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不知道怎么來定義老賈鞭缭。
老賈大我三歲,個子不是很高缩歪,長得挺精神佛呻,但不太收拾,他家里有五個孩子跺撼,他排老三窟感。很多人都叫他三哥。我們相識在大連金石灘的一家服裝廠里歉井,我們都住在公司的宿舍中柿祈。老賈住我上鋪。
他搬進公寓的那天,穿著一套白色的安踏運動裝躏嚎,整理完床鋪蜜自,從兜里面掏出一支煙,對我憨憨的笑:兄弟卢佣,抽煙不重荠?
其實那個時候我不太愿意跟老賈說話,覺得他人太沒意思虚茶,老賈不玩游戲戈鲁,不去酒吧,也不知道周杰倫媳危。他唯一的愛好就是每天下班后去公司的那個快散架的臺球案子旁荞彼,打幾桿臺球。我只有在快沒錢的時候才天天跟他混在一起待笑。
那時候我才畢業(yè)沒多久鸣皂,每月的工資也不是很多∧乎澹花的也快寞缝。老賈賺的比我還少。但他從不亂花錢仰泻。我沒錢時就跟他一起天天吃泡面荆陆,偶爾他還會給我買兩根火腿腸。我們在一起頭對著頭吃面時集侯,老賈總教育我被啼,讓我省著些花錢,我總嫌他煩棠枉。
總吃老賈的泡面浓体,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后來每次開完工資辈讶,我總會請他喝酒命浴。老賈喝酒時話就會很多。他經常的憧憬未來贱除,他說他從小沒讀過幾年書生闲,沒什么文化,只有努力的工作月幌,才會過上好的生活碍讯。他還說要努力的存錢,以后買一所房子飞醉,開一個小店冲茸,在娶一個老婆好好的過日子屯阀。
?老賈說這話時眼神里總是帶著興奮的火花缅帘,那時的他23歲轴术,已經進入社會很久了,他人實誠钦无,工作時總是出力最多的逗栽,但是沒過多久就會被人辭退。他不會變通失暂,不會對上司一些漂亮的話彼宠。這點我曾跟他說過,他不以為然弟塞,依舊我行我素凭峡。后來我每當想到這些,心里總是發(fā)出一聲嘆息决记。
沒過多久摧冀,老賈就離開了我們公司。他走后我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很孤獨系宫,沒有人在上面遞給我煙抽索昂,也沒人在加班時給我泡面,心里總有些不自然扩借。有時我也默默的安慰自己椒惨,他那么軸的人不適合在這種公司里上班,走了也好潮罪。
老賈倒是經常的會給我打電話康谆,他說我這個人不太會聊天,只有你在那個時候愿意陪我說話嫉到,我把當我的好兄弟沃暗,以后混的好了可不要忘了彼此啊。他說這話時我總不知道怎么接屯碴,說實話描睦,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把他當成朋友,我就在電話里一直說:你努力工作导而,早日完成你的夢想吧忱叭。
在老賈離開公司的一年后,我接到了他發(fā)來的結婚請柬今艺。猶豫再三韵丑,我買了一張大連到哈爾濱的車票。
見到老賈老婆的那一刻虚缎,我在心里說:老賈完了撵彻。
老賈老婆身高一米五钓株,體重卻僅僅只有八十斤,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陌僵。老賈介紹我們認識的時候轴合,她臉上一副惶恐的樣子,嘴上唯唯諾諾的碗短,表情很不自然受葛。老賈的岳父一副暴發(fā)戶的樣子,在一旁招呼著來賓偎谁。
那晚老賈喝多了总滩,又開始抓著我絮絮叨叨的聊天。老賈說:兄弟巡雨,其實我不喜歡我老婆闰渔,但是我沒辦法,家里像我這么大的男子都結婚了铐望。我家里條件不好冈涧,能娶到一房老婆就不錯了,這輩子我也就這個命啦蝌以。
老賈的岳父是工地的包工頭炕舵,老賈是一個倒插門的女婿。那一年老賈24歲跟畅,正是他青春的大好時光咽筋,然而他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徊件。
