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光哥的故事。
光哥笔诵,大家都知道返吻,老司機,純漢子乎婿,十幾歲出道测僵,去東北拉木頭,去海南島拉水果谢翎,去南疆拉物資捍靠,見過鬼怪、邪魔森逮,僵尸趕路榨婆、狐貍攔車,見過女鬼褒侧、娼『妓』良风、潑水節(jié)時滿街光溜溜的大『奶』子,遭遇過各種古怪習俗闷供,跟康巴漢子動過刀子烟央。
說起各地民俗掌故,民歌哩曲(就是黃段子)歪脏,更是張口就來吊档,一斤白酒下肚面不改『色』,真正拳頭上立得人唾糯,胳膊上走得路的烈『性』漢子怠硼,這個故事鬼贱,是我和他自駕游時遇到的事情。
光哥是我一個好朋友香璃,說是朋友这难,其實算是忘年交,因為他比我大了十多歲葡秒。
這個故事發(fā)生時姻乓,我已經(jīng)大學畢業(yè)了,在北京一家著名的外企上班眯牧,工資巨高蹋岩,工作巨閑,正好光哥也去了北京学少,我找了一幫狐朋狗友作陪剪个,大宴賓客十幾天。
后來確實太無聊了版确,正好趕上五一小長假扣囊,我索『性』拉了幾個人組隊自駕游,結(jié)果在湖南地界绒疗,就遇到了一件詭異之極的事情侵歇。
這個詭異經(jīng)歷,是關(guān)于蛇的吓蘑。
在老獵人圈子里惕虑,有句話,叫做:“七橫八吊九盤樹磨镶,閻王背上蛇纏腰”枷遂。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您繼續(xù)看就知道了棋嘲。
這次自駕游酒唉,除了我和光哥,還有兩個朋友沸移。
一個叫獵人痪伦,是個小富二代,成天無憂無慮雹锣,嬉皮笑臉网沾,開著牧馬人到處『亂』晃悠,抽的小熊貓蕊爵,玩的斯巴達辉哥。他最喜歡和我們廝混,攆都攆不走。因為他貢獻了這次自駕的商務(wù)車以及全部開銷醋旦,我批準了他的加入恒水。
還有一個大學生叫大屁,是京城一所著名高校的饲齐,放著大好前途不要钉凌,成天和我們混戶外。這次聽說我們要自駕游捂人,死都要跟著去御雕,說一切雜活他全包了。
但是他有一個非常大的缺點滥搭,就是愛放屁酸纲,尤其是不分場合放連環(huán)屁。這次去之前瑟匆,他給我寫了保證書闽坡,不會胡『亂』放屁,要不然他就自己跑步回北京脓诡。
這次自駕游,其實沒什么目標媒役,反正就是一直往南方扎就行祝谚,看哪里順眼,臨行前酣衷,大家飽餐一頓交惯,又搬了箱礦泉水,弄了些鹵菜穿仪、燒雞席爽、烤鴨撂車上,便一路朝南奔去啊片。
年輕時只锻,一定要和朋友們通宵開一開夜車,那是一種美妙的經(jīng)歷紫谷,那藍得憂郁的天空齐饮,明亮的月亮,空氣中彌漫著新鮮的青草氣息以及淡淡的焦糊味笤昨,遠處野地里閃爍著幾盞忽明忽暗的燈火祖驱,呼嘯的風聲和蟲子的嘶鳴夾雜在一起,像有人在夜里竊竊私語瞒窒,神秘又溫馨捺僻。
我們大口大口喝著冰可樂,放著搖滾,唱著歌兒匕坯,吵吵嚷嚷的束昵,一路向南。
折騰到半夜醒颖,大家漸漸沒了精神妻怎,沒喝過酒的開始換班駕駛,其他人就倒在后面睡覺泞歉。因為我不會開車逼侦,所以他們讓我坐副駕駛的座。
按照他們的說法腰耙,這個座位最招鬼榛丢,得有人鎮(zhèn)住。實在沒人的話挺庞,座位上就得堆點東西晰赞,放個包啥的,不然路上的枉死鬼就會坐上面选侨,跟著你走了掖鱼。
我只當他們是放屁,喝了點啤酒援制,用衣服蒙著頭戏挡,在座位上昏天昏地睡起覺來。
『迷』『迷』糊糊晨仑,不知道睡了多久褐墅,就覺得有人用手指頭捅我的腰,我『迷』瞪瞪直起身子洪己,就看見旁邊的駕駛員已經(jīng)換成了光哥妥凳。
他一臉嚴肅地看著我,給我指了指前面答捕,壓低聲音說:“前面那輛車……有點不干凈逝钥!”
