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上,我們走走停停慰丛,很多風景呼嘯而過卓囚。漸漸的,有些東西也會從身邊消逝诅病。
消逝的東西哪亿,我承認它是我人生的缺憾,但卻不會過多停留贤笆,路還很長蝇棉,腳步仍要向前。
生命原本就是一場消逝之旅芥永,我們在不斷地前行篡殷,不斷地受傷,我無法拒絕它所帶來的疼痛埋涧,只能在這疼痛中不斷地成長板辽。
有人說這是好事,有痛苦才有進步。也許只有疼痛才能讓人記住一些東西,不管是人還是事茁彭。
你也不知道你會遇見什么樣的人捐祠,什么樣的事,就比如突然有一天,一群人跑來通知說你住了二十年的小村莊因為“阻礙了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進程”而有必要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疼约,不曉得你會怎么想辞州。
我還記得村子的西邊有片小樹林画畅,繁密幽森砸琅,仿佛沉睡了百年,間或有一兩只斑鳩夜赵,不容你看見明棍,“撲棱”一聲逃竄了,才打破其間的靜謐寇僧。
白天的時候摊腋,我喜歡去那兒。躺在草地上嘁傀,任憑微風中輕輕搖晃的草尖溫和地舔舐著我的手心兴蒸;聽布谷鳥歌唱——“不如歸去,不如歸去”细办,清潤的聲音在冷濕的空氣中濡散開來橙凳;把秘密寫在紙上塞進樹洞,再用泥巴封上就沒人知道了笑撞;跟一朵花說話岛啸,細數(shù)她有幾根花蕊,問她為誰開茴肥,又為誰落......
可是坚踩,這一切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一去不復返瓤狐。
它們曾經(jīng)那樣美好瞬铸,我悵然若失地目送著它們逝去。它們看著我長大础锐,我也看著它們長大嗓节,現(xiàn)在,它們要離我而去了皆警,永遠的離我而去了拦宣,帶著我的秘密,帶著我童年的回憶走了耀怜,最讓人心痛的是我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能為力恢着。在它們被電鋸截肢的那一瞬間,我分明聽見它們的哭喊聲财破,咿咿呀呀不絕于耳,但那聲音太微弱了从诲,完全被噪音淹沒——電鋸的左痢,人的。
在一棵棵樹倒下去的地方,裸露出它們的新鮮傷口俊性÷圆剑可那些人根本視而不見,只是思謀著如何把樹根完整的挖出賣掉定页,我可愛的鄉(xiāng)親們在和他們討價還價之余還不忘出謀劃策趟薄。最后,所有的聲音漸弱漸止典徊,一地的尸體杭煎,滿目瘡痍。
置身于這樣鮮血淋漓的情境中卒落,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無所依靠羡铲、空曠寂寥的感覺,并且從這空曠里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儡毕,說不清是心酸還是心塞也切。
“舍小家為大家,城市建設靠大家”的巨大橫幅被拉在村口腰湾,而每家每戶的外墻則被烙上大大的“拆”字雷恃,紅紅的漆滴下來,怵目驚心费坊。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倒槐,又來自何處的力要村子消失。
也許是歷史的車輪走到這兒了葵萎,因為我們擋住了它前進的步伐导犹,所以它要毫不留情地碾過去。
這難道就是進步的代價羡忘?村民們大都興致勃勃谎痢,比外人更賣力地拆卸,急不可耐的要投身城市建設的洪流卷雕。以至于后來节猿,村里那個最倔強的、發(fā)誓要與自己房子共命運的陳老爹也沒能堅持到最后漫雕。對付這種“釘子戶”滨嘱,那些人總是有辦法的。他們說浸间,這也是為你們好太雨。
“好”是建立在什么樣的基礎之上的,這是一個很容易被我們有意無意忽略的問題魁蒜,因為真實囊扳,別樣的真實吩翻,陌生的真實,讓人心痛的真實锥咸。
其實我很清楚狭瞎,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什么東西搏予,童年的笑聲也好熊锭,螢火蟲的隊陣也罷,還有蛙聲和稻香雪侥,都會漸漸的消逝碗殷,只是它們太美好了,我想留住而已校镐。
對于人生而言亿扁,消逝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這是一種必然鸟廓。但那些東西消逝后从祝,并不是虛無的,至少還有記憶引谜。
拆遷的前一晚牍陌,睡不著,于是搬了張床橫在門口员咽,一家人擠在床上毒涧。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氣氛有點壓抑贝室。
過了許久契讲,我說,我來唱首歌吧滑频!“薔薇薔薇處處開捡偏,青春青春處處在......”才唱兩句就哽住了,家都沒了峡迷,薔薇還往哪兒開银伟?他們也不安慰我,只是嘆氣绘搞。
蚊帳外面的月瘦了彤避,瘦得都露出了乳白色的晨曦。那扁扁的下弦月夯辖,低一點琉预,再低一點,漸漸地溶進淡青的天水里蒿褂,了無痕跡模孩。
今年我重回故鄉(xiāng)尖阔,或許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故鄉(xiāng)了贮缅。它沒有被鋼筋水泥侵占榨咐,而是被人承包種了紅薯,我不知該不該慶幸谴供。
村莊的主干道還在块茁,我在那條路上來來回回走了很久,找了很久桂肌,還是沒有——我忘了数焊,才過了幾年而已,我竟然忘記自己的家在哪里了崎场!消逝得真徹底佩耳。
好,很好谭跨,我在心里默默重復干厚,但還是忍不住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