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遲伯穿著件白色的襯衫嫂冻,腕上掛著純金的表恤批,腳上是一雙粉色的繡著白色“Love”英文的室內棉拖分蓖,手執(zhí)著他發(fā)明的“大尾巴”毛筆尔艇,神態(tài)悠閑,不厭其煩地寫著“醫(yī)者仁心”四個大字么鹤。
趙長松站在一旁终娃,神色恭敬,觀摩著遲伯練字午磁,面色隨“大尾巴”毛筆的走勢而變尝抖,臉上時不時跳過幾分竊喜的神情。
遲伯練字的這個房間裝飾得金碧輝煌迅皇,不提屋里那些透著貴氣的陳設的來頭昧辽,就連那幾根雕刻粗獷的大柱子,都是遲伯請了人定制的登颓。而這個練字小間搅荞,也不過只是遲伯十幾畝大的寺院的一部分,遲伯在寺內興建寶塔佛像框咙,還有一尊高二十多米的陳靖姑的女神像咕痛,供來人祭拜。
遲伯的寺廟他來過多次了喇嘱,可隨遲伯到這個房間練字茉贡,只是第二次而已。
整個甫口村都是遲伯一手扶持起來的者铜,從一窮二白腔丧,到現在桃李天下放椰,全國都建有甫口的醫(yī)院,遲伯居功至偉愉粤。從村里走出去的每個人砾医,都經過遲伯的栽培,記著遲伯的恩衣厘,每年年關如蚜,這寺院的門口車水馬龍,皆是在外成了事業(yè)之后回來要向遲伯報恩的影暴。不過遲伯不記掛著這些错邦,早些年就放了話,“你們的福你們自己去享坤检,不用老想著我這個糟老頭子兴猩,我吶,趁著還有點力氣早歇,再推出去幾個后生就行了倾芝。”
遲伯放了話以后箭跳,便不在這些人面前露面了晨另,可他們即便見不到遲伯,仍舊年年如此谱姓。
被遲伯推出去的年輕人借尿,都隨遲伯去練過字,上次來的時候屉来,遲伯已經向趙長松暗示了些東西路翻,大概是要讓他接手那家新落成的研究院。
今天茄靠,寺院門口又是車水馬龍茂契,大部分都是些聞訊而來的媒體,趙長松思前想后慨绳,知道遲伯這是要正式把他推出去了掉冶。心中高興歸高興,趙長松卻是絲毫不敢放松脐雪,盡管已經八九不離十厌小,可最終結果如何,還不是要看他身邊的這位正在練字的老人的一句話战秋?
“長松啊璧亚,外面的人來的怎么樣了?”遲伯放下“大尾巴”毛筆脂信,坐在紅木的太師椅上涨岁,抿了一口他種在寺院里的“鐵葉子”茶拐袜。
“遲伯吉嚣,這個時間梢薪,應該都到齊了,咱們也該過去了尝哆”玻”
“嗯,那咱們就趕緊過去吧秋泄,不能讓那么多人一直等著琐馆。”
趙長松讓開身來恒序,讓遲伯走在前面瘦麸,兩人穿過有希臘眾神雕塑裝飾的四通八達的廊道,來到寺院中心的大殿歧胁,這里滋饲,是遲伯專門接待媒體的地方。
大殿里坐滿了來自各個媒體的記者喊巍,擺著各式各樣的拍攝設備屠缭,趙長松在遲伯身后看得一陣頭暈,這樣的大場面里崭参,他還是頭一次站在這種萬人矚目的位置呵曹。
遲伯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緊張何暮,又朝面前的記者們招招手奄喂,原本喧鬧的大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他們來過許多次海洼,知曉遲伯那樣招手之后就要開始講話了跨新。
遲伯深吸了一口氣,以一種實事求是的語氣開口贰军,“當時我是第一個人發(fā)明的玻蝌。”
“幾十年前词疼,有個病叫疥瘡俯树,是由一種叫螨蟲的東西引起的,讓人發(fā)癢贰盗、傳染性強许饿,折磨著許多中國人。很多方子呢舵盈,治標不治本陋率,今天用了藥不癢了球化,過兩天就不行了,就像那野火燒不盡瓦糟⊥灿蓿”
“這時候呢,我突然發(fā)現我自己的方子特別有用菩浙。在治愈過許多患者之后巢掺,我就明白了,很多人治這個病啊劲蜻,就像噶韭菜一樣陆淀,噶掉一茬又長出來一茬,反反復復先嬉,所以才治不好轧苫。而我自創(chuàng)的療法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一噶就噶掉韭菜的命根子疫蔓,讓它長不出來含懊,病自然也就好了■郏”
“可當時很多人看不得我越來越好绢要,跳出來質疑,說我的療法沒有科學依據拗小≈刈铮”
遲伯點上一根煙,記者們聚精會神地記錄著哀九,等煙霧升騰起來剿配,遲伯又接上話茬子,“他們敢來質疑我阅束,我就敢去反駁他們呼胚!”
