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上篇文章中舉出了《浮生一日》中的一段對話,我答應說我也會寫下我的思考蝉揍。就是這篇了链峭。
保羅說對了一半,是的又沾,所有解釋都是一種建構(gòu)弊仪。但建構(gòu)從來不是隨意的。所以解釋不等于妄念捍掺、幻想撼短。把霍亂解釋為上天降罪和解釋為細菌感染就是截然不同的再膳。
我是這樣看這個問題的:解釋都需要不同程度上跳出某個框架挺勿,目的是來看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它實際上對應我們的觀察性自我喂柒。而保羅所癡迷的全然存在的感覺不瓶,實際上是指我們的體驗性自我的某種極致。
我得說灾杰,體驗性自我的極致是十分誘人的蚊丐。在我們的那種全然存在的感覺中,我們的心從不會去往他處艳吠,在高度濃密的注意能量中我們接受事事如是麦备,即使是塵埃也不忽視。
可是誰能真正把體驗性自我和觀察性自我徹底分離?在某個時刻它們中也許有一方強一點有一方弱一點凛篙,但它們自身總是互為參照如影隨形黍匾。你沒有辦法只觀察不體驗,反之亦不能呛梆。它們是硬幣的兩面锐涯。
但我們會迷戀硬幣的某一面。
在我看來我們總是天然更迷體驗性一面填物。聯(lián)想一下我們從嬰兒到成人的心理發(fā)展過程纹腌,就是從那種混沌不分的海洋意識(全部都是體驗,甚至連內(nèi)外部體驗的區(qū)分都沒有)滞磺,到擁有自我意識升薯,能自主觀察的過程。我們對體驗性的迷戀雁刷,是和我們的依戀聯(lián)系在一起的覆劈。從嬰兒的全能自戀感,到受挫沛励,覺得父母才是全能的责语,我們就希望能和父母融合。隨著我們走出家庭目派,我們就希望與自己的榜樣乃至理想戀人融合坤候。而保羅說的那種全然存在的感覺,就是和外界環(huán)境融合的感覺企蹭。自我因為變成只是一小部分而不再舉足輕重了白筹,連帶它的愿望與煩惱。我們?nèi)娜夂屯饨缡挛锎谝黄鸬母杏X本身就令人滿足谅摄。
在這些不同的融合中徒河,相同的是我們都更想要那種沉浸式的體驗,而不想跳出來送漠,“隔著一層”顽照。在融合中,我們感到滿足闽寡。這種滿足最早的表現(xiàn)形式是嬰兒含到了乳頭代兵,世界都清涼了。那真的是極大極大的滿足爷狈。
人想要融合是十分自然的植影。甚至是不知不覺的。那天我看繆老師(公眾號:家庭妙不可言)的文章我的獨立宣言:婚姻中的覺醒涎永,我沒想到她這位北大高材生思币,又是心理咨詢師鹿响,也曾執(zhí)著地想與丈夫進入融合共生的關系中(咳咳,我自己也沒好到哪谷饿,只是她描寫和分析地非常細致抢野,所以我要不厚道地引用她的話了)。她形象地把那時的自己稱為“攀緣的凌霄花”(佩服她心理的強大)各墨。
她說:
“甚至我不能自我決定買何樣的衣服指孤,因為必須他表示滿意了我才會滿意。獨立決定或堅持某個想法對我而言是那么地困難贬堵,稍有意見不同就感覺自己是在違逆他恃轩,他稍有不開心我便會退縮、放棄黎做〔骢耍”
“曾經(jīng)讓我特別引以為傲的是我可以為他、為家庭犧牲自己的一切蒸殿,看起來很偉大筷厘,確實人生中幾次因為家庭的個人放逐顯得也很有魄力和勇氣。但宏所,那不過是沒有自我的依附酥艳,因為那些時刻我沒有堅持自己的力量,甚至關于自己的概念都是模糊不清的爬骤。對未來也不過抱著‘嫁雞隨雞充石,嫁狗隨狗’的態(tài)度∠夹”
“就這樣我把自己的全部托付了他骤铃,但這是多么沉重的負擔啊。他雖然一直托著我坷剧,但我并不滿意惰爬,因為他無法滿足我的想象”蛊螅”
融合的體驗真的很美妙撕瞧。就和性高潮一樣,性高潮讓人著迷的其中一點就是它是融合的體驗雅任》绶叮可是遲早我們都要返回來面對一個事實就是咨跌,“他無法滿足我的想象”沪么。
你無法滿意的,因為沒人能滿足你的想象锌半。這是必然的禽车。你說你要愛其本然寇漫?只要是他,什么樣子你都愛殉摔?可是在我們徹底了解自己之前州胳,那都是無法做到的,而我們總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我并不滿意”逸月。
細心的人可能覺得我跑題了栓撞。保羅說的全然存在和這有什么關系?
是有關系的碗硬。這是一個連續(xù)的發(fā)展譜瓤湘。保羅說“解釋”是“一群膽小鬼用它來逃避全然存在的隨意、無情恩尾、和不確定性弛说。”他深深沉浸在他的體驗中翰意,并沒有拒絕那種隨意木人、無情和不確定性。那是因為他融合的是外界冀偶,而不是一個理想的他人醒第。保羅想要的是與人共舞,而不是融合进鸠。我們只有跨過了想與人融合的階段淘讥,才能體會到保羅所說的。
保羅說的確實是個美妙的境界堤如∑蚜校可是他仍然不得不針對這個境界做了個解釋,并且由于他排斥解釋的立場搀罢,他不僅做了個錯誤的解釋還消解了自身的立場蝗岖,使人為他身上的矛盾性感到迷惑。
這里實際上證明了觀察性自我和體驗性自我是硬幣的兩面榔至,不可分割抵赢。事實上,即使在那種全然存在的體驗中唧取,觀察性自我仍然是存在的。只不過這個觀察性的自我融入了你的體驗性自我中枫弟,成了它自然而然的背景邢享,而我們總是忽略背景。同樣的骇塘,在我們似乎抽身而出去觀察的時候伊履,我們實際上也正體驗著被觀察者。
在不同的情況下款违,體驗性自我和觀察性自我力量有所不同唐瀑。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同時去發(fā)展這二者插爹。然而如元夕老師所說:“如果能沉浸其中哄辣,好好過每一天,誰愿意去費力的做各種解釋赠尾?”誠哉斯言柔滔。去發(fā)展解釋的能力是費力的。其他很多同學都提出了對解釋的擔心萍虽。解釋錯了怎么辦睛廊?很多時候我們解釋不都是在保護自我嗎?所以還有個問題是杉编,我們的解釋能在多大程度上如實超全。這就是讓人感覺“費力”的點。我們要多關照我們的發(fā)心邓馒。假如我們只是想掌握控制權嘶朱、逃避無助感,我不認為這種解釋會多么如實光酣。當然了疏遏,當時的我們可能處在很窘迫的情況下,那么這種解釋仍然會起到一個權宜的作用救军。只是如果我們愿意的話财异,還可以走得更遠。
更遠唱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