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草
橘生南則為橘酒唉,生于北則為枳矩桂。那時年少,讀到屈原在《橘頌》中寫到“受命不遷”痪伦,便忍不住反復(fù)地去念這個詞“受命不遷”“受命不遷”侄榴。如今想來,心中依然忍不住一窒网沾,總有一股剛毅之感讓人著迷癞蚕,她以為有關(guān)決絕的場面定是驚心動魄的,似殘陽如血辉哥,子規(guī)啼血桦山。卻不想,有種決絕竟屬于生命本能醋旦,沒有巨大的糾結(jié)與苦澀恒水,有的只是當(dāng)生則生當(dāng)死則死的從容罷了。以至于后來饲齐,當(dāng)她了解到馴鹿的存在時钉凌,便有了想要去見它的意愿。
她對熱鬧終究有些遲鈍捂人,故對節(jié)日也總是一副疏離的態(tài)度御雕,一直都不曾好好凝視過圣誕老人的坐騎矢沿,當(dāng)聽到有人說圣誕老人就是坐著馴鹿拉的雪橇去送禮物的,她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饮笛。
在中國咨察,鄂溫克民族在大興安嶺中使用馴鹿已有三百余年的歷史了,直至一九六幾年福青,他們也都還在山中過著原始的狩獵采集生活摄狱。后來,政府禁止使用獵槍无午,組織他們開始定居生活媒役,卻不料馴鹿只能在山中自由放養(yǎng),若是圈養(yǎng)宪迟,寧可絕食而死酣衷。于是有的鄂溫克人為了陪伴馴鹿又回到山中繼續(xù)過原來的生活,也是這樣的故事使得她出現(xiàn)在了這里次泽。
已經(jīng)是這一天中第幾遍走在這條木棧道上穿仪,在根河的使鹿部落里,她又一次沿著棧道緩緩地走著意荤。每次都是獨角的馴鹿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啊片,然后尾隨在她身后,后來一只跟著一只玖像,大家像一個被組織好了的團隊一般往前面行走著紫谷。忍不住她回過頭來立定,想要瞧瞧它們會怎么做捐寥?獨角的馴鹿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笤昨,便靜靜地埋著頭下到棧道旁的雪地里,用爪子刨拉著尋找食物握恳,也不離開瞒窒,就待在離她大概兩米多的距離之地。
想來天冷乡洼,來探望它的人太少根竿,少得她這樣一個來客都能這樣被鄭重接待。寒意漸重就珠,她不忍離開寇壳,難得與它們?nèi)绱私嚯x的接觸,還這般溫情脈脈妻怎,怎么也是舍不得離開的壳炎。蹲下身子,她盡量讓自己覺得暖和點,把注意力集中到它們身上匿辩,冷可能就變得不再那么難熬了腰耙。原來人們說得沒錯,四不像真的是四不像铲球。頭似馬而非馬挺庞,角似鹿而非鹿,身似驢而非驢稼病,蹄子似牛而非牛选侨,當(dāng)真有趣,她越看便越是從心底里覺得這樣的組合很是好看然走。
蹲得太久援制,起來一陣暈眩之感,往后挪了挪芍瑞,獨角的馴鹿停下尋找食物的動作晨仑,粘著雪的嘴巴望著她,透著一股純真拆檬,比雪的顏色還要讓人覺得愉悅洪己,目光靜靜的溫順的模樣。她有種強烈的感覺竟贯,如果她開口答捕,它必能聽懂她說了什么。
“你知道你叫馴鹿嗎澄耍?”她彎著身子湊到它跟前噪珊,滿臉討好的笑容晌缘。
馴鹿定定地望著齐莲,在她滿眼的希冀里,還是不曾眨動一下磷箕。
“我知道你喜歡吃苔蘚选酗。”她繼續(xù)嘮嗑到岳枷。
馴鹿把頭轉(zhuǎn)向了它的同類芒填,看見一只追著另一只,是要準(zhǔn)備打架嗎空繁?她忍不住跟著一起追了上去殿衰。雪地里,一深一淺地踩著盛泡,還好沒跑多遠(yuǎn)闷祥,大家就開始正面對峙。她熱情地看了半天傲诵,只見雙方用自己的犄角抵著對方凯砍,一會分一會合箱硕,偶爾再換個位置繼續(xù)抵著,很是勇猛悟衩。只是她琢磨了半天也沒有為它們想出這樣抵著要怎樣判斷勝負(fù)剧罩。原來它們只是在玩耍罷了,另一只馴鹿大概也無聊了座泳,也去追著獨角馴鹿跑惠昔。
天地空曠,呦呦鹿鳴钳榨,她看著它們?nèi)滩蛔∫粋€人自言自語“你可知道舰罚,我為何會來,因為我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那么像你”薛耻。
人們總以為溫順之人做的事都是恒久忍讓营罢,卻不知馴鹿給出的才是最真實的答案。越是溫順越是剛毅饼齿,溫順之所以溫順饲漾,不過是很多事都覺得與自己無關(guān),若真是犯了自己在意的事缕溉,那么便是最無情的考传,于別人于自己而言都是如此。說再見证鸥,便是永不相見僚楞,甚至連懷戀都不會發(fā)生,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聯(lián)系枉层∪郑活著和死去都像是別人的生命,可又偏偏那么認(rèn)真而執(zhí)著地去做每一件事情鸟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