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抹微云|我從未擁有你一秒,可我卻感覺失去了你千萬次

1.

“喂第股?”電話線那邊傳來熟悉的聲線应民,在寂靜的黑夜里格外遙遠。

我握著手機的手不住地顫抖夕吻。自以為做好了準備才撥通的號碼诲锹,卻在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又慌了神。

“是……微云嗎梭冠?”他試探著問道辕狰。

已經(jīng)兩年了改备。上一次從這個人口中聽到我的名字控漠,距今已有兩年。我胡亂在臉上抹了抹,居然觸到了一片濕漉漉的痕跡盐捷。

“程碧山偶翅,是我。我在歐洲碉渡。我離開了兩年聚谁,你有沒有想過我?”

良久的沉默滞诺。

“微云形导,你姐很想你∠芭”

“我知道朵耕。”

“那么淋叶,我要結婚了阎曹,你又知道嗎?”

“我知道煞檩〈ο樱”

三秒過后,我摁斷了電話斟湃。

格林尼治時間2016年10月30日凌晨五點亮垫,我蹲在蘇黎世國際機場的廁所里,咬著袖角哭出了聲寂诱。

2006年的夏天栈戳,在一個空氣沉悶黏厚的下午,我跟在姐姐宋微瀾的身后哄酝,拖著不大不小的行李友存,登上了Y城到上海的綠皮火車。

這是我第一次離家陶衅,離開我生活了12年的小城鎮(zhèn)屡立,去送今年考上A大的姐姐上學。

Y城是個西南邊陲的小城市搀军,通往上海的火車3天一趟膨俐,而一去,則要行駛兩天三夜罩句。

我是在火車發(fā)動的第十三個小時遇見程碧山的焚刺。火車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停在C城门烂,程碧山的身影在距離火車發(fā)動的前三分鐘從窗外一閃而過乳愉,接著兄淫,一個行李包便被塞進窗內(nèi)——

“同學,可以幫我看一下嗎蔓姚?”他對宋微瀾說道捕虽。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他又消失了坡脐。

“神經(jīng)病么……”宋微瀾輕輕嘀咕了一句泄私,皺著眉頭把行李包扔在臥鋪上,而頭卻探出窗口四處張望著备闲。

我正在看書晌端,目光卻不自覺落在了那個行李包上。拉鏈部分有些磨損恬砂,深藍色牛仔布料有些泛黃斩松,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

很快觉既,火車開始鳴笛了惧盹。宋微瀾驀地站起身來。下一秒瞪讼,程碧山便出現(xiàn)在9號車廂門口钧椰。

“嗨》罚”他熱絡地打著招呼嫡霞。

我順著宋微瀾的目光轉過身去,便看見眸燦如星希柿、面如冠玉的少年诊沪,他一只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抱著一個大西瓜曾撤。

那時我對言情小說格外著迷端姚,總是期待著能邂逅一個如小說男主角般的男孩子,朗目疏眉挤悉、氣質陽光渐裸,穿著干凈的白T,笑起來露出一顆虎牙装悲。

18歲的程碧山昏鹃,滿足了我對夢中情人的所有的幻想。

我就快愛上他了诀诊,我14歲的小腦瓜里突然冒出這個想法洞渤。

如果他不是只對姐姐這樣笑的話。

2.

我想我的人生軌跡就是在這輛火車上改變的属瓣。

程碧山今年考上了國內(nèi)排行前幾名的F大载迄。他來自省會奈懒,從小就接觸著與我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東西。

在程碧山上車后的30多個小時里宪巨,他和宋微瀾侃侃而談,從高考成績談到童年糗事溜畅,從海德格爾談到巴薩曼聯(lián)捏卓,從國際關系談到星座個性……這樣一個男生,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慈格,滔滔不絕的說著我從未聽說過的名詞怠晴、我從不知道的事。

我坐在床沿認真的聽他們說話浴捆,在他面前蒜田,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了我原來是那么膚淺無知。

有一天吃晚飯的時候选泻,宋微瀾突然轉過頭問我冲粤,“你那本書呢?看完了页眯?”程碧山對書籍特別有興致梯捕,聽到這個話題,他終于正眼看向我窝撵,問道:“小妹妹在看什么書傀顾?”

