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夢見了外公抢埋,突然發(fā)現(xiàn)他已離開我們11個年頭了票顾。翻出了這篇舊文,讀著讀著愉适,外公仿佛還在身邊啸盏。再留個念想吧J蚕妗)
謹以此文深深悼念我敬愛的外公——
? ? ? ? ? ? ? ? ? ? ? ?我的外公
2006年11月21日清晨埠通,噩耗緊隨著開機后的兩聲急促的短消息傳來——“外公赎离,走了……”。其實端辱,當聽到這刺耳的信息聲蟹瘾,我已有預(yù)感——有事發(fā)生——真的有事發(fā)生了,隨著外公生命的停止而發(fā)生了……
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掠手,腦海中一直浮現(xiàn)最近一次看到外公的情景:從醫(yī)院回來后,每日坐在躺椅上狸捕,靠背墊得很高喷鸽,口中不時傳來發(fā)自體內(nèi)衰敗器官沉沉的呻吟。隨著這無奈的呻吟看到他那被病痛折磨的無神的雙眼和似皺非皺的雙眉……用手一摸灸拍,骨瘦如柴做祝,真正只剩一副架子。我拼命地踩踏著無辜的單車踏腳鸡岗,似乎想控制些什么——
記得孩提時混槐,外公帶我去桐廬瑤林仙境,平生第一次看到前所未見的真如仙境般的地方……思維一下子鎖定在當時那張老照片上:外公深蹲著身子轩性,雙手像鎖欄一般將我捧住声登,祖孫二人,笑容洋洋……可是揣苏,今天外公走了……
我闖過一個紅燈悯嗓,不想讓自己停下……可是,怎么也停不下雙眼冒出的淚珠:“外公——外公——”
請了假卸察,立即竄上回家的車脯厨,在車上,我盡可能地不去想象坑质,盡可能地不去相信合武,盡可能地不去回憶,可是——怎么可能呢涡扼?
外公稼跳,邵后法,屬虎吃沪,享年69歲岂贩,是我最尊敬的長輩之一。在我們村,他算是一位老地主的知識分子萎津,也算是一位挺有名氣的人卸伞,雖稱不上德高望重,但也屬說話很有分量锉屈。他當過教書先生教過書荤傲,做過赤腳醫(yī)生從過醫(yī),從我有記憶開始颈渊,他是一名當時余杭縣最大最有名的造紙廠的供銷科長遂黍,幾乎跑遍了省內(nèi)外。那時俊嗽,在我心中雾家,在我家族里,外公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绍豁。我以之為豪芯咧!我還依稀記得,兒時竹揍,他親自為我扎針的情景敬飒。媽媽說我的名字也是外公賜起的,他希望我以后的作為能像洪峰一樣高峰迭起芬位。(或許正是一直有這樣的“輿論壓力”无拗,我從上幼兒園開始,一直表現(xiàn)都不錯昧碉,在大家眼里應(yīng)該說是一個優(yōu)秀的男孩英染,一直到成為我們那一帶第一位大學(xué)本科生。)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被饿,車子還沒開到一半路程——
記得以前税迷,當發(fā)現(xiàn)身邊的不少同學(xué)的長輩早已離去一一有的甚至從未縫面的時候,在惻緬的同時锹漱,我也很慶幸箭养,慶幸我愛的四位祖輩一直健健康康地和我們在一起,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們哥牍”厦冢可惜,今天嗅辣,外公離我們而去了撼泛,而我都未能送最后一程……我敬愛的外公,您走好澡谭!
