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暴曬著大地,城市里沒有一絲風(fēng)烫葬,街道上熱的怕人界弧。某家賓館的大廣場前設(shè)有一處公交車停靠站搭综,站牌側(cè)面站著十幾個候車人垢箕。人群里,各種清涼打扮的女士都撐著太陽傘兑巾,頻頻張目遠眺条获;男的沒遮沒擋,直直的烤著火熱的當(dāng)頭日闪朱,一個個頭發(fā)月匣、衣服全汗?jié)窳耍麄兌既滩蛔〉谋г蛊稹霸撍赖陌寺饭卉嚒眮怼?/p>
“八路公交車怎么還不來奋姿?”锄开、“今天要熱死人,都下午四點了称诗,太陽還這么高萍悴!”這兩種折磨人的煩惱正瘋狂的襲擊著他們。
一輛輛小車寓免、貨車癣诱、運輸車、長途汽車袜香、吊車撕予、叉車、攪拌車蜈首、油罐車实抡、警車、救護車欢策、消防車吆寨、碾路車、拖車踩寇、挖掘機之流從他們眼前的道上飛速通過啄清,就是沒有他們要等的八路公交車。
“真他媽邪門了俺孙,這老半天八路車過不來也就罷了辣卒,怎么連出租車和摩的也沒有一個掷贾?”說這話的是個戴眼鏡的長發(fā)中年男,他不停的扇著扇子添寺,卻依舊滿臉是汗胯盯。敞開的衣襟露著滿是紅斑的胸口。
一個年輕辣媽一手打傘计露,一手拉著剛會走路的孩子。那孩子正在吮吸冰棒憎乙,他大大的眼睛老是好奇的去瞅右邊的某人票罐。
這對母子右前方是有個非常老頭兒。非常老頭兒非常非撑⒈撸「醚海現(xiàn)在的室外溫度足有四十多度,金屬質(zhì)的公車站牌固然燙手阵谚,就連路邊的楊樹樹干也帶著火氣兒蚕礼。不用說,公路地表溫度也絕對超過人體體溫梢什,而非常老頭兒居然能若無其事的坐在馬路沿子上奠蹬!
非常老頭兒頂著一頂黃色草帽,不過嗡午,這對他而言囤躁,與其說是可以遮陽,倒不如說是件裝飾品荔睹。他仰著黑瘦的臉狸演,一雙細長的眼睛平靜地對視著頭頂斜上方的烈日,如木雕般如如不動僻他。太陽光不客氣的直射著他的臉宵距,而他根本就不出汗。他就像是自帶“溫度調(diào)節(jié)器”的男人吨拗。
終于满哪,有個人忍不住地問道:“喂,老爺子丢胚,這樣坐地上您不熱嗎翩瓜?我怎么看你就不出汗呢?”
非常老頭兒笑了起來携龟,他說:“不熱啊兔跌,這種程度的話,我覺得還不夠勁兒呢峡蟋!我年輕時當(dāng)過好幾年工兵坟桅,長期在非洲友好國家支援當(dāng)?shù)罔F路建設(shè)华望;復(fù)員轉(zhuǎn)業(yè)以后,又一直在三亞當(dāng)農(nóng)民工仅乓,我已經(jīng)成了特殊材料做成的人了赖舟。這點小小太陽,還不夠給我當(dāng)日光浴哩夸楣!”
