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天躯嫉,女孩子們都會跟著自己的母親去池塘邊洗衣服。其實(shí)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去捉小魚的:拿一個透明的塑料袋杨拐,里面放上一兩塊饅頭和敬,灌滿了水放在池塘邊的淺水里,在塑料袋的入口那里壓上一塊石頭戏阅,袋子的尾巴便稍稍翹起,饅頭呆在里面啤它,不一會兒便有寸把長的小魚游進(jìn)去奕筐。孩子就在水邊看著,等有四五條小魚進(jìn)去变骡,便輕手輕腳地下了水里离赫,雙手一點(diǎn)點(diǎn)接近袋子,然后猛地把袋子拎起來塌碌,小魚便到手了渊胸。
母親們都會準(zhǔn)備一個小臉盆給孩子裝小魚。洗一次衣服台妆,便可捉到十幾二十幾條小魚翎猛。拿回家去,若是家里養(yǎng)了小貓接剩,那便是一頓美餐切厘。若沒有,那孩子多半會在臉盆里養(yǎng)幾天懊缺,有調(diào)皮的還會把小魚放在家里的水缸里疫稿。然而也過不得幾天,小魚們便都飄了上來。于是悻悻地扔掉遗座,然后期待著母親什么時候再去洗衣服去舀凛。自己是去不得的,母親不會允許途蒋。
男孩子不去玩水幾乎是不可能的猛遍,而這正是大人們最為擔(dān)心的事情之一。偶爾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蟬鳴碎绎,使這夏天的中午顯得尤其的安靜螃壤。大人們都在午睡,淘氣的男孩子借口熱的睡不著筋帖,或者干脆悄悄地溜出去奸晴,不用去伙伴家里相約,大家便都能在池塘邊上遇到日麸。脫了衣服寄啼,試探著下去,不一會兒便歡暢的游起泳來代箭。有剛剛來不久的小孩子墩划,都是哥哥們甩不掉的跟屁蟲,就在哥哥們的恐嚇之下嗡综,只在岸邊水不深的地方玩耍乙帮,看著大孩子們在水里撲騰,玩著水里的各種游戲极景。直到某一家的大人找來察净,指著其中的一個孩子說,再不上來就挨打了盼樟。這個孩子不情愿地上岸氢卡,蹲在地上,一邊發(fā)抖一邊控干身上的水晨缴,然后穿了衣服乖乖地跟大人回去译秦。剩下的孩子忽然想起若回家晚了便可能遭遇的巴掌,發(fā)一聲喊击碗,大家便都上岸回家筑悴。
溜回家里,大人們都已經(jīng)醒來稍途,多在街邊門口乘涼雷猪。看到自己的孩子回來晰房,便喝道:過來求摇!是不是去游泳去了射沟?孩子扭扭捏捏地不敢過去,低聲回答:沒有与境,沒有验夯;去他家里玩了。然后指著同行的伙伴摔刁。這個被指為證人的伙伴卻也底氣不足挥转,只是低頭笑笑,含含糊糊的說共屈,嗯绑谣。大人們才不好騙,走過來拗引,抓住孩子的胳膊借宵,在胳膊上、背上矾削,用指甲劃一下壤玫,一道白白的印記便顯現(xiàn)出來——這可是活生生的證據(jù)。大人聲色俱厲的問:這是什么哼凯!孩子一邊往后縮著胳膊欲间,一邊爭辯道:就玩了一小會兒!若是大人脾氣好断部,就再用別村不幸溺水的孩子的故事嚇唬一遍猎贴;若是遇到脾氣不好的,那就少不了要吃一頓打蝴光。然而只過了一晚嘱能,第二天便全忘記了,前一天發(fā)生的故事便會重來一遍虱疏。
