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點蒼
開始寫今天這些文字的時候押逼,我坐在省醫(yī)院骨創(chuàng)科住院部的過道里。
事實上惦界,昨天早晨我們全家還過著平靜如水挑格、按部就班的生活。
上午沾歪,本應上班的上班漂彤,該送孩子上學的上學。通常送走老公孩子,我會回到餐桌前吃早餐挫望,喝咖啡立润,然后寫東西。
只是昨天我沒能如愿以償媳板,因為孩子她爹突然意外受傷桑腮,在醫(yī)院忙了一整天,今天照樣吃過早餐喝過咖啡蛉幸,然后如常寫東西破讨,無非是換了個地方,由家里換成醫(yī)院住院部的過道奕纫,桌子變成了醫(yī)院破舊的木椅和自己花二十塊買來的塑料椅子提陶,擺好陣式,我開始像往常那樣寫作匹层。
在這所省級醫(yī)院里搁骑,骨創(chuàng)科作為重點科室,收納了來自全云南省的各種骨創(chuàng)病人又固。
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還是第一次進骨創(chuàng)科的住院樓仲器,雖然小時候也曾傷筋骨動骨,但從來沒進過西醫(yī)院的骨傷科仰冠,總是父母帶去民間骨科診所乏冀。
那些沒有執(zhí)照的赤腳醫(yī)生在你受傷的地方摸摸摸捏捏,然后輾一堆草藥煨成黑糊洋只,涂在紗布上辆沦,像狗皮膏藥一樣縛在你的傷處,再纏上一卷紗布识虚,交待你忌食酸冷豆類牛羊肉肢扯,過上三五日去換藥,如此反復幾次担锤,傷便好了蔚晨。
可這一次,老蔡跌這一跤肛循,草藥醫(yī)生不敢治铭腕,縣醫(yī)院建議轉院,所以才來到了省醫(yī)院多糠。
從縣醫(yī)院轉到省醫(yī)院累舷,看急診科的大夫拿根比筷子還長的鋼針往老蔡腳里敲打,我看得心驚夹孔,看一個彪形大漢疼得滿頭大汗被盈,心想這回老蔡可把罪受夠了析孽。
可是,在大夫眼里只怎,打鋼針也是一種活計袜瞬,就像木匠裝一只桌腳或是鐵匠在鍛打一件鐵器,“咣咣”幾下就敲了個對穿尝盼,用老蔡的話來說吞滞,大夫敲顆鋼針到病人身體里,跟他們電力工人接根電線差不多盾沫,只是個基本功裁赠。
等到住進了骨創(chuàng)科的病房,左右都是兩位因車禍受傷的老太太赴精,一個剛六十佩捞,一個七十有余,躺在床上直哼哼蕾哟,旁邊侍候著的不是護工就是子女一忱。
六十歲的老太太說,我在這躺了兩個多月了谭确,你們那個算什么帘营?
七十歲那個老太太也住了好幾天了,腿上打著鋼針逐哈,墜著鐵秤砣芬迄,整天不吃不喝,幾乎從早哼到晚昂秃,醫(yī)生和子女們一直在不斷討論關于能不能做手術的問題禀梳。
坐在病房里,往左看是這樣的病人肠骆,往右看是那樣的病人算途,差不多每個人都在身體的某個部位打著鋼針、拉著牽引蚀腿,幾乎每個人的吃喝拉撒都必須在床上完成嘴瓤。
向來樂觀的老蔡也因為突然的意外事故而哀聲嘆氣,總覺得因為自己意外的受傷唯咬,打亂了整個家庭的計劃纱注,比如馬上要趁公休帶老婆回江蘇的老家,比如工作計劃被打亂胆胰,比如孩子暫時要在老人那里放野馬……一個人要承受生理上的痛苦,一面還在為已成事實的各種后果感到后悔刻获。
我告訴他蜀涨,我在整層樓里繞了一圈瞎嬉,無論病房里躺著的,還是走道里睡著的厚柳,幾乎傷都比他重氧枣,并且各種哼哼各種呻吟都有。雖然號稱無痛病房别垮,但有些痛疼確實是止痛藥和杜冷丁解決不了的便监。但是我覺得,絕大部分在這里受罪的人最終都能好好地走出去碳想。
我說烧董,總而言之,能有希望救治的疾病或是創(chuàng)傷都不算個事胧奔。至于說因為突發(fā)事故打亂的各種計劃逊移,也不是不可以改變的。人有時也很奇怪龙填,明知計劃不如變化快胳泉,可還是要頻頻做各種大大小小的計劃,一旦計劃有了變化岩遗,便會誕生出各種悲喜扇商。
每個人明明相信人生不可能是一條直線,也相信任何人的人生都不會是坦途宿礁,可每當意外發(fā)生案铺,挫折來到,還是會有避免不了的沮喪與失落窘拯。
因為我們對人生有著太多美好的期待與計劃红且,所以才會有意外和挫折之說。
而我恰恰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涤姊,總是小心謹慎考慮各種意外因素暇番,小心翼翼做也許不能實現(xiàn)的計劃,當真正意外發(fā)生時思喊,反而不那么驚訝壁酬,情緒也不那么受波動。
我就想恨课,我不能在家里喝咖啡寫作舆乔,我在醫(yī)院走道里也可如常進行,關鍵是無論什么樣的意外事故讓你脫離正常軌道剂公,你都要努力把自己拖回到正常軌道上來希俩。以不變應萬變,凡事隨順從容纲辽,苦惱反而會少一些颜武。
護士送來一張病人心理問卷璃搜,了解病人的心理問題,我?guī)筒∪巳看蛄朔窳凵稀]有这吻。
我對老蔡說,雖然你眼下很痛苦很受罪篙议,但無近憂也無遠慮唾糯,所以生活還是很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