“患者們還很認可,是吧息裸?”我這樣問他們蝇更,“這就說明我沒有問題,國家也沒有對我采取什么措施呼盆,對不對年扩?因為我這個方子本身就很好》闷裕”
“當時呢厨幻,國家的醫(yī)療等等什么都很落后。”遲伯說况脆,“我就開始在村里找人饭宾,他們祖上也沒搞過這個,自己更沒學過格了,我就手把手看铆、一個接一個地教他們,在實踐中訓練他們笆搓⌒允”
“后來呢,我們發(fā)展了满败、壯大了,更多的問題也都蹦出來了叹括。那時候算墨,賣淫活動開始增加,因此染上性病的人也越來越多汁雷,去公立醫(yī)院治療是要實名登記的净嘀。”
“這病讓人尷尬侠讯,人們都不好意思去挖藏,在這種情況下,我就和弟子們開了一家專門治性病的診所厢漩,我們才不管你是誰膜眠,來了就是病人,有病溜嗜,就一定要治宵膨,身體健康了,才能好好生活炸宵”脔铮”
“就這樣,我們甫口的局面一下子就活了土全!遲伯說得神采奕奕捎琐,全都是我們甫口的人,一個接一個裹匙,別的不搞瑞凑,就搞醫(yī)藥。搞出成果來幻件,你的親戚拨黔,他的親戚,都是親戚,大家相互扶持篱蝇,我們也就越來越好贺待。”
“其他醫(yī)生只想著去治一些無關痛癢的小病零截,像感冒麸塞、發(fā)燒這類的,不管開的藥有沒有用涧衙,他們就只說是藥效快慢的問題哪工,反正過幾天就能好了,他們開的藥怎么樣無關緊要弧哎。而我們不一樣雁比,我們就要去深研那些他們都不想去碰的領域,性病撤嫩、皮膚病偎捎、整容等等,這些病患上了人們都不好意思說序攘,而且又很難治茴她,患者們都無醫(yī)可投,我們就偏偏要搞這個程奠,搞就一定要搞好丈牢!病,不是圖治著簡單省事瞄沙,我們得把病人治健康了才行己沛。”
“現在呢帕识,我們甫口人在全國建了大約8000多所醫(yī)院泛粹,涉及各個醫(yī)學領域中的疑難雜癥,我們不為別的肮疗,就是為了能讓全國各地的人民能夠不受病魔的侵擾晶姊,能去健康地生活∥被酰”
大殿中的記者們一致起立鼓掌们衙,站在后面的趙長松也聽得捶胸頓足,果然碱呼,遲伯就是遲伯蒙挑,這樣的豐功偉績,又哪是一般人能夠做出來的愚臀?