在這樣幽深寂靜的大馬路上,光哥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拱镐,讓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晌缘,一下子清醒了。
顧不上擦口水痢站,趕緊伸頭向前看去磷箕,只見昏黃的路燈下,白茫茫一片阵难,啥也看不清岳枷。
使勁『揉』了『揉』眼,還是看不清楚,我以為眼睛出了問題空繁,嚇得差點把眼珠子『揉』出來了殿衰。
旁邊光哥悶聲說了句:“別看了,有霧盛泡!”
我有些不好意思闷祥,緊了緊領(lǐng)口,問:“嘿傲诵,怎么突然下霧了凯砍?那么大的霧!對拴竹,光哥悟衩,你剛才說啥……啥不干凈?”
光哥悶聲說:“你貼著地兒仔細看栓拜,前邊兒座泳,有輛車∧挥耄”
我歪著腦袋看了半天挑势,終于看出了點意思,在我們前邊十幾米處啦鸣,有輛面包車潮饱,和我們保持著差不多的速度,向前開著赏陵。
我瞇著眼說:“嘿饼齿,像是輛破金杯饲漾!這大霧天還上高速蝙搔,要趕著投胎去啊考传!”
光哥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我吃型,什么話也沒說。
在和他對上眼睛的一瞬間僚楞,我一下子愣住了勤晚,猛然間明白了他說不干凈的意思。
這可是大霧天泉褐!
大霧天開車赐写,一定得打開雙閃、霧燈膜赃、尾燈挺邀、示寬燈、近光燈,拼命按喇叭端铛,不然隨時可能被其他車給撞上泣矛。
這車倒好,不僅啥燈都不開禾蚕,連點動靜都沒有您朽,這怎么可能?换淆!
光哥在旁邊低聲說了句:“這是輛鬼車哗总。”
我有點害怕:“超車安琛魂奥!甩開這傻『逼』!”
光哥搖搖頭:“超不了易猫〕苊海”
我問:“為啥?准颓!”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哈蝇。”他把方向盤往左一打攘已,想從左邊超過去炮赦,前面那車也跟著朝左邊開了過去,擋住了我們样勃。
我叫著:“『操』吠勘,禿子,這車里有人峡眶!想他娘的撞我們剧防!”
他搖搖頭:“剛才拐彎時,我開大燈照了照他的倒車鏡辫樱,駕駛座上沒人峭拘。”
駕駛座上沒人狮暑,那說明這真是一輛貨真價實的“鬼”車鸡挠,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不過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搬男,使勁摩挲著頭發(fā)拣展,硬把頭發(fā)按了下去,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缔逛,試圖用科學解釋這一切备埃。
想了半天溜腐,我想起一個朋友說過,他開夜車時遇到過一個裝神弄鬼的偷車賊瓜喇。
這賊弄了一個國外的報廢車挺益,也不開燈,就在路上黑燈瞎火地跟著別人的車乘寒。
咱們這邊開車的習慣望众,是用大燈照前邊車的倒車鏡,能看到駕駛座上的人伞辛。結(jié)果他用大燈一照烂翰,發(fā)現(xiàn)左邊的駕駛座上沒人(國外車的駕駛位在右邊),以為撞了鬼蚤氏,當時就懵了甘耿,趕緊棄車跑路,這賊就把車給偷走了竿滨。
沒想到光哥卻說佳恬,他早知道這事,他兩邊都看了于游,不管是駕駛座還是副駕駛座毁葱,全他娘的沒人!
