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一)
寒哥曾經(jīng)是扛把子祖屏。
《古惑仔》流行的年代驰后,好像每個中學(xué)都有那么一群人,穿著叛逆造虏,發(fā)型張揚(yáng),時常聚到一起在不被老師發(fā)現(xiàn)的角落里抽煙或者起哄麦箍,一邊討論哪個姑娘漂亮漓藕,哪個男生看起來不順眼。學(xué)校變成了銅鑼灣挟裂,形成大大小小的幫派享钞,偶有齟齬,便武力相向诀蓉。
寒哥說栗竖,這是個打出來的天下,你得狠交排,你狠了別人才會怕划滋,才不會輕易欺負(fù)你。
他向我展示身上的三處刀疤埃篓,左胳膊那處斜著一寸長,是他和王順的人在校外約架根资,王順的手下一刀斜劈而來架专,情急之下他用左手格擋,從而留下的印記玄帕;背后那處有兩寸長部脚,比較明顯,是他在火車站附近找他兄弟的時候被一中的青龍幫偷襲裤纹,為了保護(hù)自己兄弟委刘,危急時刻他撲了上去擋住了致命一刀丧没;前胸那處比較小,不仔細(xì)看幾乎看不出來锡移,是他幫手下教訓(xùn)一個小混混的時候呕童,小混混突然掏出了一把匕首當(dāng)胸刺來,這刀差點(diǎn)要了他的命淆珊。
我聽得心驚膽戰(zhàn)夺饲,問他,警察不管嗎施符?
寒哥不屑的說往声,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我們都不報警戳吝,報了警以后就沒法混了浩销。
那時候,我們都還是少年听哭,我15歲撼嗓,寒哥17歲。
寒哥很早就開始混社會欢唾,鐵路東到鐵路西且警,他的名字無人不曉。人送外號“寒三刀”礁遣,以出手狠辣斑芜、為人仗義著稱。
這樣的人祟霍,我實(shí)在不知道他為什么還來上學(xué)杏头。大概是為了多收一些小弟吧。
? ? ? ? ? ? ? ? ? ? ? ? ? ? (二)
寒哥跟我同班沸呐,剛?cè)雽W(xué)那會醇王,我去超市買東西,剛出校門就看見一群不三不四的少年聚在一起抽煙閑聊崭添,由于他們實(shí)在太過張揚(yáng)寓娩,我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就被喊了過去呼渣。一個染著幾縷黃毛的少年叼著煙卷拽著我的領(lǐng)子問我棘伴,看什么看,是不是不忿屁置?
我全身發(fā)緊焊夸,腦袋發(fā)木,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蓝角。
另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少年推了我一把阱穗,問你話呢饭冬,啞巴是不是?
我更緊張了揪阶,吭都不敢吭昌抠。
黃毛把煙頭彈出幾丈開外,手揚(yáng)起來就要扇我遣钳。
突然背后傳來一個聲音扰魂,少雄?你們干嘛呢蕴茴?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扭過頭劝评,一個高個少年雙手插在褲兜,很酷地站在對面倦淀,他留著長劉海蒋畜,半遮著眼睛,看不出表情撞叽,但是很面熟姻成。
黃毛的臉上突然堆滿了笑,喲愿棋,寒哥科展,沒事,這小子不忿糠雨,我教訓(xùn)教訓(xùn)他才睹。
那人冷笑說,我地盤上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教訓(xùn)人了,滾回你二中去吧。
黃毛嘿嘿一笑放下我高每,小跑過去給那人點(diǎn)了一根煙,說坞琴,來辦個小事,辦完就走逗抑。
那人吐了口煙圈說剧辐,辦事可以,別找事锋八,這是我同學(xué)浙于,我罩著,別不給面子挟纱。
黃毛賠笑說,哪敢哪敢腐宋。
我如獲新生紊服。
那人點(diǎn)頭笑了笑檀轨。對我說,沒事了欺嗤,你走吧参萄。
隔了一會他又喊住我,說煎饼,以后在學(xué)校有啥事找我讹挎,叫我小寒就行。
? ? ? ? ? ? ? ? ? ? ? ? ? ? ?(三)
寒哥有著獨(dú)特的處事方法吆玖,學(xué)校里其他大小幫派的老大都抱著”只要不跟我混都是欠揍“的想法筒溃,三天兩頭找事打架,而他卻海納百川沾乘,從來不欺負(fù)老實(shí)同學(xué)怜奖,甚至遇到像我這樣對混江湖沒興趣的,還會主動罩著翅阵。
久而久之歪玲,人心歸附,寒哥就成了整個學(xué)校大小幫派公認(rèn)的”扛把子“掷匠。各種派別矛盾難以調(diào)解的時候都會來找他從中斡旋滥崩。
