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桌椅的那一夜之后文判,我對中文系一樓似乎有了好多情感聯(lián)系过椎。經(jīng)常有事沒事,繞道那里去看看課桌椅戏仓,就像看自己的作品疚宇。
半夜搬桌子的事情,也被同學(xué)和輔導(dǎo)員知道了赏殃,他們還以為我是學(xué)雷鋒敷待,做好事,搬運抗洪物資仁热。輔導(dǎo)員馮叔還在一次班會特意表揚了我這個后進學(xué)生榜揖,然后深情地說:“車大基同學(xué),看著粗糙而嚇人,但心思細膩而心地善良举哟,是個好人钳幅。”他話音一落炎滞,就惹來女同學(xué)一片側(cè)目和男生的起哄…
我卻出神了:心思細膩而心地善良?诬乞!媽的册赛,這不是病句?我都忘了震嫉,受表揚的森瘪,是我。
“馮叔”票堵,當(dāng)然是他的“簡稱”扼睬,他真正的外號是“詩人”,他說話就是這個風(fēng)格悴势,adj+and+adj(“形容詞+而+形容詞)窗宇,比如,“這個葉同學(xué)特纤,美麗而有才”军俊,“這個事情,混賬而王八”捧存;“你這個人啊粪躬,捉摸而不定”,說他是酸腐的“詩人”一點都不夸張昔穴,詩人镰官,才有資格寫他媽的病句。
馮叔怎么夸吗货,我倒不以為意泳唠,反倒是那一夜在教室里做的夢,一直糾纏著我卿操。我和小雅分手后警检,并沒有關(guān)注她的情感事情。而和師姐阿玟曖昧了一陣后害淤,也沒有去跟蹤她有什么感情發(fā)展扇雕,但那一夜的夢在預(yù)示著我什么,難道她們真的找了中文系的男伢談了戀愛窥摄?
不過镶奉,就算談了,前女友和曖昧師姐的感情事,關(guān)我卵事哨苛?你自己不也是沾花惹草鸽凶,沒個正形?
至于輔導(dǎo)員馮叔建峭,我印象最深的是上次他約我們106宿舍的幾個家伙玻侥,去后山青年公寓去找他宵夜。他一開口亿蒸,我們就知道他是“鴻門宴”凑兰,沒什么好酒喝。
馮叔住在小河城學(xué)院的青年公寓边锁,在后山湖邊姑食。說是湖,其實以前就是個魚塘茅坛,更沒有名字音半,學(xué)院的人都叫它“后山湖”。那湖面上有個破舊小紅亭子贡蓖,滿是鳥糞和蜘蛛網(wǎng)曹鸠,蚊子很多,沒人愿意去那斥铺。但那幾乎就是個地標(biāo)式的建筑物延,據(jù)說,是個風(fēng)水局仅父,用來避邪的叛薯,至于是什么邪,眾說紛紜笙纤。小紅亭的對面耗溜,就是后山公寓。
說起這個后山公寓省容,也有很多段子抖拴。因為這里有山包包,有水塘腥椒,還有密林阿宅,按理說,應(yīng)該是美景優(yōu)美的居家好去處笼蛛,但因為人少洒放,不是學(xué)生出沒的地方,于是滨砍,成了小動物們的天堂往湿,偶爾水邊有白色鷺鷥妖异,端午前后,也有昏了頭的蛇竄到路邊领追,嚇壞路過的女老師他膳;更嚇人的說法,有人還看到了黃鼠狼和狐貍…有人說绒窑,這也不奇怪棕孙,這里解放前就是公墓…
這已經(jīng)很嚇人了,但奇怪的事還不少些膨。
因為是青年老師的公寓散罕,而且很多是單身老師,免不了跟學(xué)生似的傀蓉,打打鬧鬧,吃吃喝喝职抡,談?wù)勄樵崃牵琛C磕杲Y(jié)婚搬走一批缚甩,也跟著住進來一批新人谱净。青年公寓奇葩多,比如有了精瘦的男老師很喜歡看“毛片”擅威,也就島國愛情動作片壕探,每每找到本vcd光碟,就會呼朋喚友郊丛,聚眾觀看李请,一幫子光膀子男老師邊看,邊抽煙厉熟,邊點評导盅,評論起哄的聲音大的蓋過了片子里的哼唧聲。
后來揍瑟,公寓里正直的其他男老師和羞澀的女老師聯(lián)合上門抗議白翻,并威脅上報學(xué)校工會,才制止了這些男老師的荒唐行為绢片。