我有點不敢相信贰剥,說:“是不是你沒看清楚倾剿?要不然,你用大燈照他一下蚌成,咱們再仔細看看前痘!”
光哥說:“大霧天你開大燈,得出連環(huán)車禍担忧!開霧燈芹缔!”
我敷衍著:“好、好涵妥、好乖菱,開坡锡、開蓬网、開!”心里卻想鹉勒,什么干凈不干凈的帆锋,估計就是禿子這慫蛋自己開車無聊,故意嚇唬我的禽额。等老子看了沒事锯厢,再將禿子這廝打得粉碎皮官!
黃『色』的霧燈穿透力極強,緩緩透過層層白霧实辑,將前面那輛“鬼車”完全照了出來捺氢。
我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前方剪撬,那是一輛普普通通的金杯車摄乒,車里黑乎乎的,看不出來里面到底有人沒人残黑。
這事情還真是邪門了馍佑。
我讓光哥多按幾聲喇叭,看看前面的人是不是睡著了梨水,所以沒開燈拭荤。
連說了幾次,光哥連個屁都不放疫诽。
扭頭一看舅世,他的樣子很緊張,身體繃成了一張弓奇徒,脖子僵直歇终,死死盯著前面那輛車。
我忍不住叫一聲:“看路逼龟!”
他才慌過神评凝,猛一打方向盤,車子一個打滑腺律,差點撞在旁邊的護欄上奕短。
我當時沒系安全帶,腦袋重重撞在前面的擋風玻璃上匀钧,差點沒給我疼暈過去翎碑。
我緊緊捂著腦袋,剛想破口大罵之斯,就聽見老光用一種壓抑的聲音說:“小魚日杈!你看!那車后面到底是啥佑刷?莉擒!”
按說光哥這樣見多識廣的老司機,不至于這樣瘫絮,我也開始緊張起來涨冀。
回頭一看,朝車后一看麦萤,卻發(fā)現(xiàn)那輛金杯車后的橫欄上鹿鳖,竟然趴著一個人扁眯。
他原本背對著我們,整個身子牢牢貼在車上翅帜,正隔著玻璃朝車里看著什么姻檀。
被燈光驚到后,他緩緩扭過脖子涝滴,足足扭轉(zhuǎn)了180°施敢,死死盯住我們。
在那一瞬間狭莱,我們看到了他的臉僵娃,接下來,我們兩個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腋妙,渾身發(fā)起抖來默怨。
在那個大霧彌漫的夜晚,地獄一般清冷的大馬路上骤素,那輛無人駕駛的金杯車后匙睹,我竟然看到了一張扭曲到了不可思議地步的人臉。
這張人臉非常之古怪济竹,一時間很難形容痕檬。
如果非要我描述出來,我只能說送浊,他的臉扭曲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梦谜,像是將一個人的臉刻意給拉長了,又在嘴角處撕開了一個可怕的口子袭景,看起來古怪又可怕唁桩。
那一瞬間,一股寒氣直從心底升起來耸棒,瞬間蔓延到我的身上荒澡,我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冷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那……那是啥東西与殃?单山!”
光哥沒說話,他關(guān)掉了霧燈幅疼,隨著燈光消失米奸,那輛車重新陷入到『迷』霧中,只剩下一個黑黝黝的輪廓衣屏。
我扭過頭躏升,要叫醒獵人和大p辩棒,他倆東倒西歪地在后座狼忱,呼嚕聲震天膨疏,大p還在咬牙切齒地磨牙。
再看看外面漆黑的天氣钻弄,『迷』離的大霧佃却,隱隱約約的車影,我突然有種不真實感窘俺,剛才看到的那一切到底是真的嗎饲帅?
光哥說:“先別叫他們,人多了更『亂』瘤泪。而且灶泵,待會兒萬一出事了……他們精神好泰讽,也能擋一會兒……”
我問:“……剛才那東西……”
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吩蔑。
光哥單手從衣兜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根煙坑雅,讓我給他點著实檀。
我的手抖得厲害惶洲,使勁用左手按住右手,啪啪打了幾下才點著膳犹。
我問:“那是一個人嗎恬吕?”