遲伯朝人們擺擺手忆蚀,大殿又安靜了下來,等待著遲伯再次開口。
“今天呢馋袜,又將會是一個里程碑式的日子男旗。為了從病魔手中挽救更多遭受著痛苦的人們,我們決定在魚崗市建立一家基因研究院欣鳖,通過研究人類基因的結構組成察皇,發(fā)展基因療法,進行治療泽台。接下來什荣,請我們魚崗基因研究院的院長趙長松為大家講話』晨幔”
趙長松內心欣喜若狂稻爬,遲伯竟然把這么重要的位置給了他,足以看出遲伯對他的重視胰坟,心想因篇,這件事,一定不能讓遲伯失望笔横。
他從遲伯手中接過話筒,慷慨激昂地發(fā)表著感言咐吼,媒體相機的閃光燈閃個不斷吹缔,將他淹沒在一片火熱的氛圍之中。
這時候遲伯已下了臺锯茄,對身邊的助手白薇耳語了幾句厢塘,白薇點頭之后融入人群,遲伯兩手放在背后肌幽,看著此時在臺上侃侃而談的趙長松晚碾。趙長松也察覺到了遲伯的目光,下意識直了直腰喂急,面對記者也更加落落大方起來格嘁。
結束的時候,遲伯找到趙長松廊移,拍拍他的肩膀糕簿,說,“好好干狡孔,遇到困難千萬不要怕懂诗,你身后站著咱們全甫口的人吶!”
趙長松滿懷感激苗膝,兩眼紅紅的殃恒,說不出話來,朝遲伯深深地鞠了一躬。
二
三十年前离唐,遲伯在甫口還不是遲伯病附,只是那個靠賣土方子發(fā)了家的遲保良。
甫口的一家小診所里侯繁,留著絡腮胡的遲保良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胖喳,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
“保良贮竟,你快說咋辦吧丽焊,這兩個月,來醫(yī)疥瘡的人越來越少咕别,再這么下去技健,別說發(fā)家致富了,咱們幾個都得餓死在這破地方惰拱!”
“是這個理雌贱,我們哥兒幾個當初跟著你出來,是覺得搞這個能賺錢偿短,現在是個啥情況欣孤,都快吃了上頓沒下頓了,該怎么弄昔逗,你給個準信降传,成不成?”
遲保良把煙頭在地上摁滅勾怒,鼻孔中噴出兩道白煙婆排,有些不耐煩,“有啥猴急的笔链?這天下這么大段只,還能沒咱們一口飯吃?”
“好鉴扫,聽你的空繁,不急装哆。那你倒是說說煮剧,哪口飯能叫咱們吃到嘴里頭傍菇?”
遲保良長嘆了一聲,不再說話误堡,又點了一支煙古话,隨手拿過來一張報紙亂翻。坐他對面的黃開土跺了跺腳锁施,愁容滿面地看著遲保良陪踩,見他半天沒動靜杖们,又把頭歪到一邊,自顧自地抽起煙來肩狂。其余幾人干脆就找來一副撲克摘完,圍在一起打起了牌。
遲保良現在心煩意亂傻谁,診所生意萎靡不振孝治,他也似熱鍋上的螞蟻,干著急可又沒有辦法审磁。這天下人咋就不害疥瘡了呢谈飒?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條清閑省事的財路,就又這么斷了态蒂?
他一邊抽煙杭措,一邊翻著報紙,突然看到的一條新聞讓他定住了目光:很多大醫(yī)院因為有的科室不賺錢钾恢,決定把科室外包給小診所手素。
遲保良心思活絡起來:要是有大醫(yī)院的名頭,哪里還用愁沒病人瘩蚪?
他一拍大腿泉懦,把在一邊抽悶煙的黃開土和打牌的幾個人叫了過來,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們疹瘦,那幾個人也覺得可行祠斧,值得一試,幾人摩拳擦掌拱礁,正要去縣里的醫(yī)院承包科室,黃開土直接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辕漂。
“承包當然好呢灶,就是,哪個醫(yī)院會專門給疥瘡搞一個科室钉嘹?”
