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疗疟,我和老公開車陪母親和二姨邑贴,去鄰縣看望母親的姐姐故响,我的大姨儿咱。
大姨在今年五一過后,因感冒咳嗽住院性置,輸液半月不見好轉(zhuǎn)拾并,后又去省城大醫(yī)院檢查,是骨癌晚期鹏浅,已經(jīng)轉(zhuǎn)移全身嗅义,醫(yī)生建議不必再做化療、放療篡石,以輔助藥物減輕病痛為主芥喇。
從那以后,大姨就住在市里的大女兒家凰萨,我大姨姐五十多歲继控,已退休賦閑在家,姐夫還沒退休胖眷,但也退居二線武通,工作清閑。
大姨在大姨姐家的時候珊搀,我們就和母親去看望過她冶忱,那時她精神還好,就是清瘦了好多境析,滿頭的黑發(fā)里長出了幾根銀絲囚枪。那會兒,兒女們都瞞著她劳淆,只是說得了胸膜炎链沼,治療療程長,每天必須按時吃藥沛鸵。
大姨拉著母親的手括勺,說每天光是吃藥缆八,老也不見好轉(zhuǎn),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硬朗疾捍,現(xiàn)在出去轉(zhuǎn)會兒奈辰,隔段時間就得扶墻歇會兒。
母親說乱豆,這種病就是勞人奖恰,可有病程長的哩!少也要養(yǎng)一二年才能好利索宛裕!
因為母親之前在衛(wèi)生院工作房官,大姨也比較信服母親的話。
大姨也說续滋,我咋就得了這么個病,害的如如(就是我大姨姐)孵奶,哪兒也不能去疲酌,就家里陪我。一半年生下孫子了袁,她就得給看孩子去朗恳。
大姨姐對大姨說,媽载绿,你別多心粥诫,我們姊妹三個,現(xiàn)在就數(shù)我清閑崭庸。況且二妹也在這里怀浆,你也能兩頭住。
大姨共三個孩子怕享,兩個女兒执赡,一個兒子。大姨夫去年去世了函筋,兩個閨女不放心大姨沙合,一個人在村里住,征得了弟弟同意跌帐,把大姨接到家里住首懈。
我們這里雖說不是舊社會,但重兒輕女還是挺嚴(yán)重的谨敛,現(xiàn)在大姨夫不在了究履,留下寡母,凡事還是的征求兒子意見佣盒。大姨兩個閨女挺爭氣挎袜,在外上班,只有兒子,小時候不愛學(xué)習(xí)盯仪,早早輟學(xué)紊搪。后學(xué)了門木工手藝,現(xiàn)在在縣城里做室內(nèi)裝潢全景。日子過的也挺好耀石,自家蓋了一座小二樓,非常寬敞爸黄、亮堂滞伟。大姨總偏心兒子,凡事都給兒子操心炕贵。把兒子慣得從不知道心疼父母梆奈,都五十來歲了,還嫌棄大姨和大姨夫称开,沒給他攢下錢亩钟。把兩個孫子也教唆的,說爺爺奶奶不親他們鳖轰。按說孫子們也大了清酥,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都不曉得打電話問候一下奶奶的病情蕴侣。
大姨姐就是怕大姨回去焰轻,在兒子家除了不能好好養(yǎng)病,還要受氣昆雀,自己寧愿多勞累辱志,也要讓大姨在自己家。再說弟弟一遇事就慌狞膘,什么都指靠不上荸频,還不如在這里,姊妹兩個好照應(yīng)客冈。
沒想到旭从,天有不測風(fēng)云,十一過后场仲,二姨姐檢查出來乳腺有腫塊和悦,必須馬上做手術(shù)。因為沒人手渠缕,大姨姐又挺身而出鸽素,陪妹妹去北京做手術(shù)。情況決定暫時將大姨送回兒子家亦鳞。
大姨回到兒子家后馍忽,我母親給大姨打電話棒坏,家里沒人就大姨一個,母親和大姨說遭笋,我去陪你吧坝冕!
大姨說,不用了瓦呼,我自己能出去上廁所喂窟,你來了還得人家(媳婦)給你多做一個人的飯了,我自己能行央串,你給我多打個電話就好了磨澡!
媽媽跟我說這些的時候,眼睛紅紅的质和,我知道她又哭了稳摄,可又有啥辦法呢?
前天饲宿,媽媽又給大姨打電話秩命,是大姨姐接的,才知道她們回了村子里褒傅,電話里大姨姐也沒說什么,母親又擔(dān)心起來袄友,因為回了村里殿托,就意味著,大姨的身體不行了剧蚣,到了最后那一步了支竹。媽媽流著淚說,怎么就這么快呢鸠按?前幾天還好好說的話礼搁。
母親決定要去看一下大姨,就叫上附近的二姨目尖。就兩個老人家馒吴,不方便,我給老公做了工作瑟曲,老公也愿意同去饮戳,我心里真的很感激老公,我們姐弟三個洞拨,就我在父母跟前扯罐,跑腿的事都落在老公身上,還有二姨家的孩子也不在跟前烦衣,也時不時要幫忙歹河。老公有時也有怨言掩浙,因為公公婆婆家里沒有我們家事多,公公婆婆現(xiàn)在身體還好秸歧,都還能自理厨姚。老公雖有怨言,但每次都去寥茫,這次也不例外遣蚀。
到了大姨家,大姨姐出來迎接我們纱耻,掩面痛哭芭梯,眾人心情沉重,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來弄喘,進(jìn)了門玖喘,大姨并沒有想象中的病情嚴(yán)重,只是衰弱了很多蘑志,這幾天也不想吃飯累奈。
坐了沒多會兒,大姨握著兩個妹妹的手急但,哽咽的說澎媒,人家的房子是新蓋的,還沒有娶媳婦波桩,不想讓我住著戒努,怕萬一老在家里,不吉利镐躲!