他搖搖頭:“人站不到那后面去⌒氪玻”
我的頭發(fā)又直起來了铐料,趕緊用手摩挲下去:“『操』,那到底是什么邪乎怪物豺旬?”
他點了點頭:“這你算是說對了余赢,那還真是個怪物」福”
我見禿子話里有話妻柒,一邊眼巴巴等著他開口,一邊琢磨著車后面黑影的事耘分。
現(xiàn)在回過頭想想举塔,剛才霧氣『迷』蒙,霧燈勉強打過去求泰,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來車后面趴著個人形的東西央渣,并不能肯定那就是一個人。再說了渴频,老金杯車后面就一個橫欄芽丹,那上面要是能趴住人,除非他是蜘蛛俠卜朗!
不過拔第,那東西確實是個活生生的物件咕村,還長了一個人臉,這東西又是怎么回事蚊俺?
難不成懈涛,真像禿子說的,那是個怪物泳猬?
想到這里批钠,我『舔』著臉說:“光哥,你說的那怪物得封,到底是怎么回事埋心?”
光哥鼻子里哼了一聲,狠狠吸了一大口忙上,煙灰簌簌掉下來踩窖,才搖搖頭:“以前在南疆開夜車時,也遇到過晨横。當時帶我入行的白師傅說過洋腮,這就是動物成精了,要害人了手形。白師傅說過啥供,要是遇到怪物上車,不管車里住著誰库糠,那車里的人準活不過夜的伙狐,我們再跟著它,小命也得撂這兒瞬欧〈海”
我大驚失『色』:我『操』,那怎么辦艘虎?
他冷哼一聲:跟個屁唉侄!到了前面的高速出口,他們不出去野建,咱們馬上出去属划!
我才舒了一口氣,問他:那光哥候生,前面那輛車后面同眯,是啥怪物啊唯鸭?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草须蜗,你還沒看出來嗎?那是一條蛇∶靼梗”
蛇菱农?!
我一愣晤愧,怎么會是蛇大莫?那明明是個人形怪物蛉腌,要說是個猴還差不多官份,這人和蛇差得也太遠了吧?
光哥沒理我烙丛,他把方向盤一扭舅巷,朝著出口處駛了過去,對我說河咽,把后面那兩個王八蛋叫醒钠右,咱們出去了。
朝外面看看忘蟹,現(xiàn)在霧氣已經(jīng)漸漸散開了飒房,昏黃的路燈下,前面的路牌上寫著兩個清清楚楚的大字:永州媚值。
到了永州狠毯,胡『亂』找了家酒店住下,一覺醒來褥芒,天已大亮嚼松。
光哥拉著我們上街,說帶我們?nèi)コ砸患液芴貏e的館子锰扶,一家蛇館献酗。
那是一家門臉很小的鋪子,走進去坷牛,里面擺著七八個大圓桌罕偎,最里面供著一個香案,上面掛著一個木牌子京闰,木牌子上雕了一條怪蛇锨亏,蛇身盤在一起,灰不出溜的忙干,下面放著一個香爐器予,熏得木牌子古舊古舊的,看起來非常怪異捐迫。
獵人說:“還真是稀奇乾翔,這吃蛇的地方還供蛇?”
光哥臉『色』一變,低聲說:“閉嘴反浓!這供的是莽山蛇神萌丈!”
光哥敲了敲筷子,來了一個大胖子雷则,見了光哥先罵了一句辆雾,然后說:你個狗日的還真有口福噻!剛來了兩個蛇花子月劈,你個狗日的就聞著味趕過來了度迂!”
獵人不明白蛇花子是什么意思,老板告訴他猜揪,蛇花子是專門捉蛇的惭墓,要想搞到大蛇、毒蛇而姐,就要從蛇花子手里買腊凶。蛇花子是弄大蛇的,從云南一路趕過來拴念,那蛇嗷嗷好钧萍!
大p問:“不都說你們永州產(chǎn)蛇嗎?怎么還要從云南趕過來政鼠?”
