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圓在QQ里給我留言:“手機聯(lián)系不上你肥荔,周六在地鐵站看見你了绿渣。”
我覺得突然燕耿。難道她回北京了中符?便問道:“你怎么不叫住我?”
“來不及誉帅,趕著去辦事舟茶,你離得挺遠,但是看走路那姿勢堵第,就知道是你∷沓觯”
“你回北京了踏志?出來吃飯吧!”
“不行了胀瞪,我就是回來收拾東西的针余,要走了∑嗟”
我本來都快忘了她的圆雁。繁雜的生活大浪淘沙,就算有過令人難忘的交集帆谍,依然把一些長期不聯(lián)系的人逐出了各自的領域伪朽。
那年我劫后余生的短發(fā)終于到達可以見人的長度,臨近大學畢業(yè)汛蝙,我謀到第一份實習工作烈涮,陌生辦公室里,我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錦圓窖剑。她一頭亞麻色密實的齊肩短發(fā)坚洽,淡粉色的T恤,粉藍牛仔熱褲西土,腳上穿著一雙綻放熱帶花朵的松糕鞋讶舰。
她像個洋娃娃一般搖著手給我打招呼,彎彎的笑眼有幾分赤名莉香的氣息需了,但是眼光往下掃去跳昼,撲面而來的粉色,雪白大長腿肋乍,夸張的熱褲庐舟,繽紛松糕鞋……我遺憾地判定她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當時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間平房住拭,跟錦圓租的房子只有一街之隔挪略。也許因為住處離得近的原因历帚,下班后無所事事,我們便常常一起散步聊天吃夜宵杠娱。有時候我去她家挽牢,太晚了就索性住在那,第二天再一起去上班摊求。
錦圓臥室的沙發(fā)上有一個高達兩米的巨型泰迪禽拔,我就抱著這只熊坐在沙發(fā)上,而她盤腿坐在床上室叉,一邊逛淘寶睹栖,玩游戲,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說話茧痕。我們討論工作野来,時尚,愛情踪旷,娛樂曼氛,她笑點很低,我有時候話才說一半令野,她就笑起來舀患,纖細的手指捂著夸張的笑容,只露出彎彎的眼睛气破。
錦圓的家庭條件很好聊浅,這讓她毫無生活之憂,她說自己沒有特別喜歡做的事现使,也不知道自己的特長是什么狗超。我曾給過她諸多建議,但是錦圓都表示無奈朴下∨溃可是一個人怎么會不知道想做什么呢?至少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吧殴胧?
一個人要做的渗稍、能做的事,至少要奔著不喜歡的事相反的方向啊团滥。
她說現(xiàn)在的工作也沒多喜歡竿屹,就先這樣干著吧。
那年她已25歲灸姊,雖然看上去錦圓跟19歲的少女也沒多大區(qū)別拱燃,但是每當聊到未來,她就會很俏皮地岔開力惯。不談就不談吧碗誉,錦圓認為這是沉重的話題召嘶。
有段時間,每天早上錦圓都會打電話給我哮缺,問我是否起床弄跌,是否出發(fā),是否吃過早餐尝苇,還說她已經(jīng)走到十字路口了铛只。
這時我只要一出家門,走過一段林蔭路糠溜,就能看見她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對面跟我招手淳玩。笑眼彎彎,無比溫暖非竿。
巨型泰迪熊是錦圓在網(wǎng)游里認識的男孩送的蜕着。他們不久便開始火熱戀愛,不出一個月汽馋,那個男孩便放棄了青島在銀行的工作,來北京圓滿這份愛情圈盔。
錦圓很自然地跟我介紹新男友豹芯,他皮膚蒼白,笑容溫和驱敲,看上去有點陰郁铁蹈,靦腆的時候喜歡低眼往別處望,此時睫毛看上去就會尤為濃密众眨。
如今想想握牧,真是個遙遠的名字。這個叫寧文的男人以紳士而天真的姿態(tài)一夜之間進入了錦圓的現(xiàn)實生活娩梨,那以后我便不常在錦圓家久留沿腰。只記得他倆在一起的時候充滿樂趣,處處顯露愛意狈定。我很樂意與他們在一起吃飯颂龙,絲毫沒有當電燈泡的詭異感虫蝶。
戀愛所消耗的精力并沒有從朋友關系那里借取绅你,這點錦圓平衡得很好。
寧文到北京以后谤辜,一直處于待業(yè)狀態(tài)芦缰,即使他每天投簡歷企巢,跑面試,但是以毫不顯眼的學歷和幾乎為零的社會資源让蕾,要在北京找一份銀行里的工作浪规,難度真的不小或听。就這么找了一段時間,錦圓心疼他罗丰,便讓他歇一歇神帅。
由此錦圓開始擔當起了強勢的一方。其實萌抵,錦圓在這份關系里一直就扮演主導者找御。寧文在北京的半年時間里,都是錦圓一個人在負擔兩份生活绍填,當然這其中有她家里的資助霎桅,也算沒有太大壓力。
吃火鍋的時候讨永,錦圓和我點菜滔驶,煮好后,她把食物盛到寧文的碗里卿闹,寧文會像孩子一樣安靜地暫停手機游戲揭糕,幸福地望她一眼,埋頭吃飯锻霎。
寧文要出去買水著角,錦圓問,哎旋恼,還有錢么吏口?把我包拿去!
