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竅蠱
文/渡鴉
街角的昏暗燈光拐不進來筒扒,狹長的小巷里一片漆黑忘苛,即便是杜涯常年走這條路,此時也不免有些緊張缔莲,白天再怎么熟悉哥纫,到了晚上還是覺得這里太過于陰森詭異,聽著自己的腳步聲痴奏,在這悠長的巷子里慢慢回蕩蛀骇,走著走著厌秒,就會有一種腳步聲突然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自己的身后擅憔,是不是還有其他存在鸵闪。
“等這筆錢到手后,一定得盡早搬出去暑诸,再挑個好一點的地方租房子蚌讼,這黑燈瞎火的,老感覺瘆得慌......”杜涯從口袋里摸出香煙个榕,點上并深深地吸了一口篡石,黑暗中看不見的煙氣被他吸進鼻腔,那股熟悉的味道和飄忽的感覺讓原本緊張的杜涯重新穩(wěn)定了下來笛洛。借著剛恢復(fù)的膽氣夏志,杜涯邁動腳步繼續(xù)往前走......幾分鐘后,看到前方漸漸出現(xiàn)了亮光苛让,杜涯心中一松:終于到頭了沟蔑。
隨手彈掉手上已經(jīng)抽完的煙,煙頭撞到地面上狱杰,迸出一段火星瘦材,顧默瞥了一眼煙頭,準備拿腳去踩一踩仿畸。然而剛伸出去的腳食棕,還沒落地就被迫懸在半空,抬眼望去错沽,只見地面上的那點火星簿晓,正在一點一點自己挪動,并逐漸上升到自己的半腰處千埃!
瞬間憔儿,杜涯后背緊縮,頭皮發(fā)麻放可,下意識地往后一跳谒臼,定睛一瞧,這才發(fā)現(xiàn)耀里,自己前面的地上還蹲著一團朦朧的黑影蜈缤。
似乎是一個人蹲在那里。
“誰冯挎!是誰在那里底哥?”杜涯縮著脖子,挺起膽子朝前面問了聲。
“呋……嘶……”地上那團黑影叠艳,撿起杜涯扔下的煙頭重重地吸了一口奶陈,本就沒剩多少煙絲的煙蒂在一陣耀眼之后,就徹底熄了火附较,“煙不錯吃粒!”
三個字從黑影底下傳來,沉悶沙啞拒课,夾雜些許雜音徐勃,像極了老舊磨片的唱機般,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早像。
明白眼前的黑影是個人而已僻肖,杜涯頓時把心放回肚子里,轉(zhuǎn)而臉上又有慍色卢鹦。
“他奶奶的臀脏!人嚇人,嚇死人不知道凹阶浴揉稚!幸虧我膽子大,不然準被你嚇死熬粗!”杜涯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搀玖,照了照,這下明了了驻呐,眼前的這位不就是之前合作過的老癟么灌诅,替胡爺辦事的,上次的錢杜涯還是從老癟他這里拿的含末。
“咋的猜拾,找我有事?”杜涯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佣盒,遞給了老癟挎袜。說來也奇,老癟這煙鬼看著窮酸樣沼撕,實際也是一個不差錢的主宋雏,偏偏這有錢人的癖好尋常人還捉摸不透芜飘,就拿老癟這人來講务豺,不差錢嘛,啥煙抽不到嗦明,就好地上的那撮煙屁股……
遞過去的煙老癟沒接笼沥,寬厚的大棕袍將他籠成了一團,亞城這邊的天氣怪得很,白天燥的慌奔浅,太陽落了山頭馆纳,這風一起,這溫度一下就下來了汹桦,杜涯也不和他客氣鲁驶,抖擻著將煙塞回自己嘴里,沒再說話舞骆。
老癟站起身钥弯,從袍子底下掏出一件包裹,一開口督禽,那沉悶的沙嗓音又在杜涯耳邊響起脆霎。
“剩下的錢都在這里了,多余的部分狈惫,是胡爺給的封口費睛蛛,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吧……”老癟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杜涯的后脖頸胧谈,一股涼意透進身體忆肾,鉆入后脊柱,杜涯哆嗦了一下第岖,連忙點頭难菌,回答說沒問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老癟手上的包裹蔑滓。
“您放心郊酒!干我們這行的,誰不知道這道上的規(guī)矩键袱,就我這嘴燎窘,絕對是給您封的死死的,保準誰都翹不開蹄咖!您和胡爺就放一萬個心吧褐健!”杜涯拍著胸脯,咧著嘴笑著回答道澜汤。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要反悔啊……”
老癟松開手蚜迅,杜涯連忙緊緊抱住下墜的包裹,笑得合不攏嘴俊抵,扒開口子把手伸進去摸了摸谁不,入手是一條條冰冰涼涼的硬塊時,臉上的褶子頓時層層疊疊徽诲,連忙拱著身子刹帕,頭頭戳地:“謝謝胡爺吵血!謝謝癟爺!”