“穿越小說吧÷捣睿”宋微瀾仔細地把盒飯里的花椒挑出來放在紙巾上短曾,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

他原本灼灼的目光一下子就熄滅了赐劣,對我勉強笑笑嫉拐,隨即收回視線,埋頭就是一口泡面魁兼,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椭岩,“果然現(xiàn)在的小女生就是喜歡這些東西啊。穿越小說……”

我的臉在那一刻變得很燙璃赡。從未有過的自卑感翻騰在胸口判哥。望著對面吃著泡面大汗淋漓的程碧山,旁邊繼續(xù)優(yōu)雅地挑著花椒的宋微瀾碉考,他們對我內(nèi)心的波動一無所知塌计。而我卻在那時才深刻體會到我和他們之間的,遙遠的距離侯谁。

那天晚上锌仅,在整個車廂的人們都睡著了的凌晨章钾,我偷偷爬起來,把前幾天還小心翼翼視作珍寶的小說從書包底層中翻了出來热芹〖火車車廂里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包裝并不精美的封面,我摩挲著重影了的書名伊脓,有那么幾秒鐘府寒,我的決心差點動搖。

可是啊……

我朝著程碧山的鋪位望過去报腔,看見他雙手枕在腦后株搔,略略有些長的劉海順著汗水膩在額頭,那雙笑起來就像盛滿了星辰的眼睛此刻輕輕的闔著纯蛾,我想到了傍晚的時候6他望向我的那個眼神纤房,專注而溫柔。

隨后翻诉,就跟魔怔了似的炮姨,我把手里的書奮力扔向了車窗外。

車廂里老舊的風扇吱呀吱呀的轉碰煌,我呆呆的望著窗外濃厚的黑夜剑令,耳邊好像傳來了程碧山輕淺的呼吸聲。

如果能再次讓他看我拄查,拋棄一本書又有何不可吁津?

3.

我跟著宋微瀾在上海逛了五天。更準確的說堕扶,是程碧山帶著宋微瀾在大上海逛了五天碍脏。我的角色,不過只是個礙事的電燈泡稍算,一路蹭吃蹭喝而已典尾。

而就算我的存在很妨礙他們實施牽手搭肩等等曖昧親密的行為動作,程碧山仍然很好脾氣地哄著我糊探,在給宋微瀾買冰棍酸奶的同時钾埂,總不忘算上我的一份。

雖然我有些時候會忘了這并不是我理所應當?shù)摹?/p>

程碧山來過上海很多次科平,所以他對這座繁華的大都市十分熟悉褥紫,總是能在城市中心地帶穿過很多條交錯的弄堂找到最地道的上海美食。宋微瀾對此尤為傾心瞪慧,不怎么愛笑的她總是對程碧山笑靨如花髓考。

在一家做手工烘焙糕點的老店里,宋微瀾對程碧山道:“碧山弃酌,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男生氨菇±芰叮”

程碧山剛剛吃完一盒綠豆酥,嘴角都是糕點屑查蓉,他聽聞宋微瀾這句話乌询,眼睛霎時彎成月牙兒。他對著宋微瀾傻笑半晌豌研,第一句話卻是和我說的:

“微云妹田,以后得叫我姐夫啦∧羯常”

我不吭聲。

那時不懂忌妒是何滋味初嘹,只是在接受了程碧山三盒哈根達斯及汉、五杯港式奶茶和一次韓國烤肉的賄賂之后,我仍不改口屯烦,始終只叫他碧山哥哥坷随。

他最后無可奈何地笑笑,“你還真是把你姐看得緊驻龟∥旅迹”

我昂著頭,理直氣壯的模樣翁狐。

內(nèi)心深處卻參雜了悲哀和絕望类溢。

五天的時光稍縱即逝,九月初露懒,我回到了家鄉(xiāng)闯冷。

這一年,我初三懈词。

開學之后蛇耀,我把在上海拍的照片全都洗了出來,把我們在東方明珠塔坎弯、在F大門口纺涤、在外灘邊上拍的合照分別張貼在書桌、寢室墻壁和日記本扉頁上抠忘。我在每一個做數(shù)學卷子撩炊、背英語單詞、配平化學式崎脉、默寫政治歷史差點要崩潰的夜晚衰抑,只要看一看照片,就可以滿血復活荧嵌。

我拼了命地學習呛踊,拼了命地灌咖啡苦茶逼著自己熬夜刷題砾淌、背書背答案,原本在班級中游浮動的成績直線上升谭网,初三上期期末汪厨,已經(jīng)攀升到班級第二的名次。

父母以為我終于開竅知道努力了愉择,可只有我自己明白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男生劫乱。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和他靠得更近而已锥涕。

初三下期衷戈,我參加省重點中學的自主招生被提前錄取。接到學校通知電話之后层坠,我平靜的回到房間殖妇,用被子蒙住腦袋,毫無預兆地痛哭起來破花。

我來到你的母校了谦趣,程碧山。

4.

高中開學之前座每,我打算以探望姐姐的名義再去一次上海前鹅。誰知還沒等到我開口對父母說,宋微瀾就回來了峭梳。

她化著淺淡的妝容舰绘,穿著藍白相間的無袖連衣裙出現(xiàn)在家門口,長發(fā)扎了個辮子隨意散在背后葱椭。很久未見除盏,再見她時她的美麗已經(jīng)更加驚心動魄。

是的挫以,宋微瀾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者蠕,不需要多加粉飾,便足以配得上“驚艷”二字掐松。這和灰頭土臉踱侣、黝黑瘦弱的我完全不一樣。

她的美麗總是照得我自慚形穢大磺。

媽媽看到她回家抡句,驚訝之情溢于言表:“微瀾?”