車子快開到余杭了愿题,看到路旁背著書包一路嬉戲上學(xué)的小學(xué)生——
因為我媽和我爸是“門前親”,所以我家、爺爺家和外公家離得很近很近(在任何一家喊個人潘酗,另外兩家都能不費力氣的聽到)所以杆兵,小時侯,我和外公能天天相處仔夺。記得每年最高興的日子是開學(xué)和拿成績單的那些日子琐脏。因為,每個學(xué)期開學(xué)缸兔,外公總會從外地買來我最喜歡的學(xué)習(xí)用品日裙。當時,在班級里從書包到文具盒惰蜜,從自動鉛筆到橡皮都是很新穎昂拂,很好玩的。至今抛猖,我還記得外公送我的那個藍色的變形金剛似的鉛筆盒格侯。帶著外公送的學(xué)習(xí)用品到學(xué)校,心里能美上個好幾天樟结。而每次大考完結(jié)束,我總能拿著令人羨慕的成績單和各類獎狀回來精算,因為回家要路過外公家瓢宦,所以每次先去外公家,盡管有時他不在家灰羽,然后把這些獎狀用糨糊貼滿墻(如果當時沒有能粘的東西驮履,哪怕用糯米也要把獎狀貼上去。)所以廉嚼,從小外公特疼愛我玫镐,特寵我〉≡耄可從今天開始恐似,再也見不到外公了……
車子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傍念。一下車矫夷,直奔外公家——
外公家已經(jīng)有很多人了。很多親朋鄰居都在商量著些什么憋槐,我徑直走進外公的房間:外公在床上靜靜地睡著……我愣在門口双藕,眼前的一幕,盡管早已想象阳仔,但是始終不想去驗證忧陪,腦海中,除了印入眼簾的什么都沒有——“阿……峰,你……回……來……啦嘶摊?”外婆哭啞的聲音傳入耳中延蟹,我移到外婆身旁,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更卒,一語不發(fā)等孵,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我一直靠在衣柜上,眼睜睜地望著外公蹂空,西裝領(lǐng)帶俯萌,仍然風(fēng)度翩翩。(外公很講究自己的穿著上枕,因此顯得很年輕咐熙,可是……那雙鞋殘酷地著實令我的心一顫:外公真的走了!)我很疑惑辨萍,見到此情此景棋恼,居然沒有哭。我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飛速地旋轉(zhuǎn)锈玉,回憶著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爪飘,回憶著曾經(jīng)外公那張和藹的臉,那聲親切的呼喚……我一直靠在那兒一動不動拉背,甚至忘了放下肩上的包师崎,甚至忘了眨一下眼睛。有更多的親戚鄰居椅棺,進屋來悼念外公犁罩,給外公上香,點點蠟燭两疚,送送錢幣——“爺——爺——床估,你,怎么——不等——我坝詹场丐巫!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吧酌馈鞋吉!你怎么就不讓我見你最后一面……”妹妹哭喊著疾步走進房間,一跪不起励烦!弟弟也來了谓着!——眼淚從我的眼眶中滾落下來——喉嚨堵得厲害——腦海中呈現(xiàn)出那張外公帶我去瑤林仙境的留影。情感閘門從此刻開啟坛掠,哭喊聲壓過一切赊锚。
我的心開始痛了——最后一次見外公居然還是三周之前治筒!那時,外公執(zhí)意要出院回家休息舷蒲。那個周末我回了家耸袜,到家已經(jīng)是快下午5點了,一直在外公家牲平,看著外公坐在躺椅上堤框,靠背墊得很高,口中不時傳來沉沉的呻吟纵柿。我的心隱隱一震蜈抓。可是當晚就坐小舅的車回杭州了昂儒。居然那一次是我最后一次見外公沟使。從此再也見不到他了……記得這個周日,還在和朋友說起渊跋,好久沒去看外公了腊嗡,打算星期三賽完課下班后就回去看一看外公,因為實在是念著他老人家拾酝。沒想到今天燕少,他就等不及了,等不了周三了蒿囤。在每隔一天打一個電話問候之余客们,本想每周末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可是蟋软,總是因為忙镶摘!沒想到嗽桩,他“狠心”再也不讓我們見他了岳守,我知道外公在批評我這個不孝的外甥,在指責我這個他最寵愛的外甥……我很后悔碌冶,體會到了那一陣陣刀絞——這一晚湿痢,一直在外公的房間陪伴著他,直到后半夜回到家扑庞,在自己的房間里譬重,我捧起了第二天賽課的教案——