我聽不下去了储玫,一個人走出院子,抬頭看看這藍(lán)藍(lán)的天萤皂,明媚的陽光撒穷,這四四方方的院子。這里是大姨和大姨夫親手砌的窯洞裆熙,耗費了兩個老人大半生的心血端礼。是的,只有這里才是老人的家入录。老人自己的家齐媒。只有住在這里才心安理得,
大姨夫走的時候纷跛,就曾告訴過大姨喻括,讓她守著自己的家,哪里也不要去贫奠,是不是在那時就預(yù)見了今天的情形唬血,可是事情的變化趕不上計劃望蜡,誰能知道大姨也得了不治之癥。而且兩個女兒也不放心自己的媽媽拷恨。
屋子里脖律,大姨姐含著淚,告訴了我們前因后果腕侄,她從北京回來的第三天小泉,姨哥就要張羅著送大姨回村里。大姨姐說去我那里吧冕杠!你們都忙微姊,我伺候媽,你放心吧!
姨哥不同意分预,說兢交,媽已經(jīng)這樣了,去了你家笼痹,萬一有啥事配喳,你能擔(dān)得起?
姨哥這時候開始凳干,拿出家長的架子壓大姨姐晴裹。
大姨姐夫說,沒事救赐,我看他外婆沒有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涧团,過年是沒問題。你干活忙净响,我們照料著就行了!
姨哥冷著臉喳瓣,對大姨姐夫說馋贤,我已經(jīng)做了決定了,你們誰也不要再說那二二三三了畏陕。
大姨姐夫也很傷心配乓,平日里沒少照顧這小舅子,蓋房惠毁、孩子上學(xué)犹芹,都是他給張羅的,沒想到竟然換出這樣的話鞠绰,就對大姨姐說腰埂,回去可以,你想陪著也行蜈膨,但必須把你弟弟也拉上屿笼,我今年是沒空和你去了牺荠。真是個什么東西了,千恩萬養(yǎng)驴一,養(yǎng)出個白眼狼來了休雌。
大姨姐就對姨哥說,那好肝断,回去吧杈曲,我陪媽住,但是我也怕有個萬一應(yīng)付不過來胸懈,你也一起回去吧担扑!
姨哥沒撤只能陪著回去,嘴上也不能說什么箫荡,因為這是他的主意魁亦。頭兩天,還好羔挡,姨哥還幫姐姐做一個家務(wù)洁奈,早上起來生個火。到了第三天绞灼,就開始心浮氣躁利术,說各種大姨和大姨夫的不是,說沒給他攢下幾個錢低矮,都看病花了印叁。甚至還當(dāng)著大姨的面說,這可一下老不了咋呀军掂?(老就是去世的意思)大姨姐哭著對我們說轮蜕,他就咋膽得說媽呢,就這么等不及媽老了嗎蝗锥?我爸都去了跃洛,他還這么說,想要咋地了终议?
姨哥說的時候汇竭,大姨姐忍不住就和他講辯了幾句,第二天都不和大姨姐說話穴张。
大姨姐和我們說的時候细燎,大姨也流著淚說,我也不想活的了皂甘,我倒有心拿起骨氣不吃飯玻驻,給他個正好,可是我那可憐的二閨女還在北京看病偿枕,讓她知道了還不是氣上加氣了击狮!
我媽說佛析,就是,你不外別的彪蓬,咬牙也得等潤潤回來了哇寸莫!潤潤就是我二姨姐。
大姨抱著兩個妹妹失聲痛哭档冬,二姨也說膘茎,這當(dāng)兒子的都不是些好東西,我知道這也是二姨有感而發(fā)酷誓。
大姨姐對大姨說披坏,媽,你心里有委屈就說出來盐数,這是咱至親的人棒拂,啥也能說了,不要在肚里憋著玫氢,說出來你也好受些帚屉!
哭過、說過漾峡,大姨姐又不忍心說弟弟的不好攻旦,又說,不知咋的生逸,他出去和外人可好公事了牢屋,別看在家里立強樹馬的樣子賴!在外面可善良了槽袄。大姨也說烙无,比他老子也脾氣賴,就那一陣子遍尺,脾氣過了截酷,他也像個人!也舍得給吃給喝了狮鸭!
我心底嘆口氣合搅,這就是親情多搀,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歧蕉,自己說不好可以,我們外人只能是來看看康铭,安慰一下惯退。
下午,四點多从藤,我們準(zhǔn)備回去了催跪,大姨又紅著眼睛流淚锁蠕,大姨姐把我們送到大門外。
我看看這四四方方的院子懊蒸,下次再來荣倾,是不是就是參加大姨的喪事了!
但愿吉人天相骑丸,轉(zhuǎn)危為安吧舌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