爸爸聞聲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杠愧,看到她便立即脫了圍裙出來迎接:“哎喲待榔,傻孩子,怎么回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們好去接你啊锐锣。你看看腌闯,我們都沒準備好飯菜呢!欸……行李呢雕憔?”爸爸準備接過行李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宋微瀾身邊并沒有行李箱姿骏。

“叔叔阿姨,不用了斤彼,這次回來我只待今天分瘦,不住家里×鹞”她微笑著擺擺手嘲玫。

——叔叔、阿姨并扇,這才是宋微瀾在我家真正的身份去团。她并不是我父母親生的,她是我父親老友的女兒拜马。宋微瀾十五歲的時候渗勘,她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去世了沐绒。因為我爸爸是死者生前最好的哥們兒俩莽,又因為都姓宋,所以宋微瀾便這樣寄養(yǎng)在我家乔遮,直到她成年扮超。

我想起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的情形,那時她的父母尚在蹋肮,爸爸媽媽領著我去她家拜年出刷。她家位于市中心,我們打了四十分鐘的出租車才從城際邊緣趕到那里坯辩。

“宋叔叔家里有個小姐姐馁龟,漂亮又乖巧,你等會兒多向人家學習學習啊漆魔】篱荩”爸爸在車里囑咐我。我也經(jīng)常被夸贊聰明乖巧改抡,所以對這褒獎不屑一顧矢炼。

直到我見到她的那一刻。

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阿纤,那天她穿著粉藍色的蛋糕裙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彈鋼琴句灌,月牙白的三角鋼琴映襯著她認真的側臉,柔軟的長發(fā)垂在兩頰旁邊欠拾,即使距離很遠胰锌,我似乎都能看見她長長的睫翼撲閃骗绕。

宋叔叔把她喚過來和我們打招呼,為爸爸媽媽端水奉茶匕荸,帶我到她的房間玩兒一屋子的洋娃娃爹谭。

美麗大方又懂事,她在我眼里是那么完美榛搔,卻也是那么充滿距離感诺凡。

這一次她回來,站在門口的某一瞬践惑,恍惚間腹泌,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姐,你不住家里尔觉,是要去哪兒凉袱?”我定定心神,問道侦铜。

她狡黠一笑专甩,“和我男朋友去旅行《ど裕”

男朋友涤躲?

爸媽都怔住了。

“叔叔阿姨好贡未,”程碧山出現(xiàn)在宋微瀾身后种樱,環(huán)住宋微瀾的肩膀,“我是微瀾的男友程碧山俊卤∧奂罚”

我看到他對僵在原地的我眨了眨眼。

5.

他們倆在一起消恍,是遲早的事情岂昭。

我離開上海之前,就已經(jīng)從宋微瀾的眼中讀到了她從未顯露過的感情狠怨。那泓眼波不再如之前那樣平淡如潭水约啊,而變得含情脈脈起來,一顰一笑都有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取董。更別提他們倆站在一起時的模樣棍苹,郎才女貌,分外和諧茵汰。

我知道這一點枢里,可是并不代表我甘心接受。

我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暗暗與宋微瀾較勁,與自己較勁栏豺。我總是想彬碱,如果我變得和宋微瀾一樣優(yōu)秀,程碧山總有一天會看到我奥洼。

直到他們真的以情侶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我面前巷疼,我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

那天晚上灵奖,我把隔壁老王家的兒子王路桐叫了出來嚼沿,在學校門口的超市買了幾瓶啤酒,翻墻進入了空無一人的初中瓷患。

我開了一罐啤酒遞給王路桐骡尽,他接過去,問我怎么了擅编。

我沉默著給自己開了一罐攀细,仰頭就灌進嘴里,結果不小心被嗆到又吐了一地爱态。王路桐嫌棄的看了我一眼谭贪,一只手幫我拍背,另一只手把我手里的啤酒搶了過去:“喝不了酒就別逞能锦担〖笫叮”

我望著他,道:“王路桐吆豹,我失戀了鱼的±砼瑁”

他的表情充滿調侃和戲謔痘煤,“哈?就你猿规?我跟你認識十多年了你什么破事我不知道衷快?你懂什么是戀愛嗎?還失戀姨俩?”