我們宿舍儼然成了議事大廳,每天晚上兩遍查寢過后讹语,各路英雄川流不息钙皮,煙霧繚繞。
寒哥睡靠窗的那個上鋪募强,經(jīng)常半躺著聽手下小頭目的匯報株灸,一邊抽煙一邊幫他們解決矛盾,悠然自得又胸有成竹擎值。我?guī)缀鯖]有見過他氣急敗壞或者暴跳如雷的樣子慌烧。
寒哥說,陳浩南從來不把怒氣寫在臉上鸠儿,要打便打屹蚊,要?dú)⒈銡ⅲ纱嗬洹?/p>
我見過他親自參與的打架有兩次进每。
第一次是因?yàn)槲覀儗W(xué)校幾個男生去文化宮溜冰汹粤,期間技術(shù)不佳,不慎撞倒了一對情侶田晚。男的是職高王順手下的一個小頭頭嘱兼,平時囂張跋扈,當(dāng)時被撞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贤徒,顏面大丟芹壕,爬起來罵了一句“操你媽”汇四,冰鞋一甩,光著腳伴著溜冰場DJ舞曲的節(jié)奏踢涌,幾米開外對著領(lǐng)頭的男生來了一記凌空飛踹通孽。
就這樣雙方打了起來,當(dāng)天職高的人有十來個睁壁,從文化宮一直追打到三中門口背苦,把我們學(xué)校那四個男生打的鼻青臉腫。那時候的溜冰鞋還是四輪需要脫鞋換穿的那種潘明,哥幾個被追的鞋都沒來得及穿行剂,大冬天的光著腳跑了回來。
當(dāng)天晚上钉疫,兩遍查寢過后硼讽,我們宿舍就像是燒了鍋爐一樣,從門頭出風(fēng)口呼呼地冒著巨量的煙氣牲阁,還好老三及時發(fā)現(xiàn)給堵上了固阁,要不然第二天就要搞出來個大處分。
三十多號人把宿舍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城菊,大家都義憤填膺地表示職高的人太過分了备燃。之前約架偷偷帶刀,這次追到門口來打人凌唬,下次是不是就直接爬我們臉上拉屎了并齐。
寒哥坐在下鋪,思忖良久客税。煙一直燃著况褪,燈熄了,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更耻。
過了半天测垛,他從嗓子里擠出了一個簡短有力的字——"打!”
? ? ? ? ? ? ? ? ? ? ? ? ? ? ?(四)
這是和職高王順的第二次約架,地點(diǎn)在鐵路附近一個廢棄的水泥廠秧均。
頭幾天學(xué)校里暗流涌動食侮,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大家都熱血沸騰目胡,摩拳擦掌準(zhǔn)備大干一場锯七。其中有幾個宿舍居然把空鋪都拆了,零零散散折了好幾麻袋鋼管誉己。校外集合的時候眉尸,烏泱泱來一大群人,一點(diǎn)人數(shù)有150多。
寒哥說效五,太多了地消,打架要不了那么多人炉峰,人太多容易亂畏妖。
于是勸退了一些小弱病殘。即使這樣最后到達(dá)水泥廠的人也有將近百人疼阔。
職高方才到了50多人戒劫,顯然沒有料到寒哥的號召力如此強(qiáng)大,氣勢上先輸了一半婆廊。
兩隊人馬在水泥廠兩側(cè)對峙迅细,由南向北是職高,由北向南是三中淘邻。
向西不遠(yuǎn)是京廣線茵典,火車不斷轟鳴而過,卷脅著北風(fēng)宾舅,一片肅殺之氣统阿。
寒哥提著他那把著名的砍刀站在最前面,向?qū)γ娴耐蹴樅霸挸镂遥樧臃銎剑幕瘜m的事情不用我多說了,今天你把那個人交出來蔬蕊,我們好說好散结澄。
王順見我們?nèi)硕啵f話語氣有點(diǎn)虛岸夯,小寒麻献,咱們打架不是一次兩次了,什么時候好說好散過猜扮。有道理講道理勉吻,要找事,我王順奉陪破镰!
寒哥笑了笑餐曼,把前幾天挨打的那幾個哥們叫了過來,問他們前幾天打人的是不是王順身邊的那個紅毛鲜漩。
哥幾個點(diǎn)頭說源譬,沒錯,就是他孕似。
寒哥擤了擤鼻子踩娘,把砍刀遞給身邊的哥們。雙手舉了一下,示意對方自己沒帶武器养渴。
然后他冷冷地朝職高陣營走了過去雷绢。
人群一陣短暫的騷亂,我們都握緊了鋼管理卑。
職高方更緊張翘紊,壓根不知道寒哥過去是干嘛的,誰都不敢動藐唠。
只見寒哥走到紅毛身邊帆疟,摟著他的肩膀,一邊說話一邊把他從人群中帶了出來宇立。
王順伸手去攔踪宠,寒哥突然抓住紅毛的衣領(lǐng),像扔一只破麻袋一樣把他扔到兩隊中間妈嘹,然后疾步飛奔柳琢,一腳又踹出幾丈遠(yuǎn)。
這動作一氣呵成快如閃電润脸,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柬脸。
寒哥對著地上掙扎的紅毛猛踹了幾腳,把他死死地踩在腳下津函。兇狠地指著蠢蠢欲動的職高陣營肖粮,誰敢再走一步,今天就過不了這條鐵路尔苦!