剛火熱起來的幾個人又立刻垂頭喪氣鸯乃,他們也就會治治疥瘡了,別的病跋涣,根本就是一竅不通缨睡,要不然,開個診所也不會弄成這樣陈辱。
遲保良盯著報紙上“承包”這兩個字奖年,使勁一咬牙,發(fā)狠道沛贪,“誰說不會治就不能承包了陋守?”
黃開土問他震贵,“承包了以后,有人來治病水评,你是治還是不治猩系?”
“當然治!”遲保良應道中燥,“有錢賺為什么不賺寇甸?”
“那你打算怎么治?隨便應付人家?guī)拙淞粕妫俊?/p>
“咱該怎么治就怎么治拿霉,說幾句嚴重的,隨便開點藥給他博敬,能不能治好友浸,就看老天了∑眩”
“這么搞收恢,人家找過來鬧事咋辦?”
“鬧事祭往?我就不信他們敢過來伦意!”遲保良拍拍胸口,“我打保票硼补,他們肯定不敢過來鬧事驮肉!咱們呢,就承包一個治性病的科室已骇,到時候想給他們怎么治离钝,就給他們怎么治,治不好也沒事褪储。得了性病卵渴,肯定不會聲張,治病肯定也是偷偷摸摸過來的鲤竹,我就不信浪读,他會不顧臉面過來鬧?”
遲保良又面色一沉辛藻,說道碘橘,“來鬧也沒關系,敢來的話吱肌,咱們就把他得病這事……看他還敢不敢再鬧了痘拆!這樣,你們覺得怎么樣岩榆?”
幾人有些遲疑错负,可最后坟瓢,仍是一一點頭同意。
幾天后犹撒,遲保良的診所掛上了縣醫(yī)院性病科室的牌子折联,由于遲保良等人對外宣稱是匿名治療,絕對不會透露患者的任何信息识颊,來這里看病的人逐漸多了起來诚镰。
這天,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個十七八歲的女孩進了遲保良的診所祥款。
遲保良坐在桌子旁清笨,右手著筆,問道刃跛,“是誰來看部侔?”
那個女孩低著腦袋紅著臉桨昙,她身邊的婦女對遲保良說检号,“我女兒⊥芾遥”
“今年多大了齐苛?”
“十七歲,過了年就十八了桂塞“挤洌”
“哪里不舒服,是什么癥狀案笪!玛痊?”
女孩的臉更加羞紅,聲音像蚊子哼一樣狂打,“就是……那什么卿啡,兩個多月都沒來過了……”
遲保良拿筆記下來,說菱父,“先去做個B超看看吧〗L樱”
遲保良帶著女孩到了從縣醫(yī)院科室搬過來的B超機旁浙宜,讓她躺下,露出腹部蛹磺,涂過耦合劑粟瞬,右手拿著探頭在女孩肚皮上滑來滑去,眼睛看著B超機的屏幕萤捆,時不時還露出一絲憂色裙品。
檢查完畢后俗批,遲保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市怎,說岁忘,“情況呢是這樣,兩個多月沒來月經了区匠,子宮壁增厚干像,懷上了,這個孩子你們是要還是不要驰弄?”
女孩瞬間呆住了麻汰,羞憤地說,“大夫戚篙,你弄錯了吧五鲫?我連對象都沒有,怎么可能就懷上了岔擂?”
遲保良一臉鎮(zhèn)定位喂,“根據我這么多年的經驗來看,絕對不會錯智亮,確實是懷上了忆某。”
女孩兩道淚滑下來阔蛉,輕聲說弃舒,“真的,我沒有對象状原,沒做過那種事聋呢。”
遲保良說颠区,“結果是不會騙人的削锰。你還年輕,流掉了很快就能再恢復過來的毕莱∑鞣罚”
中年婦女的臉一下子就黑了,拉起女孩就往外走朋截,嚷嚷著蛹稍,“你啊你,學野了是不是部服?還敢偷偷摸摸在外面找男人了唆姐!快跟我回家,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廓八!”
