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股民和他的隔壁阿姨(轉(zhuǎn))
于我而言遥缕,涅槃日已經(jīng)悄然降臨捉片,我的生活隨著激情的消逝終于歸于平靜,我終于能夠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款违,冷靜地旁觀著鏡中那個受盡股市摧殘的男人,正在對自己微笑群凶。
我微笑著問我插爹,當(dāng)一個股民是不是很過癮,雖然很想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復(fù)请梢,然而赠尾,我可以欺騙別人,卻無法欺騙自己毅弧,我總是很憂傷地發(fā)現(xiàn)气嫁,在我即將無疾而終的一生中,其實從來就一點也不想當(dāng)一個股民够坐。
我清晰地記得寸宵,即便在我最風(fēng)華正茂的時候,有一次元咙,我一邊手淫梯影,一邊意淫股市會絕地反擊,心里絕望得如同在暗夜里走進(jìn)比夜色更黑的隧道庶香」夂ǎ可怕的是,那隧道似乎永無止境脉课,走不到盡頭救军。
一切罪過,歸于我的早熟倘零。6歲那年唱遭,我偷看隔壁阿姨洗澡,那是1997年 2月19日呈驶,那一天拷泽,很多人都哭喪著臉,我問袖瞻,怎么回事司致? 媽媽說,鄧爺爺去了聋迎,大家都很難過脂矫,連股市都跟著難過,你看霉晕,股市下雨了庭再,那些數(shù)字刷刷刷地在掉。
我看了看牺堰,連股市都哭了拄轻,我也就跟著哭。那時伟葫,我媽媽在股市散戶大廳當(dāng)清潔工恨搓,我也經(jīng)常跟著去股市》ぱ可是斧抱,突然股市又不哭了,齊刷刷地又漲了撼玄,大廳里的大人們夺姑,立即不再哭喪著臉了。他們激動地喧囂著掌猛,像變了一個人盏浙。
我覺得股市大廳里的那些大人們,太喜怒無常了荔茬,一會兒哭喪著臉废膘,一會兒卻喜氣洋洋,完全被那兩個大黑板一樣的股票價格顯示屏牽引著慕蔚,我才6歲丐黄,無法理解大人們的世界,我覺得很無聊孔飒,就獨自走開了灌闺。
我順著股市大廳的一個巷道艰争,往二樓走去,二樓被大人們成為中戶室桂对,我又繼續(xù)走甩卓,上了三樓,據(jù)說這里叫做大戶室蕉斜,我再往樓上逾柿,整層樓被一個包了,其他大人們說他是牛散宅此,一個人占了一層樓机错。
沒人管我這6歲的孩子,保安也在伸長脖子看那天所謂v形轉(zhuǎn)折的股市父腕,沒注意我悄悄上了四樓弱匪。我沿著四樓悠長空寂的過道往里走,到了最里面那間侣诵,突然聽到傳來一陣陣的怪聲痢法,象是哭,卻比哭更沉悶杜顺。
我從縫隙里看過去财搁,是我家的隔壁阿姨,她很漂亮躬络,據(jù)說是一個老股民的老婆尖奔,是她介紹我媽媽來散戶大廳當(dāng)清潔工的。剛才她在雨中滑了一跤穷当,她對我媽說提茁,這地真滑,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身泥巴馁菜,我洗一洗去茴扁。沒想到,她卻來四樓洗了汪疮。