三中百十號人見狀趕緊圍了上來涩馆,揮舞著手中的鋼管,王順臉色發(fā)白允坚,職高眾人一動也不敢動魂那,只能眼看著寒哥痛毆地上的紅毛。
紅毛被打的奄奄一息稠项,不停求饒涯雅,最后連求饒的聲音都小了。地上濺滿了血跡展运,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被打死了活逆。
散場以后,我偷偷對寒哥表達(dá)了我的擔(dān)心拗胜。寒哥說蔗候,我打人有分寸,不想讓他有事就不會有事埂软,剛才那紅毛我只對著他臉踹了兩腳锈遥,這么多人看著,不流點(diǎn)血也過不去,其他都打在他背上所灸,回去躺幾天就好丽惶。
不得不說,寒哥是一個非常有頭腦的人爬立。我后來才明白钾唬,他并不愿意把事情搞大,之所以親自動手是因?yàn)橹挥兴吵ⅲ蹴樳@幫人才不敢輕易報復(fù)知纷。
但是和這個梁子肯定是越結(jié)越深了。
人在江湖漂陵霉,哪能不挨刀;萬事順其道伍绳,不要太計較踊挠,寒哥經(jīng)常感慨。
? ? ? ? ? ? ? ? ? ? ? ? ? ? ? ? (五)
第二次見到寒哥打架是因?yàn)槲摇?/p>
有一個周末冲杀,我效床、寒哥、老三和喇叭褲四個人去百花廣場附近打臺球权谁。我剛學(xué)會剩檀,手法不太熟練,大開大合還總是把球打飛旺芽。
寒哥管我這叫“日球”沪猴。
臺球廳的球桌挨得比較近,過道有一個人在打的時候采章,另外一桌就得等一會运嗜,我打的興起,沒太注意悯舟,結(jié)果一個猛力回肘担租,球桿正中背后那桌一個哥們的面頰,頓時一聲慘叫抵怎,他捂著臉奋救,痛苦地蹲了下去。
我連聲道歉反惕〕⑺遥可似乎沒什么卵用。這哥們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承璃,張口就罵利耍,操你媽的,是不是瞎?
我說隘梨,大哥程癌,對不住,真的沒看見轴猎。
那哥們暴躁地一把抓起球桿嵌莉,媽的,沒看見捻脖,我捅你一下試試锐峭?
他的同伴不懷好意地盯著我們,可能覺得我們年齡小可婶,好欺負(fù)沿癞。
寒哥看不下去了,說矛渴,別動手動腳的椎扬,給你拿50塊錢,就當(dāng)賠償了具温。
寒哥掏出50塊錢蚕涤,放在球桌上。老三和喇叭褲也圍了過來铣猩。
那哥們的同伴一邊給球桿上打巧粉揖铜,一邊冷笑道,50达皿?你得這個數(shù)天吓。
他伸出個“八”的手勢。
寒哥說鳞绕,80就80,失仁。又拿出三張10元。我心想们何,寒哥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萄焦,剛才不是還哭窮讓我請客的嗎?
他哈哈大笑冤竹,800拂封,傻逼!
寒哥臉色瞬間冷峻起來鹦蠕,握緊了球桿冒签,說,再說一遍钟病。
他伸長了脖子萧恕,傻逼刚梭,傻逼,傻——唉喲票唆!
寒哥一個直搗黃龍朴读,球桿就杵了過去。頓時鮮血四濺走趋。
然后寒哥飛身翻過球桌衅金,把那哥按到地上一頓胖揍。我們幾個一看這陣勢簿煌,什么也不管了氮唯,反身把抓我衣領(lǐng)的那哥們按到球桌上,拳腳齊下姨伟,足足打了有十分鐘惩琉。臺球廳都炸了鍋,人一瞬間跑完了授滓。
這臺球廳老板和寒哥挺熟識琳水,跑過來勸架,趁這個檔口般堆,那倆人趕緊爬起來,跑到門口喊道诚啃,你們等著淮摔,別走。
寒哥說始赎,行和橙,爺爺?shù)戎恪?/p>
老板看倆人走遠(yuǎn),對我們說造垛,操魔招,還等呢,快跑吧你們五辽,等人家?guī)诉^來把我臺球廳砸了啊办斑。
我們幾個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寒哥到底是經(jīng)驗(yàn)豐富杆逗,說乡翅,還愣著干嘛,跑白锝肌蠕蚜!信球!