遲保良看著兩人要走奉芦,急忙站起來赵抢,朝她們喊道,“把錢付一下再走吧Α烦却!”
又是一天,輪到黃開土和遲保良坐診减噪。
診所里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短绸,坐到桌前,“你們這里筹裕,能割包皮嗎醋闭?”
遲保良在悠閑地看著報紙,黃開土答道朝卒,“當然可以了证逻,你先過來檢查一下吧】菇铮”
青年聽了黃開土的話囚企,跟著他進了檢查的屋子。
檢查過后瑞眼,黃開土拿著報告單走了出來龙宏,道,“從結果上看伤疙,沒有……”
不等黃開土把話說完银酗,遲保良一把從他手中奪過單子,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徒像,語重心長地說黍特,“小伙子,從結果上看锯蛀,不容樂觀懊鹬浴!”
那青年也是嚇了一跳旁涤,立馬坐到遲保良面前翔曲,慌張地問,“醫(yī)生劈愚,這是有什么問題嗎部默?”
黃開土把遲保良拉到一邊,也是一臉疑惑造虎,輕聲問他,“保良纷闺,干外包了這么久算凿,這個儀器我還是會用的份蝴,從結果上看,并沒有什么問題啊氓轰,究竟是哪里不對婚夫?”
遲保良一臉無奈地看著他,“是沒問題署鸡,可是案糙,沒問題的話,咱才能賺多少錢靴庆?接下來你看我的吧时捌!千萬別露餡了!”
遲保良回到那名青年面前炉抒,一臉嚴肅奢讨,“這個情況,不容樂觀把姹 拿诸!包皮上受了感染,生有細菌塞茅,應該先進行醫(yī)療清洗亩码,然后再切除……”
遲保良說得天花亂墜,青年在一邊一個勁兒地點頭野瘦,表示聽從醫(yī)生的安排描沟,要進行長時間的治療。
青年離開后缅刽,黃開土悲憤地看著遲保良啊掏,“這造的是什么孽啊衰猛!”
遲保良頓時又露出愁眉苦臉的樣子迟蜜,“唉,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啡省,單干這些不賺錢啊娜睛,要不然,大醫(yī)院把這外包給咱們干嘛柏远谩畦戒?”
三
趙長松最近十分焦躁。
遲伯已經將魚崗基因研究院交給他三年有余结序。他還記得障斋,開院當天,僅是祝賀的大紅色條幅他都收到了好幾千,許多媒體和知名人士都前往祝賀垃环。
依托著遲伯強大的影響力邀层,許多從甫口走出去的人也都給過他幫助。錢遂庄、資源寥院、門路,他的前輩們?yōu)樗麥蕚涞孛婷婢愕教文浚哺蓜攀憬招唬ぞI(yè)業(yè),想要盡快干出一番事業(yè)來霹肝,向外人展示他值得遲伯去花心思栽培估蹄,也能不枉費遲伯的一片苦心。
最開始的時候阿迈,趙長松志得意滿元媚,從國外買了最好的儀器,花大價錢到各地招攬人才苗沧,為研究人員提供最好的福利刊棕,凡是用錢能夠解決的,他都做到了最好待逞,只期望能不落了他們甫口人的面子甥角。
可事與愿違,三年多下來识樱,這研究所就像一只大貔貅似的嗤无,只有無窮無盡的投入,卻不見一分一毫的產出怜庸。想起當年遲伯把研究所交給自己時言語間的信任当犯,趙長松一陣臉熱,一方面覺得自己辜負了遲伯的期望割疾,另一方面又覺得研究院里的人都太沒用嚎卫,那么多錢和資源投了進去,結果連個屁都沒放出來宏榕。
經過幾次調整拓诸,趙長松意識到做不出研究成果的根本原因就是研究院里沒有人才,缺少那種能做出大成就的科學家麻昼。
這正是他頭疼的地方奠支,三年來,他也不斷地在尋找這樣的科學家抚芦,可一直找不到能夠讓自己滿意的倍谜,幾番奔走后迈螟,他不禁感嘆,現在的學術真是浮躁尔崔,找個靜下心去做研究的人都那么難井联。
他有想過再回去找遲伯尋求幫助,這種事情您旁,如果遲伯肯出馬,是不怕找不到出色的科學家的轴捎『缀校可是,遲伯無形之中提供給他的幫助都已經夠多了侦副,要是連這個都再去找他幫忙侦锯,這又怎么能讓外人服氣?