沒聽到回應(yīng)偷溺,杜涯抬頭往上一瞄蹋辅,眼前哪還有老癟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挫掏,就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侦另。
杜涯也不在意,把包裹往懷里一摟尉共,兩邊瞅了瞅淋肾,見周圍沒人,安靜得很爸邢,抱著寶貝疙瘩就急匆匆地往家里的方向趕樊卓,而且這會兒的巷弄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也沒有之前那么陰暗杠河、那么滲人了碌尔。
過了那個拐角,上了樓梯券敌,杜涯進門轉(zhuǎn)身立刻就把大門給鎖上唾戚,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裹仔細一瞧,好家伙待诅,一團花花綠綠的碎票叹坦,外加六條明晃晃、金燦燦的小黃魚卑雁,看的杜涯兩眼發(fā)暈募书。
“哈哈哈哈!我發(fā)財了發(fā)財了测蹲!”杜涯撈起一根金條莹捡,就著微弱的燈光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細細打量,拿指甲按了按扣甲,又拿牙齒咬了咬篮赢,確定是真的后,連忙把桌子上的物件收拾一下琉挖,悄咪咪地從床底下又拉出來一個小箱子启泣,箱子上還掛著一把小鎖。
等把箱子打開示辈,杜涯手腳利索地把這六根小黃魚整整齊齊地碼好放進小箱子里寥茫,收拾好這一切,杜涯這興奮勁兒還沒下去顽耳,嘴里感覺有點發(fā)癢坠敷,于是忍不住唱起了小曲,邊唱射富,邊拿著毛巾去洗澡膝迎。
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胰耗,還賴在床上的杜涯挪了挪疲憊的身子限次,不太想起來,昨晚過于興奮了柴灯,折騰了半宿愣是睡不著卖漫,嘴巴又干干的,喝了點茶水赠群,期間又上了幾道廁所羊始,好不容易躺下了,喉嚨又開始發(fā)癢了查描,倒騰了半天實在沒轍突委,只能咬了牙忍著,迷迷糊糊地冬三,感覺喉嚨里有什么東西在爬匀油,好在沒持續(xù)多久,那種癢癢的癥狀消失了勾笆,等到后半夜敌蚜,感覺鼻子有點悶悶的,幸好不影響入睡窝爪,這晚就這么躺過去了弛车。
一直到中午,肚子餓的咕咕叫蒲每,這下是真的忍不了帅韧,杜涯硬著頭皮撐起身體下了床,刷牙洗漱又是半個鐘啃勉,對著鏡子準備打理打理下巴上的胡茬忽舟,突然看見自己的鼻子好像有點不對勁。
鼻梁發(fā)青淮阐,鼻孔周邊的鼻毛也長出來了叮阅,杜涯用手摸了摸,不痛不癢的泣特,除了有礙觀瞻浩姥,也沒什么特殊的地方,索性拿剪刀把凸出來的鼻毛剪掉状您,杜涯也就不管了勒叠,和往常一樣兜挨,該吃吃,該喝喝眯分,現(xiàn)在本錢厚了拌汇,喊話聲都比以前敞亮。
只是到了第二天晚上弊决,那熟悉的癥狀又來了噪舀,這次伴隨著一點點痛感,尤其是鼻孔里面飘诗,麻癢難忍与倡,杜涯連忙跑進衛(wèi)生間照了照鏡子等曼,借著昏黃的燈光交煞,杜涯發(fā)現(xiàn)自己的鼻子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往外長。
這可把他嚇壞了导盅,下意識地用手指摳了摳溉潭,結(jié)果意外發(fā)現(xiàn)比驻,以往輕輕松松能捅進去的手指現(xiàn)在塞不進去了!