我抓一把土向他扔了過去蘸拔,“別鬧。我真失戀了环葵。我姐今天帶回來的那男孩调窍,我喜歡他≌旁猓”

我把我們從火車上相遇開始一直講到今天結束邓萨,我們發(fā)生過的事情我曾暗自和宋微瀾較勁的事情都和王路桐說了一遍,聽完我說的話,王路桐的表情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看缔恳。

“我該怎么辦宝剖?”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不客氣的罵我想挖墻腳三觀不正歉甚,結果他剛剛罵了一句万细,我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我去……”王路桐翻了一個大白眼纸泄,十分嫌棄:“大小姐赖钞,你不是吧!“

我一抽一抽地罵回去:“我……我請你喝酒聘裁,是叫你幫我想……想辦法的仁烹,不、不是……叫你來尋我開心的……”

“我都咧虎、都失戀了卓缰,你還罵我……”

我把怨氣和委屈一股腦撒在王路桐身上,越說越傷心砰诵,到最后演變成了嚎啕大哭征唬,鼻涕眼淚掛在花臉上,絲毫不顧忌形象茁彭。

王路桐被嚇得不敢說話总寒,只是在我身旁陪著,最后背著累到快睡著的我回了家理肺。

6.

高中開學那天摄闸,我背著行李,在C高的校門口站了良久妹萨。

來來往往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年枕,擦肩而過的都是面帶笑容的新同學。

宋微瀾暑假回家乎完,只在家里呆了一下午熏兄。那天下午,主角都是程碧山树姨。

爸爸媽媽圍著他們倆摩桶,不斷詢問著程碧山的學校、專業(yè)帽揪、家世硝清,甚至家里親戚在哪里工作都問了一遍。程碧山笑容依舊转晰,事無巨細一一回復芦拿,宋微瀾坐在身邊挽著他的右手臂砾肺,面容清冷,秀眉微蹙防嗡。

我看得出变汪,她不喜歡這樣。

于是蚁趁,趁著爸爸還在思考還有哪方面沒有問到的空檔裙盾,我插嘴道,“姐他嫡,我被C高錄取了番官。”

“哦钢属?”程碧山挑眉望向我徘熔,“真的嗎,微云淆党?”

“嗯酷师,參加自主招生考試提前被錄取的∪疚冢”我佯裝淡定山孔,自然轉移視線,看向程碧山荷憋。

“哇台颠,厲害啊小微云,”他笑的很爽朗勒庄,清秀的五官上串前,即使表情再夸張,都是恰到好處的賞心悅目实蔽,“那是我的母校哦荡碾。”

我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盐须,隨口道玩荠,“那我就是你學妹了漆腌,”——然后問出了這個醞釀了很久的話題贼邓,“你幫我介紹一下C高唄∶颇颍”

說完之后塑径,我偷偷瞥了一眼宋微瀾的表情,她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填具,似乎并沒有其他想法统舀。

程碧山也沒發(fā)現(xiàn)我有什么異樣匆骗,說起母校的他興味盎然,“為小學妹服務誉简,樂意之至碉就,”便開始滔滔不絕講述他在C高學習生活的日子。

不管是他經(jīng)常乘涼的榕樹闷串、經(jīng)常參加的社團活動床玻、還是他最喜歡的圖書館里的一個角落闷沥,全都講給我聽了。

而現(xiàn)在,我要把他的三年再走一遍偎行。

宋微瀾擁有了程碧山的現(xiàn)在,那我就亦步亦趨氛魁,守著他的過去藏姐。

甚至是在決絕的,割裂自己的未來凉蜂。

7.

高中三年我過的平穩(wěn)安靜琼梆,雖然基礎不太好,但因為良好的學習環(huán)境和優(yōu)秀的教師資源窿吩,在過了一年艱苦卓絕的逆襲生涯之后叮叹,成績穩(wěn)定在全校中等水平。

這個成績已經(jīng)能穩(wěn)上A大了爆存。那是宋微瀾的大學蛉顽。

高二某個周末,和王路桐打電話的時候提到了這一點先较,他吞吞吐吐道携冤,“微云,你能不能闲勺,別這樣……”

“別哪樣曾棕?”我反問回去。

王路桐嘆了一口氣菜循,“別老是和你姐比翘地。你和她不一樣“┠唬”

我不知從何處涌來了一股氣憤衙耕,聲音立馬提了八度對他吼:“是啊,我和她不一樣勺远!她美我丑橙喘,她多才多藝我一無所有,她秀外慧中我尖酸刻薄胶逢、小氣敏感厅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永遠不知足饰潜!即使我能上比她好的大學又怎么樣,丑小鴨和天鵝永遠都不一樣和簸,我永遠都比不了彭雾!”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王路桐的語調顯得有些失措锁保,而沒等他說完冠跷,我就掐斷了電話。

這莫名的火氣讓我煩躁了一整周身诺。

等到下一個周末發(fā)手機的時候蜜托,我打開QQ,小心翼翼點開了程碧山的對話框霉赡。

該說什么橄务?問他我是不是永遠都比不過宋微瀾,永遠都沒她好穴亏?