于是滤馍,這個孤獨的男老師找了片子,只有關(guān)起門來底循,自己看巢株,非常的苦悶和孤寂,別人屋里“哼唧”是正常熙涤,他屋里“哼唧”是變態(tài)纯续。后來這個孤獨的精瘦老師辭職不見了随珠。公寓里的青年男女才松了口氣。至于猬错,他那屋沒人敢去住窗看,經(jīng)常還有人幻聽,覺得里面有“哼唧”聲倦炒。后來显沈,空了兩年,很多人都忘了這事逢唤,才有人去住拉讯。
其實,這樣古怪的年輕老師不只是他鳖藕,也有女老師的魔慷。據(jù)說有個女老師也是單身,喜歡看電視劇著恩,這算是正常院尔,可是她看電視劇的時候,喜歡點評喉誊,甚至開罵劇里的人物邀摆。一開始,別人還以為是她屋里起了爭執(zhí)伍茄,后來栋盹,才看明白,是她一個人對著電視機在一頓亂罵敷矫。這下嚇壞了公寓里的老師們例获,特別是有小孩的老師們,防她像是在防賊一樣曹仗□锔遥可是,這老師偏偏斯斯文文整葡,溫溫柔柔件余,后來嫁了個做工程的老板,一輛法拉利接走了她遭居,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小河城學(xué)院啼器。
這些八卦古怪事,就是上次在輔導(dǎo)員馮叔的單身宿舍吃宵夜的時候俱萍,講給我們聽的端壳,聽得我們哈哈大笑。
其實馮叔何嘗不是青年公寓的怪胎枪蘑?他身高一米八的瘦子损谦,一臉老相岖免,滿臉青春痘的疙瘩,像是被過多的荷爾蒙憋壞了照捡,臉上瘦的一點肉沒有颅湘,還戴著個黑邊眼鏡,占了臉的二分之一栗精,看起來有四十多歲闯参,實際上,三十不到悲立。所以鹿寨,大家都叫他“馮叔”,而不是“馮老師”薪夕。馮叔說起話來脚草,卻是溫柔得要死。本科是在小河城念的原献,留下工作了一年后馏慨,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師范學(xué)校讀“外國文學(xué)”的研究生。鍍金后嚼贡,繼續(xù)留校擔(dān)任輔導(dǎo)員,沒有人脈關(guān)系同诫,沒有女朋友粤策,也沒有錢勢的“三無”底層老師。
但我們還是蠻喜歡他的误窖,一進學(xué)校叮盘,他就接收了我們兩個班級。他招呼學(xué)生的秘訣就是“收拾一個班霹俺,先收拾這個班的男生柔吼;收拾男生,就是請他們?nèi)紊硭奚岢源绕【票蟆愈魏!彼赡苁乔嗄旯⒗锞薹唬ㄒ唤?jīng)常有學(xué)生來吃串的老師喷斋,就憑這點,我們就服他狮鸭。更何況胡本,他還會念詩牌柄。
記得剛開學(xué),進宿舍的時候侧甫,我就看到門口端坐著一個人珊佣,黑眼鏡蹋宦,嚴肅的瘦臉,我還以為他是個副教授級別的老師咒锻。
“老師冷冗,您好,請問106寢室在哪里虫碉?”
“就在這贾惦!”這瘦臉笑得可疑。原來敦捧,他個高的身子须板,擋住了門上的門牌。
我進屋收拾東西的時候兢卵,忍不住瞥了下這個古怪的老師习瑰,他竟然挪了張桌子,端坐在我們一樓106寢室秽荤,摸出本厚厚的書看了起來甜奄。因為106寢室正對著走廊過道,來來往往的人窃款,都可以看到他课兄,這正是個好堂口。
過了一會兒晨继,我實在忍不住了烟阐,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他:“老師,您看什么書紊扬?”
“《平凡的世界》”他沒抬頭看我蜒茄。
我撇撇嘴,“這書餐屎,好看嗎檀葛?”那書,我不用拿起來翻腹缩,就知道是盜版書屿聋。
瘦臉老師愛撫著封面,“好看藏鹊,拿起胜臊,就放不下』锱校”
最后象对,我終于忍不住了,“老師宴抚,你坐在這里干嘛勒魔?看小說嗎甫煞?去圖書館不是更好?”