喇叭褲說寒哥真慫悔橄。寒哥說靶累,你懂個蛋腺毫,這又不是咱們地盤,能不搞事就不搞事挣柬,等會真過來十來個人潮酒,咱們現(xiàn)在到哪喊人去,還好那倆小子不認(rèn)識我凛忿,便宜都占了趕緊跑吧澈灼。
于是我們從后門溜到廣場。寒哥擔(dān)心這幫孫子會在地下道截我們店溢,就提議去他家避一避叁熔,第二天早上再回學(xué)校。
反正我媽也不經(jīng)炒材粒回家荣回,他說。
? ? ? ? ? ? ? ? ? ? ? ? ? ? ?(六)
寒哥的父母早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戈咳。離婚后他爸和另外一個女人先去了大連心软,后來又去了北京、太原著蛙,到現(xiàn)在寒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删铃,只知道離他很遠(yuǎn)。
他爸以前做化工生意踏堡,很有錢猎唁。為了離婚變賣了所有資產(chǎn),留給他媽一大筆錢和三套房子顷蟆。小時候诫隅,寒哥問他媽,爸爸去哪了帐偎?他媽都會咬牙切齒地告訴他逐纬,死了。
現(xiàn)在想想削樊,那個時候他像是在逃跑豁生,是在逃債,還是在逃避我媽嫉父,我也搞不清楚沛硅。那天在他家里,寒哥多喝了幾瓶啤酒绕辖,跟我們說了很多家里的事情摇肌。
離婚后我媽靠著那筆錢和房租過日子,從來不管我仪际,天天出去打麻將围小、跳舞昵骤。你說她在找男人吧,也沒見她有再婚的動靜肯适。也不知道天天在鬼混什么变秦。寒哥苦笑著說,每天早上給我留20塊錢框舔,晚上我一個人看電視蹦玫、洗澡、睡覺刘绣,第二天早上醒來樱溉,餐桌上又會有20塊錢,就好像那兩張人民幣才是我媽纬凤。
后來我上初中福贞,她干脆讓我住校,一星期給我300塊錢停士,我也習(xí)慣了挖帘,反正錢夠花,餓不著恋技,喜歡什么還能買點(diǎn)拇舀。
11歲那年我突然收到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張銀行卡蜻底,和一張寫著卡密碼的紙片你稚,去查了查卡里有1000塊錢,我知道肯定是我爸寄過來的朱躺,我拿著信封抖落了好久,我真希望能從里邊掉出來一張寫滿字的紙搁痛,可是什么都沒有长搀。
他甚至連寄信地址都沒有寫,說到這里的時候寒哥已經(jīng)干掉5瓶啤酒了鸡典,眼睛有些紅源请。
后來每個月這張卡里都會多出來些錢,有的時候是200彻况,有的時候是500谁尸,最多的一次是兩千的。錢少的時候我猜是他那個月沒掙到錢或者心情不好纽甘,錢多的時候我猜他一定很高興吧良蛮。
卡的事我一直沒和我媽說,其實(shí)也沒機(jī)會跟她說悍赢。12歲那年我被街上的小癟三搶了兩百塊錢决瞳,我回去以后一直等到凌晨她回家以后告訴她货徙。你們知道她怎么說的嗎?
她說皮胡,別哭了痴颊,煩不煩,不就200塊錢嗎屡贺?我再給你300蠢棱,別跟別人顯擺你有錢,就不會有人搶你甩栈!
后來每個星期那幾個小癟三都要在學(xué)校門口堵我一次泻仙,每次搶個一百兩百的,說是保護(hù)費(fèi)谤职,第四次的時候饰豺,我買了把水果刀,一刀捅在領(lǐng)頭的那個癟三肚子里允蜈。我手握著刀柄轉(zhuǎn)了半圈冤吨,那感覺真痛快。
后來我進(jìn)了工讀學(xué)校半年饶套,我媽花錢把我弄了出來漩蟆,休學(xué)一年,繼續(xù)上初中妓蛮。從此沒人敢惹我怠李。
這就是個打出來的天下,你得狠蛤克,你狠了別人才會怕捺癞,才不會輕易欺負(fù)你。寒哥眼睛里閃著狼一樣的光构挤,令人不寒而栗髓介。
? ? ? ? ? ? ? ? ? ? ? ? ? ? ? ?(七)
其實(shí)寒哥挺帥的,現(xiàn)在想起來筋现,十七八歲的他簡直是低配版的彭于晏唐础。
學(xué)校里有很多小女生崇拜他、暗戀他矾飞。每到平安夜一膨,他總能收到大量印字的蘋果,他把這些蘋果分給宿舍兄弟洒沦,自己一個都不吃豹绪;每到情人節(jié)他總會收到一扎情書,他把這些情書也分給我們微谓,讓我們好好學(xué)習(xí)姿勢森篷,自己一封都不拆開输钩。
這些女孩中,有一個叫李欣悅的仲智,最為顯眼买乃。據(jù)說她從初三就喜歡上了寒哥,每天下課钓辆,她有事沒事都要從我們班門口溜一圈剪验。夏天的時候她穿著短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黑裙,上身的T恤裹得曲線玲瓏前联。喇叭褲瞅了一眼功戚,整個人都呆了,盯著她的大腿看了半天似嗤,直到她從視線消失才轉(zhuǎn)過頭來啸臀,悵然若失地對我說,不行了烁落,哥們?nèi)ヌ藥?.....
可是寒哥像沒看到一樣乘粒,絲毫不為她所動。寒哥坐在最后排靠走廊窗戶的位置伤塌,李欣悅經(jīng)常沒事找事地隔著窗戶撩他一下灯萍,扔個零食什么的,寒哥都是一臉不耐煩每聪,瞪她一眼旦棉,繼續(xù)睡自己的春秋大覺。
寒哥說药薯,媽的臭娘們绑洛,把老子當(dāng)狗了。
其實(shí)李欣悅是個很潑辣的女孩童本,在女生中威望也相當(dāng)高诊笤,屬于誰都不敢惹的那種。
有一次寒哥請大家吃飯巾陕,她死乞白賴地跟了過來,席間聊起愿望的話題纪他,喇叭褲多喝了幾杯鄙煤,開玩笑說,我的愿望就是要看看李欣悅?cè)棺酉逻吺鞘裁床杼弧@钚缾偮勓蕴莞眨瑡趁囊恍Γ瑢妊澒戳斯词种感皆ⅲ氵^來亡资,我跟你說個悄悄話澜共。喇叭褲心神蕩漾,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锥腻,李欣悅湊到他耳邊嗦董,突然右手暴起,啪的一聲清響瘦黑,喇叭褲臉上多了五道指頭印京革。
從此喇叭褲多了一個毛病,只要李欣悅對他招招手甚至對他笑一笑幸斥,他的左半邊臉就不自覺地抽搐匹摇。
寒哥一點(diǎn)都不喜歡她,甚至有點(diǎn)討厭她甲葬。她每天買的早餐廊勃,寒哥沒有吃過幾次;她送的521個許愿星经窖,寒哥轉(zhuǎn)手扔給了我坡垫。
我曾經(jīng)在宿舍看過李欣悅寫給寒哥的情書,里面有著名的那句“我抽煙喝酒打架逛夜店钠至,但我知道我是個好女孩”葛虐,寒哥指著這句話一臉不屑,放他媽的狗屁棉钧。
而李欣悅在寒哥面前就像是一溫馴的小貓屿脐,甚至有些卑微。寒哥罵她神經(jīng)病宪卿,她聽了像被夸獎一樣的诵;寒哥讓她滾,她大大咧咧地說佑钾,我還會再滾回來的西疤,因?yàn)榈厍蚴菆A的!