——到最后蜂挪,我發(fā)的是,“我考差了嗓化√匿蹋”

很快,他回復:“怎么了刺覆?哪科考差了严肪?”

“我是不是再努力,也都比不過那些天資比我聰穎的人啊谦屑〔蹬矗”

“是啊,有些人生來就比你多拿了一些好牌呢氢橙≡褪啵”

“那我為什么還要努力呢,當初還不如留在Y城就好了悍手×蹦溃”

“那不能這么說啊,在學習上或許他們比你更有天賦坦康,但在其他地方竣付,他們不一定做的比你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涝焙、優(yōu)秀的一面卑笨,你要相信,你身上有著其他人永遠不及的地方仑撞,而你需要努力赤兴、需要見識更多,就是把自己獨特的那部分發(fā)掘隧哮、表現(xiàn)出來桶良,讓你這個個體,完完全全和其他人區(qū)分開來沮翔,成為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宋微云陨帆。”

“那你覺得采蚀,我有別人所不及的優(yōu)點嗎疲牵?”

“哈哈,我覺得榆鼠,小微云的堅韌纲爸,是沒人比得上的∽惫唬”

他的語氣就像哄小孩子识啦,卻輕易撫平了我內(nèi)心的不安、焦慮和煩躁神妹。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颓哮,從高中的變化說起,聊到了他和宋微瀾的感情鸵荠,聊到了他們走過的山山水水冕茅,聊到了我的未來。

我告訴他蛹找,我想考F大嵌赠,繼續(xù)和他做校友。

他半開玩笑道熄赡,“考考考姜挺,你一來我就幫你物色優(yōu)質男朋友”肆颍”

我說我考不上炊豪,他就幫我打氣,“不論來不來F大拧篮,來上海后我都會罩著你词渤。”

“我不想去了上海你才罩著我串绩,”我發(fā)了這幾個字缺虐,“你是我姐夫,現(xiàn)在就得賄賂我礁凡,依著我高氮,把我照顧地好好的慧妄。”

“不然我就告訴我姐剪芍∪停”

屏幕對面似乎有點無可奈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道:“好好好罪裹,小姨子長大了饱普,越發(fā)精靈古怪了,惹不起惹不起……”

那一刻我覺得状共,我像是偷穿了姐姐的高跟鞋套耕,偷偷摸摸、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峡继,滿足了自己的私欲冯袍。

8.

高考結束的那個夏天,氣溫很高鬓椭,蟬鳴聲綿綿不絕颠猴。

我咬著冰棍去開門,接到了錄取通知書小染。

不是F大翘瓮。

是離F大很近的一所大學,相聚不過幾條街裤翩。

我面無表情的拆開资盅,草草看了一眼開學日期,然后把通知書扔沙發(fā)上踊赠。

九月初呵扛,飛機抵達上海,宋微瀾和程碧山在浦東機場等著我到來筐带。

還沒到出口今穿,就看到程碧山搖著手,大咧咧喊著我的名字伦籍。走到他們身邊時蓝晒,宋微瀾叫程碧山幫我拎行李,她領著我去機場的地鐵站帖鸦。

一路無話芝薇。

我依稀知道原因。他們今年大四作儿,在未來的規(guī)劃上出了問題洛二。程碧山想去留學,而宋微瀾想直接工作。她大四實習的地方是個實力強勁的外企晾嘶,如果表現(xiàn)良好可轉正妓雾,待遇優(yōu)厚。她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变擒。

聽說他們曾為此吵過很多次【椋現(xiàn)在僵持的氛圍寝志,應該還沒過冷戰(zhàn)期娇斑。

我不知道后來他們怎么解決的,大學生活來得猛烈材部,學習毫缆、社團、學生會接踵而至乐导,大都市繁華的生活也在日復一日迷了我的眼苦丁。

不用為情所困、不用擔心成績物臂、也不用擔憂考研還是工作旺拉,無憂無慮,自在開心棵磷。

自從認識了程碧山之后蛾狗,只有這段時光,是我唯一真正不再惦記他的日子仪媒。

為什么不能一直停留在這里呢沉桌。后來我在蘇黎世大教堂門口發(fā)呆,突然這樣想算吩。

大一的期末留凭,我還在圖書館準備明天下午的高數(shù)考試,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偎巢。

我望著屏幕上的名字蔼夜,眼皮驟然一跳,一邊對周圍的同學說“對不起”压昼,一邊張皇逃到走廊上去求冷。

“喂,碧山哥哥巢音?”

手機里傳來嘈雜的打鬧遵倦、爭吵聲。

“微云官撼,你馬上來F大附近的xx酒店512梧躺。”說完,便匆匆掛了電話掠哥。

我叫上王路桐沖到酒店時巩踏,程碧山正在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扭打在一起。宋微瀾面如土灰续搀,淚痕斑駁塞琼,一貫精致地一絲不茍的她,披頭散發(fā)地坐在地上禁舷,衣衫不整彪杉。

看到這情形,我和王路桐都明白了牵咙。

王路桐挽了袖子去幫程碧山派近,我扶起宋微瀾,把外套脫下來給她穿上洁桌。

雙眼通紅的程碧山抓住那男人的領口大吼渴丸,“你他媽以后再敢動她試試?另凌!”