我在門縫里看峭火,隔壁阿姨的身影在里面晃動。我看不懂智嚷,我把臉扭過去卖丸,從四樓走廊的窗戶,看向樓下盏道,發(fā)現(xiàn)很多股民聚在散戶大廳門外稍浆,他們激動的樣子像是被無形的手操縱著。也許是那些花花綠綠的數(shù)字又漲了,他們已經(jīng)不哭喪著臉了衅枫,但隔壁阿姨在里面的房間里繼續(xù)哭嫁艇,甚至越哭越大聲,哭得我心煩为鳄。我于是又將臉貼到門縫裳仆,我吃了一驚,因為隔壁阿姨會變法術(shù)呢孤钦。開始明明是她一個人,現(xiàn)在多變出一個人纯丸,好像是傳說中的那個牛散偏形, 哼哧哼哧地,在隔壁阿姨身后粘著觉鼻,象一條蟲俊扭,隔壁阿姨哭得比笑還甜。
過了好些天坠陈,我又看到了隔壁阿姨用法術(shù)變出來的那個萨惑, 他鉆進(jìn)股市大廳門外的一輛黑漆漆的車,人們說仇矾,他這次又發(fā)了庸蔼,從賺的雪花一樣的錢里,拔了根毛出來贮匕,就變成了這輛有著兩個R標(biāo)志的汽車姐仅。
隔壁阿姨的法術(shù)越來越小了,她越來越變不出那個牛散來了刻盐,后來有一天掏膏, 隔壁阿姨另外變出了一個男人,是個大戶敦锌, 那個男人有胸毛馒疹,不是現(xiàn)在我常看到的時尚青年們粘貼的那種假胸毛乙墙,是真貨颖变。隔壁阿姨用力扯都扯不脫的黑乎乎的胸毛。他可厲害了伶丐,比牛散更厲害悼做,但隔壁阿姨哭得沒有以前那么甜了,哭得比黃連還苦哗魂。有一天肛走,大戶說,你不要哭了录别,你笑著跟我做一次朽色,這是最后一次邻吞,隔壁阿姨就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笑出了淚花葫男。
過了幾天抱冷,那個大戶就被抓了, 大家都說他是壞人梢褐,竟敢暗殺牛散旺遮。暗殺牛散就是暗殺牛市,暗殺牛市就是暗殺股市盈咳,暗殺股市就是和所有股民為敵耿眉。 就是反革命分子,槍斃槍斃鱼响,沒人反對鸣剪。只有隔壁阿姨偷偷摸摸地哭了幾個晚上,哭完了丈积,她就從我家隔壁搬走了筐骇。 她消失了,象是從來沒有在我隔壁住過江滨。
2009年铛纬,我18歲,遠(yuǎn)離家鄉(xiāng)去讀大學(xué)牙寞,從此開始暗中尋找我的隔壁阿姨饺鹃,雖然過去若干年,不斷有人說间雀,我家隔壁從來沒有什么阿姨悔详,我家隔壁住的是個老光棍,他們說惹挟,6歲的記憶是不可靠的茄螃。但我知道,他們所有人都錯了连锯,他們的眼睛都被豬油給蒙住了归苍。
我一邊讀大學(xué),一邊鍥而不舍地繼續(xù)尋找运怖,找來找去拼弃,就找進(jìn)了股市,我因此成了一個大學(xué)生股民摇展。炒股的第二年吻氧,也就是2010年,我在一起炒股的女股民蘇小妹身上,看到了隔壁阿姨的身影盯孙。蘇小妹愛哭鲁森,股票一跌就哭。那一年振惰,有個東西叫做股指期貨歌溉,推出后,股市就跌個不停骑晶,蘇小妹被跌得哭個不停痛垛,淚水把股市營業(yè)部都淹了一米深,淚水象海水一樣咸透罢,象泡菜壇子里面的水一樣咸榜晦,我和蘇小妹象壇子里的泡菜,女人是水做的羽圃,所以蘇小妹泡著泡著就泡化了,她突然象當(dāng)年我的隔壁阿姨那樣抖剿,陡然消逝無痕朽寞。
別人都以為我喜歡蘇小妹,他們都不知道斩郎,我心儀的女人只是我的隔壁阿姨脑融。我在6歲時錯過了她,于是我這一生都錯過了她缩宜。哪怕后來我成了一個股民肘迎,幻想著能成為大戶或者牛散,我依然錯過了她锻煌。更糟糕的是妓布,歲數(shù)越大,我對這種人生際遇的錯失就越是毫無半點辦法宋梧。
