十二點蹋盆。
小林正懷念著昨夜那少女的笑靨费薄。
飛機場站上來了一個少女硝全,梳著漆黑的發(fā),穿著雪白的裙楞抡,裙上映著大朵大朵艷紅的花朵伟众,愈加顯得她纖細(xì)的腰肢,拉著一個小小的箱子召廷,上車時對著小林深深地看了一眼凳厢,立時空氣里似乎都充滿了百合的芬芳。小林驚喜地差點叫了起來竞慢,卻馬上壓抑住自己先紫,將背脊挺得筆直,似乎目不斜視地注視著前方的道路梗顺,偷偷用余光瞥著那個少女在自己的左首最前面一排座位坐下泡孩,抬起眼來對著他盈盈一望。比起昨夜她顯得有些憔悴寺谤,她的眼睛象兩汪水里的月亮仑鸥,顯得那樣的楚楚可憐。
小林將音樂量擰高了变屁,王菲的《乘客》:
“坐你開的車眼俊,聽你聽的歌,我不是不快樂粟关。
白云蒼白色疮胖,藍(lán)天灰藍(lán)色,我家快到了闷板∨炀模”
少女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飛揚,她微微抬著如同浸透了露水的紅唇遮晚,淡淡的愁容在她清秀的臉龐上尤如煙花般心碎性昭。
小林的心情也隨之黯然。他很想問問她到底有什么傷心事县遣,卻只能一言不發(fā)地打著手中的方向盤糜颠。他的白色大巴士,就如同憂郁的駿馬萧求,嘶聲叫著其兴,奮力躍著,兩柱燈光如同孤獨的寶劍夸政,護著心上的姑娘在夜的大漠里無語飛奔元旬。
高架橋站到了。少女下車,回首給了小林一個意味悠遠(yuǎn)的凝注法绵,就象一柄飛馳而來的匕首箕速,一下子刺到了他的心上。
周二的午夜十二點朋譬。
小林滿心的忐忑盐茎,等待著一個他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來到的人。
飛機場站上來了一個少女徙赢,梳著漆黑的發(fā)字柠,穿著雪白的裙,裙上映著大朵大朵艷紅的花朵狡赐,愈加顯得她纖細(xì)的腰肢窑业,拉著一個小小的箱子,上車時對著小林深深地看了一眼枕屉,立時空氣里似乎都充滿了百合的芬芳常柄。她似乎更有點瘦了,眼睛也顯得愈加水汪汪搀擂,卻如同可以讀懂小林那顆焦灼的心一般西潘,遞給他一個淺淺的微笑,在他左首最前面一排座位坐下哨颂。
這微笑立時如同一陣清風(fēng)吹開了小林心上的陰霾喷市,他舒了一口氣,笑容綻放在他的臉上威恼。將音樂量擰高了品姓,王菲的《乘客》:
“我是這部車,第一個乘客箫措,我不是不快樂腹备。
天空血紅色,星星灰銀色斤蔓,你的愛人呢馏谨?”
高架橋站到了,少女下車附迷,回首望著小林,似乎欲言又止哎媚。
小林恨不能將手中的方向盤一甩喇伯,奔著她而去。卻只能望著她纖小的背影拨与,漸漸消失在濃黑的夜色之中稻据。
周三的午夜十二點。
小林從很早就盼著這個時點,等得有些火燒火燎捻悯。今天他決定要和她說說話匆赃,問問她的名字。
飛機場上來了一個少女今缚,梳著漆黑的發(fā)算柳,穿著雪白的裙,裙上映著大朵大朵艷紅的花朵姓言,愈加顯得她纖細(xì)的腰肢瞬项,拉著一個小小的箱子,上車時對著小林深深地看了一眼何荚,立時空氣里似乎都充滿了百合的芬芳囱淋。她更瘦削了,仿佛一陣風(fēng)就可以將她吹飛餐塘。卻更美麗了妥衣,美到幾乎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她在他的左首最前面一排座位坐下戒傻,凝望著他税手,眼中的霧氣更濃,似乎從很遙遠(yuǎn)的天空傳來的眼神稠鼻。
他不知為何變得手足無措冈止,想好的話語全部忘得精光。只好將音樂量擰高了候齿,王菲的《乘客》:
“高架橋過去了熙暴,路口還有許多個,這旅途不曲折慌盯,一轉(zhuǎn)眼就到了周霉。
坐你開的車,聽你聽的歌亚皂,我們好快樂俱箱,第一盞路燈開了,你在想什么灭必?”
