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扔水,六點半痛侍,拉開窗簾,看到的是微亮的天魔市、明月主届、三三兩兩的星,昏暗的路燈待德,偶爾的公雞打鳴聲君丁,時不時的一兩個行人的談話聲,車子發(fā)動的聲音磅网。房間里大小寶睡得沉沉的谈截,廚房和客廳不時傳來爸媽忙碌的聲音,這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樣子,好到可以暫時忘掉負重前行的不容易簸喂。
自懷孕6個月時回老家待產(chǎn)至小寶3個月大返浙的半年時間里毙死,幾乎每天早上,都是這樣的情景喻鳄,而在4月初的那一天早上扼倘,有一些與往日的不一樣,因為爸媽需要趕著把我的飯做好除呵,包括中午吃的也都弄好放在燉煲后回一趟鄉(xiāng)下老家再菊,處理我們在鄉(xiāng)下還有的唯一的東西,一畝薄地颜曾。
父親是教師纠拔,早些年教育局統(tǒng)一集資建房時在縣城新建的教師園區(qū)購置了一套房子,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泛豪,在千里之外的浙江安了家稠诲,隨著年齡的增長,父母負擔沉重的農(nóng)活日漸吃力诡曙,但始終是舍不得將家里的房子土地都轉(zhuǎn)讓出去臀叙,這一種對祖祖輩輩生活和勞作的老房子和土地的舍不下,我是很能理解的价卤,本是想說服他們劝萤,可以城里和鄉(xiāng)下的房子輪著住,鄉(xiāng)下呢慎璧,土地就不必再大片的種了床嫌,種一些小菜,養(yǎng)幾只雞炸卑,照應一下屋前院內(nèi)的幾棵果樹就可以了既鞠。
然而他們始終是做不到,看到土地盖文,就是舍不下嘱蛋,我知道要他們停止艱辛的勞作唯有這些房產(chǎn)徹底的轉(zhuǎn)讓出去,思想工作做了很久五续,而他們的身體也確實是吃不消了洒敏,最后在五年前還是轉(zhuǎn)了出去,唯留了山頭的一畝薄地疙驾。
鄉(xiāng)下的老房子是個四合院凶伙,坐落在大山腳下,門前就是通往縣城的公路它碎,交通倒也是便利的函荣,屋后的山也不算高显押,山頭上有我家的一畝薄地,小的時候傻挂,這塊地是輪換著種些玉米乘碑、紅薯,每年中秋前后又是收花生和地瓜的季節(jié)金拒,地東邊的一角長著一群芭蕉樹兽肤,年年都是有收成的,地邊上通常會種一圈的南瓜或者豆角绪抛,到后來地西面的斜坡上资铡,又種上了桑樹,只是并沒有種過西瓜幢码,但是每年總會生長著兩三棵西瓜笤休,成熟的時候也在中秋前后,于是每年賞月的時候蛤育,家里四合院擺食物的桌子上宛官,幾乎一半的食物都是來自那畝地的,比如西瓜瓦糕、地瓜、煮花生腋么,等等咕娄。
當初轉(zhuǎn)讓的時候,山頭上的這一畝薄地并不值幾個錢珊擂,所以就留了下來圣勒,其實我知道,父母是心里頭是想留些東西在那里摧扇,畢竟是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圣贸,且是祖祖輩輩幾輩人生存的地方,若是一下子全都轉(zhuǎn)了扛稽,恐怕心里會空落落的吁峻,原本這畝地,也不值幾個錢在张,索性留下來用含,倒也在土生土長的地方,有一塊地帮匾,有個念想啄骇。
這山上的地,收成也就是靠天吃飯瘟斜,家鄉(xiāng)這些年的發(fā)展缸夹,當然是日新月異的痪寻,到了現(xiàn)在,家家蓋小洋樓虽惭,田里的收入一年好過一年槽华,物流的發(fā)達使得水果的價錢也翻了幾番,于是這地趟妥,基本也就更沒有人愿意去種了猫态,地與田不同,種得累了不說披摄,收成也就是多收三五斗的事亲雪,誰家還為了這三五斗去受那個累呢。但是自古以來疚膊,往往都有些腦子靈活的人义辕,不走尋常路,總會用新的思維另辟蹊徑寓盗,從而取得不一樣的收獲灌砖。? ? ? ? ? ? ? ? ? ? ? ? ? ? ? ? ?
