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總有那麼一刻债朵,一切有無消失於空寂。之前所篤信的瀑凝,成了馬賽克序芦;之前未曾想過的,忽而近在眼前粤咪;之前覺得不可理喻的人谚中,忽然變得可以溝通。到底是這個時間寥枝,這個點太適合好運宪塔,還是人到了恰當時候,自然覺得生活越來越像是一種恩賜了呢脉顿?
沒撒謊蝌麸。老爸滿眼笑意地對我說出“不成家,那談一個也可以呀艾疟,二十五六歲也是人**比較旺盛的時候”這句話的時候来吩,我心裡忽然就升騰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我細細咀嚼了一番蔽莱,發(fā)現(xiàn)它竟然是——指望弟疆。對我的指望,從老爸口中說出盗冷,實在是奇蹟般的事情怠苔。是的,我的爸媽仪糖,他們同尋常父母一樣柑司,希望我能夠在所有可能的方面獲得凡人所期求的美滿,而這些無非是他們看到和所能想像到的锅劝,一個可靠的家庭攒驰,一份張弛有度的工作,一個隨和的性格故爵。我總是鬱鬱於見識的差異玻粪,代溝所造成的觀念的不同,卻忽視了他們诬垂,那遺傳給我矛盾性格劲室,又親手把我送出體制外接受自由思想洗禮的父母,其實本就是他們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结窘。我亦有抱怨過家境很洋,抱怨過老爸的自我封閉,老媽的麻木隧枫,可要求他們那一代人喉磁,那一代在肌膚之痛中生長起來的中國人棺克,時刻在乎自由而用理性思考,本就過於牽強线定。反思了又反思,突然我心被揪下般地一痛:人啊确买,真的誰都可以用理解斤讥、用換位思考、用愛去包容湾趾,唯獨他們的父母芭商,是不可撫的逆鱗。
一個人搀缠,當他的價值觀固化铛楣,說明他已與當下生活的環(huán)境契合得很好了。我的父母艺普,一個財政局的科長簸州,一個國營企業(yè)的財務經(jīng)理,都是農(nóng)民出身的共產(chǎn)黨員歧譬。我固然遺憾他們不是藝術家岸浑,不是大商人,而恰恰是那個中國社會最典型的工薪階層瑰步;可反過來一想矢洲,一個人,要經(jīng)歷萬般世事缩焦,要體驗各種生活读虏,若起點太高,他反失去了升落的空間袁滥。這個社會頂層和底層相隔得太遠盖桥,唯有從底下一點點爬到上面的人,方能做其間的溝通者呻拌,在具備優(yōu)雅風度的同時葱轩,可以弓下腰去撿一顆稻穗。人生藐握,比遊戲精彩太多靴拱。
生活風雲(yún)突變,很可能明天我跟他又翻臉猾普⊥嗫唬可至少我想記下這一刻,以提醒我別太健忘初家。若我同以前一樣偎窘,單用情緒去考慮問題乌助,用辯論來爭取了解,那麼只能證明我還是不夠成熟陌知。父母也是人他托,為什麼我就不能做那個原諒錯誤的人,做那個掌控對話節(jié)奏的人仆葡?站在反抗者的角度來質問赏参,極易;然若我站上臺去沿盅,做那個握有權力的人呢把篓?或者反過來想,為什麼我又要丟掉權力腰涧,跳下去做一個不管不顧的質問者呢韧掩?
我究竟是在害怕權力,還是害怕那個讓人失望的結果呢窖铡?
掌權者永遠是錯誤的那個疗锐,因反叛者總會因反叛的合理性而變得無比高大。
這篇日記寫得極讓我反感费彼。因它充斥著那些我曾為之羞恥窒悔、不以為然的字眼和大道理〉新颍可做慣了叛逆者的我所一直在反對的無趣和正經(jīng)简珠,其實也是我人格的一部分啊。人虹钮,該明白自己此刻的組成聋庵。叛逆,是激發(fā)我做一些事的動力芙粱,但我不要它成為阻止我做另一些事的障礙祭玉!衛(wèi)道者所為人譏笑的迂腐,或許正是那些人堅決地否定春畔、然而又無法否認的脱货、真實的自己。人應當拒絕平庸律姨,但人絕不能脫離平庸而存在振峻。
我想,從今年的某個時刻開始择份,我在試著去做一隻潛水艇——可以笨拙地匍匐在很低很低處扣孟,亦可以率性地漂到無何有之鄉(xiāng)。人在精神上的自由荣赶,從不是通過劃分優(yōu)劣凤价,彼我鸽斟,主客來實現(xiàn)的,融入一個環(huán)境利诺,需要找到這個環(huán)境和自我的共鳴富蓄。有些事情的特質,我是厭惡的慢逾,可我不把厭惡當作自己了解這件事情的目的格粪;有些人,我是不屑的氛改,可我要努力避免為著為自己的不屑正名而去認識這個人。情感比伏,或許是創(chuàng)造夜晚的潮水胜卤,卻絕不能任由它拍碎理智,把思想帶上死路赁项。
這些文字寫得我極難受葛躏。理性,有時沒有那麼好受悠菜。有些事情舰攒,你一面憎恨自己沒有能力去做,一面又實在下不了決心去做悔醋,很可能是因為摩窃,你仍無法確定它是不是正確的事情》医荆可為什麼因為一件事情不確定猾愿,你就要作出這個是否要掐滅它的生死攸關的決定呢?為什麼就不能聽之任之账阻,讓它長成它本該長成的模樣呢蒂秘?
人生固然沒有退路,可人生淘太,實在有很多彎路姻僧,值得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