胖老板嘆口氣:“這都是那個啥子柳宗元給害的噻风瘦!全中國都以為柳州到處都是毒蛇,其實么缔俄,永州哪有那么多蛇俺谇铩?俐载!永州這地界蟹略,跟湘潭、岳陽差不多遏佣,蛇是有點挖炬,但是也不多噻,所以大多數(shù)都是人工養(yǎng)殖的状婶,除非就是從云南意敛、廣西趕蛇過來!”
光哥就笑了:“不對啊膛虫,你們也有大蛇嘛草姻,莽山不就有蛇神嗎?”
老板自己也嘿嘿笑了稍刀,說:“你自己都說是蛇神了撩独,咱們哪還敢吃神嘛敞曹?”
我對所謂的“趕蛇”有了興趣,問老板這蛇不是捉得的嘛综膀,怎么還叫“趕”呢澳迫?
老板說,小伙子剧劝,你是不明白這里面的道道噻橄登!小蛇嘛,平時都在一個地方不動讥此,隨便捉噻拢锹。大蛇嘛,天下大蛇是一家暂论,天南海北面褐,有的上山拌禾,有的下水取胎,往哪里跑的都有嘛。要捉大蛇湃窍,就得順著蛇道闻蛀,攆著蛇走,有時候走個幾個月半年都是有的噻您市!
老板見我們不信觉痛,急得滿頭汗:我說的都是真的么!我聽趕蛇的說茵休,有的大蛇別說順著山水走薪棒,還都成精了,能幻化成人形榕莺,扒著車走呢俐芯!
說完這些,他自己也覺得有點扯钉鸯,忍不住笑了吧史,獵人和大p更是笑得差點要趴在地上。
我和光哥沒笑唠雕。
我想起了金杯車后面那個人形怪物贸营,禿子說是一條大蛇,難不成真的是大蛇幻化成人形岩睁,扒著車走钞脂?
不過,光哥怎么就一眼認定那是條大蛇捕儒?
我看了看光哥冰啃,他面無表情地坐著,端著桌子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碗。
說話間亿笤,蛇花子來了翎迁,我們也好奇跟著看看熱鬧。
捕蛇人有兩個净薛,一老一小汪榔,站在外面,他們穿著舊軍裝肃拜,腰上系著一個蛇皮袋痴腌,這袋子里涂滿了蓖麻油,蛇爬不出來燃领。
那老頭滿臉是疤士聪,像是被什么東西把整個臉咬爛了,一只眼是瞎的猛蔽,另外一只渾濁的眼死死盯著我們剥悟,嘴角無意識地抽動著,牽動著滿臉疤痕曼库,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又冷又毒辣的蛇区岗,一條老蛇。
老蛇身邊跟著他徒弟毁枯,也是一個瘦瘦小小冷冷的半大孩子慈缔。那孩子看著我們,明顯有些拘謹种玛,畏畏縮縮的藐鹤,像一條怯生生的小蛇。
老板熱情招呼著他們赂韵,又小聲給我們指點娱节,這老頭是著名的捉蛇人,一輩子在云貴一帶捉大蛇右锨,有一年括堤,他趕著一巨蟒蛇從桂林到西雙版納,整整趕了三個月绍移。
你們看悄窃,他臉上那些傷,全是蛇咬的蹂窖,他身體里帶毒轧抗,別說蚊蟲不敢叮他,就是吐口唾沫瞬测,都能毒死一堆螞蟻横媚!
這捕蛇人吧纠炮,可不容易,手藝都是祖?zhèn)鞯牡坪銈兛此麄円路系目圩踊挚冢际亲约嚎p的,里面是用臭蟲和蜂蜜做成的『藥』丸穷躁,被蛇咬了耕肩,咬開扣子就能解毒。那腰上扣的是一副六塊裝的竹片腰牌问潭,那東西可以伸縮猿诸,防止大蛇纏腰。
老板過去和那老蛇談價錢狡忙,老蛇人沒理他梳虽,卻盯著我們挨個看,最后用一種特別的語調(diào)惡狠狠說了兩個字:“不賣灾茁!”