況且秦驯,遲伯一向是不再管推出去之后的后生的尺碰,他雖受遲伯看重,可也沒信心能讓遲伯出手幫忙译隘。
“時運不齊亲桥,命途多舛啊固耘!”趙長松感嘆了一句题篷,越是身處其中,就越能發(fā)覺遲伯的厲害厅目。
頭疼之余番枚,秘書給趙長松送來了一封郵件。
“院長损敷,這是某個知名大學內的一個教授發(fā)過來的一封郵件葫笼,他的意思是,想要院長給他資金和資源上的支持拗馒÷沸牵”
“他是研究什么的?”趙長松抓了抓頭發(fā)瘟忱,疲憊地問奥额。
“他在郵件里沒有詳細說,但看他的意思访诱,是個大項目垫挨,需要的資金也是一筆大數目,具體事宜触菜,要和院長面談九榔。”
“好吧≌懿矗”趙長松隨口一答剩蟀,“你安排一下吧∏型”
見面最終安排到了甫家會所育特,這是從甫口出來的人集體聚會的地方,一方面配置奢華先朦,更重要的是缰冤,這算是遲伯的地盤,辦事放心喳魏。
趙長松到見面的房間的時候棉浸,那個科學家已經坐在里面等候了,他看到趙長松進來刺彩,立馬起身歡迎迷郑,請他坐下。
趙長松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创倔,一身黑色的西裝嗡害,戴著一副眼鏡,發(fā)際線已經褪到了頭頂三幻,額頭光亮亮的就漾,給他一種油膩的感覺。
“說吧念搬,究竟是什么大項目抑堡,需要多大的投入?”
“趙院長您好朗徊,先自我介紹一下首妖,我叫夏傳火,是生物學方面的博士生導師爷恳,相信您一定會對我的研究感興趣的有缆。”
夏傳火打開筆記本電腦温亲,點開PPT棚壁,推到趙長松面前,一邊放一邊向趙長松介紹栈虚。
“古代的時候袖外,中醫(yī)治病講究“望聞問切”四法,看病人是什么癥狀魂务,對癥下藥曼验;到了近代泌射,國外的生物學家們逐漸了解了人體結構,發(fā)現了組織鬓照、細胞熔酷,已經可以分辨出病變的細胞和正常的細胞,并對其加以治療豺裆;而現代生物學就更進一步了拒秘。夏傳火狂熱地說著,現代生物學不斷發(fā)展臭猜,對細胞的了解越來越深入翼抠,發(fā)現遺傳物質,甚至已經掌握了部分的遺傳密碼的結構获讳,能夠通過改變細胞核內的遺傳因子來進行對性狀的改造』詈埃“
“趙院長丐膝,我的研究項目,就是這個钾菊∷Т#”夏傳火扶了扶眼鏡,繼續(xù)說煞烫,“我現在的研究浑此,理論方面已經十分完善,在最近的實驗中還找到了在不改變其他性狀的前提下讓人能夠完全免疫艾滋病的可能性滞详!院長凛俱,只要您能有足夠的資金支持,這個項目料饥,就能在您的名下完成蒲犬!”
