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巫击,因為整理單位檔案的需要,和同事去遼中托養(yǎng)安置中心給安置對象拍照片谭溉。雖然從事救助工作時間不長,但先前和流浪乞討人員也有過零星的接觸橡卤,對安置對象的情況也不算是一無所知扮念。然而,當我真正面對這個群體的時候碧库,還是很震驚柜与。
上樓后,四個男女護理人員站在電梯門口微笑著迎接我們嵌灰。門廊里擺著幾排連體椅子弄匕,左側(cè)墻壁懸掛著一個大號的液晶電視,幾個穿著藍色上衣的托養(yǎng)人員懶散的坐在凳子上看電視沽瞭∏ń常看我們進來,沖我們“呵呵”癡笑驹溃,還有一個站起來城丧,用手比劃著,嘴里“啊啊”叫著豌鹤,過來和我們握手亡哄,臉上的五官因為興奮而扭曲,有些猙獰布疙。護理人員介紹說是個啞巴蚊惯,好言安撫住他們,領(lǐng)著我們看他們住的房間灵临。宿舍里干凈整潔截型,陽光從寬大的窗戶灑進來,暖暖的儒溉。每個屋子住三個人宦焦,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和淋浴。最難能可貴的是屋子里沒有什么異味睁搭,這點對于托養(yǎng)安置來說是個難點,曾聽一個老救助人講,味道最能反映出衛(wèi)生條件和生活質(zhì)量的好壞笼平,他曾去一個條件極差的托養(yǎng)安置點檢查园骆,距離幾百米遠的時候就能聞到剌鼻的味。
我們開始拍照的時候寓调,協(xié)助我們的護士中有一個清秀的姑娘锌唾,姓周,我們暫且叫她小周吧。小周稱呼她的服務(wù)對象為“養(yǎng)員”晌涕,她笑著給我們說他們就像“孩子”滋捶。可是我眼前的這些“孩子們”大都已是白發(fā)蒼蒼余黎,且患有嚴重的精神智力障礙或是殘疾重窟,有呵呵笑的、高聲叫罵的惧财、嘴里念念有詞的巡扇、手舞足蹈的……幾個癱瘓的,矮小的身體佝僂在輪椅里垮衷,耷拉著頭像一株萎頓的小草沒有任何聲息厅翔,呆滯的眼神和變形扭曲了的五官,只有呼吸證明著他們尚有生命……我的心一陣抽搐搀突。
照相讓幾個護理人員忙的團團轉(zhuǎn)刀闷。大部分人沒有名字只有編號。小周大聲叫著“養(yǎng)員”的編號仰迁,沒有回應(yīng)時就進進出出逐個屋尋找甸昏,手腳不停的拖拽、攙扶不聽話的“孩子”轩勘,逐個按在凳子上筒扒、扶到輪椅上坐好,輕言輕語哄著绊寻,把持著讓他們盡量坐正拍照花墩。待每個“孩子”拍完照,小周便高興的趕緊夸贊澄步,把他們哄的眉開眼笑再扶著胳膊送回宿舍冰蘑。如此往復(fù),忙的一頭汗水村缸。我注意到幾個精神狀態(tài)較好的“養(yǎng)員”看小周的眼神真的好似孩子對母親的那種依賴祠肥,從心底里涌出來的暖洋洋的情感……
托養(yǎng)中心的陳院長是位老大姐,熱情干練梯皿。讓我印象深刻的是當她領(lǐng)著我們穿過精神病區(qū)病房時仇箱,一個年輕的姑娘只穿著病服赤腳從病房里跑著出來追著叫她“媽媽”。陳院長停下腳步东羹,柔聲細語的安慰著姑娘剂桥,詢問她昨晚按時睡覺了么。笑著對我們說属提,好幾個病人叫她“媽媽”权逗。她嘆了口氣:“這些沒有親人美尸、沒有戶籍、沒有任何生活來源和能力的人啊斟薇,他們是“上帝的棄兒”师坎,慶幸的是我們的黨和政府沒有遺棄他們,給予他們每人每年一萬多元錢的基本生活保障費用堪滨,安置到我們這里胯陋,給了他們一個遮風擋雨的家”。
這些天來椿猎,我眼前總是出現(xiàn)這些人的影子惶岭,那些癡癡的或是變形的臉,喜怒哀樂的表情犯眠,我耳邊總是縈繞著陳院長的話按灶。這些“上帝的棄兒”何其不幸?可他們依然來到這個世界筐咧。我有時想鸯旁,他們或許是上帝故意安排到人間來的,作為檢驗這個世界善惡美丑的試金石吧量蕊。
最近铺罢,新聞爆出了某地短時間內(nèi)死亡二十個安置對象的事,官員讓判了死緩和無期徒刑残炮,還有一百多人被問責韭赘。我看了一下新聞評論,當中有一條寫道:“我們不懼怕黑暗势就,只是怕黑暗的地方被人擋住不讓我們看”泉瞻。可悲的是苞冯,這二十個被上帝“遺棄”在黑暗角落里的棄兒袖牙,遭逢了惡魔,他們的生命成為惡魔攫取利益的誘餌舅锄,賤如塵埃鞭达,命如螻蟻。
由此皇忿,我由衷的為我所遇到的這些“上帝棄兒”慶幸畴蹭。他們遇到了善良溫暖如白衣天使般的小周姑娘和陳院長等一眾菩薩,把他們拽出黑暗鳍烁,照耀明媚的陽光叨襟。
嚴寒的冬天,這里是溫暖的春天老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