他的發(fā)音有些奇怪窜觉,聽起來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發(fā)出像蛇一樣嘶嘶的顫音删顶。
獵人急了竖螃,拉開包淑廊,掏出一捆人民幣砸在桌子上:“為啥不賣逗余?!”
那人不理他季惩,斜著眼盯著我們录粱,末了說了一句話,轉(zhuǎn)身走了画拾。
我當時在旁邊啥繁,聽得真切,他說的是:“七橫八吊九盤樹青抛,閻王背上蛇纏腰”旗闽。
獵人跳著腳罵這老蛇眼瞎心也瞎,看不出來我們都是京城來的貴客蜜另,活該沒錢治眼睛适室!
老板在旁邊死死拖住他,又拼命給我們使眼『色』举瑰,意思是那兩個捕蛇人不能得罪捣辆,幾個人連勸帶騙,硬是把獵人拉回飯店此迅。
到了飯店汽畴,老板讓伙計趕緊上了蛇血酒旧巾,讓我們先喝一杯去去火氣。
他說忍些,這蛇血也是治病的鲁猩,從前一些老年人骨頭疼,神經(jīng)痛罢坝,這是老病绳匀,看不好,只能用偏方治炸客。這偏方就是找一條活蛇疾棵,給它倒吊在樹上,一刀砍掉蛇頭痹仙,人在底下痛飲蛇血是尔,每天喝個二、三條开仰,半個月就好了拟枚。
他又招呼伙計,把藏在地窖里的最后幾條野生蛇拿了出來众弓,差不多有五六條恩溅,有大有小,花花綠綠谓娃,在籠子里扭動著丑陋的脖子脚乡,嘶嘶叫著。
老板牙疼一般咧著嘴:“唉滨达,這些是壓店用的奶稠,要不是蛇花子犯慫死活不賣,我可真舍不得拿出來捡遍。
他給我們介紹锌订,最大那條是王錦,條有五斤画株×酒灰褐『色』的是榕蛇,這蛇最便宜谓传,一般做蛇湯底料蜈项。王錦和榕蛇沒毒。其他幾條良拼,黑白花的是銀環(huán)蛇战得,脖子蓬起來的是眼鏡蛇,最旁邊那個不起眼的庸推,盤子一起的那一團常侦,是五步蛇浇冰。”
我問:“哪條蛇最毒聋亡?”
大p說:“肯定是五步蛇肘习,五步,五步坡倔,被蛇咬了漂佩,走不了五步就得死嘛!”
老板笑了:“要是論起來罪塔,最毒的蛇還數(shù)銀環(huán)蛇投蝉,這東西看起來很老實,咬人之前動都不動一下征堪,但是會突然竄起來咬人瘩缆,幾個小時人就死掉了〉柩粒”
禿子問:“老板庸娱,這些蛇怎么算錢?”
老板說:“榕蛇最便宜谐算,五十一斤熟尉,可以做鍋底≈拗花蛇要一百三斤儿。王錦蛇要二百。毒蛇就貴了腮考,眼鏡蛇快三百雇毫,五步蛇和銀環(huán)蛇還要貴一點〔任担”
獵人擺擺手打斷他:“錢不是問題,我問你枚粘,這些蛇能怎么做馅闽?”