若是跟了更淘氣的大孩子去玩,游泳之后反而卻是不會回家的苏携。與其送到父母手上做瞪,還不如再玩一會,玩到滿頭大汗右冻,晚些回家装蓬,證據(jù)全無,萬事大吉纱扭。有時候便會跑到村子南面遠(yuǎn)遠(yuǎn)的沙地里去偷瓜吃牍帚。有西瓜、甜瓜乳蛾,還有一片果園暗赶。說是偷鄙币,其實(shí)只有果園里才有嚴(yán)密的防范,孩子們很難也不敢進(jìn)去蹂随,只好去沒什么人看管的瓜地里十嘿。一片瓜地若是沒人看管,多半是大部分瓜都收走了岳锁,剩下些歪瓜咧棗绩衷,正好便宜了這些孩子。隨便揀幾個激率,砸開了咳燕,不管生熟,不管好不好吃乒躺,都吃的津津有味招盲。吃飽喝足,在沙地里再玩一陣聪蘸,又弄的一身泥宪肖。眼看著天色漸晚,便又到了回家的時刻健爬。
吃過了晚飯控乾,便有另一件有趣的事情:捉知了猴,我們也叫肉骨碌娜遵,就是蟬的幼蟲蜕衡。太陽已落山,大人們開始三三兩兩來到街邊乘涼设拟,孩子們則拿了手電筒慨仿,和一個玻璃瓶子,或是一個口袋纳胧,結(jié)了伴到池塘邊上去镰吆。這里樹多,知了猴便特別多跑慕。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万皿,在地上尋著一個黃豆大小的洞口,用手指輕輕摳一下核行,若出現(xiàn)一個大拇指粗細(xì)的洞牢硅,多半里面會有一個知了猴。用小鏟子向下芝雪,只須挖一兩寸减余,便能看到一個肉乎乎的知了猴,正在縮了身子向下退惩系。只可惜它跑不快位岔,只好被我們收入囊中如筛。這樣挖不得幾個,便不用這么費(fèi)事了赃承。這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妙黍,大部分知了猴都已經(jīng)爬出自己的小窩,爬到附近的樹干上瞧剖。我們只須用手電筒挨著一棵樹一棵樹走過去拭嫁,繞著樹干照一下,便有幾只輕易到手抓于。然后做粤,再過一會兒便沒有了,僥幸沒有被捉到的都已經(jīng)爬到了高處捉撮;我們便興高采烈地回家怕品。有時候會有收購的,五分錢一個巾遭,說是收了知了猴脫下來的皮肉康,叫作蟬脫的,轉(zhuǎn)賣給收中藥的——我們也樂得有些小小的收獲灼舍,一晚上有時也能換得幾毛零用錢吼和。不過聽小哥說,這些倒霉的蟲子卻不是去作中藥骑素,而是去了城里炫乓。城里人有愛吃這樣一道菜的,便專門有人出來收——那時的我是不敢相信的献丑,只須想象一下這蟲子蠕動的樣子末捣,心里就一陣發(fā)毛。倒是真的愿意相信它們貢獻(xiàn)了自己脫下來的皮创橄,然后獲得了自由箩做。但愿吧。
沒有人收購的時候妥畏,我們也樂得自己玩邦邦。晚上把它們放在家里的紗窗上,或者拿篩子罩了咖熟,第二天早上早早起來,便能看到它正趴在自己的殼上柳畔,翅膀還是黃綠色的馍管,還飛不起來。于是趕緊捉了薪韩,或剪了翅膀确沸,或拿細(xì)線栓了捌锭,便是半天的玩物;玩到厭了罗捎,便隨手扔給家里養(yǎng)的雞观谦,據(jù)說母雞吃了能夠多下幾個蛋。倘若睡了個懶覺桨菜,太陽曬了屁股豁状,這時它們已經(jīng)變得身強(qiáng)體壯,若只是放在紗窗上倒得,便已經(jīng)滿屋子亂飛泻红,很難再捉到了。
捉的多了霞掺,玩的多了谊路,便漸漸失去了興致,只有偶爾捉到“米知了”的時候才又重新興奮起來菩彬。這樣反復(fù)幾次缠劝,夏天就快要過去了。窗外的蟬鳴也越來越稀少骗灶,終于惨恭,在一場冷雨過后,它們突然之間全都消失了蹤跡矿卑。再次相遇喉恋,已是一年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