那人頓時服氣宾抓,說:“好吧,你贏了豫喧∈矗”
說話間,遠處開來了一輛公交車紧显。一群人可來勁了讲衫,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瞇著眼睛孵班,努力的辯識著來車涉兽,都生怕不是八路車。
“……八路公交車已經(jīng)進站篙程,上車的乘客請往里走枷畏,下一站……”
還好,這次他們不用失望了房午。他們歡呼著逐一上了車矿辽。車門慢慢關(guān)上,車輪轉(zhuǎn)動郭厌,載著滿滿一車人向前開去袋倔。
車里開著空調(diào),但是折柠,仍然有點悶熱宾娜。車上的人都有些躁———應(yīng)當(dāng)指出低頭族是例外的。車上的年輕男女扇售,尤其是有座位的前塔,都沉浸在手游世界里,絲毫不受環(huán)境的影響承冰。
非常老頭兒自打上來华弓,就在車廂里來來回回的擠著,看樣子他是想找座位困乒。受到干擾的人都非常不滿寂屏,有的不說話也拿眼戳他;有的則按耐不住的抱怨著說“老家伙亂擠什么?要有座位還會有這么多人站著迁霎?”吱抚、“擠什么擠,擠什么擠考廉?”可是秘豹,非常老頭兒有個倔勁兒,仍舊不依不饒的擠來擠去昌粤。而且既绕,他嘴里也不饒人,有人出言抗議婚苹,他必回懟岸更;有人作勢要揮拳打他,他便把胸脯一挺膊升,倒湊上老臉,叫道:“你盡管動手谭企,是兒子才怕你廓译!”
后來,大家都把他當(dāng)瘟神看了债查,個個躲著他非区。那些衣不蔽體的女士們更是遠遠避開了。
就這樣盹廷,在密不透風(fēng)的公交車上征绸,他硬生生擠出了一條“個人走廊”,前后半米都沒人敢靠近了俄占。非常老頭兒滿意地笑了管怠,他扭頭看見左邊有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正在座位上高興的玩著手機缸榄。非常老頭兒不樂意了
渤弛,他一巴掌呼在了男孩兒后腦勺上,罵道:“小兔崽子甚带,就知道玩手機她肯,不給爺爺讓座,你是要死鹰贵?”
男孩兒一下被打懵了晴氨,他驚叫一聲,手機差點掉兒地下碉输。男孩兒捂著腦袋站了起來籽前,狠狠地盯視著非常老頭兒。
非常老頭兒歪著腦袋,回瞪男孩兒:“看什么看聚假?讓個座這么費勁块蚌?”
男孩兒壓著火氣,說:“這是我的座膘格,那邊有座峭范,你去坐啊瘪贱!”
是的纱控,右側(cè)中間空著兩個座兒呢。耀陽的陽光穿過玻璃和遮陽簾子菜秦,正好打在那兩個座位上甜害,好似在那兒生起了一片金色的火焰。
非常老頭兒罵道:“一邊玩去球昨!你當(dāng)我傻尔店?你他媽想把爺爺整成烤肉?少廢話主慰,我就要坐你這兒嚣州!”
人群議論紛紛,很多人大聲指責(zé)著非常老頭兒共螺。也有人說该肴,“算了吧,就當(dāng)出門踩到狗屎了藐不,還能跟狗屎計較匀哄?讓他坐,跟一個七老八十的快死的貨爭什么雏蛮?”男孩兒聽取了這種意見涎嚼,他冷視著老頭兒,非常無語的離開座位底扳,向車尾走去铸抑。
非常老頭兒感到很滿意,他一屁股坐了下去衷模,說:“這就對了嘛鹊汛,年輕人太不像話,太缺乏家教阱冶,太缺少教育了刁憋。”
他轉(zhuǎn)頭看看里座木蹬,此時至耻,那兒坐著一位美女。美女原本也在開心的玩手機,這會兒早沒心玩了尘颓。她收起了手機走触,無聊的望著無趣的街景。
非常老頭兒看見身側(cè)是個美女疤苹,忍不住哈哈大笑互广。他說:“哎呀,坐這兒真不錯卧土!還能與美女同行惫皱,哎呀,這香噴噴的大姑娘尤莺;嘖嘖旅敷,這白花花的大腿根子!美女颤霎,你……”非常老頭兒話還沒有說完媳谁,美女已呼地起身,一抬腿跨過老頭兒友酱,頭也不回的走了韩脑。
非常老頭兒更高興了,說:“真好粹污,真好!”這下子首量,他就是一人獨占倆座了壮吩。
這時,一輛大卡車從公交車左側(cè)趕了上來加缘。大卡車的車廂里載著幾捆鋼筋鸭叙。鋼筋很長,一頭搭在車頂上拣宏,一頭拖到了路面上沈贝,鋼筋頭刮著路,噼啪亂響勋乾。
非常老頭兒看著卡車宋下,罵道:“真他娘的亂來!交警干什么吃的辑莫,這種車也不查嗎学歧?讓它胡亂上路,這不坑人嗎各吨?”