老板說:“咱們永州這邊的吃法,還是偏鮮辣馍迄,有口味蛇福也、椒鹽蛇、青椒燜蛇攀圈、姜辣蛇暴凑、秘制蛇、干鍋帶皮蛇赘来,說是這么說现喳,其實這蛇要做得好吃凯傲,還有兩點訣竅。
第一就是要活殺嗦篱、現(xiàn)做冰单,第二就是必須要帶蛇皮,其實這蛇身上最好吃的就是皮灸促,不能剝皮诫欠,像殺魚一樣,把蛇鱗刮干凈就行浴栽。
還有就是時間荒叼,你們來得好嘛,這一年里典鸡,就數(shù)五月的蛇最好甩挫。
端午前,蛇還沒開始交配椿每,精華都在伊者,這時候的肉最鮮,等交配過后间护,肉就粗了亦渗,有一股子腥臊味,得用老姜陳酒才能去味汁尺。
他說法精,你們吃完蛇以后,最好去洗個澡痴突,蛇肉去濕毒的搂蜓,一頓蛇肉吃完,人的咯吱窩下辽装,腿窩下帮碰,都會往下流黃汗,這些就是蛇肉激出來的風濕拾积。
有寒毒的人殉挽,趕在端午前后多吃幾次蛇,寒毒就排完了拓巧。
你們是不知道斯碌,解放前,上海灘那些大亨請貴賓吃飯肛度,就有“金蛇宴”傻唾,吃完后,還要去桑拿承耿、洗澡冠骄,就是為了排汗去毒的伪煤。”
說到這里猴抹,他看了一眼大p带族,補了一句:“這蛇皮不光美容,還專治青春痘蟀给,一條大蛇皮下去蝙砌,青春痘就沒了“侠恚”
大p聽他這么一說择克,激動得蹲下身去看,又有點害怕前普,忍不住放了個沖天炮肚邢,氣得我們直罵。
說話間拭卿,老板就把幾條蛇給整治了骡湖。
他捏住蛇頭,拿把大剪刀峻厚,咔嚓一下剪掉蛇頭响蕴,用鋼絲球幾下刮干凈蛇鱗,把蛇身子在水里沖洗幾下惠桃,馬上下鍋浦夷,放上作料,沒多久辜王,一盤滾熱鮮辣的蛇肉就盛盤上來了劈狐。
先上來的是姜辣蛇,然后是青椒燜蛇呐馆,老姜肥缔,青椒,紅椒摹恰,白蛇辫继,熱氣騰騰,香味撲鼻俗慈,饞得我們口水都流出來了。
老板給我們示范遣耍,這吃蛇肉有講究闺阱,要用兩根牙簽戳住蛇段的骨架,用牙按住蛇肉一撕舵变,那蛇肉全部入口酣溃,干干凈凈瘦穆,剩下的蛇骨像把晶瑩剔透的梳子,既省事赊豌,又體面扛或,這是舊時候名士、貴『婦』的吃法碘饼。
我們幾個粗魯漢子熙兔,哪講究那么多,咔咔咔艾恼,那筷子舞得像把大刀住涉,只恨爹媽沒多生幾條手,風卷殘云一般钠绍,那幾大盤蛇肉就見了底舆声。
老板看得直咧嘴,趕緊叫“上湯柳爽,上湯媳握!”,又送了一鍋帕赘『乳』似的白湯蛾找。
他說這蛇湯是有講究的,尤其是夏天争拐,廣東人夏初就要喝一大鍋老蛇湯腋粥,這湯喝了后,別管夏天再熱架曹,都不會生痱子隘冲。
老板越說越興奮,他盤坐在太師椅上绑雄,嘴里叼著香煙展辞,一只手拿著一個酒杯接煙灰,說得唾沫飛濺万牺,口水直流罗珍。
我順口問他:“老板,我問你個事兒哈脚粟,有一句話叫做‘七橫八吊九盤樹覆旱,閻王背上蛇纏腰’,這是啥意思核无?”
“啥扣唱?!你說啥?噪沙!”老板臉『色』一下變了炼彪,猛然坐起來,手上的酒杯從手中滑了下來正歼,摔得粉碎辐马,接著身子也從太師椅上滑了下來,跌倒在地上局义。
光哥給我使了個眼『色』喜爷,讓我閉嘴。
自己過去把老板扶了起來旭咽。老板爬起來后贞奋,『揉』『揉』眼,推說去后廚看看蛇湯穷绵,然后一摞聲叫著“麻子轿塔,麻子”,走了進去仲墨,一直到我們結(jié)賬走人勾缭,也再沒見他出來。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目养,也沒說什么俩由,等我們上車后,才找機會問光哥癌蚁,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幻梯?