那男人已經(jīng)被揍得鼻青臉腫谱轨,卻依然神色輕佻,“以后吠谢?她以后就是跪下來求我我也不給她機會了土童,還會有以后?”

“宋微瀾囊卜,”他笑得放蕩娜扇,“沒想到你這么不識趣,白瞎了我對你的提拔之心——呵栅组,從現(xiàn)在開始雀瓢,你,被解雇了玉掸∪恤铮”

我呸了他一口,惡狠狠地罵回去:“禽獸不如司浪,我們不稀罕泊业!”

宋微瀾在我懷里瑟瑟發(fā)抖,拉了拉我的手說啊易,“算了吁伺,放他走吧∽馓福”聲音極小篮奄,氣若游絲。

程碧山還打算押他去警察局,聽她這樣一說窟却,也就作罷昼丑。

那衣冠禽獸整理了自己的西服,臨著出門的那一刻夸赫,他突然轉過身菩帝,盯著我們道,“宋微瀾茬腿,只要你還留在上海呼奢,我有一千種辦法讓你在這個行業(yè)里混不下去!”

說完滓彰,便砸門而去控妻。

宋微瀾雙目呆滯州袒,我抱著她揭绑,哭了出來。

9.

宋微瀾還是決定留在上海郎哭。

她換了一份工作他匪,這份工作待遇甚至比之前的還要好。

我擔心那種事情會再次發(fā)生夸研,她抿著唇邦蜜,笑靨如花,“不會的亥至,這次的老板悼沈,人很好,對我也很好姐扮⌒豕”

那段時間程碧山忙著辦各種手續(xù)出國,我雖然有些疑慮茶敏,但也不想再給他徒增煩惱壤靶。

在他離開上海去巴黎之前的最后一晚,我和王路桐約了他們倆吃飯惊搏,給程碧山送行贮乳。

王路桐能喝,一直灌程碧山喝酒恬惯,宋微瀾坐在我身旁向拆,只吃了一些小菜。

程碧山酒量不敵王路桐酪耳,酒過三巡浓恳,就開始說胡話。他喝了酒之后的模樣很滑稽,不像那個劍眉星目奖蔓、氣質有點冷冽的大四學長了赞草,變成了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他一會兒過來擠在我和宋微瀾中間吆鹤,摟著宋微瀾就喊“媳婦兒”厨疙;一會兒又裝作和我說悄悄話的模樣,一臉正經(jīng)的拜托我照顧好我姐疑务。他面色微紅沾凄,滿身酒氣,可拜托我照顧宋微瀾時知允,眼神卻是無比專注又誠懇撒蟀。

我紅了眼睛,一一答應了下來温鸽”M停看見我點頭,他又笑得像個小孩子涤垫,突然就抱住了我姑尺,拍著我的背說謝謝。

那是什么感受呢蝠猬。我借故去洗手間切蟋,在鏡子面前盯著自己的臉龐。不知什么時候流下的眼淚榆芦,已經(jīng)糊了粉底柄粹,留一條淺淺的溝壑在臉上。

橘色的燈光耀眼匆绣,一晃神驻右,宋微瀾已經(jīng)站在我身后了。

她擰開水龍頭犬绒,仔細的清洗那雙纖長的手旺入。

“我知道你喜歡他】Γ”她突然開口茵瘾。

“什么?”

我還是一臉的錯愕咐鹤,她卻怵然抬頭拗秘,從鏡中望向我。

“我說祈惶,我知道你喜歡程碧山雕旨。很早我就看出來了扮匠。”

“不過沒事的凡涩,”她洗完手之后棒搜,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順手把紙團扔進垃圾桶活箕,“我已經(jīng)不喜歡他了力麸。你想追他,就去吧育韩。不用考慮我的意見克蚂。”

“你喜歡上別人了筋讨?”我質問道埃叭,“那個新老板?”

她不置可否悉罕。

“微云赤屋,你還小,你不明白蛮粮∫娑校”

10.

程碧山出國一年后,宋微瀾提出了分手然想。

當時他在倫敦的一個事務所實習,接到宋微瀾的分手短信后欣范,立馬定了當天晚上的機票回國变泄,馬不停蹄的趕到宋微瀾的家里。

結果恼琼,已是人去樓空妨蛹。

宋微瀾做的很絕,換了地址晴竞、換了手機蛙卤,刪除了他的QQ和微信,已經(jīng)做足了退出他生活的決心噩死。

然后程碧山找到了我颤难。

那個暑假我選擇了留校,正在全力準備考研已维,為了不分心行嗤,手機從早到晚都設置成了靜音。到了晚上垛耳,肚子已經(jīng)餓到擾民的時候栅屏,我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飘千,發(fā)現(xiàn)有36通未接來電。

全是程碧山的栈雳。

我回撥過去护奈,聽到程碧山嘶啞的聲音,“微云哥纫,你在哪兒逆济?”