甚至連寒哥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休溶,為什么李欣悅會如此堅決地纏著他代赁。
寒哥說,上輩子她肯定跟我有仇兽掰。
李欣悅說芭碍,楚寒,你記住了孽尽,我這輩子都跟定你了窖壕!送別寒哥的時候,她站在校門口,臉上的決絕與淚水讓我記憶猶新瞻讽。
我時常想圆恤,感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蛋逾,它讓人在瘋狂和理智中間徘徊芭析,不知道哪個才屬于真實(shí)的自己凛捏。
? ? ? ? ? ? ? ? ? ? ? ? ? ? ? ? (八)
高二那年寒哥終于還是談了戀愛。不過對方不是李欣悅快集,而是一個叫杜若的女孩贡羔。
如果按大眾的審美觀點(diǎn)來看,杜若比李欣悅差遠(yuǎn)了个初,絕對稱不上漂亮乖寒,頂多算得上是清秀可人。
杜若是那種大部分人眼中的好學(xué)生院溺,她勤奮好學(xué)楣嘁,天資聰穎,每次學(xué)校開大會都要上臺領(lǐng)獎珍逸,不管是“期末總結(jié)會”“優(yōu)秀學(xué)生干部表彰大會”還是“三好學(xué)生表彰大會”甚至“作文比賽”和“運(yùn)動會”逐虚。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課都沒上全過的寒哥谆膳,熱衷于參加這種不關(guān)他一點(diǎn)屁事的大會叭爱。只要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一念到杜若的名字,他就在下邊玩命鼓掌漱病,引得我們也跟著鼓掌买雾。好幾次搞得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都懵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狀況杨帽,直接冷場漓穿。會場一片寂靜,杜若在臺上臉一會紅一會白注盈。
寒哥摞起了兩個凳子站在上面晃危,繼續(xù)帶頭鼓掌,跟個傻逼一樣老客。
高中的時候僚饭,過于優(yōu)秀的女生總是容易遭人嫉妒,再加上幾乎整個學(xué)校的女生都知道寒哥喜歡她胧砰,杜若在女生圈的人緣非常差浪慌,經(jīng)常獨(dú)來獨(dú)往。
當(dāng)然朴则,在孤立杜若這件事中李欣悅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這也正是寒哥討厭她的原因之一。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乌妒,寒哥和杜若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汹想,如果學(xué)校有階級劃分的話,他倆絕對屬于對立階級撤蚊,而且是矛盾不可調(diào)和的那種古掏。
現(xiàn)在想來,在某種程度上侦啸,杜若更像是一種幻想槽唾,寒哥借以寄托的截然不同的生活。她的安靜讓寒哥覺得無限溫暖光涂,她的一顰一笑都讓寒哥覺得陽光明媚庞萍。
對于他來說,李欣悅是他厭惡的過去忘闻,而杜若卻是他想要的未來钝计。
寒哥表白杜若的方式簡單粗暴。情人節(jié)那天夜自習(xí)下課齐佳,他手捧著一束玫瑰闖進(jìn)了杜若班的教室私恬,身后跟著若干小弟。他站在講臺上就像他約架那樣氣勢洶洶炼吴,杜若本鸣,我喜歡你,我想做你男朋友硅蹦!
整個教室哄堂大笑荣德,杜若的臉色發(fā)青,在眾人的注視下奪路而逃提针。
之后持續(xù)了將近半年的死纏濫打似乎也并沒有什么效果命爬,兄弟們給他出了各種損招,比如辐脖,每天晚上在女生宿舍樓下表白饲宛、每次都和她出現(xiàn)在同一個食堂檔口,甚至周末帶著人護(hù)送杜若回家嗜价。
然而這些做法除了讓杜若更畏懼他艇抠,似乎并沒有起到其他效果。他寫的蹩腳情書依然被杜若偷偷撕毀久锥,他送的所有東西都會原封不動地退回家淤。
有一天寒哥看到樓下的杜若帶著耳機(jī),突然靈機(jī)一動瑟由,問我絮重,錄音最好的隨身聽是哪個牌子的?我說,不知道青伤,應(yīng)該是索尼吧督怜。
周末寒哥帶過來一個索尼的隨身聽,一大包磁帶狠角,和一把吉他号杠。
我大吃一驚,你會吉他丰歌?