高架橋站到了狞谱,少女下車,回首望著小林禁漓,盈盈的淚光似乎在眼里旋轉(zhuǎn)跟衅,卻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去播歼。
小林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伶跷,真想一拳頭砸在自己蠢笨的腦袋上。明天,明天一定要問她叭莫!
周四的午夜十二點蹈集。
小林沒有睡好覺,人顯得有些萎靡雇初。
飛機場上來了一個少女拢肆,梳著漆黑的發(fā),穿著雪白的裙抵皱,裙上映著大朵大朵艷紅的花朵善榛,愈加顯得她纖細(xì)的腰肢,拉著一個小小的箱子呻畸,上車時對著小林深深地看了一眼移盆,立時空氣里似乎都充滿了百合的芬芳。她在他的左首最前面一排座位坐下伤为,他鼓足勇氣迎接住她的眼光咒循,倒讓她嚇了一跳,紅暈飛在她的臉頰绞愚,愈發(fā)顯得她眼波流轉(zhuǎn)叙甸,明艷照人。
他看得有些癡了位衩,為了掩飾自己的局促裆蒸,只好將音樂量擰高了,王菲的《乘客》:
“坐你開的車糖驴,聽你聽的歌僚祷,我不是不快樂。
白云蒼白色贮缕,藍(lán)天灰藍(lán)色辙谜,我家快到了「兄纾”
高架橋站到了装哆,少女下車,回首望著小林定嗓,神色有些快樂蜕琴,又有些黯然。
小林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宵溅,正欲下車奸绷。她卻擺擺手,轉(zhuǎn)身離去层玲。
周五的午夜十二點。
小林有一肚子疑問,決定今天一定要問問她辛块。她為什么每天這個時間上車畔派?為什么總是一個人提著箱子?她到底叫什么名字润绵?住在哪里线椰?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有沒有男朋友尘盼?喜不喜歡他憨愉?
小林抱著自己滿是問號的頭,苦撐到了這個時點卿捎。
飛機場上來了一個少女配紫,梳著漆黑的發(fā),穿著雪白的裙午阵,裙上映著大朵大朵艷紅的花朵躺孝,愈加顯得她纖細(xì)的腰肢,拉著一個小小的箱子底桂,上車時對著小林深深地看了一眼植袍,立時空氣里似乎都充滿了百合的芬芳。她在他的左首最前面一排座位坐下籽懦,他鼓足勇氣沒有立即開車于个,卻迎面問她:“請問,你暮顺,你叫什么名字厅篓?”
她沒有回答,只是用她霧淋淋的眼光望著他拖云,眼光里有著數(shù)不清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贷笛,他似乎看到了溫柔,看到了深情宙项,又似乎看到了憎恨乏苦,看到了憤怒,同時也有可能看到了傷心尤筐,看到了絕望汇荐。然后她轉(zhuǎn)過頭去看窗外,讓他陷于十分的尷尬境地盆繁。
只好將音樂量擰高了掀淘,王菲的《乘客》:
“我是這部車,第一個乘客油昂,我不是不快樂革娄。
天空血紅色倾贰,星星灰銀色,你的愛人呢拦惋?”
