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當顏思晴第二次走進這家咖啡廳時怕磨,她仍然沒有找到他。一個網友消约,一個通過“附近的人”遇到的網友肠鲫,不知為何成為了她的心結』蛄福“這事處處透露著詭異”她想著导饲,走到收銀臺邊,問道:“你好氯材,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拿著一本書的人來過這里渣锦,不,應該是拿著一本小冊子的人氢哮〈校”
? ? ? “沒有,我今天沒見過這樣的人冗尤,如果有的話听盖,我肯定會記得的,有誰會在咖啡廳里看書呢裂七?”收銀員笑著說道皆看。
? ? ? “哦,不好意思背零,打擾了悬蔽。”顏思晴有點失望捉兴,她轉了個身蝎困,正準備離開時录语,收銀員叫住了她。
? ? ? “您等等禾乘,這些東西可能跟您要找的人有關澎埠。”她邊說著始藕,邊從臺下拿出兩本書蒲稳。顏思晴俯身看去,是兩本書伍派,一本像是日記江耀,一本較薄,書上印著《海拉斯和斐洛諾斯的對話三篇》诉植。顏思晴知道這本書祥国,這是“他”的“接頭暗號”。她將書放在包里晾腔,問道:
? ? ? “是一個男人留在這里的嗎舌稀?”這是“他”在網絡上的性別。
? ? ? “不灼擂,事實上壁查,我也不知道這些書是什么人拿來的。早上我剛換完班剔应,就發(fā)現(xiàn)了這些書睡腿。值夜班的同事告訴我,她去上廁所時發(fā)現(xiàn)咖啡廳角落里有這些書峻贮,就把它們收起來嫉到,等人來認領≡侣澹”……
? ? ? 公交上何恶,顏思晴茫然地看著窗外,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嚼黔,以及那個神秘的網友细层。必須承認,從在網上遇見他的第一天起唬涧,她就被他的文字所吸引。比起“字如其人”,顏思晴更加相信“文如其人”介粘。作為一個作家,她將她的幻想,她的喜怒哀樂,揉碎蛉签,混合督弓,注入自己的文字之中,她相信自己的文字反映的就是她自己。因而,在這段網絡…感情中廊营,她通過他的文字敌卓,構建起了一個人癣防,一個男人扇救。她渴望見到他。可是蚂夕,到目前為止,他留給她的只有一層層謎團腋逆。他們曾經約好星期四在那家咖啡廳見面婿牍,他失約了。在網絡上惩歉,他模糊其詞的解釋另顏思晴感到難受等脂,但她仍然相信了他,并且提議過兩天在見一次面撑蚌,他同意了上遥。然而今天仍然沒有見到他……
? ? ? 回到家,簡單地處理完晚餐争涌,顏思晴決定去查看那兩本書粉楚。《海拉斯和斐洛諾斯的對話三篇》亮垫,商務印書館出版的模软,沒什么特別之處。而另一本包警,確實如她所猜想的撵摆,是一本日記。打開封面害晦,可以看出前面的幾頁被撕了下來特铝,目前的第一頁尾部寫著“19年xx月xx日 星期一”暑中,這是他們在網上相遇的日子,她好奇地看了起來……
星期一
? ? ? 今天注定是荒唐的一天鲫剿。早上醒來的時候腦袋特別茫然鳄逾,一種習慣推動著我去洗臉,刷牙灵莲,解決早餐雕凹。對昨天的回憶似乎與往常有些不同,總覺得有點異樣感政冻,是因為睡眠姿勢不太好嗎枚抵?早上出門時總覺得其他人有點冷漠,總覺得…(后面的字被劃掉)明场,但汽摹,也是常有的事情。人的心態(tài)有時候總是會有一些失衡的苦锨,我可以在紙上自己寫下對自己自言自語的嘲諷逼泣,但是,改變不了的是舟舒,寫下它們確實對我有幫助拉庶。對了,剛才有人在微信上加我秃励,應該是通過“附近的人”氏仗,驗證消息居然寫著“比地獄更恐怖的是虛無,所以我向你發(fā)出了好友邀請”莺治。呵廓鞠,這年頭“賣片”的連薩特的作品都讀過了嗎帚稠?除此之外谣旁,沒什么好寫的了。日記寫完了滋早,是時候去會會我的“伊內絲”了榄审。
? ? ? “居然認為我是賣片的,xxx杆麸!”顏思晴在心中暗罵搁进,嘴角卻不由笑了起來,“伊內絲昔头,虧他想得出來饼问,我是直的!”戲劇性地嚷了一句后揭斧,顏思晴琢磨了起來莱革,“所以,也許是他太害羞了,還是說他盅视,怕我不是他想得那樣捐名,才不敢見我嗎?這我倒是也想過闹击,不過……我還是想見到他镶蹋。”顏思晴覺得自己的心里很復雜赏半,跟自己電腦屏幕后的“走線”一樣贺归,但是她現(xiàn)在很確定,他断箫,就是她想的“他”牧氮。顏思晴繼續(xù)讀了下去……
星期二