寒哥說姨蟋,小時候我爸教過我?guī)啄辏远⑻H缓笏鴺纷V眼溶,彈了一首《白樺林》,中間因?yàn)槭稚nD了好幾次厘惦,他就彈了一遍又一遍偷仿,一直到整首曲子行云流水。
聽著時而停頓時而流暢的曲子宵蕉,寒哥的眼神專注而認(rèn)真酝静,又帶著點(diǎn)憧憬,我有種奇怪的感覺羡玛,或許這才是他本來應(yīng)該有的樣子别智。
后來寒哥每天錄兩首自彈自唱的曲子送給杜若,錯一個音他就洗帶重錄稼稿,帶子洗消磁了薄榛,他就換新的。從《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到《昨日重現(xiàn)》让歼,他幾乎唱完了我聽說過的所有民謠敞恋。
我們都不禁感嘆,寒哥這泡妞真下血本啊谋右。
他連續(xù)錄了一個多月硬猫,送的磁帶,杜若一盤也沒有退回改执。
有一天啸蜜,杜若路過我們班后窗,突然塞進(jìn)來一張紙條辈挂。寒哥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衬横,打開紙條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么緊張终蒂。我們都起哄要看他的情書蜂林,他死死地護(hù)著遥诉,臉上的表情又激動又失落。
杜若讓他下自習(xí)后噪叙,在教學(xué)樓后邊的花壇等她突那,說要還他的磁帶。
寒哥不知道這算是約會构眯,還是再一次拒絕。
他把我們?nèi)稼s回宿舍早龟,一個人在花壇等了半個多小時惫霸,杜若裊裊地從路燈下走來,拎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葱弟。
杜若非骋嫉辏肯定寒哥的唱功,倆人在昏暗的路燈下討論了半個小時的華語音樂芝加。
那天的春風(fēng)沉醉硅卢,花壇里的芍藥正在盛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甜藏杖。杜若微笑的眼睛在夜色里像星星一樣閃亮将塑,寒哥好幾次差點(diǎn)忍不住想低頭吻一下。
最后分別的時候蝌麸,杜若把磁帶全部還給了他点寥,說,這樣錄来吩,太浪費(fèi)了敢辩。以后,不用了吧弟疆。
寒哥如墮冰窖戚长。
杜若又小聲說,可以的話怠苔,你當(dāng)面唱給我聽同廉。
? ? ? ? ? ? ? ? ? ? ? ? ? ? ? (九)
談了戀愛的寒哥一改以前的暴躁和陰沉,整個人好像積極了很多嘀略。
他每天晚上都在宿舍練琴一個小時恤溶,連煙都很少抽了。大飛和常青來找他談事帜羊,倆人吧啦吧啦爭辯了半天咒程,寒哥拉過吉他說,要不讼育,我給你們彈首歌吧帐姻。
甚至有一天上課稠集,我居然看到他在做筆記。簡直驚呆了饥瓷。
喇叭褲說剥纷,寒哥變了,不管兄弟們了呢铆。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晦鞋。
我倒覺得,這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好棺克。青春悠垛,沒有那些打打殺殺,或許會更加絢爛娜谊。
我經(jīng)常能夠看到寒哥和杜若肩并著肩走在校園春末夏初的林蔭道里确买,他們穿著白色的襯衣,歡笑著踩著彼此的影子纱皆,偶爾為彼此拂去飄落在身上的樹葉湾趾。我想所謂的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此吧派草。
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那年的初冬搀缠。
11月的一天,請假了好幾天的寒哥突然出現(xiàn)在宿舍澳眷,他斜倚著床頭胡嘿,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我們問他發(fā)生了什么钳踊,他什么也不說衷敌。等我們準(zhǔn)備去上課的時候,他突然叫我留下拓瞪,等其他人全走完以后缴罗,對我說,我準(zhǔn)備退學(xué)了祭埂,聲音里有一絲疲憊面氓,但更多地是堅定。
我大吃一驚蛆橡,怎么了舌界?
寒哥說,杜若泰演,懷孕了呻拌。
我徹底被震驚,寒哥做了手勢睦焕,示意我小聲點(diǎn)藐握。
我問靴拱,那你們準(zhǔn)備怎么辦?
寒哥說猾普,我要退學(xué)袜炕,和她結(jié)婚,她把孩子生下來初家。我不想讓她做流產(chǎn)偎窘,我想她嫁給我。
我壓低聲音說溜在,我操评架,你瘋了吧。你才18歲炕泳,杜若才17,你結(jié)毛的婚啊上祈。
他說培遵,這不重要,想想辦法總是可以的登刺。
我們沉默了一會籽腕。我問他,杜若愿意嗎纸俭?
他愣了一下皇耗,說,應(yīng)該愿意吧揍很。轉(zhuǎn)瞬郎楼,他又非常堅定,我能養(yǎng)她窒悔。
寒哥退學(xué)的方式簡單粗暴呜袁,沒有申請,沒有備案简珠,只是跟學(xué)校里幾個幫派頭目以及熟悉的兄弟打了打招呼阶界,拎著行李背著吉他就走出了宿舍。
他沒有再跟任何人說過退學(xué)的原因聋庵,大家把他送出校門膘融,他的背影模糊而堅定。他好像回頭向我們揮了揮手祭玉,那個時候聞訊趕來的李欣悅正哭得撕心裂肺氧映。
大概過了兩個星期,寒哥又回來了一趟攘宙,這個時候?qū)W校已經(jīng)把他開除屯耸。他回來只是為了找一盤磁帶拐迁,他說那里邊有他為杜若錄的第一首歌。
那時剛剛下了一場大雪疗绣,他穿的很單薄线召,時不時地瑟瑟發(fā)抖,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大病多矮。
我很想知道他這些天都做了什么缓淹,以后何去何從,可是我不知道從哪里問起塔逃。
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少年的寒哥讯壶,臨走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湾盗,你知不知道在下雪天伏蚊,流浪貓遇到人會做什么嗎?