趙長松內心無比震驚,這個夏傳火岸啡,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原叮,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這確實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項目巡蘸,做出來奋隶,就算是遲伯也要稱贊。
他故作冷靜悦荒,懷疑道唯欣,“這聽起來實在讓人難以置信,我不是研究這個的人逾冬,不知道你的話可信度有多少黍聂,如果你的研究并沒有這么深躺苦,豈不是讓我平白無故地往一個無底洞里扔錢?”
夏傳火自信地看著趙長松产还,“趙院長匹厘,放心,只要能找到愿意接受實驗的父本母本脐区,只需一年愈诚,就能夠達成目標,誕下完全免疫艾滋病的嬰兒牛隅!”
“好炕柔!”趙長松拍了拍手,“這個項目媒佣,需要多少資金匕累?”
“一個億∧椋”
趙長松深吸了一口氣欢嘿,“三天之后,等我消息也糊×侗模”
趙長松決定找遲伯了,一個億的數目實在太大狸剃,完全不是他能負擔地起的掐隐,想要做成這件事,需要遲伯的支持钞馁。
四
遲保良真正變成遲伯是李貝西事件之后的事了虑省。
那時,遲保良已經是一家知名醫(yī)院的腫瘤科大夫了僧凰,名氣之大慷妙,一號難求。
李貝西身患滑膜肉瘤允悦,家里人為他四處尋醫(yī)膝擂,輾轉各大醫(yī)院,都沒有什么收獲隙弛。最終架馋,他們在專業(yè)人士的推薦下找到了對腫瘤治療“很有經驗”的遲保良——他的生物免疫療法可能有效。
遲保良見到李貝西一家人后全闷,說叉寂,“這個技術不是我們的,是國外的某所知名大學研究出來的总珠,他們是合作屏鳍,有效率能達到百分之八九十勘纯。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你們先去做檢查吧钓瞭!”
在經過諸項檢查之后驳遵,遲保良看著李貝西的報告單,拍著胸口對李貝西的父母說山涡,“病呢堤结,很嚴重;總的來說鸭丛,我們能治好竞穷;就是,要花錢鳞溉●”
李貝西的父母熱淚盈眶,差點就要給遲保良跪下熟菲,再三向遲保良確定能治好之后月弛,兩人開始四處奔走借錢,李貝西也在醫(yī)院里住了下來科盛。
可不幾個月,李貝西的病情就發(fā)生了惡化菜皂,癌細胞轉移到了肺部贞绵,李貝西的家人買來了靶向藥,李貝西終于熬了下來恍飘。
遲保良這時候已經慌了榨崩,李貝西父母再次找到他的時候,他言語支支吾吾起來章母,之前向他們承諾的“能治好”也變成了“有概率”治好母蛛,他說,“現在治不好沒關系乳怎,治療的次數多了就有效果了彩郊。”
不久蚪缀,李貝西去世秫逝。
有人指出,遲保良和國外的大學根本就沒有什么合作询枚,所謂的生物免疫療法违帆,很早就被認定對治療無益,他根本就是在招搖撞騙金蜀。
遲保良一下子就被沖到了風口浪尖刷后,聲討他的輿論鋪天蓋地而來的畴,他找人打點門路、疏通關系尝胆,幾乎花光了積蓄丧裁,才讓自己認識的一位在幕后干投資的大人物這件事平息下來。
此后班巩,他便回了甫口渣慕,再沒親自給人醫(yī)過病,人們逐漸忘卻了當年賣土方子的那個遲保良抱慌,取而代之的逊桦,是甫口手眼通天、幾乎無所不能的遲伯抑进。
這之后强经,甫口似是冒了青煙,在遲伯的點撥下寺渗,甫口人的醫(yī)院如雨后春筍在全國各地冒了出來匿情。
五
白薇穿著一身大紅的旗袍,踩著高跟鞋信殊,笑盈盈地走到正抓著“大尾巴”毛筆練字的遲伯身邊炬称,“遲伯,按您的意思涡拘,已經讓夏傳火去接觸趙長松了玲躯。他現在已經上鉤,剛打了電話回來鳄乏,要找你您幫忙跷车。”
“嗯橱野,讓他回來吧朽缴。也是時候試試上頭的底線了∷”
趙長松在接到遲伯的消息后密强,馬不停蹄地趕回了甫口,來到了遲伯的寺院門口蜗元。
剛下車誓斥,他就看到在門口等待的白薇,心中暗喜许帐,“遲伯讓白薇在這里等著劳坑,有戲!”