? ? ? 生活照舊。世界仍然真實而又虛假瑰枫。昨天那個加我的“女孩”踱葛,姑且當她是吧,確實是一個有趣的人光坝,至少讓我減少了一些無趣的時間尸诽。她似乎被我所吸引了,我確實很會談理想盯另,談崇高性含,談那些形而上的東西≡Ч撸可是商蕴,我知道這不全是我。很突兀地芝发,我問她绪商,你有沒有讀過聞一多的《口供》,她沒有馬上回我辅鲸,我感到有些焦慮格郁。良久,她回了我独悴,“我知道的例书,但是我更喜歡《沉淪》,它給了我慰藉刻炒,讓我有了一些自哀的情緒决采。”我當時就明白了坟奥,我們都有著一雙黑色的眼睛树瞭,但是我們并不迷信光明暂幼。我們聊了很多,很多移迫。當兩個人可以如此交流時旺嬉,他人又怎么會成為地獄呢?我們是同一條路的行人厨埋。
? ? ? 顏思晴的臉不禁紅了起來邪媳,她不知道那天為什么要和他說那么多,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可以那么自然地聽他說那么多荡陷。人們聚集在一起談論太陽雨效,但卻很少交流那寂靜的夜,那黑暗废赞,寒冷的時候徽龟。而這一部分,往往也蘊含著生命的律動唉地。若是沒有黑暗据悔,光明又怎么會顯得真實呢?“互聯(lián)網是個好東西”顏思晴想著耘沼,“我們已經把彼此看光了”她感到自己的臉愈發(fā)火熱极颓,“我這是什么比喻”顏思晴嘟囔了一句,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群嗤,繼續(xù)看了下去……
星期三
? ? ? 我發(fā)現(xiàn)我甚至懶得寫今天的一些感受了菠隆,我只想寫下和她的聊天。我們談到了哲學狂秘,談到了宗教骇径,談到了“以手指月”,她居然反應過來我在說什么者春。我和她聊了存在主義破衔,貝克萊,禪宗碧查,談到信仰运敢,談到能指與所指校仑。我告訴她忠售,我是運用的直覺去閱讀,我不是學者迄沫,我不需要客觀稻扬,我只需要那能幫到我的,我把哲學當作詩來讀……她跟我說著一些詳密的民俗羊瘩,傳聞泰佳,也許可以說是“神秘學”盼砍,她說她是一看懸疑恐怖小說作家,我問她是否相信這些逝她,她回了我一個“都可以”浇坐,我知道我們是一樣的了。她約我明天見面黔宛。我想見她近刘。
? ? ? 這一頁的筆跡顯得繚亂,行文也有點亂臀晃,顏思晴仿佛能感受到那顆跳動的心觉渴,她也一樣。她那天發(fā)現(xiàn)自己和他真的特別像徽惋,是自私的案淋,但又不希望這種自私妨礙到別人。她問他能不能見個面险绘。那天打下這些字的感覺踢京,顏思晴現(xiàn)在都忘不了。她一直表現(xiàn)的像個正常的人宦棺,而在他面前漱挚,她可以是個正真的人……可是,星期四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呢渺氧?
? ? ? 涂黑旨涝,劃線,一團黑線侣背,這是呈現(xiàn)在顏思晴眼前的景象白华,她又翻了一頁,終于從中看出一些字來……
星期四
? ? ? ? 冷靜贩耐,冷靜弧腥,冷靜……為什么我見不到她,她也見不到我潮太?我瘋了嗎管搪?確實,只有我知道我和她在網絡上聊天……可是铡买,這些聊天記錄又是怎么回事更鲁,如果……還是說……(后面的字看不清了)
? ? ? ? 看到這些文字,顏思晴完全懵了奇钞,過了一兩分鐘澡为,她才開始嘗試理解其中的意思【鞍#“意思是媒至,他那天也有去顶别,但是卻看不到我……可是,他為什么會確定我看不到他呢拒啰?”顏思晴拿起手機驯绎,試著翻看那段時間的信息記錄宇姚。她找到了一張照片埂软,是她當時發(fā)給他的,照片中可以看到半邊的咖啡桌芦倒、空空的椅子蛤织、以及窗外的十字路口赴叹,這是他們約好見面的地點≈秆粒“難道”顏思晴的嘴半張乞巧,僵住了“難道,他一直坐在我的對面摊鸡?”一股寒意向她席來绽媒,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整個心思還是安不下來免猾∈窃“不,也許還有其他可能猎提,也許這只是一個低劣的玩笑获三。”可是锨苏,這個想法說服不了她的直覺疙教。“繼續(xù)往下看伞租,再看下去贞谓。”她定了定神葵诈,翻開了另一頁裸弦,這一頁特別的長。
星期五
? ? ?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作喘。我記得昨晚躺在床上時理疙,眼睛看到的晃動的黑紋。我知道這是我在黑夜中接受手機光線較長時間照射后的正郴捕迹現(xiàn)象沪斟,可我依然感到一種深深的恐懼,那是無法用理性去除的暇矫。那時我回過神向你“解釋”我為什么沒去咖啡廳主之。是的,向你李根,也許你看得到槽奕,也許有人看得到,也許它本來就不存在房轿。