蘇小妹失蹤之后匣沼,我經(jīng)常發(fā)呆。別人以為我在發(fā)呆捂龄,其實我在誰也無法猜測的股市世界和隔壁阿姨一起云游呢释涛,我自得其樂,與世無爭倦沧,因此同學(xué)們對我印象都很好唇撬,每回評獎學(xué)金,大家都全票通過把一等獎給我展融,然后他們?yōu)槎泉劆幍貌豢砷_交窖认。
2013年,我大學(xué)畢業(yè),全班唯一的一個留校名額又落到我頭上耀态,我知道轮傍,越是什么都不爭,反而會什么都留給我首装,讓他們爭個夠吧创夜,一桃殺三士,最后的桃子必然屬于旁觀的人仙逻,在股市之外拣宏,我是個無比清醒的人,除了不能得到股市里的隔壁阿姨帖蔓,股市之外的一切我都得到了惭嚣。
留校后我先是當(dāng)輔導(dǎo)員,雖然我把班上每個女生的三圍都仔細(xì)研究了好幾遍缺亮,但我從不跟女生過多來往翁涤,比起很多青年男教師,我口碑好得多萌踱。而實際上呢葵礼,他們遠(yuǎn)遠(yuǎn)沒有我好色。我最愛去檢查女生寢室的清潔衛(wèi)生并鸵,學(xué)校每周三的衛(wèi)生檢查鸳粉,都如同我的圣誕節(jié),我愛星期三超過愛元旦园担。我的眼神届谈,準(zhǔn)確地從女生寢室的內(nèi)褲叢林里滑過,并且尋找合適的時機弯汰,偷女生的內(nèi)褲艰山,因為我一直想找到,一條隔壁阿姨穿過的那種老式的內(nèi)褲蝙泼。然而程剥,現(xiàn)在流行的都是漂亮的蕾絲花邊內(nèi)褲,我每偷回來一條汤踏,都充滿失落感织鲸,于是只好期待著下次再偷一條。
不知不覺到了2015年溪胶,股災(zāi)前夕的那個白天搂擦,我按學(xué)校要求,組織全班同學(xué)到禮堂觀看盛大的典禮哗脖,隨后我偷偷借學(xué)生工作部查崗的借口瀑踢,去女生宿舍 想偷幾條內(nèi)褲扳还。
那個上午,女生宿舍樓里異常寂靜橱夭,整個一樓至四樓氨距,都空無一人,惟有四樓的一扇房門棘劣,透出一個縫隙俏让。在那房門虛掩的寢室里,我突然看到了一條6歲記憶中的內(nèi)褲茬暇。
一切如此似曾相識:類似的哭泣首昔、類似的模糊、類似的憂傷糙俗,它們象閃電劃破我的大腦皮層勒奇,我看到了我的隔壁阿姨,她和多年以前一模一樣 巧骚,她正在跟一個男人粘著赊颠,那個男人如此熟悉,如同鏡中的我劈彪。
在這個空空蕩蕩的寢室樓里巨税,我居看到了另一個我,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粉臊,仿佛在看一場多年以前的泛黃的懷舊電影。
我喘著粗氣驶兜,回到還在進(jìn)行盛大典禮的大廳扼仲,我發(fā)現(xiàn)這個大廳竟然多么像8歲時我媽媽當(dāng)清潔工的那個散戶大廳。一樣的人頭攢動抄淑,一樣的伸得長長的脖子屠凶,仿佛擦干凈了,等著鐮刀收割肆资,典禮還在進(jìn)行矗愧,我的手機響了,提示我有一千只股票跌停郑原。
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唉韭,當(dāng)時我之所以在股災(zāi)中沒有跑出來,僅僅因為我舍不得離開我的隔壁阿姨犯犁。我找了她那么多年属愤,每次我只有在災(zāi)難中才能找到她,為了她酸役,我不愿意離開每一場災(zāi)難住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