我?guī)С瘫躺饺ニ挝懙墓菊宜蟾磐砩习它c磺箕,她亭亭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大門口奖慌。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看起來三十五歲上下松靡,驕傲高冷的男人简僧。

宋微瀾看到我們,驚訝地質問:“你們怎么在這里雕欺?”

她和身邊那男人說了幾句岛马,他點點頭,就離開了屠列。

“程碧山啦逆,你不是在倫敦嗎?你回來干什么笛洛?我說的很清楚了夏志,我不再喜歡你了,我和你已經(jīng)分手了苛让!”她劈頭蓋臉就是大聲地呵斥沟蔑,和往日嫻靜優(yōu)雅地她完全不同。

程碧山面容憔悴狱杰,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瘦材,還沒休息便馬不停蹄過來找她,折騰了很久仿畸,雙眼都熬紅了食棕。

“瀾兒,你給我一個理由好不好错沽?是因為異國戀照顧不到你所以要分手嗎簿晓?我下學期就把學分修滿回來陪你行嗎……”他的嗓子沙啞,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哽咽了甥捺。

不待程碧山把話說完抢蚀,宋微瀾就打斷他,“程碧山镰禾,我喜歡上別人了皿曲,這個理由夠不夠唱逢?”

程碧山不說話,死寂的沉默屋休。

“我想要的你給不了坞古,碧山,謝謝你曾那么愛我劫樟,我們好聚好散痪枫。”

遠處叠艳,一輛銀灰色的福特開過來奶陈,宋微瀾招招手,往那邊走去附较。

人來人往吃粒,人聚人散,車如流水馬如龍拒课。等到辦公大樓的燈快熄了一半徐勃,我走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衣袖早像。

“放心吧僻肖,我只是傷心一會兒罷了÷校”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fā)臀脏,笑容淺淡,帶著些許自嘲的意味法挨。

我突然抱住他谁榜,他的手僵在空中。

我埋在他懷里的聲音悶悶的凡纳,細碎的鼻音穿過衣縫穿來,“哥帝蒿,放棄吧荐糜,好嗎?”

感覺到他擁住我時背部傳來的壓力葛超,他右手撫著我的背暴氏,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嘆了口氣绣张。

11.

大三一開學答渔,我就放棄了考取國內(nèi)研究生的計劃,開始申請出國留學侥涵。

我又回到了初三那段晝夜不分沼撕、玩命學習的狀態(tài)宋雏,準備申請材料、考托务豺、寫文書磨总、辦簽證,經(jīng)常為了完成每日任務熬夜熬到三四點笼沥。

王路桐看我每日忙的形銷骨瘦蚪燕,總是周日帶我去小吃街吃好吃的。我狼吞虎咽塞著豬扒飯的時候奔浅,他問我馆纳,為了一個男人這樣拼值得嗎。

我沒好氣道汹桦,“什么叫為了一個男人鲁驶,我這是為了我自己好不好!我也很想出國去漲漲見識啊营勤×橄樱”

“才怪呢,這么多年葛作,你都快活成碧山哥的影子了寿羞。”

他這句話說得我啞口無言赂蠢。是啊绪穆,我努力學習、考來上海虱岂、準備出國玖院,不都是前面那個人一路當著燈塔,我跟著他的腳步第岖,一步步成為現(xiàn)在的模樣了嗎难菌。

后來我如愿被蘇黎世的一所大學錄取。不是程碧山所在的大學蔑滓,但能在同一個城市郊酒,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

可是啊键袱,上天燎窘,你告訴我,你為什么給我自以為是的機會蹄咖,又把這機會狠狠捏碎褐健,摔在我面前,照出我究竟有多狼狽澜汤?

那次程碧山和宋微瀾分手蚜迅,我以為我終于可以脫離宋微瀾的陰影舵匾,挺胸抬頭的站在程碧山的面前,告訴他我喜歡他慢叨,告訴他我想和他在一起纽匙。

我用了我生命幾乎一半的時間去追逐這個人,從不可靠近到幾乎觸手可及拍谐,我瘋狂過烛缔、傷心過、抑郁過轩拨、絕望過践瓷,終于,終于有那么一天亡蓉,我應該吹響號角慶祝勝利了晕翠,可是呢——

我和程碧山正在阿爾卑斯的山腳滑雪,那天天很冷砍濒,臉凍的通紅淋肾,程碧山惡作劇一般用戴著厚厚皮手套的手揉我的臉,我抱著雪橇就往他身上砸爸邢,氣氛美好讓我以為如在夢中樊卓。

然后,程碧山的手機就響起來了杠河。

我看著他接電話碌尔,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神色越來越凝重券敌。

三分鐘后唾戚,他掛了電話,扔下雪橇便跑待诅。

我追上他問怎么了叹坦,他的臉色駭人,眼睛就像能噴出火卑雁。

“瀾兒需要我立由。她懷孕了⌒蚶鳎”

我漸漸跟不上他的腳步了。

12.