一說起洪家的老二我倒只是還記得當年跟屁蟲般的小屁孩,如今倒是出息了傀蚌,具體做些什么生意我也沒有多了解基显,只是聽說反正橫豎是個老板,倒騰了些錢善炫,然后瞅著種水果的出路很大撩幽,就把他家山上的那塊地都種成了芒果,然后又把周圍幾家的地箩艺,都轉(zhuǎn)到他那去窜醉,幾乎是連成了一大片,全都種了芒果艺谆,再挖了兩三個巨大的坑榨惰,在下雨天存了水,天干的時候又利用抽水機給果樹澆灌静汤。我家的那一畝薄地琅催,也是與他家相鄰的,他倒也沒有說轉(zhuǎn)讓的事撒妈,只是讓我父母包給了他育小苗恢暖,每年付給爸媽三五百。
春節(jié)前他打了電話說是想讓父母把那塊地狰右,轉(zhuǎn)讓給他種果樹杰捂,一方面由于給的價格實在低得很,另一方面父母也是想要留著一塊地棋蚌,心里踏實嫁佳,于是父母抽了時間挨队,回去過一次≥锿回來的時候盛垦,母親很是生氣,從她和父親的談話中瓤漏,我也聽了個大概腾夯,大意就是洪家老二,不厚道蔬充,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把我們兩家分界的地梗往我家這邊挖了很多蝶俱,占去了我家一些地,原本這山上的地饥漫,就沒什么人去榨呆,更加沒有什么人能說明和證明原來的地界是什么樣子。
所以父母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庸队,本是想留著地积蜻,而我們又住得遠,看眼前的情形彻消,再過個三五年竿拆,這塊地,恐怕要一大半都要成了別人家的了证膨。
我勸父母說如输,反正將來我們也不可能回去種這地,留著也沒什么意思央勒,如果能談攏,多點少點都無妨澳化,用者為大崔步,轉(zhuǎn)給他也是可以的,母親沉默了一會兒缎谷,突然說“我是想著井濒,留著那塊地,以后我和你爸老了列林,你要是沒別的辦法瑞你,也可以把我們葬在那里的∠3眨”者甲,原本只是落葉歸根的話,我聽著難免一陣陣的心酸難受砌创。我說那要是想留個念想虏缸,就不用管它鲫懒,放那里就是,是我們的東西刽辙,他還能給這么囂張的占了去窥岩。
父母終究是放心不下,因為4月中旬宰缤,他們就要隨我一起遠到浙江幫我?guī)Ш⒆铀桃恚@一去也是一年半載回不來的,他們想要處理好這畝地的事情慨灭,于是在4月初的這天早上朦乏,又準備著回鄉(xiāng)下去。
后來的事情缘挑,我也是聽父母說起的集歇,他們?nèi)チ撕螅伊岁犐嫌锾浴⒋迳系母刹炕逵睿胍尭刹啃┒既タ匆幌拢瑒澓玫牡亟缁谭簿褪锹氊煼秶鷥?nèi)的證明的作用姑蓝,可是一邊呢,是如今貴為老板的洪家老二吕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纺荧,哪里都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另一邊呢颅筋,是我年過60的雙親宙暇,且不說馬上就要隨我到浙江,就算不到浙江议泵,也是住在城里占贫,兩個老人,人家又有什么能麻煩到的地方呢先口,于是乎推三拖四型奥,百般理由,到最后倒成了集體說服我父母放棄這塊地碉京,其中過程厢汹,想想也是夠了,總之結果谐宙,這塊地烫葬,還是轉(zhuǎn)讓了出去,于是卧惜,我們在那個我們曾經(jīng)的家的地方厘灼,真的什么都沒有了夹纫。
我記得父母回到家的時候,小寶是睡著了的设凹,父母很勞累舰讹,也很傷感,喋喋不休的說著很多闪朱,官官相護啊月匣,人走茶涼啊,等等的話奋姿,我雖然勸慰著他們锄开,心里也是傷感得很的。我想起那個我生長的小山村称诗,想起那的一山一水萍悴,一井一木,而至此寓免,我真的在那里癣诱,什么都沒有了,哪怕是一畝我再也不會回去種的地袜香。
最后這一次父母回去的時候撕予,我堅持讓他們把我5歲的女兒一起帶去的,我想讓她去看一看蜈首,媽媽從小生活的地方实抡,哪怕她什么都不會記得。女兒回來的時候跟我說她吃了好吃的桑椹欢策,還有二叔家炒的不辣的很好吃的肉吆寨,最后又說“媽媽,我們要不要想辦法把我們的地奪回來踩寇?”鸟废。
再過一個月,便到了中秋姑荷,也到了從前我家那一畝薄地收地瓜的時節(jié)了,不知道這以后缩擂,它還會不會每年都長了幾棵西瓜鼠冕,到中秋時節(jié)就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