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和奶奶缠局,喜歡互相給對方念書则奥。
爺爺拿著放大鏡,奶奶戴著老花鏡狭园。爺爺喜歡坐搖椅读处,奶奶偏愛小板凳。他們坐在院里的櫻桃樹下念書唱矛,新鮮的見聞罚舱、感人的故事、幽默的笑話……像長了翅膀绎谦,落在屋檐上管闷、樹枝頭、石桌旁窃肠。家里的小狗包个、花盆里的綠蘿都安靜地聽著,沉浸在美妙的閱讀時光里冤留。
爺爺關(guān)心國家大事碧囊,每天堅持讀報。他念一段纤怒,還要發(fā)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糯而,穿插著講講身邊的例子,幫助奶奶理解泊窘。有時歧蒋,爺爺念到我國領(lǐng)導(dǎo)人會見某國領(lǐng)導(dǎo)人,奶奶會問:“聽說他們國家不好州既,干嗎還見?”爺爺一聽萝映,立即板起臉吴叶,開始對奶奶進行嚴肅的教育:“你這思想太狹隘……”每次看見報紙上介紹美食,爺爺都躍躍欲試:“我明天就去嘗嘗序臂!”奶奶總會撇撇嘴:“外頭哩都恁好蚌卤?以后我不伺候你吃飯了……”
奶奶喜歡讀雜志,遇到不認識的字就問爺爺奥秆,爺爺總要先開玩笑逊彭,再給她解釋。有一次构订,奶奶指著“耄耋”兩個字問是啥字侮叮。“就是咱倆悼瘾∧野瘢”爺爺調(diào)皮地回答审胸。“夫妻卸勺?”奶奶試探性地問砂沛。爺爺搖搖頭∈锴螅“情侶碍庵?愛人?老伴兒悟狱?”奶奶一口氣搶答三次静浴。爺爺樂了:“耄耋指的是年紀大的人⊙康”“死老頭马绝!”奶奶嗔怪道。
當初挣菲,爺爺心疼奶奶眼睛不好富稻,奶奶又擔心爺爺長時間低頭看書頸椎疼,倆人就開始輪流給對方念書白胀,結(jié)果椭赋,這一念就是十幾年。十幾年了或杠,奶奶還是喜歡把“一會兒”念成“一哪怔、會、兒”向抢,爺爺聽習(xí)慣了认境,我們也聽習(xí)慣了。只要聽到“一挟鸠、會叉信、兒”,我就知道可愛的奶奶又在念書了艘希。
三年前硼身,我親愛的爺爺走了。奶奶還會常常坐在櫻桃樹下覆享,戴著老花鏡佳遂,看他們都喜歡的報紙、雜志撒顿,卻再也沒有念過書丑罪。
前些日子我回家,奶奶喊我:“思兒,這兩個字咋念來著巍糯?以前你爺爺教過我啸驯,我忘了∷盥停”我看到“耄耋”兩個字罚斗,眼淚瞬間在眼眶里打起轉(zhuǎn)來。我平復(fù)了兩秒宅楞,故意用歡快的語氣說:“念‘帽疊’针姿,就是指老人。奶厌衙,你這樣長壽的老人才能稱得上‘耄耋老人’距淫!”奶奶重復(fù)了幾遍,若有所思婶希。過了一會兒榕暇,她抬頭問我:“你最近又發(fā)表文章了?報紙帶回來沒喻杈,我想看看彤枢。”
“帶回來了筒饰、帶回來了缴啡!”我趕緊拿出報紙,“字太小了瓷们,要不我給你念吧业栅。天氣這么好,咱倆坐院里……”
我和奶奶坐到了櫻桃樹下谬晕,我躺在搖椅上碘裕,給她念一段,就講講自己的想法和身邊的例子攒钳,奶奶笑著說:“你還真是跟你爺爺一樣娘汞!”
“可不是嘛,我跟我爺多親夕玩!奶,以后我每星期回來陪你念書吧惊豺?你再有不會的字都可以問我……”我一邊搖搖椅燎孟,一邊小聲問她。
暖暖的陽光透過櫻桃樹層層的葉子尸昧,灑在奶奶恬靜的臉上揩页。她沒有回答,只是拿過報紙烹俗,輕聲讀了起來爆侣,我終于再次聽到奶奶那獨特的念法:“一萍程、會、兒……”
再也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聲音了兔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