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進來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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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文印之都
或許你也曾經看過一篇名為:“為什么學校打印店老板大多是湖南人赖捌?”的刷屏文章,如果你還沒看過矮烹,
可以點進這個鏈接:https://mp.weixin.qq.com/s/9c14j3mDTEhAPTabUHdCUg
文章里提到了一個名為洋溪鎮(zhèn)的地方越庇,你可以叫他“文印之都”罩锐。這是一個年輕的行業(yè),那里的女孩們負責做設計卤唉,男孩子們負責打印設備的運行涩惑。機前機后,互相配合搬味,傳承三十幾年父輩們的產業(yè)境氢,進一步扎根在全國各地,保持著80%以上的市場占有率碰纬。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洋溪人都在做著同樣的一件事萍聊,哪怕他們也姓鄒。
剛剛開始做紀錄片的時候悦析,我也在微信上看到了這篇文章寿桨,和同事們討論了這個話題后,卻遲遲沒有去接觸這樣的一群神奇的人强戴,或許是機緣巧合亭螟,昨天在湘江邊我遇見了一位來自洋溪鎮(zhèn)的大叔,和大多數做文印產業(yè)的洋溪人一樣骑歹,他姓鄒预烙,他的孩子們在做文印,但他卻做出了另外的選擇道媚。
濱江公園湘江邊扁掸,渾濁的江水伴著垃圾一層一層涌向長滿了青草的水岸,隨之而來的還有數不清的小田螺最域。我走在岸邊谴分,像往常一樣又在給釣魚愛好者拍照紀錄,心理琢磨這期的主題——那些打發(fā)時間的方式镀脂∥悖“或許我該去和釣魚的大叔們聊聊?”薄翅。我舉起相機沙兰,又拍了一張,看著照片里的幾位大叔翘魄,突然慫了鼎天,“我是不是看上去和他們氣場不太合”?
自我否定總是拖延癥開始的地方熟丸,我開始漫無目的的在河岸上瞎逛训措,打算離開這個濱江公園附近的河岸伪节,卻轉頭看見一個和我?guī)缀醪⒘虚e逛的人光羞。我在岸上绩鸣,他在岸下,左手提著一個紅色的透明塑料袋纱兑,袋子里裝著沉甸甸的一團黑色物體呀闻,看不清是什么。我望著他的背影潜慎,把目光從袋子賺到了他的雙手捡多,他時不時彎下腰,將右手伸進江水里铐炫,又伸進左手的口袋垒手。他盯著被江水沖刷過的柔軟泥土,水霧伴著和風吹動著他的頭發(fā)倒信,卻絲毫沒有轉移他的注意力科贬。一步緊挨著一步,沿著河床向前走去鳖悠,我也不自覺地跟著他往前走了十幾米榜掌。慢慢發(fā)現,原來是在撿田螺乘综。
如果在湘江邊撿一個小時田螺憎账,能撿多少呢?或許我總是會對那些做著奇怪事情的人感興趣卡辰,不管是看上去特別無聊胞皱,還是特別有趣。
反正我就是不依賴
如果你在路邊看見這樣的一個人看政,你會聯想出哪些關鍵詞——“孤獨朴恳,無聊,凄涼”允蚣。我抱著這樣的想法開始了和大叔的聊天于颖。他卻為我呈現了一個年過半百,享受家庭生活嚷兔,卻從不依賴家庭森渐,擁有獨立個性和生活的大叔形象。
“我也喜歡跟他們一起住冒晰,帶孫子同衣。但是你沒有工作了,對他們有依賴壶运,他們每一天每一天付你幾十塊錢耐齐,那個錢他們付的起,但好像蠻尷尬一樣的,像現在我去他們那里玩埠况,最多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了耸携。”
大叔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辕翰,都在貴陽開打印店夺衍,姐弟兩的店離得特別近,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喜命。每次節(jié)假日沟沙,鄒叔都會去兒子女兒家玩一段時間,但是從不會讓孩子們幫忙買車票壁榕,甚至不讓子女們開車接送矛紫。
“上次去,他們和我老婆帶著外孫來接我牌里,等了半個多小時還沒到含衔,等的我煩了,下次我坐中巴二庵,只要半個小時贪染,再也不用你們來接了〈呦恚”
看著這么自由又獨立的大叔杭隙,鄒叔老伴其實也不想帶孫子了,但是打印店很忙因妙,留在那照顧孫子也是必須的痰憎。
“反正我就是不依賴,現在還可以攀涵,一年賺八铣耘、九、十萬塊錢以故,給他們減輕點負擔蜗细。”
在長沙工作了三十幾年
后來和大叔聊起在長沙工作三十幾年湘江周邊的發(fā)展怒详÷剑“那時候,湘江邊都沒有什么房子昆烁,不像現在吊骤,這樓里都沒什么人住”。
“我以為這里住滿了人”静尼,我看著江邊的高樓大廈說著白粉。
“賣一半就可以了”传泊,大叔說道,“這里兩萬多一平鸭巴,不能跌或渤,房地產牽扯的人太多了,建房子的奕扣,裝玻璃的,跑運輸的”掌敬。
其實我一直對房價沒什么概念惯豆,只知道這是中國面臨的行業(yè)痛點。我望著成片的房子奔害,想著或許有一天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也會有屬于自己的一處小天地楷兽,無論他是怎樣的形態(tài)。當我沉浸在幻想中华临,我瞥見大叔淡淡的看了這些房子一眼芯杀。說著:“你看,又有這么多田螺了”雅潭。
“還去撿嗎揭厚?”
“不用了,夠了扶供,不知道那些工友們會不會做”筛圆。
“您自己會做嗎”?
“不太會”椿浓。
分別的時候太援,大叔甩了甩手上的袋子,說道:“我從這邊走啦”扳碍。
“好提岔,您的田螺做好了,微信給我發(fā)照片好嗎”笋敞?
“行”碱蒙!
二十多年后,
我也想做一個不用依靠別人的老人夯巷,
當我現在零碎的白發(fā)成功傳染到所有的毛囊振亮,
兩鬢斑白的時候,
我也可以說:“反正我就是不依賴”鞭莽。
自由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