高架橋站到了匆浙,少女經(jīng)過他身邊時稍一停留,他驚喜地抬起頭來厕妖,她卻快步地下車去了首尼,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他的身邊言秸,只有一卷余香软能,徒增他無限的悵惘。
周六的午夜十二點举畸。
今天上車的人稍稍有些多了查排,都是些參加完party的少男少女。上車后在車廂里呱啦呱啦地吵個不停俱恶。
小林心緒不寧雹嗦,滿懷著期待,期待著一個莫名的陌生人合是。
飛機場上來了一個少女了罪,梳著漆黑的發(fā),穿著雪白的裙聪全,裙上映著大朵大朵艷紅的花朵泊藕,愈加顯得她纖細(xì)的腰肢,拉著一個小小的箱子难礼,上車時對著小林深深地看了一眼娃圆,立時空氣里似乎都充滿了百合的芬芳。
她在他的左首最前面一排座位坐下蛾茉。他沒有立即開車讼呢,卻從身后舉出一大束紅玫瑰,送到她的面前谦炬,玫瑰熱鬧地綻放著悦屏,上面滾動著一顆顆晶瑩的露珠,如同情人的眼淚键思。
在全車人的尖叫聲中础爬,他低語:“陌生人,請吼鳞,接看蚜,受,我赔桌,的供炎,愛渴逻。”
她抬起眼碱茁,淚水珠串似地滴落裸卫,滴落在嬌嫩的玫瑰花瓣上,和露珠交織一起纽竣。她卻在晶瑩的淚中綻開了她最美麗的笑,立時玫瑰也失卻了顏色茧泪,露珠也黯淡了光彩蜓氨,如同是雪夜里的一輪明月。
音樂象流水一般在夜色之中队伟, 王菲的《乘客》:
“I’m going home, I must hurry home, where your life goes on.
So I’m going home, going home alone and your life goes on.”
高架橋站到了穴吹。她捧著那一束玫瑰,來到他的身邊嗜侮。
他望向她港令,她望向他。
然后她彎下腰來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吻锈颗,如同夏夜里的清風(fēng)拂面顷霹,她的芬芳,在他的呼吸間流轉(zhuǎn)击吱。
她下了車淋淀,回首。她的雪白衣裙覆醇,映著大朵艷紅的花朵朵纷,在夜風(fēng)中如同落入凡間的精靈。她手中的玫瑰花瓣有數(shù)片被風(fēng)吹起永脓,在她揚起的發(fā)間仿佛踮著腳尖輕舞袍辞,他似乎都可以嗅到那清卷而來的芳香,伴隨著她深深的凝眸常摧,仿佛要將他銘刻在她的眼中搅吁,她的心上。
周日的午夜十二點排宰。
飛機場站沒有乘客似芝。
高架橋站沒有乘客。
周一的午夜十二點板甘。
飛機場站沒有乘客党瓮。
高架橋站沒有乘客。
周二的午夜十二點盐类。
周三的午夜十二點寞奸。
周四的午夜十二點呛谜。
周五的午夜十二點。
周六的午夜十二點枪萄。
一周又是一周隐岛。
他再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她的芬芳似乎還在他的身邊流轉(zhuǎn)瓷翻。
她的身影已經(jīng)從他的眼前消散聚凹。
一周又是一周。
他開著白云一樣顏色的大巴士齐帚,每天晚七點到凌晨七點妒牙,奔馳在高架橋與飛機場之間。
他再也沒有見過她对妄。
直到湘今,他有一天在高架橋站下了車,車站的站牌處貼著一張舊報紙剪菱。
上面有著她的照片摩瞎,依舊是很甜美的微笑。
她被人謀殺在離高架橋站不遠(yuǎn)的小樹林里孝常。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旗们,全身的白衣上濺滿了艷紅的鮮血,如同大朵大朵的紅花綻放茫因。
時間蚪拦,就在,和他見面的第一個周日的午夜冻押,離她下他的車之后大概15分鐘驰贷。
小林是個司機,開著白云一樣顏色的大巴士洛巢,每天晚七點到凌晨七點括袒,奔馳在高架橋與飛機場之間。將車窗開得大大的稿茉,聽風(fēng)兒呼哨著從耳邊跑過锹锰,看路燈陸陸續(xù)續(xù)如花朵般綻放,沒有嘈雜的夜色里就連空氣也似乎變得透明起來漓库。
偶爾也會有乘客要求司機開點音樂來聽恃慧,他卻奇怪地不語。
于是沉默的黑夜立時象浪潮襲來渺蒿,只看得到兩柱車燈似乎在無限地延伸痢士,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