? ? ? ? 整個晚上粤攒,我嘗試讓我的理性開始工作,盡管我覺得它沒用囱持,但我還是得使用它夯接。我隨便猜了幾種可能,并讓理智從一個并不穩(wěn)固的根基展開推理纷妆,這應該是它所擅長的盔几。第一種可能,我瘋了掩幢。獨居孤僻男子發(fā)瘋逊拍,這很符合常理。由此出發(fā)际邻,我大概是得了類似人格分裂的疾病芯丧,幻想出一個與我大致相同的女性角色,用來撫慰我的心靈世曾。為什么我們三觀如此相像的原因缨恒,為什么我們的愛好有些不同但又有所相交,為什么對你有一種油然的信任感轮听,這個假設可以解釋這一切肿轨。而我們的聊天,僅僅只是一個人的自娛自樂蕊程。我樂于接受這種解釋椒袍,因為這就意味著“你”不會怪我不跟“你”見面,而“我們”依舊可以繼續(xù)交流下去藻茂,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柏拉圖式愛情”驹暑。
? ? ? ? 可是,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樂觀的人辨赐,這你是知道的优俘,而且我的想象力不允許我就此打住。你是一個寫懸疑恐怖小說的掀序,也許你的職業(yè)另有深意帆焕?在你跟我聊到的那些“民俗”中,你跟我說過很多關于“頭七”的傳聞,這些傳聞讓我產生了一個想法:也許我已經死了叶雹?這便可以解釋你之前見不到我的事情了财饥。事實上,我當時就坐在你對面折晦,但是我看不到你钥星,而你也看不到我。也許我們本來就不屬于一個時空满着,那我們自然就見不了面了谦炒。
? ? ? 不過有趣的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死的风喇,也不知道為什么其他人能看得到我宁改。“靈異故事”的解釋漏洞很多魂莫,不過這也很正常还蹲,畢竟是“靈異故事”啊。然而這個故事可以有一個變種豁鲤,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種秽誊。如果死亡意味的,不是“我”離開了世界琳骡,而是“我”的世界消失了呢锅论?“存在就是被感知”,這大約是貝克萊的觀點楣号,他認為世界的存在完全是以感知世界的獨立生物個體的存在因而存在最易,如果沒有感知個體,那么世界也就不存在炫狱。那么藻懒,如果沒有了世界,作為感知個體的“我”视译,還能存在嗎嬉荆?我也是世界的一部分,如果人人都認為我不存在酷含,如果這個包含著“我”的世界不存在了鄙早,那我能算是存在嗎?可我現(xiàn)在仍然在寫著這篇“日記”啊椅亚,而且其他人都可以確認我的存在限番,除了……剎那間,我懂了呀舔,我其實并不存在弥虐。因為我見不到你,只有你能同我在靈魂上產生共鳴,其他人不了解我霜瘪,我也無法了解其他人珠插。在那些友情,親情粥庄,民族丧失,國家的“網”中豺妓,存在著太多“不證自明”的東西了惜互,這些東西取代了我。在這些關系網中琳拭,我只是一個個不同的符號训堆,人人都只是一個個符號,我們相互佐證著自身的存在白嘁,但得到證明的坑鱼,僅僅只是一串符號而已。
? ? ? 在所有的猜想中絮缅,我最喜歡第三種鲁沥。它最合我的心意,殘酷而又有詩意……盡管我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牵現(xiàn)在已經是星期六了画恰,這篇日記寫寫停停已經過了一夜了。我問你今天下午見面可以嗎吸奴,你回了我可以允扇。我準備將其放到咖啡廳去。余下的種種的可能则奥,我已經不想管它了……
? ? ? ……
? ? ? 顏思晴不知道這兩天她是怎么過來的考润,從最開始的恐懼,變成了悲傷读处。因為自從那個星期六后糊治,她再也不曾收到“他”的信息了。她乞求著日記中“星期五”篇章中提到的第一種情況的發(fā)生罚舱,可惜并沒有井辜。她知道,自己將繼續(xù)孤獨地行走于黑夜馆匿,與從她地里飄出的鬼魂相處抑胎,直到日出時,接受太陽們的評判渐北。但是又能怎么樣呢阿逃?太陽照常升起,時間仍然從她身上走過,只不過是從一種渾渾噩噩變成另一種麻木不仁而已恃锉。
? ? ? 人的肚子是會餓的搀菩,只有這才是真正的不證自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