聊天的時候冰更,錦圓是主角产徊,寧文負責補充銜接,他們兩一逗一捧蜀细,誰更強勢舟铜,一眼便知。
就這樣幾個月過去奠衔,因為寧文的工作問題沒有解決深滚,錦圓忍不住開始督促。
男人最可怕的是被女人滋養(yǎng)了惰性涣觉。
我不知道寧文是怎么去找的工作痴荐,有多么用心,又有多高的心氣官册,只知道他要么高不成低不就不想爭取生兆,要么就不愿意轉(zhuǎn)行。他終日宅在家,錦圓下班了會給他打包一些晚飯鸦难。偶爾爭吵一下根吁,但并不影響他們繼續(xù)在一起。
雖然寧文性格慢條斯理合蔽,脾氣不急不躁击敌,對錦圓也百依百順∷┦拢可是我總認為沃斤,從網(wǎng)絡游戲發(fā)展出的感情,不應當這么匆忙當真刃宵,更不應這么快讓對方變身為枕邊人衡瓶。
記得有一天上班,到了下午錦圓也沒來牲证。我便打電話過去哮针,她的聲音疲憊無力,語氣卻淡然:“我一會兒跟你說吧坦袍∈幔”
過了一會兒她來電話,說已經(jīng)跟寧文分手了捂齐。前一晚吵了一夜蛮放。
錦圓爆發(fā)起來有無窮的威力,我根據(jù)描述甚至能想到畫面辛燥。她聲嘶力竭筛武,指著某片空氣缝其,對寧文說挎塌,滾!
伴隨著這個字内边,她迅速主動幫寧文打包衣物榴都,從樓上扔下去。狗血而真實的電視劇情節(jié)漠其。
寧文拿著剩下的幾包東西嘴高,沉默著下了樓,就那么站在樓下和屎。錦圓在半夜的樓上大喊:等一下拴驮!
寧文抬頭,也許她改變主意了柴信?可惜錦圓沖下樓套啤,只為當著寧文的面把他們的情侶衫剪碎,再毫不惋惜地扔在他腳下随常。
這次吵架成為這份感情里的一個巨大裂縫潜沦。
無數(shù)令人心碎的話從嘴里如水般泄出萄涯。
錦圓平靜地說:“我什么都罵了,最難聽的都罵了唆鸡,男人最忌諱的羞辱我都說了涝影。”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房子花我的錢争占,你這個窩囊廢燃逻,我跟著你遲早餓死,我就不該答應你來北京燃乍,你有什么本事唆樊?
不到徹底失望,這話說不出口刻蟹。
那以后他們應該和好過一次逗旁,可又怎樣?某些深處的東西已撕破舆瘪,愛情的花園已遭遇浩劫片效。
我想,也許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愛”吧英古。差了一點愛淀衣,就少了一些耐心,少了耐心召调,就少了了解與期限膨桥,自然失去了給對方的信任,凡事都開始著急唠叛。
后來寧文回了青島只嚣,錦圓回到老家休養(yǎng)了快一年的時間,她租下的房子艺沼,就那么空著册舞,我們都笑她,財大氣粗啊障般。她這一走调鲸,仿佛與世隔絕,直到兩個月前挽荡,她回北京收拾東西藐石,退房,恍然在地鐵看見我定拟,這才重新聯(lián)系于微。
她說可能不會再回北京了,父母還是希望她留在身邊,找個合適的人嫁了角雷,也挺好的祸穷。
“不過,說不定有一天我還會回來呀勺三!”
我又想起她眼眉彎彎的樣子雷滚,伴隨著豪放的笑聲。那是我22歲的珍貴記憶吗坚。
我記得她祈远,沉淀到記憶深處的錦圓,全部浮現(xiàn)商源。
我記得她擺滿香水的化妝桌车份,記得她為我選的每一個不貴卻重的禮物,記得她說自己不習慣穿平跟鞋牡彻,記得她收藏了很多淘寶店鋪扫沼,記得她每天早晨在電話里把我名字的最后一個音拉得很長,記得她撕碎扔進垃圾桶的巨型泰迪庄吼,更記得她多年前少女時代痛愛的證據(jù)——她背后的紋身缎除,是一個未出生嬰兒的名字。
她沒有淡出我总寻。是我淡出了她的生命器罐。
其實那個“被邂逅”的周六我并沒有在地鐵站,我從來不去錦圓說的那個地鐵站渐行,但是我還是不愿說破這個誤會轰坊。
就當我曾經(jīng)真與她在人潮中以這種方式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