突然枝笨,有個行人翻越路柵,欲強行橫穿馬路『峄耄卡車司機大驚之下剔桨,慌忙來了個急剎車。車是停住了徙融,可是洒缀,車載鋼筋卻被震散了。其中一根直奔鄰近的八路公交車車窗而去张咳。說時遲帝洪,那時快。波地一聲脆響脚猾,鋼筋撞碎玻璃葱峡,直向乘客扎去。而那里坐的不是別人龙助,正是非常老頭兒抠藕。
非常老頭兒根本就來不及反應(yīng),鋼筋已經(jīng)刺中了他的——草帽饶囚!鋼筋挑著草帽停在了高于老頭兒頂門五公分的空中腿短。草帽劇烈抖動,老頭兒的頭發(fā)也被這股勁風(fēng)帶的飛舞了幾秒鐘称勋。
可把車上人嚇了一跳胸哥!
卡車司機懵了,渾身哆嗦著跳下車赡鲜,跑到窗下往里看空厌。他一只手攀著車身,緊張的看著非常老頭兒银酬。
公交車司機也緊急制動嘲更,靠在了路邊。后面的車紛紛停住揩瞪,很快排成了長龍赋朦。公車司機推門而出,下去揪住了卡車司機李破。
非常老頭兒倒好宠哄,一下成了“香餑餑”,很多人湊過來看熱鬧喷屋。有人關(guān)心他琳拨,也有人暗嘀咕“怎么沒扎死他!”
原來坐在窗前的美女和男孩兒看的目瞪口呆屯曹,慶幸自己提前幾分鐘脫離了危險狱庇。不然惊畏,他們必死無疑,因為他們可比老頭兒高多了密任。美女更是在愣了三秒后颜启,嗚嗚哭開了。心有余悸浪讳,真是心有余悸缰盏!
非常老頭兒自己倒非常平常,他哈哈一笑淹遵,從鋼筋頭上褪下草帽口猜,拿在手里,用手指摸著前后兩個洞透揣。平靜地對窗外的倆司機說:“我說济炎,你們倆這是干啥,要打架胺妗须尚?還不報警?我人沒事兒侍咱,有事兒我也不訛人耐床。剩下的事兒教給警察吧,我得走了楔脯×煤洌”
說著,老頭兒站起身昧廷,穿過詫異的人群钧敞,徑自下車了。他一面走麸粮,還一面朗誦詩歌:
大夢誰先覺,
平生我自知镜廉。
福禍兩相依弄诲,
生死占天機。
金風(fēng)蟬智娇唯,
無常群迷齐遵。
愿善道體,
抱樸守一塔插。
南無阿彌陀佛梗摇。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阿彌陀佛想许。
南無阿彌陀佛伶授。
南無阿彌陀佛断序。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阿彌陀佛糜烹。
南無阿彌陀佛违诗。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阿彌陀佛疮蹦。
非常老頭兒終于消失了……
很快诸迟,警察來了,他們詢問了事故經(jīng)過愕乎。隨后阵苇,他們控制了卡車司機,拖走了危險車輛和受損車輛感论。而車上的乘客則改乘了公交公司專門派發(fā)到現(xiàn)場的救援車绅项。事情似乎過去了,但是笛粘,人們無法平靜趁怔。他們討論著非常老頭兒,胡亂進行各種猜測薪前。
有人認為他是一位先知润努,他故意以古怪的言行救了一車人,也救了卡車司機示括。天機是不能明說的铺浇,而且,就算他明說了垛膝,又有誰會信以為真呢鳍侣?恐怕大家不把他送進瘋?cè)嗽壕筒诲e了。
古語云:福吼拥,逆來者也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