他隨白薇進了寺院成畦,到了遲伯的練字小間距芬,遲伯正坐在里面喝著“鐵葉子”涝开,看到趙長松過來,起身朝他招招手框仔,“長松啊舀武,快來嘗嘗我新做好的茶!”
趙長松不敢怠慢离斩,忙走到遲伯面前银舱,道,“遲伯您快坐下跛梗,按道理寻馏,應該是我給你看茶才是,怎么能勞煩您這樣核偿?”
遲伯笑著坐下诚欠,“好好好,還是長松懂事漾岳,老頭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轰绵。說吧,你這次究竟是有什么事澳峋!左腔?”
趙長松一五一十地把夏傳火項目的事告訴了遲伯,雖然刻意壓制著捅儒,但字里行間仍能看得出他內心的激動液样。
遲伯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后野芒,臉色有些嚴肅,問趙長松双炕,“你確定狞悲,這個夏傳火是個有真本事的?”
趙長松拍拍胸口妇斤,信誓旦旦摇锋,“我敢打保票!”
遲伯朝他笑笑站超,抿了口“鐵葉子”荸恕,“好,你放手去干吧死相,身后有老頭子我呢融求。”
六
在遲伯的首肯下算撮,夏傳火要的一個億到賬了生宛。
魚崗基因研究院在夏傳火加入之后县昂,開始了日以繼夜的研究。
對于夏傳火陷舅,趙長松幾乎有求必應倒彰,從實驗研究許可證到尋找父本母本,無不親力親為莱睁,全力支持著夏傳火的研究待讳。
他心里憋著一股勁,遲伯這么相信他仰剿,給了他這么大的支持创淡,這次一定要做成,不能讓遲伯失望1
終于酥馍,在一年的沒日沒夜的工作之后辩昆,夏傳火帶來了讓他驚喜的消息——完全免疫艾滋病的嬰兒,即將出生旨袒!
趙長松立刻找來媒體召開發(fā)布會汁针,宣布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并宣稱這是人類醫(yī)學史上的一個偉大的時刻砚尽。
消息宣布之后施无,全國的學者們很快便達成一致,聲討趙長松必孤,堅決反對魚崗基因研究院的研究猾骡。
次日,趙長松被有關部門帶走調查敷搪。
被推上車之前兴想,趙長松十分鎮(zhèn)靜,“這么偉大的成績赡勘,遲伯不會讓我有事的嫂便。”
尾聲
關于魚崗基因研究院不合法研究的聲明
我本人以及甫口出身的所有人對此事感到震驚和憤怒闸与。我們從來沒有知曉毙替,也沒有想到趙長松會如此瘋狂,這樣有違倫理的實驗是非正義的践樱,是有害于人類的厂画,并且對于國家生物學的發(fā)展的打擊是巨大的,對其他進行勤勤懇懇的科研創(chuàng)新同時又堅守著科學家道德底線的學者們是極不公平的!
在此,我赋访,和出自甫口的醫(yī)學工作者們战授,堅決反對凡资!強烈譴責拳锚!
——遲保良及甫口勤勤懇懇的醫(yī)學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