11月22日下午,賽課一結(jié)束罐氨,我回到外公家——晚上臀规,和弟弟妹妹一起翻閱了外公的遺物,看到了很多他當年的資料栅隐,有他的名片塔嬉,似乎還留著“名片香”玩徊;有他的照片,在上海谨究、在蘇州恩袱、在無錫、在黃山胶哲、在青島畔塔、在……,外公每張都留著甜甜的笑容鸯屿;有他的書信澈吨,來自江蘇、來自寧海碾盟、來自溫州……還有他的電報棚辽,還有很多工作筆記等等。順便還翻出了一只精美的掛表冰肴,秒分時已經(jīng)不再工作屈藐,我倒真希望它所代表的時間真的能停止,讓我們多享受多身溺那濃濃的祖孫情熙尉;還有一只非常精美的打火機联逻,酷酷的,非常洋氣检痰。更多的是看到了很多我們一家子數(shù)年的照片包归,有些已經(jīng)褪盡了光澤∏撸看到了外公和外婆的結(jié)婚照公壤,讓我們仿佛回到了那個還沒有我們,還沒有我們父母的年月椎椰,讓我們仿佛看到了半個世紀前外公和外婆的相識厦幅、相戀……可是,如今……相片在我的視線中漸漸模糊了慨飘。
11月23日确憨,幾乎沒有休息的凌晨,醒了瓤的,前幾個小時休弃,腦中一片混沌,5點多喊醒弟弟妹妹們圈膏,起了床塔猾。今天,我們要送外公的最后一程稽坤。一直“哭泣”的天空丈甸,稍微有點停止医增,外面還是黑蒙蒙的,來到外公家老虫,已經(jīng)很熱鬧了叶骨,很多人都已經(jīng)在等候了……
5點40分,在人群的簇擁下祈匙,看到了外公最后的一面忽刽,外公依然靜靜地躺著,看到了外公的臉夺欲,依然安詳跪帝,只是少了往日的顏色和燦爛……這是最后一面了,我的心開始痛了些阅,有千萬個舍不得啊……隨著媽媽伞剑、舅舅們一起下跪,哭著喊著外公市埋,所有人都喊著外公黎泣,希望能把他喊回來……
6點,外公被他們無情地抬走了缤谎,我們緊緊地追著車出去抒倚,那種聲嘶力竭的哭喊,振落了老天爺?shù)难蹨I……很快坷澡,到了悼念間……媽媽托呕、阿姨、舅媽一直在跟前痛哭频敛,所有的人都在安慰项郊,想到幾分鐘后,外公將消失了斟赚,我忍著那份無法挽回的痛着降,抹著淚,走出了悼念間……很快汁展,工作人員來了鹊碍,將外公推出悼念間厌殉,所有的人哭喊著追著食绿,我看到了不知是三個還是四個大爐,靜靜地臥著公罕,黑黑的器紧,冰冰的。
“差不多了楼眷!”工作人員輕輕的一聲卻響徹我的耳畔铲汪,震落了我的心熊尉。第一個大爐在工作人員的操作下,不再是靜靜的臥著掌腰,寫有一個大大的“刚。”的爐門緩緩上升,它張開了血盆大口齿梁,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爐內(nèi)的高溫火——外公被抬上傳送帶后催植,被機器無情地緩緩地送進門口——“爸爸快逃,爸爸快逃勺择!”媽媽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创南。親人們都要搶靠前,希望能拉住外公……我的腿不由地跪倒在地省核,用盡所有力氣和無法清晰的語氣和外公說了最后一句話——“外公快跑案逭蕖!快跑F摇邻储!”眼睜睜地看著外公被送進了那張可惡的血盆大口,火苗跳躍著翻騰著把外公包圍了——眨眼間旧噪,爐門關(guān)上了——關(guān)上了外公在世間的最后一程芥备,關(guān)上了外公在今世的終極之門……希望他老人家走進的另一扇門不再有病痛!
40分鐘后舌菜,大舅懷捧著“外公”萌壳,父親為外公撐著黑色的“遮陽傘”,小舅捧著外公的照片——
外公日月,他袱瓮,一直在微笑,那么和藹爱咬,那么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