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英歌h
時光如水瞳遍,沖刷著記憶的河床运翼。沉積的流砂,每一顆都凝結著一段不曾遺忘的過往與不曾淡忘的影像壳咕。
我忘記了許多健全聰明的人席揽,卻記著兩位傻兒:大春和二春。有些人叫他倆“傻子”“傻瓜”“白癡”谓厘。
他們是真的傻幌羞。大春的母親是廠里的醫(yī)生,這位當媽的心該有多大竟稳,兒子小時候發(fā)高燒愣是沒發(fā)覺属桦,結果孩子大腦給燒傻了。二春的癡傻則是父母近親結婚所致他爸。
雙方父母也曾把他們關在家里聂宾,結果他們把屎、尿弄得滿屋都是诊笤,只好放他們自由系谐。
這世上有一類人從來感覺不到煩惱痛苦,他們總是快快樂樂讨跟,那就是傻子纪他。他們對同類構不成威脅鄙煤,也不必像關瘋子一樣把他們關起來。
當年茶袒,大春14歲馆类,瘦如麻桿、長著一雙鷺鷥般長腿弹谁。二春10歲乾巧,矮墩墩的身材。惺惺相惜预愤,大春牽著二春的手沟于,每天悠閑地在廠區(qū)各個角落游來蕩去,大家都認得是誰家的傻孩子植康。
他倆有一項雷打不動的“使命”旷太,必定在每天上班時間,出現在廠部辦公樓里销睁,從一樓到三樓供璧,依次推開每個辦公室的門,探進頭去冻记,臉上堆起甜得膩人的笑理逊,大春沙啞的嗓音說一聲:“辛苦啦!”二春尖細的嗓音跟一句:“辛苦啦耙蔑!”
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宵凌,該干嘛干嘛。若碰上外來不知情的人向他倆投以厭惡的目光隅居,盯視過久钠至,大春便以一口唾沫作為回擊武器,那口唾沫不管射程多遠胎源,總能不偏不倚落在那人腳邊棉钧,絕對沾不到身上。二春躲在大春身后涕蚤,偷偷探出頭來觀望宪卿。
倆人完成當天的“使命”,便心滿意足地下樓赞季,往廠區(qū)閑逛愧捕,邊逛邊一高一低扯兩嗓子:“我們亞洲......我們亞洲......”后面的詞兒只有他倆自己懂。當年申钩,《亞洲雄風》這首歌正風靡大江南北次绘。
久而久之,倆傻兒那一聲跟一聲無比親切、充滿感激的“辛苦啦邮偎!”管跺,似乎成了大伙八小時工作中不可或缺的調味劑。眼澀禾进、倦乏時豁跑,推開公文、伸伸懶腰泻云,望一眼門口:“大春二春該來了吧艇拍?”
有人說,倆傻兒是最能體恤下屬的“領導”宠纯。
傻子只是缺心眼兒卸夕,不見得一點心眼兒沒有。一次大春推門進來婆瓜,見王科長桌上有盒煙快集,揣起就想走。我趕緊連唬帶哄:“王科長是當官的廉白,管你爸个初,可厲害了!你趕緊走吧猴蹂,我不告訴他院溺。”大春便把煙盒放回原處晕讲,還小心翼翼地找準原位置覆获。
他還每天拎個壺去幫家里打開水,裝滿以后那份小心哦瓢省,水龍頭擰了又擰,走幾步又轉回身擰幾擰痊班。
有一次王科長在路上碰見大春:“你哥上幾點班勤婚?”“三點半班〉臃ィ”“哦馒胆,你哥答應借我盤磁帶,你去拿來凝果∽S兀”“不,我哥會打我的器净⌒亡ǎ”
大春愛追女孩子。路上看見女孩子,就站住沖人家傻笑纠俭,有時從身后輕輕拍一下女孩子肩膀沿量,廠里人都知道,沒人招惹他冤荆,假裝沒看見走開就是朴则,若是跟他急眼,他又會唾人家钓简。
二春喜歡沖人擠眉弄眼伸舌頭乌妒,管女的一律叫“媽”,管男的一概叫“爸”外邓。大伙或不理睬或一笑而過芥被,啥事沒有。若是碰上想撿便宜的坐榆,“哎”他一聲拴魄,他會立馬回贈一句國罵。
轉眼30年席镀,掐指一算匹中,倆傻兒都是逾不惑之年的人了。他們才是真正的“不惑”啊豪诲。希望他們依然在快樂著自己的快樂顶捷。畢竟父母的苦痛,是父母為自己的過失所應承擔的代價屎篱,而傻兒是無辜的服赎,他們人畜無害,心智永遠停留于懵懂階段交播。但聰明人千萬莫自視聰明重虑,欺負傻子,未必能占到便宜秦士。
說到底缺厉,在傻兒的眼里,誰比誰更聰明隧土、誰又比誰更傻呢提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