光哥說,他以前聽白師傅說過這句話努释,這句話要分兩截說碘梢。
前半句話好理解,就是說七八月間伐蒂,是蛇的活躍期煞躬,都在樹山纏著吊著,這時候不能捕蛇逸邦,容易被蛇圍攻恩沛。
后半句就很神秘了,說的是一種詛咒缕减,就是蛇這東西靈『性』足雷客,不能多捉,不然會遭到報應(yīng)桥狡。
這個報應(yīng)佛纫,就是“蛇纏腰”妓局。
“蛇纏腰”是老獵人圈一個禁忌总放,說的就是人好好的呈宇,突然就覺得腰上像是纏上了一條大蛇,越勒越緊局雄,最后把人的腰勒成茶杯大小甥啄,人當然也斷了氣。
這種東西炬搭,幾乎巫術(shù)詛咒蜈漓,你送到醫(yī)院也沒用,科學上根本無法解釋宫盔。
所以開蛇館的融虽,都要拜蛇神,要不然到了晚年灼芭,陽氣不夠有额,就會被“蛇纏腰”。
你沒看到這家館子里供奉了莽山蛇神嗎彼绷?他們不光供奉靈位巍佑,逢年過節(jié),都要買了雞鴨送到莽山蛇窟里寄悯,這是買命錢萤衰。
我點點頭,終于明白為何老板聽了那句話那么擔心了猜旬。
我又忍不住問:那個老蛇花子為啥對咱們說那句話脆栋?
光哥也搖搖頭,說:估計和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有關(guān)吧洒擦。
我還想問什么椿争,就聽見獵人扯著喉嚨叫起來:“快瞧,是那個瞎子秘遏!”
直起脖子看看丘薛,前面是一輛東風軍車,車廂上拉著篷邦危,有個人正扒著篷往外看洋侨,正是那兩個捕蛇人之一的小孩。
我一興奮倦蚪,伸手按了一下喇叭希坚,沒想到里面很快出來兩個軍人,朝著我們冷冷看了一眼陵且,然后一左一右保護著那個捕蛇人裁僧,進到了車廂里面个束。
接下來,那輛卡車開始加速聊疲,似乎想要甩開我們茬底。
我們一愣,這兩個捕蛇的手藝人怎么和軍人扯上關(guān)系了获洲?而且看起來阱表,他們還很受重視,專門派了人保護他們贡珊。
獵人是個混不吝最爬,當下就喊著追啊,看看那老梆子要干什么门岔!
光哥卻踩了剎車爱致,把車速放慢了,看著那輛軍用卡車慢慢駛遠了寒随。
他瞇著眼說:“車牌是v打頭的糠悯,里面的人可不是凡人啊牢裳!”
他給我們解釋逢防,他們開長途的,第一怕交警蒲讯,第二就是怕軍車忘朝。
如果你和軍車起了沖突方淤,地方上根本管不了集索,也不敢管,只能自認倒霉腕让。
尤其是一些特殊牌照晦墙,他們一入行就牢牢記在心里悦昵,生怕和他們起了沖突。
最可怕的就是“v”字頭的牌照晌畅,全是雷區(qū)但指,不是軍委、四總抗楔,就是大區(qū)直屬單位棋凳,千萬別碰,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连躏。
我有些奇怪剩岳,這兩個捕蛇人怎么上了v字頭的車?難不成廣西軍區(qū)出了蛇精入热,讓他們捉蛇妖去拍棕?
光哥意味深長地笑了:你以為軍區(qū)就干凈跋?
我又問光哥绰播,怎么認識這家蛇館老板的骄噪?
光哥說:十幾年前吧,我們來這邊一個林場拉貨時幅垮,林場老板被一條大蛇追殺腰池,后來托人找到這個老板才解決。當時是我來接的這個老板忙芒,所以就認識了。
我忍不住說:什么蛇那么厲害讳侨,還敢追殺人呵萨?
光哥冷冷地說:莽山蛇神。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跨跨,這個林場老板還敢招惹他潮峦,還真是活膩了?
但是不管我怎么追問他勇婴,他都不肯告訴我莽山蛇神的事情忱嘹。
不過后來在機緣巧合之下,我還是知道了那個故事耕渴,那就是五六年后的事情了拘悦。
等有機會再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