兩年后奸攻,老賈離婚,他那個沒良心的岳父只給了他一萬塊虱痕,讓他凈身出戶睹耐。
離婚后的老賈變了很多,他開始意識到要很多很多的錢才會完成他的夢想部翘,那段時間他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硝训,讓我給介紹工作,我給他介紹了兩個輕松的工作新思,他都做不了窖梁,最后還是去找一些出力氣的活。我讓他去大城市去闖闖夹囚,老賈總是猶猶豫豫纵刘,擔驚受怕。他總擔心自己不行荸哟,怕被騙假哎。那時我突然明白瞬捕,三年前那個滿腔熱血的少年已經離我漸行漸遠了。
后來我也離開了大連舵抹,辭職旅行了半年多肪虎,老賈總是很羨慕我到處走,我就經常跟他說:要不你過來找我吧掏父。你也散散心笋轨。老賈總是嘿嘿嘿的傻笑:在等等秆剪,在等等赊淑。
在后來我就定居在了西安,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仅讽,也收獲了一段屬于自己的愛情陶缺,我漸漸的忘記了老賈,忘記這個好像從一開始跟我就不是兩個世界的人洁灵。
可是這么多年饱岸,老賈到底算不算的上我的朋友,甚至兄弟呢徽千?
老賈固執(zhí)苫费,偏執(zhí),認死理兒双抽。同時他也善良百框,孝順。他的老父親今年八十多了牍汹,家里兄弟姐妹五個铐维,只有老賈每年會帶著一些錢回家看他。
老賈喜歡打拳皇游戲慎菲,我們去過幾次電玩室嫁蛇,我總玩投籃機和跳舞機,他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打著拳皇露该,那時他臉上掛著孩子般的微笑睬棚。打一次拳皇需要一塊錢一枚的游戲幣,我很想給他買好多好多解幼,讓他一直這么快樂的打下去抑党。
五年前,我跟老賈在大連的一個破舊的小酒館里喝酒书幕,老賈吃一口菜新荤,喝一杯啤酒。完事時總是發(fā)出一聲:哎台汇,舒坦苛骨!那時候的我們生活的很簡單篱瞎,很快樂,也很充實痒芝。沒錢了我們就天天吃泡面俐筋,煙只買一包,放在他那里严衬,每晚睡覺前他都會自己點燃一支澄者,然后遞給我一支。五塊錢的紅河请琳,味道很辛辣粱挡。后來我做夢夢到過那段時光,半夜突然的醒來俄精,沒有人在上面遞煙給我询筏,我從枕頭下面抽出一支來,默默點燃竖慧,不是那個味道嫌套。
三年前,我跟老賈在哈爾濱一家飯店里也在喝酒圾旨。那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踱讨,但他似乎不怎么開心,我看得出來砍的,有些笑容是偽裝不出來的痹筛。那晚我們都喝多了,老賈一遍一遍的跟我講著他苦澀的童年挨约,迷茫的未來味混,他的哀怨和嘆息我也聽的到。
一年前诫惭,我辭去工作翁锡,開始環(huán)游中國旅行,去過了很多城市夕土,跟許許多多的人分享著旅途的快樂馆衔,只有老賈會跟我說:你在陌生的城市要注意安全,別被人騙了怨绣,他始終把我當成那個長不大的小兄弟角溃。
我跟老賈的人生軌跡注定是不同的,兩個不知疲倦的人在各自的路上艱難的行走著篮撑,但我相信减细,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下一個交叉路口重逢赢笨。那時的他有著自己喜歡的大房子未蝌,有跟他踏踏實實過日子的老婆驮吱,那時我們還會喝酒,只是不會在喝多了萧吠。
想到這里左冬,我忽然的就釋懷了,懸掛在空中的某處微笑纸型,就那么在臉上綻放開來拇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