程碧山在蘇黎世國際機場候機毕箍,我?guī)退浦欣睢?/p>

他眉頭緊鎖弛房,一直焦慮的看著滾動的航班表。

“程碧山而柑∥拇罚”

“嗯荷逞。”他心不在焉的回應粹排。

聽著他的語氣种远,我突然笑了,眼淚卻在簌簌的往下流顽耳。

“宋微瀾懷孕了坠敷,你是想回去當接盤俠嗎?”

程碧山怔住射富,卻仍然盯著航班表膝迎。

“我問你啊胰耗!她當初給你戴綠帽子拋棄你現(xiàn)在出事了又叫你回去限次,你是多想接她這個盤子啊柴灯?你當你是無冕之王嗎卖漫?!”

他低聲呵斥:“微云赠群,住嘴羊始!這不是你該說的話!”

“呵……”我的腦海一片空白乎串,只有臉上冰涼的知覺店枣。

“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我在說什么我清楚得很叹誉!這么多年了膏秫,你是裝傻還是不敢承認?我宋微云追你追到國外了明未,你還把我當七年前那個小孩子轩触!”

程碧山驀地轉頭,滿臉都是震驚匠襟,他舔了舔嘴唇钝侠,“你,你說什么酸舍?”

我用手擦干眼淚帅韧,暈花了的眼線糊了滿眼,我知道我現(xiàn)在姿態(tài)難看啃勉,過路的人不時對我指指點點『鲋郏現(xiàn)在不是表白的時機,可現(xiàn)在不說,以后叮阅,就沒機會了刁品。

“我說,我喜歡你啊浩姥,程碧山挑随。我喜歡你七年了±盏”

“可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妹一樣看待……”他手足無措兜挨,連忙找了幾張紙幫我擦拭眼淚。

是啊缴饭,我只是妹妹暑劝。

我怎么就是看不明白,這么多年颗搂,我在他心里担猛,其實和愛情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論我再怎么努力丢氢,去成為他身邊的那個人傅联,愛情這個詞,永遠都不會發(fā)生在我們倆身上疚察。

——“那蒸走,你是不會為了我這個妹妹,放棄回國了貌嫡?”

他緩緩點頭比驻。

我努力控制住眼眶里打轉的眼淚,扯出一個極丑的笑臉岛抄,“好的别惦。我知道了。我們別再聯(lián)系了夫椭〉УВ”

13.

我在飛機上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里蹭秋,往事像電影一樣扰付,一幕幕浮現(xiàn)在腦海。

醒來已經(jīng)淚眼朦朧羽莺。

飛機抵達上海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

我瘋了一樣的在機場通道里奔跑洞豁,對每一個被我撞到了的人說抱歉禽翼。

“路桐屠橄,我現(xiàn)在在上海,程碧山的婚禮在哪兒舉行闰挡?”我邊跑邊打電話,喘氣的聲音混合著風聲礁哄,我想路桐一定覺得現(xiàn)在的我很搞笑长酗。

“微云?”他的反應很吃驚桐绒,“你回來了夺脾?”

“你怎么回來了?你回來干嘛茉继?”他壓低了聲音對我道咧叭,“程碧山和宋微瀾孩子都能跑了,你可別亂來烁竭!”

我順著人潮擠進地鐵菲茬,站定之后慢慢調整了呼吸,空白的意識逐漸恢復過來:是啊派撕,我回來干嘛婉弹。

明明主動斷了一切聯(lián)系的人是我,明明這么多年也沒能放下心結终吼,卻還是在社交網(wǎng)絡上看到了他要結婚的消息镀赌,買了機票連夜奔來。心里的聲音明明不是祝福际跪,我為什么要回來呢商佛。

郊外的一個教堂,隱隱傳來祝福的歡呼聲姆打。我呆呆的坐在草坪上良姆,很久才回過神。

程碧山穴肘,上個月我在布魯塞爾的大廣場歇盼,去了你曾經(jīng)稱贊過的那家餐廳;在科隆的河畔评抚,我找到了你曾坐在上面寫生的長椅豹缀;我在波西塔諾的山上吹著風,你說你老了就要定居在這里……

程碧山慨代,你在社交網(wǎng)站上分享過的一切我都經(jīng)歷了一遍邢笙,就像你在陪著我,陪著我過了這些年侍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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