扒拉著鼻子左看右看岛抄,也沒研究出什么東西别惦,但是那股麻癢的癥狀卻愈發(fā)嚴重,杜涯使勁地揉了揉鼻翼兩側(cè)夫椭,透過鏡子掸掸,恍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鼻孔好像……好像……縮小了。
杜涯拿小手指試著塞進鼻孔蹭秋,不一會就感覺自己的小拇指有點緊了扰付,嚇得他趕緊把手抽出來,同時仁讨,一股難言的恐懼開始從杜涯的后背蜿蜒而上羽莺。
夜深了,陰風陣陣洞豁,街上的打更聲越傳越遠盐固。
杜涯的老屋子里,一聲慘叫突然從衛(wèi)生間傳出丈挟,只見杜涯站在鏡子前刁卜,手里拿著剪刀,正對著自己的鼻孔比劃著曙咽,從鏡子里面可以看到蛔趴,他的鼻孔位置已經(jīng)被一層肉膜封住了。
那一聲慘叫例朱,正是杜涯用剪刀將封住鼻孔的肉膜剪開時的尖叫聲孝情,淡黃色的液體順著鼻子還有剪刀往下滴鱼蝉,隱約間散發(fā)一股難聞的臭味。好不容易狠下心挨這一刀箫荡,杜涯剛準備把心放回肚子里魁亦,卻不曾想鼻子又傳來那熟悉的麻癢感,對著鏡子菲茬,杜涯發(fā)現(xiàn)剛剪開的鼻孔正緩緩閉合,那層薄薄的肉膜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一點點生長派撕,不一會兒婉弹,杜涯的鼻孔再次被封閉。
驚慌失措的杜涯還來不及拿剪刀去處理新長出來的肉膜终吼,眼睛也開始慢慢出現(xiàn)異樣镀赌,眼瞼處仿佛有異物在刺激,止不住的眼淚讓杜涯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际跪,模糊到已看不清鏡子里的自己了商佛。
杜涯張開大嘴拼命的喘息,想大聲呼救姆打,可是喉嚨里的窒息感已經(jīng)讓他無法再發(fā)出一絲聲音良姆,嘴唇上也傳來一種黏糊的感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幔戏,眼睛閉合的杜涯伸出雙手胡亂地在柜桌上翻找玛追,哐當一聲,沾著不明液體的剪刀掉落下來闲延,睜不開眼的他只能趴下身體在地上摸索……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痊剖,嘴巴上,黏糊糊的液體將杜涯的雙唇粘死垒玲,很快就如同他的鼻孔一樣陆馁,覆上了一層厚厚的肉膜,喘不過氣的杜涯雙手摳著自己的脖子合愈,雙腿在地上亂蹭叮贩,掙扎了不一會兒,地上的身影就停止不動了佛析。
這時妇汗,屋外傳來了腳步聲,行至杜涯的門前说莫,腳步聲消失了杨箭,同時,敲門聲響起储狭。
“咚咚……咚咚……”
然而躺在地上的杜涯早已沒有了呼吸互婿,不僅如此捣郊,他的眼睛、鼻孔慈参、嘴巴以及耳朵呛牲,此時全部被一層厚厚的肉膜覆蓋住了,乍眼看去驮配,仿佛這些器官不曾在他的臉上出現(xiàn)過一樣娘扩。
“嗚~嗚~”門外傳來了奇怪的風鳴聲,富有節(jié)奏且穿透心靈般的詭譎壮锻,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屋內(nèi)響起琐旁,只見杜涯的喉結(jié)處鼓起了一團小包,咯吱一聲猜绣,一只青色的小甲蟲從皮膚里鉆了出來灰殴,順著嗚嗚的奇怪聲音,青甲蟲迅速地透過門縫鉆了出去掰邢。
風鳴聲停了牺陶,風也停了,街上的打更聲依舊在遠方回響辣之,那條烏黑的深巷里掰伸,一團黑影,不緊不慢的朝著來時的路走去怀估,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