我愕然格粪。
他慘然一笑躏吊,說,它會看著你帐萎,如果你摸一摸它的頭比伏,它就會跳到在你懷里。
? ? ? ? ? ? ? ? ? ? ? ? ? ? ? (十)
3天后我再次得到寒哥的消息疆导,是在老三傳給我的《城市晚報》上赁项,在社會法制版,有這樣一條新聞《城南路地下道發(fā)生持械斗毆事件澈段,造成1死1傷》悠菜,大意是:前天在城南路地道發(fā)生一起打架斗毆事件,多人圍毆一少年楚某败富,楚某反抗造成一死一重傷李剖,目前楚某已主動投案......
老三說,這是寒哥囤耳,確定了篙顺。王順手下6個人在地下道堵他,被他奪了把刀充择,砍死了一個德玫,據(jù)說脖子都快砍斷了,重傷一個椎麦,現(xiàn)在在醫(yī)院還沒醒......
我腦子里一片電閃雷鳴宰僧,想說些什么,卻口唇發(fā)干观挎,什么也說不出來琴儿。
半晌段化,我從嗓子里擠出來這么一句話,不是他吧造成,寒哥說過显熏,他打架有分寸。
老三嘆了口氣晒屎,說喘蟆,依我看,王順那幫人是抱著打架的目的沒錯鼓鲁,但是寒哥蕴轨,不是。還有骇吭,學(xué)校里可能有王順的探子橙弱,以后咱們得小心點(diǎn)。
半年后寒哥的案子宣判燥狰,被控故意殺人加故意傷害罪膘螟,因?yàn)橛凶孕l(wèi)情節(jié)且主動自首,認(rèn)罪態(tài)度較好碾局,主動賠償受害人損失,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奴艾。那時净当,我早已轉(zhuǎn)學(xué)到另一個城市,電話里喇叭褲說蕴潦,三中現(xiàn)在很亂像啼,學(xué)校開除了很多人,王順那幫經(jīng)常來找事潭苞,學(xué)校報了幾次警忽冻,現(xiàn)在我們都快呆不下去了,對了此疹,前幾天搬宿舍僧诚,發(fā)現(xiàn)一個裝許愿星的罐子,我記得是寒哥給你的蝗碎,用不用給你寄過去湖笨?
關(guān)于寒哥的東西,我好像什么都沒有留下蹦骑,除了這罐許愿星慈省。我把它放在書架的頂層,隨著時間的推移眠菇,漸漸地落滿了灰塵边败,就像我開始漸漸遺忘的歲月袱衷。
有一天,打掃房間的時候笑窜,我突發(fā)奇想致燥,打開了罐子。里邊的許愿星依然像那樣精致怖侦,只是沒有了當(dāng)年的芬芳篡悟。我隨便拆開了一只,然后迫不及待地又拆開了一只又一只......每一張紙上都寫著小字匾寝,李欣悅記錄了521天關(guān)于寒哥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搬葬,我一張一張地看完,最早的一張是2001年3月6日艳悔,上面寫道:2001年3月6日 ?第一次見到你急凰,你幫我打跑了一直騷擾我的小流氓,我覺得你好帥猜年,可是又好擔(dān)心你抡锈,怎么辦,我想我愛上你了乔外。
我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床三。我終于明白了李欣悅的決絕與悲傷,卻再也不能告訴寒哥他曾經(jīng)疑惑的問題的答案杨幼。
而那年寒哥從學(xué)校離開后撇簿,到底去了哪里,他和杜若發(fā)生了什么差购,是什么導(dǎo)致他在本可以逃跑或適當(dāng)防衛(wèi)的情況下選擇了殺人四瘫,就像一道難解的方程式一樣,成了我青春永遠(yuǎn)的謎題欲逃。
? ? ? ? ? ? ? ? ? ? ? ? ? ?(十一)
2014年夏天找蜜,我因?yàn)楣ぷ魅ヒ顺浅霾睿陂g遇到了以前三中的同學(xué)稳析,通過他和在宜城工作的喇叭褲取得了聯(lián)系洗做。
這時候的喇叭褲早已不再穿少年時流行的喇叭褲,他穿著黑色西褲淺藍(lán)色襯衣彰居,人模狗樣竭望。我們聊起當(dāng)年的往事唏噓不已,當(dāng)年的傻逼如今已變成了政府公務(wù)員裕菠。
期間他告訴我咬清,寒哥兩年前已經(jīng)減刑出獄了,在新區(qū)一個小區(qū)門口開了一間便利店。
他說旧烧,我跟他聯(lián)系不多影钉,我現(xiàn)在,你懂的掘剪,不太方便經(jīng)常和他聯(lián)系平委。聽說他半年前他和李欣悅結(jié)婚了,哥就是哥夺谁,他媽的坐10年牢還能娶個漂亮媳婦廉赔,真牛逼!
