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我在工作的圖書館里遇到了一位來自臺灣的女士,幾聲問候后撼短,便與她用中文交談了起來。
她告訴我她是嫁到紐西蘭(新西蘭)來的挺勿,并指了指不遠處在公共電腦前上著網(wǎng)的一位頭發(fā)花白的洋人對我說曲横,那就是她的丈夫。
我有些吃驚不瓶,看著面前的年齡不過三十幾歲的她禾嫉,有些疑惑地問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在簡單的交流后蚊丐,我對她說能與她在這個小城里相識實在是緣分熙参,因為這里的中國人實在太少了。
“中國人麦备?我不是中國人孽椰,我是臺灣人!”聽了我的話后昭娩,她忽然皺起了眉頭糾正我道。
我一時無語黍匾,為她那在霎那間變得有些生硬的態(tài)度而感到有些奇怪了起來栏渺。
接下來的許多天,我常常在我所工作的圖書館里遇到她锐涯。每一次見到她磕诊,我總是與她客氣地寒暄幾句。私下里卻為她對自己身份強硬的更正和聲明而心存余悸纹腌,試著與她保持著距離霎终。
同事告訴我,他的先生是一位我們圖書館的“成恚客”莱褒。
我知道從同事嘴里所說的“常客”是具有特別的寓意的覆劈,它指的是那一些常年不上班保礼,靠著政府的救濟金生活著,并長期在圖書館里蹭英特網(wǎng)的社區(qū)里的特殊居民责语。
“他好幸運炮障,居然能夠找到一位比他年輕許多的亞洲媳婦,……”同事半開玩笑地對我說道坤候,語氣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輕蔑感胁赢。
就這樣一轉眼半年過去了。
有一天下午白筹,我又在館里遇到她智末,她掏出了一封手寫的繁體中文信箋遞給了我。
“……這是徒河?”我有些疑惑地問她道系馆。
“這是寫給我丈夫的,我的英文不好沒法跟他說清楚顽照,所以麻煩你幫我翻譯成英文由蘑。如果他做不到我所要求的事兒,我就跟他離婚!”她用堅定的語氣大聲說道代兵。
我下意識地轉身看了看正站在我身旁書架子前整理著書籍的洋人同事尼酿,在心里慶幸著她剛剛說出的話,所使用的語言是中文植影。
匆匆地與她交談了幾句后裳擎,我將那一封信放入口袋里轉身回到了我所工作的前臺。
那以后的幾天思币,繁忙中的我?guī)缀跬浟怂退笪規(guī)兔Ψg的那一封信鹿响,直到再次在圖書館遇到了她羡微,并被她問起了有關那一封信的翻譯情況后,才在午休的時候惶我,將那一封信從包里取了出了拷淘。
我在那封信中了解到:原來她的丈夫不僅從來都沒有工作過,還曾經(jīng)與前妻一起吸過毒指孤,并且育有一個正在監(jiān)獄里服刑的兒子;而現(xiàn)在,她的丈夫不但沒有放棄吸毒贬堵,并且仍與前妻為金錢和毒品而糾纏著……
在那一封信里恃轩,她向丈夫提出了盡快地為她辦理移民手續(xù),并且與他的前妻一刀兩斷的要求黎做〔骢耍“如果做不到,我就離開你!”她在信里這樣說道蒸殿。
看著同是中華同胞的份上筷厘,我在繁忙之余幫她把那封信翻譯了出來。
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宏所,我在圣誕前夜小城海濱公園的綠草地上酥艳,看到了正坐在一起觀看著圣誕夜表演的她和她的丈夫。她沒有看到我;我也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爬骤,遙望著那一對老夫少妻的背影……
轉眼到了中國的春節(jié)充石,國內忽然爆發(fā)的冠狀病毒感染的消息牽動著小城里每一個人的心。
我在小城的超市里遇到了正在購物的她霞玄,正想與她打招呼骤铃,卻看到她將臉轉向一邊,裝出了一副沒有看到我的樣子坷剧。
“怎么回事兒惰爬?”我在心里嘀咕著,于是走過去對她說了聲:“你好惫企∷呵疲”
她轉過頭,有些不悅地看著我雅任,并忽然對我說道:“聽說你們大陸又有傳染病了风范,我們臺灣人可不想跟你們有任何的交往……”
我一時語塞,望著她轉身離去的沪么,頗有些高傲的身影硼婿,不知為何忽然在心里想起了那一些曾經(jīng)影響過我青春歲月的,優(yōu)秀的臺灣作家們:瓊瑤禽车,林清玄寇漫,三毛……
我搖了搖頭刊殉,有些無奈地想著:也許現(xiàn)實中的臺灣,并不像我讀到的和想象過的那么簡單和浪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