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和爸打了半個小時的電話扯旷,他說,他的退休手續(xù)辦完了培己,退休金比上班的時候少開近兩千塊錢碳蛋,這些天他在家里刷墻,剛剛刷完了主臥和客廳省咨,昨天睡在了我的房間里肃弟。我跟他說了最近公司里發(fā)生的事情、我工作上的一些變動零蓉。
我和他一通通電話里說的這些事情笤受,就有些像員工跟上級的工作匯報。這種交流在情感層面的缺失和匱乏敌蜂,我以前也從沒有當回事箩兽。我在想,對他來說章喉,交流情感可能也是一件困難且夾雜著羞愧的事情汗贫。能讓他真情流露的東西身坐,是酒精,是巨大的悲慟落包。然而這些條件部蛇,現(xiàn)在都不具備了。母親去世后咐蝇,很難再有事情讓他情緒波動涯鲁,心臟的問題,也讓它遠離了酒精有序。所以抹腿,在他這些年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下,我也成了一個隱忍的人笔呀。
前些時候幢踏,因為去北京出差、工資又遲發(fā)半個月许师,我向他借了3000塊錢救急房蝉。這一次電話,我跟他講微渠,老板欠了我一半的薪水和補助還沒有給到搭幻,說這周到賬,到時我就把錢還給他逞盆。
他說他并不想要檀蹋,說之前心里算著給我買房的錢,還沒到他心里計劃好的數(shù)云芦。說俯逾,本來這兩個月也計劃要給我些錢,讓我補買一些家具舅逸。他說桌肴,這(個)錢不要再給我了,但是再給琉历,我也給不動你了坠七。我老了,得留一些看病旗笔、救急彪置。我心里很慚愧,說蝇恶,爸爸你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了拳魁,我也沒什么需要再用錢的地方了。他說撮弧,不要這么說潘懊,要是我夠有本事耀盗,房子給你付個全款又怎么樣呢。我想跟他說卦尊,我現(xiàn)在還不錯,我還在努力舌厨,我想說岂却,你以后可以指望我,但是這話怎么也說不出口裙椭。
然后躏哩,他給我詳細地講怎么刷房子缰趋,一遍底漆倦沧,一遍面漆,先刷大片零远,再用小刷子一點點補炊汤。因為血壓正驻,不太敢爬高,頭兩天做這件事抢腐,身體有些不舒服姑曙,現(xiàn)在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干活的節(jié)奏,但也不敢太冒進迈倍。給他找人伤靠,他肯定是不會接受的,我只能說啼染,你多小心宴合,別累到,別著急一類沒什么用處的話迹鹅。他說卦洽,這個房子,收拾出來就好了徒欣,現(xiàn)在也不太有提出公積金再換房子的打算了逐样,人還是要留住根的啊。
于他而言打肝,這套房子就是他的根脂新。那些和生生死死、喜怒哀樂相關(guān)的往事粗梭,都曾在這里發(fā)生争便,于我而言,這些事情讓我感覺無力断医,想逃又逃不脫滞乙,想追憶也追憶不起奏纪。
我時常問自己,我的根在哪兒呢斩启?在北京的時候序调,我想著我在江北買的這套小居室,想著我養(yǎng)的貓狗和植物兔簇;在哈爾濱的時候发绢,我懼怕想到家鄉(xiāng),因為那意味著太多錯失的陪伴時光垄琐。一天一天边酒,就像車輪碾過地這樣過著,他也一天一天老了狸窘。他和其他家長一樣墩朦,期望從孩子、孩子的孩子身上獲取未來仍可期的慰藉翻擒,但這種期許氓涣,卻讓我每天都覺得自己在辜負別人。
如果沒有他韭寸,我會賣掉家鄉(xiāng)房子春哨,徹底離開那里,就此成為一個沒有根的人吧恩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