他先是愣了會兒冠绢,然后這瘦臉尖聲叫了起來抚吠,“我日,我是你們輔導(dǎo)員弟胀。在這里值班楷力,迎接你們這幫卵兒》趸В”
其實萧朝,我自此進了外語系,就覺得馮叔是善良天真外加書呆子夏哭,他根本沒搞清楚狀況检柬,他的“輔導(dǎo)員秘籍”里,寫錯了重點:在外語系竖配,收拾的重點不應(yīng)該是男生何址,而是那些“奇怪”,“古怪”和“妖怪”的女生进胯。
說起來上次邀我們?nèi)ハ褂米Γ褪窍胧辗覀?06寢室的幾個混子學(xué)生。去的時候胁镐,我們都約定了偎血,不用喝三杯,我們統(tǒng)統(tǒng)匍匐在地希停,高呼“輔導(dǎo)員萬歲烁巫!”可是署隘,馮叔開口的時候宠能,我還是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阿基磁餐,你小子有才违崇,為什么要浪費你的才華咧?”
我嚇了一跳诊霹,抱著啤酒瓶怔住了羞延,沒聽清他說的什么。
馮叔開始數(shù)手指頭了脾还,“阿基伴箩,你看看你,你會寫文章鄙漏,會踢球嗤谚,還會打架子鼓棺蛛,聽說你還客串過戲劇,多才多藝嘛巩步,怎么上課老不去旁赊,考試常掛科咧?”
除了我椅野,所有的人都笑了终畅,阿乙,金剛竟闪,菊花离福,還有阿魯他們幾個都笑了。
我把煙屁股塞進了嘴里瘫怜,沒說話术徊,大家都看著我,然后又去看馮叔鲸湃,也不說話赠涮。
氣氛有了些尷尬,馮叔還沒有回味過來暗挑,接著說笋除,“阿基,你屋里的事炸裆,我也曉得了垃它,我還跟你屋老頭講過,沒事的烹看,他會處理好的国拇。你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學(xué)習(xí)搞上來,不到一個月就考試了惯殊,莫再掛科了酱吝。”
“好了土思∥袢龋”我舉起啤酒瓶,“可以了己儒,馮叔崎岂,我怕了你,你莫講了闪湾,我改就是冲甘。”我喝了一口,“再掛科江醇,我是你孫子省艳。”
馮叔扶了扶寬大的眼睛嫁审,像個爺似的跋炕,“我不要孫子,我要好學(xué)生律适》茫”
這下,大家又都笑了捂贿。
我忙手指他們幾個纠修,“你怎么不說說金剛,這小子也曠過課厂僧;還有菊花扣草,也掛了科啊,還有阿乙颜屠,這小子戀愛觀有問題啊辰妙。”
大家又是笑甫窟。
那一晚密浑,我們都喝多了,說了很多互訴衷腸的話粗井,講了許多推心置腹的事尔破,扯了好些個黃色笑話,玩了很多不堪的酒令和游戲浇衬。
最后懒构,我們都在躺在床鋪上,桌子上耘擂,椅子上胆剧,地上睡著了...
朦朧中,我聽到了梳星,馮叔在嘟嘟囔囔:
會有一天赞赖,雪落滿了道路滚朵,
蓋白了傾斜的屋檐冤灾,
我正想出門松松腳——
是你,突然站在門前辕近。
樹木和柵欄
消逝到遠遠的迷霧中韵吨,
你一個人披著雪
站在角落里一動不動。
“馮叔移宅,你念什么归粉?”我忍不住說椿疗,“哪兒有人?”
陽臺上的馮叔只留給我個瘦削而憂郁的身影糠悼,后山湖的上空是一片漆黑届榄。
“好詩【笪梗”旁邊的阿乙撇撇嘴铝条,”哈卵,帕斯捷爾納克席噩。蘇聯(lián)的班缰。”
他翻了個身悼枢,睡著了埠忘。
我不知道,阿乙說的“哈卵”是指那詩人馒索,還是馮叔莹妒,還是我...
接著,我摸了摸用書做的枕頭绰上,也睡著了动羽。
(嗯,待續(xù)...假如覺得我寫得差渔期,也請不要抱怨运吓,更不要覺得打賞浪費了兩塊錢,譬如在地鐵口你打賞給一個彈吉他的人疯趟,你也不會抱怨他的演奏太糟糕的拘哨。是不是這樣吧?最后信峻,喜歡聽故事倦青,偶爾寫故事,故事里的我盹舞,不是本寶寶产镐。問問題,要打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