晚上我趕緊撥了喇叭褲給我的手機(jī)號匾鸥,是空號蜡塌。打電話問喇叭褲,喇叭褲說可能換號了勿负。我問清楚地址馏艾,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去了新區(qū)。
找到寒哥的“1間超市”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中午了奴愉,寒哥正在往店里搬貨琅摩。10多年未見,背影顯得蹉跎了一些锭硼,但還是那么熟悉房资。
我在遠(yuǎn)處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百感交集檀头,啞著嗓子喊了聲轰异,寒哥。
他轉(zhuǎn)過身鳖擒,愣了一下,突然把手上的貨品扔到地上烫止,快步向我走來蒋荚,就像少年時一樣大笑著和我擁抱。
中午我們一塊吃飯馆蠕,我建議他叫上嫂子一塊期升,他說,她上班呢互躬,在調(diào)料廠做檢驗(yàn)播赁,忙,中午不回來吼渡。
我笑著說容为,真沒想到李欣悅真的纏上你了。
寒哥笑了笑,其實(shí)坎背,她真的挺好的替劈,
我們兩個人喝了點(diǎn)酒,寒哥給講他在獄中的地經(jīng)歷得滤,也是波云詭譎陨献,變化莫測。
他說懂更,剛開始進(jìn)去其實(shí)挺怕的眨业,那個時候咱們都看過《監(jiān)獄風(fēng)云》,感覺里邊肯定很可怕沮协。其實(shí)時間長了感覺跟外邊也差不多龄捡,特別像我這種殺人犯,也沒人敢惹皂股。
說到這寒哥笑了笑墅茉,眼角有幾道明顯的細(xì)紋。十年的歲月呜呐,曾經(jīng)的少年已嘗遍蒼涼就斤。
我們聊起往昔的時光,時而懷念時而嘆息蘑辑。懷念時洋机,我們把酒言歡,嘆息時我們黯然神傷洋魂。
酒過三巡绷旗,現(xiàn)實(shí)變得越來越模糊,而往昔卻仿佛越來越清楚副砍。
我鼓起勇氣向寒哥提起這些年一直纏繞在我心中的謎題衔肢。
寒哥點(diǎn)燃一支煙,眼神變得迷離又蒼涼豁翎。
他說角骤,當(dāng)年離開學(xué)校后,我就趕緊去找杜若心剥,我想告訴她我的決定邦尊。可是我并沒有在約定地點(diǎn)見到她优烧。
我打她家里電話蝉揍,是她爸爸接的。她爸憤怒地罵了我半個多小時畦娄。我心里很愧疚又沾,我告訴他弊仪,我要娶杜若,絕對不會讓她受傷害捍掺。他說撼短,你做夢吧,我打死也不會讓女兒嫁給你這種混混挺勿。
我去她家找她曲横,被她爸連推帶打地趕了出來,我跪在門口求他讓我見一見杜若不瓶,哪怕一面也好禾嫉。她爸直接把門關(guān)上了,我能聽見杜若哭聲蚊丐,我大聲喊她的名字熙参,最后喊到嗓子都發(fā)不出聲音。
我每天都去她家麦备,剛開始在門口站著孽椰,后來她爸報了警,我就到樓下小區(qū)凛篙,因?yàn)樵谀侵辽傥疫€能感覺離她很近黍匾。
我在樓下喊她的名字,在北風(fēng)里給她唱歌呛梆,有時候我能看到她出現(xiàn)在五樓的玻璃窗锐涯,哭著揮手讓我回去。那個窗戶應(yīng)該是她家衛(wèi)生間的窗戶填物,我能順著墻爬上去的話纹腌,一定可以帶她私奔。
現(xiàn)在想想滞磺,可能是我想多了升薯,就算我能爬上去,杜若也不會跟我私奔击困。
下雪那天傍晚涎劈,杜若從窗戶給扔下來一封信,寫了很多很多沛励,我們在一起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责语,我能看見信紙上有眼淚的痕跡炮障。
她說目派,她真的沒有辦法抵抗世俗的眼光,也沒有勇氣把自己的未來賭到我身上胁赢。她說企蹭,孩子已經(jīng)打掉了,過一段時間,家里會安排她到其他城市讀書谅摄。
她讓我忘了她徒河。
我從來沒有感覺過那么絕望,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要離我而去送漠。我在雪地里哭得像個傻逼一樣顽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雪一直下著闽寡,我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代兵。我一段時間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因?yàn)槲沂裁粗X都沒有爷狈,只能聽見雪飄在地上輕微的“沙沙”的聲音植影。
這個時候,寒哥把杯子里剩下的一兩白酒一飲而盡涎永,痛苦的神色有所舒緩思币。他長出一口氣,笑了笑羡微。
過好長時間谷饿,我突然聽見幾聲輕微的貓叫,借著路燈的光拷淘,我看見一只雜色的小貓正在看著我各墨,好像在試探什么,又好像在乞求什么启涯,我向他招了招手贬堵,它跑了過來,我摸了摸它的腦袋结洼,它呼的一下黎做,就跳到了我的懷里,然后使勁往里鉆松忍。
我想蒸殿,它大概是冷透了。